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入煉獄谷

白子鶴尚且面上流汗, 一介普通人的傅懷仁受不住這熱度,再往前進兩步,他都覺得空氣灼燙, 難以呼吸。雖是他要跟來, 但這裏傅懷仁根本進不去, 只能退在百裏之外。

熟悉的環境, 熟悉的熱度。容庭芳也有許久未來了, 他又沒有自虐的傾向。這地方沒事當然不會來。他對傅懷仁道:“你同白子鶴呆在這裏。”

白子鶴立馬說:“我也能一同進去。”

容庭芳道:“你的傷是傅老板替你治的。倘若你還有良心,自然就應該呆在這裏保護他。傅老板若在此處出了任何問題, 都是你看護不力, 你信不信晏道長一劍戳死你?”

晏不曉:“……”他也沒有這麽暴躁。

但是白子鶴閉了嘴,他想想也有道理。就算是被家族榮譽這個名頭壓榨地再可憐,白子鶴也不是天生就是個玩弄心計的人, 不但不是, 偶爾還算良善。他看了看倚在那裏蹙眉難忍的傅懷仁,道:“那我就在這裏保護傅老板。”

他是個記人恩情的人。傅懷仁拿酒替他治傷是一回事, 但治好了,是另一回事。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容庭芳見此事已了, 輕哼一聲,拔腳便走。

他本來是打算坐那玄陰木制成的馬車進去, 可若馬車被他帶走,傅懷仁區區一個普通人在這裏恐怕更加危險。容庭芳想來想去,還有些後悔, 早知道這樣,就該直接把人都扔在別的地方,一時心軟帶過來,現在不上不下。若這玄陰木不能用,他坑來是為了什麽?

晏不曉有些猶豫,他又想和容庭芳進煉獄谷,又有些不放心傅懷仁——

白子鶴見狀,思忖一陣,主動道:“晏道長若有心随聞人兄弟一起走,大可放心去。我雖不如你,保護傅老板的能力還是有的。”

晏不曉眨了眨眼,看向傅懷仁。傅懷仁沖他點點頭。晏不曉這才駕起長劍,直接往容庭芳的方向化作一道劍光追了過去。邊飛心中邊想,不知道白子鶴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懷仁是個懂分寸的人,應當不至于因為不喜歡白子鶴而報複他吧?

——不錯。

晏不曉從頭到尾不放心的。

是傅懷仁會為難白子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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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板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令修道高手生不如死的方法,卻懂很多。

不幸的是,白子鶴先前還得罪過他——因為晏不曉的關系。

見人都走了,白子鶴這才舒了口氣,轉過身道:“傅老板,要不要坐會兒?”

傅懷仁雖靠在車壁上,卻彎了彎嘴角。

“萬鶴山莊既然擅通馭靈術,不知是否只馭鳥禽呢?”

白子鶴剛要問是何意,忽然聽到一陣沙沙聲。他背後一寒,迅速往後看去。

傅懷仁看着那些蜂湧而至的毒蟲,淡淡道:“最好是能将這些蠍子蜈蚣,一并給馭了。”

“你倒放心叫白子鶴留下。”

“怎麽,怕他死了不好和萬鶴山莊交待?”

“你不怕傅懷仁受他要挾?”煉獄谷口,胖雞化成的大鳳鳥一翅膀扇過去,淡紫色的迷障便消了許多。鳳凰本是祥瑞,天生自帶清和之氣,有它在身邊,容庭芳像是帶了顆包治百病解毒丸。它一邊清掃着迷瘴,一邊道,“傅老板可是幫了你不少忙。”

容庭芳哼了一聲:“你以為傅懷仁這麽多年怎麽能夠在腥風血雨中活下來的。”難道只靠晏不曉一柄長劍護着?“他就算再手無寸鐵,也能叫別人自己動手割了喉嚨。”

胖雞:“……知之雖少,你倒是了解他。”

不多時,便聽一陣劍鳴聲,這地方使劍的只有晏不曉。

容庭芳道:“我以為他不會來了。”

胖雞道:“為何?”

“自然是為了傅懷仁。”

胖雞也哼了一聲:“就是為了傅懷仁,他才一定會來。”

容庭芳意味深長道:“知之雖少,你倒是了解他。”

也就才一轉眼的功夫,就把方才胖雞擠兌他的話又還給了他。

——小氣是真的小氣。

來的人的确是晏不曉。他的劍很快,剛才還只是一道光在眼前,眨眼之間便輕身落地,叫了聲‘聞人兄弟’,然後走到容庭芳身旁。

一擡腳,便踩了一地枯骨。嘎嘣脆。

晏不曉皺了皺眉頭。

容庭芳自懷中掏出不夜明珠,這原本就是他從白子鶴那裏坑蒙來的。他把不夜明珠遞給晏不曉:“拿着。這裏的迷瘴能讓人失去方向,它可為你在迷霧中指路。”不夜明珠發着幽幽的光,在迷霧中像個小火燭,光之所及,便是一條清晰的路。

晏不曉道:“那你呢?”

“我有鳥。”

容庭芳倒是沒想到,吞了鳳靈後,胖雞能變得這麽方便。

大鳳鳥一邊飛一邊打量着這裏鳥不拉屎的模樣,說道:“這裏果真有人會來?”

“哪個地方會沒人。”容庭芳撥開擋在前面的枯枝,“你忘了萬鶴山莊用來唬人的龍骨是怎麽來的?”這裏本該有雷陣,如今玄雷不存,或許是因為白式微來的時候将法陣一并破壞了。若果真如此,倒是方便許多。容庭芳一路過去如入無人之境,晏不曉緊随其後。

“聞人兄弟,你說的藥在哪裏?”

眼前便是地火,先是一星半點,後是一大片。再往前就是一座湖,裏面不是水,是火焰。容庭芳引着人站在環形的山口,自上而下俯視着這片火海。“諾,你要的藥,就在這裏。”

晏不曉定睛看去,什麽也沒看見。

容庭芳道:“莫急。”

不過一柱香的功夫,那火焰便像有意識一般四下退去,晏不曉看着看着,忽然睜大了眼睛。他看到在那焦黑的土地上,忽然冒出了一點綠色的嫩芽,那嫩芽長起來十分快,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已亭亭玉立。可是不消片刻,那消失的火焰重新又冒了起來。

才長成沒多久的嫩芽重又化成了灰燼。

容庭芳道:“這便是引绛草。”

晏不曉訝然道:“引绛草?”

容庭芳點點頭:“生于地火,也毀于地火。它若能開花結果,結出的果實便能替人重塑筋脈,生生不息,活個百年不是問題。”

晏不曉道:“可是它要長成也很困難,別說開花結果。”

容庭芳道:“不錯。”

晏不曉沉默了一下,忽然道:“若是在它存活時取出來呢?”

“怎麽取出來。它雖不能生于火中,離開這個環境亦不能生存。”容庭芳搖搖頭,“除非有人在地火尚未生起時,便拿精血澆灌它,催它開花,等它結果。”但是等它能開花結果,別說那人血要流盡,就算未流盡,也會因為地火兇猛而葬身火海。

他拍拍晏不曉的肩:“東西我是找到了,拿不到不是我的問題。你去告訴傅老板,好好調養,拿些上好的靈藥補補,大約還能有個時間想想如何去治。”

“……”

晏不曉沒作聲。

大鳳鳥不忍心,容庭芳這人實在壞心腸,把希望告訴了別人,卻又毫不留情地摧毀。這些話哪裏是說給傅懷仁聽的,分明就是說給晏不曉聽。怪不得他同意晏不曉過來,大約想看看,心思澄明的晏不曉,要如何回答傅懷仁。

它站在邊上,安慰道:“既然有這種草,或許也有別的藥。傅老板廣布奇才,他不會給自己不留後路。你不要過于憂慮。”

晏不曉搖搖頭:“他連自己身體不好都不肯告訴我,不管有沒有找到辦法,也不會同我說。”傅懷仁在晏不曉面前,小事喜歡拿出來反複提,好蹭些甜頭,但大事上,卻閉緊了嘴,若非等到有十足把握,是絕不會開口的。若非這次是容庭芳捅破了牆紙,尋藥這件事,不論成不成,傅懷仁都不會和晏不曉多說哪怕半個字。

晏不曉心裏一門清,大鳳鳥也無話可說。它只同晏不曉一道站着發呆,一時半刻也不敢離開半步。就怕晏不曉腦子犯傻,到時候跳下去,草沒拿到,人倒是嗝屁了。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胖雞心想,鳳凰應當是不懼火的,或許它可以将那草取來——等胖雞望過那通紅的地火和翠綠的生機回過神,想再問容庭芳,回身一看,身後卻早就沒了人。

容庭芳呢?

容庭芳當然跑了。

交易既已完成,趁着晏不曉尚未反應過來,他自然要去找自己的東西。

不趁這個機會将骨頭取回來,難道還當着他們的面變成龍嗎?

作者有話要說:  芳芳(指):那就是救傅老板的藥。

晏道長:那我該怎麽做?

芳芳(鄭重):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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