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不得了的大明星。”徐璐陰陽怪氣地嗤笑一聲。
原曉還沒來得及回答, 她就退後了一步，意思很明顯——兩位明星先請。
什麽幫忙開道, 保護他們, 不存在的。
而就在兩個人挂口罩, 徐璐退後的幾分鐘內，他們身邊也逐漸聚集了一些取完行李的旅客。
看到此情此景, 大家都吓了一跳。
“這什麽情況？”
“這麽多人堵着幹嘛？怎麽走啊？”
“又是什麽了不起的明星小鮮肉來了嘛，哎, 真的是煩都要煩死。”
旅客中少數下了飛機還有急事，看着這堆得水洩不通, 已經煩躁起來, 甚至快要開始罵街了。
原曉求助地看了徐璐一眼，徐璐也看他，眼神冷漠, 似乎這一切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總之, 遲到了被說耍大牌可不是我的錯。”徐璐事不關己地說。
原曉心中剛才還剩一點點的期待被全部澆滅, 口罩之下，他的表情變得堅毅而冷漠。
“走吧程鋒。”原曉輕輕拉了一下程鋒的袖口, “我們不出去的話，粉絲也不會走的。”
“但是……”
“我們已經在影響別的旅客了。”原曉搖頭，“這是我們的責任。”
程鋒不再反對, 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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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個人準備動身之前，原曉最後一次與徐璐交談：“徐姐，請問我們等會兒的交通方式是什麽？”
“有車等在停車場。”
原曉：“能報個車牌號麽？”
“HQ9657X。”
“那好, 謝謝徐姐。”
問好基本信息，原曉不再說廢話，拉緊口罩地松緊帶，原曉的帆布鞋踩上了貼在地板上面的國內到達。
這一步就像是扔進油鍋中的水花。
外面的粉絲尖叫瞬間大了不止一個分貝，尖叫聲裏面，國內到達兩側的玻璃門窗發出一陣岌岌可危的顫抖。
似乎馬上就要被聲音震碎了。
粉絲瞬間向原曉湧來。
趕在粉絲徹底把原曉淹沒之前，程鋒兩三步跨到原曉身後，揪住他的T恤後面，将他往自己的懷裏一帶。
原曉的蝴蝶骨和程鋒的鎖骨輕輕一撞，程鋒右手舉起來，護住原曉。
他的右手格擋開了兩個粉絲。
實在是太擠了！
粉絲們看見原曉和程鋒出來，絲毫沒有往後退的意思，好不容易騰出來的小通道連一個身體窄瘦的女生過去都有些困難。
原曉和程鋒寸步難移，感覺最前面一排女孩手中的手機直往自己臉上撞。
幾秒後，和他們靠得最近的女孩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強行忍住了自己擠過來的身體，又悍然往後一撞，罵道：“往後退退！擠什麽擠！”
“誰擠你啊！”後面的人不甘示弱。
“別吵架。”原曉連忙小聲勸道。
但是，他的聲音沒有起任何作用，瞬間就被嘈雜的環境音直接吞沒。
人群在自顧自地抒發着自己的情感。
“哥哥好帥！”和“往後退退”之類的人聲交融，共成一色。
腳下的空間卻沒有寬闊出多少來，反而越來越狹窄，原曉唯一不受壓迫的地方就是他身後程鋒右臂攔出來的一小塊，可想而知有多難受。
但擠在他身邊的人許多卻根本不顧及原曉的感受。
高舉的手機在空中搖晃，随着走動前後擺着。
大家或許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在走動與搖晃的過程中，不免往原曉和程鋒這邊晃過來，幾次險些擦住原曉的臉頰。
“天哪！！”
艱難地往外騰挪了十幾步，忽然，伴随着一聲尖叫，一個大而笨重的手機橫飛過來。
直接往原曉的臉撲過去！
原曉的眼睛猛地睜大，但是他的手被人群夾着，甚至連擡起來保護自己一下也做不到。
下意識地猛閉眼睛，原曉偏過頭去躲避。
砸臉是一定的了！就是希望別砸太重……等會兒還要拍廣告。
幾秒後，原曉才意識到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趕來。
試探着睜開了一只眼睛，慢慢地，兩只眼睛一起張開。
原曉看着程鋒的手臂橫陳在他面前，卷起袖子的手臂青筋凸起，手掌抓着剛才那只向他飛來的手機。
程鋒的手指修長，掌心寬闊，牢牢地握住一只寬大的手機也不成問題。
原曉：“……”
“是你的嗎？”看了人群一圈，程鋒伸長手臂，将手機遞過去，“拿穩一點。”
“程鋒好帥！！！！”
沉寂的一秒之後，人群中的尖叫聲再一次炸響！
剛才的尖叫這樣一對比都算是低分貝，這種聲音才是不把機場門窗震碎不肯罷休！
原曉感覺到腦袋裏面一陣刺痛，緊接着，他的右耳被一只有力的手指按住。
驚訝地回身，原曉略擡頭，看着程鋒，後者将另一只手從也舉起來，兩只手，将原曉的兩個耳朵捂住。
原曉的背脊貼着程鋒的前胸，雙手舉起來捂耳朵，就像一個背後的擁抱！
全場尖叫停了，短暫的鴉雀無聲。
只有程鋒并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姿勢多暧昧。
他只是蹙起蹙起眉頭，看着人群，認真卻又禮貌。
“不要叫這麽大聲可以嗎？”程鋒說，“機場還有很多客人，我們在影響他們。”
“真的，謝謝大家的熱情，但是這樣真的影響正常的機場工作了。”原曉被程鋒捂着耳朵聽不太清楚，卻也這麽說了。
剛才的收聲讓他們的話準确地傳遞給了粉絲，大家互相看看，沒有開口。
“現在能不能稍微挪一下位置？我們還要趕行程，真的出不去了……”
聽到了兩個人的要求，真實的粉絲連忙照做。
粉絲在人群中數量不小，他們一動，那些只是湊熱鬧的人也不得不往後退。
幾分鐘後，一條容兩個人通過的通道勉強讓了出來。
程鋒的手從原曉的耳朵上放了下來，單手虛攬着原曉，保護姿态。
兩個人走出機場，看到路邊停靠的公務車輛，連忙鑽了進去。
司機和他們打了個照面，看見車門就這麽關上了，有點奇怪。
“徐璐呢？”司機手裏還拿着兩個人的公式照，“她沒來嗎？”
原曉：“徐姐還在後面，稍微等一下吧師傅，麻煩你了。”
“行。”司機說，“叫我張哥就行。”
原曉取下口罩，将口罩捏在掌心裏。
剛才圍在裏面的粉絲已經撤了出來，圍繞車外一圈，不管怎麽說，到達大廳肯定已經不堵了。
張哥看了一眼外面圍着的人群，忍不住笑起來：“你們人氣還挺高的呢，這麽多人來看你們。”
原曉剛準備回答，就在這時，張哥旁邊副駕駛的門傳來了一聲輕響。
車門往外拉開，徐璐上車的速度快得有了殘影，一絲不茍的馬尾被擠得有點散，看上去非常狼狽。
沉着臉鑽上副駕，徐璐陰沉地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原曉和程鋒，來不及系安全帶，就給司機下命令。
徐璐：“怎麽還不走？坐在這兒等這群瘋子扒車頂嗎？！”
張哥連忙賠笑：“這就走，這就走。”
說着，他拉開手剎，輕輕點了點油門。
從剛才徐璐瞥過的後視鏡看一眼身後的兩個人，張哥似乎明白了什麽，表情忍不住有些同情。
車裏沒有人再說話。
原曉坐在後座，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張開手掌，看着那一團捏在自己手中的黑色口罩。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己出發時……口罩應該是白色的？
輕輕延展開口罩，原曉摸了摸口罩外側，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回頭，看戴着白色口罩，靠着椅背休息的程鋒。
程鋒察覺到了什麽，靠着車椅後背，程鋒轉過頭，睜開自己淡色的眼眸：“怎麽了？”
“啊，沒什麽。”連忙将手中口罩捏成一團，原曉擺擺手，“你先睡，到了目的地我再叫你。”
·
在正式去到今天拍攝廣告的攝影棚前，原曉一直都還挺忐忑的。
他在攝影基地接觸到的工作人員十個裏面九個對他們态度都不好，實在是不知道那是原石娛樂授意打壓，還是整個行業态度都是如此。
不過還好，這趟行程裏，除了徐璐小姐意義不明的惡意外，到達H市後，無論是司機還是拍攝廣告的工作人員，大家都還是很和善的。
今天要拍攝的是一個小食品的廣告，這個食物牌子不大，逼格不高，但勝在市場占有率，大街小巷，從白領到小學生，通通都會接觸一點這個零食。
是個不錯的機會。
原曉和程鋒都很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雖然趕路很忙很累，可一到攝影棚，他們兩個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去聽導演的講解與要求，然後付諸于行動。
第一套衣服拍攝十分順利，NG不超過兩次過關，導演十分滿意。
“行，那就這樣，休息一個小時換妝換衣服，咱們再繼續？”導演笑眯眯地讓場控領着兩個人下去。
徐璐已經不見了蹤影。
但沒有人在乎她在不在。
場控也是個年輕的女孩，叫林衫，穿着和徐璐如出一轍，都是高跟套裙的時尚形象，但她卻比徐璐親切得多。
“喝點咖啡，零食吃多了有點鹹。”化妝前休息時間，林杉給兩個人一人一杯星巴克——絲毫沒有覺得他們咖位小就慢待他們，照顧他們像照顧弟弟一樣。
“謝謝姐姐。”原曉笑着說，他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看上去很乖，讓人忍不住想揉揉搓搓一下。
林杉自己也端杯咖啡，感慨：“兩個弟弟好帥啊，拍東西也很有靈性，未來一定會火的。”
“不過，你們現在也挺火的了。”林杉喝了口咖啡，翻翻自己的手機，“剛剛微博上還在傳你們各種消息，大家都說你們很甜呢。”
在臺下看你唱歌的微笑，初次舞臺排練的擁抱，換着帶的口罩，機場捂住的耳朵。
好梗一個接着一個，可不是甜到飛起？！
只是當局者迷。
原曉想了想，沒有察覺出自己和程鋒什麽地方能夠稱得上很甜。
他的目光不自然往程鋒那側轉，正好程鋒也在看他。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一下，連忙把眼神錯開，同步低頭喝咖啡。
林杉在刷微博，錯過了這精彩的一幕。
原曉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連忙找話題來說。
“姐姐，微博上面很多我們的消息嗎？”原曉問。
“是啊。”林杉擡起頭來，“你想看嗎？”
想，是肯定想的。
但是節目組規定不能在比賽期間聯系外界……
原曉飛快地點了點頭，又艱難地搖了搖頭。
“想的，但是節目組不允許。”原曉回答。
“那怎麽辦呢？”林杉歪頭。
“偷偷看，可以嗎？”原曉又說。
林杉大笑起來，終于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原曉剛剛洗好，還沒有開始做發型的腦袋，順勢把手機往他手裏一塞。
“那就偷偷看吧，我去門口幫你們盯着，你們的監工回來了我給你說。”
說完，林杉就真的踩着高跟鞋，飛到門口去盯人了。
原曉拿了手機剛準備叫程鋒，程鋒卻自覺地走過來，坐在了原曉的轉椅扶手上。
兩個人頭靠在一起，在微博搜索自己名字和其他關鍵詞。
很快他們就弄明白了今天為什麽飛來H市會有那麽多的粉絲。
事情還是從在機場偶遇的那個小姐姐開始的。
那個小姐姐拍了兩張圖，将他們發布到網絡上，原曉和程鋒的粉絲就聞訊趕來，知道了他們今天居然有外務行程。
在一番罵狗節目不公布行程單，垃圾公司P用沒有的常規操作後，大家又用各種方法調查了解到了原曉和程鋒的目的地城市，并準确地來到H市機場接機。
目前，往上正在熱轉的圖，有程鋒抱着原曉肩膀的，有程鋒接手機的，有程鋒捂耳朵的等等……
粉絲們還沒有從自家哥哥終于有外務的興奮中回過神來，就已經被各種糖砸暈了，一大堆縮寫和行話齊飛，原曉和程鋒也并不是看得很懂。
“好啦。過瘾了吧？”
正準備看看自己別的消息，林杉卻也已經回來了，扔掉喝光的一杯咖啡，她向原曉伸手。
“過瘾了，謝謝姐姐。”原曉連忙雙手奉上手機。
林杉笑了而笑，把手機扔到一邊，不一會兒化妝師就走了進來。
原曉程鋒連忙放下手機，配合化妝。
晚上六點鐘，兩個人造型換好，準備下一次拍攝。
無人關心的網絡世界已經由“甜甜甜”換成了“機場接機是否應該”的辯論賽場，各執一詞的粉絲吵了個天翻地覆。
然而忙碌的廣告拍攝現場沒有一個人來得及注意網絡上的争執。
六點十五分，第二個廣告片段開拍。
接下來是一個人造的雪景。
攝影棚搭建了一個噴水池，正在汩汩往外冒着清水。
原曉和程鋒分別坐在噴水池的兩級臺階上，一手拿零食，一手玩手持的小型煙花。
“等會兒呢，你們就先随便拿着煙花棒來玩，注意鏡頭，放松，表現出最自然的狀态就可以了。講話也可以的，你們自己定。”
導演講了一遍流程，然後退到監視器後。
工作人員遞過來已經點燃的煙花棒，程鋒和原曉擺出各種笑容，各種姿勢，泡沫雪紛紛揚揚落下，灑在他們的頭發上面，将整個場景變得雪白。
這個鏡頭一次過。
第二組鏡頭是互相打鬧吃零食的場景，環境需要清潔，工作人員拿着吸塵器過來整理，原曉坐在臺階上，他的手中是一根還沒有燃盡地煙花棒。
原曉看着煙花棒發呆。
程鋒剛想走，又蹲下來，蹲在原曉面前。
“怎麽了？”程鋒問，他看出原曉表情有點不高興。
“沒什麽。”原曉搖搖頭，“只是之前沒有意識到，馬上就要過年了。”
随着原曉一聲輕嘆，那根煙花棒的燦爛花火逐漸往下，直到湮滅殆盡，剩光禿禿的一根在原曉手中。
要過年了。
這即将是他不能和家人團聚的第一個大年三十。
原曉也才意識到。
将光禿禿的廢棄煙花棒收起來，原曉剛準備起身去扔，身邊卻亮起了一簇火光。
一根一根燃燒着的煙花棒又從原曉左側移動過來，帶着噼裏啪啦的響聲，湊在他身邊，映照得他的臉有小面積的溫暖橘色。
程鋒手舉着一根煙花棒，在花火之後的眼眸十分認真。
“今年，我陪你過？”
其實這個問句是不成立，因為他們在攝影基地內，除了程鋒陪他過，也不會有其它選項。
只是這個時間點，這個問句，恰到好處戳中了原曉心中柔軟的一點，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過程鋒遞給他的煙花棒。
剛才還看着有些悲涼的煙花現在剩下的全都是溫柔。
火花四濺帶出來的顏色，更是充滿暖意的。
原曉舉着煙花棒，彎起嘴唇。
此刻，導演站了起來：“好，那就現在再來一次！”
“好，謝謝你。”
原曉和導演同時出聲。
程鋒眸光一暖。
他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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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鐘，整個拍攝圓滿結束，原曉和程鋒表現讓導演大加贊賞，林杉也抄了自己的微信給兩個人，約定等拿到手機就加。
春節之前，大家注定都是其樂融融的，就算真的有不開心也會輕輕揭過，不破壞好心情。
唯有徐璐除外。
出攝影棚，上車，一路到機場，徐璐都是黑着一張臉的。
張哥本來還想活躍活躍氣氛，幾次遭逢冷臉之後，終于偃旗息鼓了。
車內氣氛和車窗外深黑的大街一樣沉寂。
直到機場，張哥不自覺地“嘿”了一聲，然後他又迅速後悔，趕緊去看徐璐的臉色。
這一聲也足夠引起程鋒和原曉的好奇心。
兩個人往車外一看，都是一愣。
只見機場依舊人數衆多，時間沒有影響粉絲的熱情，晚上的人好像比白天還更多一些。
但令人驚嘆的并不是人數。
而是……出乎意料的秩序井然！
不同于今天下午下飛機時擠擠挨挨将機場堵得水洩不通，晚上送機的人群奇跡般地變得整齊起來。
幾條不知道到從哪裏變出來的橫幅将粉絲們阻隔在一個方正的區域內，最前面瘦弱的女孩們手拉手攔住想沖上來的人，把機場應該留給別人走的步道寬敞地留了出來。
此刻原曉和程鋒的車輛到達，但人群也不過發出了一小陣的驚呼聲音，很快便也平息了下去。
原曉看了程鋒一眼，想了想，将剛剛摸出來的口罩塞了回去，程鋒點點頭，和他做了一樣的動作。
兩個人再看徐璐，徐璐卻根本沒有下車的意思，只是傲着一張臉，面若冰霜地看着車頭幾米外的空地。
“那我們先下車了，徐姐。”原曉說。
作者有話要說： 鋒芒破曉的粉絲真的真的好愛他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