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寒觑着香香的臉色,見她面容平靜,靠在車窗發呆。小寒忍不住說道:“姑娘,秦掌櫃行事一向認真,他……他……”
只小寒自己都說不通了,以前秦掌櫃管理二店,接觸的都是名媛貴婦,與那天悅樓的姑娘往來也說得通。可如今他管的是一店,都是些平頭百姓,還是三天兩頭往天悅樓跑,真是……
香香回頭看了看小寒,伸手拍拍她的頭說道:“說什麽呢?我是在想倉庫的事情,貨品被換定然是人為。爹爹細心,每回到貨都會與秦瑞一起仔細清點,不會弄岔的。”
小寒點頭應道:“可是常叔一向負責,他無家人,除了養狗,也沒啥愛好,又不喜歡到處溜達,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換貨呢?”
香香皺皺眉頭,說道:“倉庫的鑰匙,除了爹爹和常叔,便沒人會有了,常叔出門也會檢查庫房上下,将門窗鎖好,若門窗有損,他會及時發現,立即上報。如今到了盤點,才發現貨品不對,一定是有問題。”
小寒沉吟片刻,說道:“老爺與秦掌櫃精明得很,症結一定是在常叔身上,咱們這會兒也琢磨不透,不如先去問問情況!”
香香勾唇笑了笑,說道:“小寒長大了,也懂得冷靜下來分析分析情況。”
小寒一愣,擡頭瞧着香香,見她面容雖是冷靜自持,只靠着牆閉着眼,眉宇間卻有一絲愁緒。
小寒有些不忍,心道那秦瑞如此相貌,尋常女子只怕是瞧他溫柔的眼睛,便會淪陷進去,何況他對小姐,總是格外不一般些。
她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姑娘若是難受,往後便不去一店好了……”
香香睜開眼,有些自嘲的笑起來,說道:“我沒有難受,我是笑自己傻,吃過一次虧的人,竟然還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小寒以為她說的是黎碩,只低頭沒做聲。香香眉宇間的愁緒卻都散開來,她重活一世,不是為了重蹈覆轍的。
秦瑞與她,本就什麽都沒有,因她是他主家,多得些關心也是自然,是她想得太多了。
可見前世今生,這見了面皮稍白嫩,心就忍不住動一動的毛病,是改也改不掉呢!
馬車到了倉庫,阿松小心翼翼的扶小寒下來,轉頭忐忑不安的去扶香香。
香香溫和一笑,沖阿松點點頭,又叫他迷糊了,上車前姑娘不是才生了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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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叔遠遠見着馬車過來,眼睛一亮,待看到下車的是小姐,臉上又愁苦了幾分。只腳不停歇,急急的迎了上來。
香香與他并排走着,問道:“常叔莫急,慢慢說與我聽。”
常叔如何不急,到底耐着性子小聲說道:“今日想着店鋪都沒開張,阿滿他們有空,便過來與我一起盤盤帳——昨日與老爺秦掌櫃都說過的……”
香香點頭說道:“我知道,往年也會趁這個時候做個盤點。秦瑞既然知道,怎的沒過來?”
常叔說道:“原是過來了的,不過姑娘也曉得,今年掌櫃們換店那陣子,盤點了不曉得多少回。所以今日的盤點只是粗略算算。秦掌櫃一早便過來瞧過,見我們人手也夠,他又有事,便先走了。”
香香心中浮起一絲煩悶,平複了會心情才問道:“常叔,如今咱們布行除了胡伯伯,便是你來的年歲最久,這事兒,你是怎麽想的?”
常叔苦惱的說道:“姑娘,等您過來的這大半時辰,我也想了許久,按道理不可能啊。我吃住都在倉庫……還有小黑,姑娘您知道的,便是老爺或者您親自過來,小黑也要狂吠許久的……它只認我……”
阿滿在後頭忙接口說道:“是呢,可門窗都好好的,不像是撬門過來的啊。”
他們一起進了倉庫,另一名夥計阿誠正死命拖着小黑,不許它亂吠。
香香沒理會他們,徑自進去,見零散在桌面上有好幾匹布,看樣子這個就是被換的布匹。
常叔忙将香香領到裏面,指着一面貨櫃說道:“姑娘,這是洛城的新品,洛城的貨,咱們這兒一向賣得好,這回進貨也多,這還剩的半扇貨架都是的。我今日晃眼一看,覺得有異,這才取下來細看,發現竟然全都被掉包了。”
香香端詳着貨品,那布料有四五種花色,光是這樣看下來,都是美輪美奂的。今日陶三小姐身上的料子,恐就是這一種了。
常叔取來一小塊布,說道:“姑娘您看,這是之前送的樣品,有好多塊。秦掌櫃當時拿着這樣品,很是歡喜,言說一定能大賣,故而我拿着細細端詳過,不然今日定然還瞧不出來呢……”
香香仔細對比兩種布,倒是微微松了口氣。被換的布匹也是好的,不過品質上次了一等,看樣子換貨的人擔心他們早早的察覺,這才不敢全然換成次品。
常叔面色難堪,連聲道歉:“姑娘,我是怎麽也想不通,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可這的确是在我手上出的問題,說來說去,還是我監管不嚴所致啊!”
香香擺擺手說道:“如今說這些沒用,現下最要緊的,是想法子挽救。常叔,我且問你,這些料子已經賣出去多少?”
常叔說道:“這料子金貴,二店拿了四十匹,三店拿了十匹,不曉得賣了多少。一店一匹只做樣板,估摸着還在店裏沒賣掉……”
阿滿忙道:“姑娘,二店已經賣得差不多了,昨個兒呂掌櫃還說,等明日開門前,讓我先來取十匹過去。不過姑娘,這布匹也不曉得是什麽時候被換的,才被換的也說不準。”
常叔滿臉不樂意說道:“什麽叫才換的也說不準,這事兒能猜嗎?”
阿滿低下頭,半晌又道:“姑娘,其實我瞧過這些布匹,也是上好的布,最多……只是價格貴了些而已,應當,沒什麽大礙吧。”
常叔更是忐忑,搖頭說道:“姑娘,秦掌櫃常說,咱們做生意最要緊的是實誠,而且采買這種布匹的人家,非富即貴,若非富貴,那就是有要緊事才會買這樣貴重的,這事兒若是被人發現了,豈不是砸咱們自己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