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寒吐吐舌頭,三下兩下蹦跳到香香身邊,又不甘心的問道:“姑娘……”

香香白了她一眼,到底沒舍得訓斥,只小聲說道:“我這麽做,總有我的安排。小寒你記住了,虛名什麽的,根本不重要,我們是商戶,身上壓了太多的虛名,反而對我們有害。”

小寒雖然不懂,卻也沒再作聲,只歪着腦袋,心道自己與小姐一般大,怎麽就不如小姐這麽聰明通透呢?

香香瞧着一人高的大車,有些咂舌問道:“這樣大的車,你們推得動?”

阿松正清點着米袋,聽了這話笑道:“姑娘放心,這是秦掌櫃請人造的,又堅固又寬敞,別說四個大古了,再加幾口大鍋,都不成問題。至于拉車,是與馬車一般,用馬匹來拉,不用咱們來推的。”

香香也笑起來,秦瑞年紀輕,卻是個見過世面的。前世她只在奔去縣衙告狀的途中見過一回,據說是洛城來的貴人,乘着四匹馬拖着的豪華大馬車,比面前的大車還要大上許多呢。

她忍不住爬了上去,卻是撫掌笑道:“這車果真穩固……”

阿松擡頭見她爬上大車,卻是大吃一驚喊道:“小姐,車轱辘還沒弄好啊——”

話音剛落,左邊車輪從車轱辘裏脫出來,滾了老遠,整個車身都塌下來,香香沒站穩,從車上翻了下來。

“啊——”小寒閉上眼一聲尖叫,只聽車身轟然倒地的聲音。

四周一片寂靜,小寒小心的睜開眼,見小姐躺在秦瑞身上,雙手還摟着他的脖子。而秦瑞額上汗珠滾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無端端讓人想到不怒自威四個字。

秦瑞放下香香,示意小寒扶着她。又冷冷的看着阿松說道:“我将這車交給你,是讓你好生看顧的,你竟然讓小姐爬上去?”

阿松瑟縮片刻,只低着頭不敢作聲。

香香半晌回過神,伸手一把抓住秦瑞的手問道:“你受傷了?”

秦瑞面上的怒氣退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是一團紅暈,他抽出自己的手說道:“無妨……”

香香卻惱了,說道:“怎的無妨了?讓我看看,你幹嘛要過來,本來就是我自己好看,爬得那樣高,你幹嘛要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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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不容秦瑞拒絕,一把掀開他的衣袖,見他前臂擦傷了一大片。便是瞧上一眼,都讓人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秦瑞倒是冷靜下來,不知怎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語氣也溫和的說道:“還好我過來了,不然你那樣翻下來,豈不是傷了臉?”

說罷擡手看了看,又道:“你放心,我是男子,身子骨強健,不過是擦傷了一點,擦點藥過陣子就沒事了。阿松,你跟我過來!”

香香還在愣神,夥計們已經上前将車轱辘收拾好,出去請造車的匠人回來修繕了。

一店的夥計走過來,小聲說道:“小姐,原來秦掌櫃是個練家子呀?剛才那麽驚險,我們都束手無策,秦掌櫃才進門,一躍而起,将小姐您接得穩穩當當……”

話未說完,發現小姐瞥了他一眼,他忙閉上嘴,默默的回去收拾東西去了。

香香回房靠在躺椅上,心情依舊無法恢複。她太得意忘性了,施粥一事她安排得完美,連帶着行事也輕浮了不少。陶成舟雖是荷香縣的父母官,但他貪婪成性,官途遲遲不能向上進一步。

今年大旱,上面為什麽沒有表示?多數是陶成舟隐瞞不報,畢竟旱災不重,前些年富餘,熬一熬,大部分百姓都是熬得過去的。若是上報,不小心還會被參引領不利。

但有顏家出頭施粥,利民的名聲分了陶成舟一半,這樣的好事陶成舟又怎會不做?政績出衆,将來何愁不更上一層樓?

只怕陶成舟上報後還暗自高興,巴不得後面數年都是災年,都有顏家這個冤大頭兜着。

只香香清楚,不出兩年,聖上将湛州貪官污吏打擊殆盡,陶成舟便是荷香縣第一個出頭鳥。而黎碩前世也是那個時候,被新上任的知縣看中,開啓了順風順水的仕途。

官場上的事情,不是她這個小女子能管的。但若能給黎碩上位的路上使些袢子,順道依着父親,救一救百姓,她自然是大大的願意。

可今天真的是樂極生悲,若非秦瑞相救,此刻她怕是容顏盡毀。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從小她就曉得自己容貌妍麗,前世這妍麗的容貌,叫黎碩那道貌岸然之人鑽了空子。今生原該不在意的,只一想到若容貌被毀,她就萬分難過。

更叫她害怕的是,秦瑞貌若潘安,她本就遜色許多,若容貌毀了,只怕是站在他身旁,都會自慚形穢——可她,為什麽要因此害怕?

……

天剛蒙蒙亮,荷香縣的南門外,粥棚已經架好,幾個夥計正生火煮粥,忙碌不停。米粥散發出陣陣清香,已有幾個乞兒站在不遠處巴望着。若非一旁站着數名衙役,他們恨不能沖上去,将那還未煮熟的清粥撈上來吃。

煮粥的夥計當中,站着兩個清秀的姑娘,帶着袖套,正一左一右,舉着大勺攪動清粥。

阿松說道:“姑娘,這粥勺太沉,還是放着讓夥計們來吧?”

香香請擦額上的汗,笑着搖頭說道:“無礙,你們昨夜就辛苦了,不妨先去歇歇,一會兒天亮了,還有的是時候忙碌。”

只小姐在忙活,夥計們哪敢歇息?

香香見狀嫣然一笑:“我與小寒這麽早過來,就是想換你們歇歇。畢竟這會兒不過是看火煮粥,沒什麽要緊事兒,一會兒忙起來,我們最多只能打打下手呢。”

跟了小姐這麽些時日,阿松也算是了解她的性情,當下召喚夥計們,到後面坐下靠着休息會兒。

站得近的衙役覺得詫異,上前攀談問道:“小姐,這等粗活,何必你親自出面,顏老板或者家中掌櫃,誰來主持大局都成啊。”

香香反問道:“我是顏家一員,難道就不能主持大局?我爹爹連日忙碌生了病,昨日秦掌櫃又傷了手,其他兩位掌櫃還要管店,我不來誰來?”

衙役撇撇嘴說道:“所以說還是兒子要緊,若你有兄弟,這會兒又何須要你這個女兒家抛頭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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