第42章
溫璟意不認得她, 但方才有見到荊母主動與她攀談, 于是笑着舉起酒杯, “您好。”
段時喻笑吟吟地說:“我姓段, 溫小姐可能不認識我,但正好我有個好姐妹也是娛樂圈的。”
溫璟意不知道她指的是親姐妹還是好朋友的那層姐妹關系,腦海中率先過了一遍圈內姓段的女藝人。
段時喻勾了勾唇角, 笑着說:“阮歆棠,不知溫小姐認不認識。”
溫璟意心中莫名駭然,但面上毫不顯山露水,笑眯眯地答道:“有過幾面之緣,不算熟識,但我們聊得還不錯。”
她聽說過阮歆棠曾惹到荊南翊,一度被他封殺。傳聞難辨真假,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荊南翊看阮歆棠十分不順眼——這一點,是王肆南無意間說漏嘴的。
關于荊南翊與阮歆棠的傳聞,溫璟意聽過, 段時喻自然也聽過。段時喻挺喜歡給阮歆棠搞點事情出來,便笑說:“溫小姐,我這個好姐妹曾經做過觸荊總逆鱗的事兒, 以至于到現在都過得不太好。如若方便,還望溫小姐在荊總面前多多美言,幫一幫她。”
溫璟意笑得無懈可擊:“實在不好意思,我與荊總不太熟。”任誰聽見這話, 都會認為她是婉拒,而不是真的與荊南翊不熟。
說話間,荊南翊撇下熱情似火的衆董事與合作夥伴,朝段時喻走來,“時喻。”接着,他微微側過頭,朝段時喻身側笑容溫婉的溫璟意略一颔首:“溫小姐。”
親疏可見一斑。
溫璟意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還是得體打了招呼:“荊總。”
段時喻愉悅地笑了笑,上前挽住荊南翊,回過頭面向溫璟意淺笑:“溫小姐,失陪。”
二人轉身走出一段距離,一路上不少商界長輩過來笑眯眯地跟荊南翊碰杯。荊南翊從容應對,待走出宴會廳後才冷冷出聲:“松開。”
段時喻松開挽着他的手,挑眉輕笑:“這麽潔身自好?”
荊南翊喝了一口杯中酒體飽滿的葡萄酒,沒什麽語氣地問道:“又打的什麽主意?”
段時喻笑了下,扯開話題:“靳遠哥今天怎麽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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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自己問他去。”
段時喻笑容明豔,勾着紅唇道:“那你想問我阮歆棠的事,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問她去。”她不用多猜,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男人一定是跟她那個便宜妹妹之間鬧不愉快了。
荊南翊仰頭将杯中酒釀一口灌盡,性感的喉結輕滾,冷峻側臉被樹葉陰影切割得俊美風流。
段時喻捏着高腳杯,踩着高跟鞋往後退了兩步靠着小花園作裝飾作用的白色栅欄,興致盎然地說:“這又是怎麽了?說說呗。”
荊南翊眯了眯眼,目光如鷹隼一般掃到段時喻臉上:“她和褚聞的事你了解多少?”
“None.”
“有多少說多少。”
段時喻笑了,饒有興致地打量他,“我說你們倆,倒底又是怎麽了?褚聞那事還不算過去?”
荊南翊不答,走過來與她一起背靠栅欄,擡頭望着天邊一彎上弦月。
月明星稀,烏雲盡散,今晚的夜空黑藍晴朗。
他不說話,段時喻也沒說話,她掏出手機點開慕靳遠的頭像,空白的聊天記錄界面像一扇白色的窗,大門緊閉。
過了一會兒,荊南翊淡淡道:“都結婚了,放下吧。”
段時喻嗤笑,羽睫輕扇,蓋住眸中萬千情緒,“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她跟別人結婚了,你要怎麽放下?”
荊南翊輕笑,深邃的眉眼流光溢彩。
“有我在,有誰敢娶她?”
段時喻笑了起來,吐出兩個字:“褚聞。”
段時喻:“那我就告訴你吧,我确實不清楚她和褚聞之間的事兒。但她越對這事守口如瓶,就越說明他們之間不一般……至少沒有前任關系裏那種輕拿輕放、真正釋懷的感覺。不然,難道不該是笑着提起往事,就跟說……”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廢話。”荊南翊阖目,冷冷打斷她。阮歆棠有多排斥提起褚聞,他看在眼裏,每一次都宛如一把刀子往他心裏剜。
段時喻呵了一聲,傲然笑道:“那荊總您就自個兒慢慢賞月吧,失陪。”
段時喻剛要走回宴會廳,就聽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在身後響起:“你幫我問出來,條件随你開。”
**
阮歆棠坐在化妝間裏,與喬楚伊聊微信。妝發師認真地端詳阮歆棠的臉,兢兢業業打着底妝。
喬楚伊:【那今晚等你回來吃宵夜,油炸冬瓜糖。】
阮歆棠忍不住彎了下唇角,妝發師見狀,笑道:“棠棠今天心情好像不錯,皮膚狀态也很好。”
“因為殺青了呀。”阮歆棠眉眼彎彎地說,“不過還真有些舍不得。”同劇組朝夕相處幾個月,多多少少會有點不舍。
一小時後,阮歆棠拍完最後一場戲。在衆人的恭賀聲中,阮歆棠切了殺青蛋糕,正式殺青。行李早已經收拾好,她明天有個廣告通告,今晚得連夜趕回星城。
去機場的車上,小葵看了看簡溫,然後盡忠盡職地問:“健身教練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下午拍完廣告我們就直接過去嗎?”
簡溫“嗯”了一聲。
阮歆棠放下手機,笑着對簡溫說:“你差不多點得了啊,還怪我呢?我這兩天晚飯都不吃了,還不夠把那天的奶茶抵回來嗎?”
簡溫睇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的賬回星城我再跟你算。”
阮歆棠朝小葵比了個wink,“簡溫姐只找我算賬,不找你,你說她偏不偏心?”
小葵粲然一笑,抱住簡溫的胳膊:“姐姐對我最好了。”
簡溫意味深長地說:“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見簡溫态度終于松動,阮歆棠暗自松了一口氣。她翻着手機給喬楚伊、段時喻等人回了微信,段時喻一連兩天打電話來問她一些有的沒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喬楚伊分析:【你不是跟我說,段時喻說他爸要把大部分遺産留給你媽嗎?我覺得吧,她八成是因為這事。】
阮歆棠:【那她幹嘛問我這輩子活到現在有沒有什麽遺憾?】
喬楚伊:【你難道不遺憾沒能好好報複你媽嗎?】
喬楚伊:【不知道荊南翊會不會有這個遺憾,不過估計他舍不得報複你。當初那陣仗弄得好像要你插翅難飛,但實際上你簽給衛知月,他也沒怎樣不是麽?現在就更舍不得對你做什麽了,羨慕啊!】
阮歆棠按滅手機屏幕,偏過腦袋望着車窗外火樹銀花的街景。
小葵看出她有心事,張了張嘴巴剛想開口,就被簡溫扯了下袖子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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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公寓,阮歆棠就被喬楚伊拉到呼呼大睡的冬瓜糖面前。兩人蹲在小房子形狀的貓窩前,聲音放得極輕。
喬楚伊表示強烈譴責:“你兒子最近又不給我撸了!”
阮歆棠:“可能她不喜歡你身上的味道,是時候換款香水了。”
“哪來的嬌氣小喵喵?”
“你從垃圾桶裏撿來的。”
“你兒子才是從垃圾桶裏撿來的!”
“不,你兒子才是!”
二人進行了一番毫無意義的辯論後,阮歆棠畫下句號:“我兒子不就是你兒子?”
“哼,都不給我撸,我沒有這樣的兒子!”喬楚伊氣鼓鼓地擡腳輕輕踢了下貓窩,撅起嘴巴:“她肯定是荊南翊的兒子,不是我的。阮歆棠,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你一早就綠了我!”
“是的,這都被你發現了。”
喬楚伊咬牙捏她臉:“你怎麽就死性不改呢你!”
阮歆棠:“……”
喬楚伊倏然收回手,尴尬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糖爸爸,對不起。”一時嘴快,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阮歆棠:“……我不是你爸爸。”
喬楚伊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哎,明天晚上我陪你去挑禮物吧?你打算哪天去拜訪叔叔阿姨?”
阮歆棠:“……”
荊父邀她去家裏聚聚的事,她與喬楚伊提過,自己卻差點忘了。
這兩天阮歆棠一邊拍戲,一邊努力緩解簡溫與小葵之間僵化的關系,一邊還要做新角色的功課。晚上洗完澡後,她躺在床上點開微信。
荊南翊似乎在跟她賭氣,一連兩三天沒發消息了。
他肯定是因為褚聞的事生氣,說到底,他心裏并過不去這個坎。
阮歆棠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看來她得想個既不對褚聞造成損害、又能夠讓荊南翊不再患得患失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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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南翊昨天上午到的星城,此刻正與韓越洲、衛知月等人小聚。徐安皓與衛卓岩也在場,衛卓岩舉起岩石杯,撞了下荊南翊擱在桌子上的杯子,“阮歆棠今天不是回星城了麽?叫出來喝酒呗。”
徐安皓勾着衛卓岩肩膀,笑道:“今天殺青,連夜飛回來的,荊總能舍得喊她過來?一天天的,老嚷嚷阮歆棠這阮歆棠那的,咱荊總一吃醋,信不信你就連骨頭都不剩下了?”
衛知月掩唇笑,埋汰起親弟弟來毫不手軟:“他打小啊,就喜歡跟在棠棠後邊玩。說起來那會兒阿翊還差點下手把他給揍一頓,要不是王肆南攔着,恐怕都不知道鼻青眼腫幾回了。”
衛知月與王肆南談戀愛的時候,阮歆棠、衛卓岩都還是十來歲的小毛孩子,荊南翊也不大,一群人湊在一起玩過幾回,後來就斷了聯系。
荊南翊淺淺勾了下唇角。
韓越洲單手箍起酒杯杯口,朝荊南翊晃了一下,笑眯眯地問道:“坦白了沒有?”
荊南翊倒了半杯酒,淺酌一口,語氣平緩:“有什麽好坦白的。”
“合約那事兒啊!這事瞞不住,星盛和樂未并購案就快開始了,到時候阮歆棠知道了你處心積慮挖坑給她跳,你們不得……”韓越洲頓了頓,拍拍他肩膀,“輕則冷戰個幾天,重則吧,分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荊南翊冷笑,目光微涼,沒什麽溫度,“落在我手裏,還妄想逃出去?我倒是要看看,她有沒有這膽子。”
聞言,徐安皓與衛卓岩面面相觑。
怎麽跟他們想象的霸總寵愛小嬌妻劇本有點不太一樣??
衛知月好笑地倚在韓越洲身上,“你們聽他胡扯,也就逞口舌之快,什麽時候真舍得做點什麽了?”
十二點散場,荊南翊坐進車裏,吩咐司機把車開到喬楚伊公寓樓下。他下車抽了根煙,夜風清寒蕭瑟,吹起他額前柔軟黑發。
他從未如此刻這般,感到徒勞無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根雪茄很快燃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