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頂着一頭俏麗香菇頭的安芸,穿着燙得筆挺的白襯衫及黑色窄裙,腳下是三寸黑色高跟鞋,臉上難掩緊張地抱着一大袋資料,來到她的新工作地點。

一周前,她被一家經營生機飲食的企業集團錄取,職務是總務部的行政助理──其實就是打雜的啦──雖然薪水只有兩萬二,可她還是心懷感激,比起其他還在找工作的同學來說,她至少有工作了,老天爺對她還不錯啦!

只要好好工作,以後還是有機會調薪的,對吧?

但正式報到那天,她才踏進企業總部七樓的總務部沒多久,就聽到總務部經理辦公室裏,傳出兇狠的罵人聲及隐約的哭聲。

接着一個哭得花枝招展,喔,不,是梨花帶雨的女同事跑了出來,一邊喊着:“我不做了!”

這不尋常的場面,讓辦公區頓時安靜了半分鐘,然後有幾個人追出去安慰那個哭喊着不做的女同事。

看着這詭異的場景,安芸有點迷惑,她臉上最招人的靈動大眼睛,不禁左看右瞄起來,完全不曉得現在是什麽狀況?

經理辦公室裏又傳出憤怒的斥吼聲,以及一個聽起來唯唯諾諾的男人道歉聲,然後辦公室的門被猛力推開,一個身材寬廣、前額發際線倒退的有點嚴重,穿着一身白西裝的中年男人,氣急敗壞的走出來。

他眯得小小的眼睛,往四周狠狠一掃。

安芸發現剛剛還在圍觀看戲的衆人,立即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她這個來報到的小菜鳥,無處可逃。

所以當那雙小眼睛狠狠瞪着她時,她心裏頓時生出一種不安、快點逃的危機感。

“你,就是你!你叫什麽名字?什麽職務?”那個中年男子口氣兇惡的問她。

腦袋已經有點半當機的安芸,乖巧的回答:“我叫安芸,是今天來報到的行政助理。”

中年男子陰沉着臉看着她,眉頭皺起來,又問:“會煮咖啡嗎?會泡茶嗎?會煮飯嗎?會打掃嗎?”

面對這一連串的問題,安芸有點茫然,這些和她的工作有關系嗎?她是聽過總務部就是什麽事都要做的部門,可連煮飯、打掃都要嗎?

但面對中年男子越來越沒耐心的逼問,她連忙點頭,“我會,我大學時在咖啡廳裏打工,這些事我都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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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的回答,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表情也好看了一點,然後他就指着安芸對另一人說:“就是她了。李經理,這次她要是再出錯,總務部今年的公司獎金就統統取消!”

所以她這個才剛到公司報到的新人、小菜鳥,就莫名其妙的被委以“重任”,肩負着保住全部門同事今年公司獎金的重要使命,被派來這個修車廠,當老板特駐于此的短期生活助理。

原來那個穿着一身白西裝,視覺效果極為寬廣、圓潤,很像白豬的壞脾氣中年男子,是他們集團的大老板啊?

而且大老板近年來迷上了賽車,因此,他重金禮聘了一個剛回臺灣度假,聽說原本是國外某頂級車廠的高級技師,為他改裝車子。

為了留住這名高級技師,大老板不但出錢、出地方、出材料,還供吃、供住、供奴隸!

據說她報到那天看到的女同事,就是不堪那位高級技師的蹂躏、折磨,而淚灑辦公室。

這些小道消息,都是部門裏一個已經快退休的熱心阿姨告訴她的。

那天她被大老板指定後,部門經理就把她交給資深的王阿姨,确認她煮咖啡的技巧;聽說上個女同事就是因為咖啡煮得太難喝,被那個壞脾氣的高級技師掃地出門。

她還聽對公司八卦無所不知的王阿姨說,那個英文名字叫威爾森的高級技師,其實是臺灣人和德國人生的混血兒,聽說他是國中畢業後才出國的,所以中文聽說很流利,不用擔心會和他溝通困難。

又據說他的家族和大老板家,兩家在商場上的交情不錯,所以這次他回臺灣度假,才會被大老板抓來為他改裝跑車。

王阿姨看她還是一臉擔心的樣子,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說:“你不用擔心啦,阿姨很會看人的,你這麽乖,一定可以做好這個工作。而且你放心,只是短期的把你外派出去,最多三個月就可以回公司了。工作的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你只要安撫好威爾森,說不定比待在總務部工作還要清閑呢。”

但聽完這些秘辛與消息後,安芸卻感到更茫然了,她應征的是一般的行政助理吧?怎麽感覺越來越詭異了呢?

可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她不願因為一點點的奇怪狀态就打退堂鼓。

她安慰自己,就先去看看情況,反正以前在咖啡廳打工時,也不是沒有遇過奧客,說不定她能勝任。

于是,她抱着一大袋老板特別囑咐,一定要交給威爾森先生看的文件,來到這間老板的私人修車改裝廠外。

她以前聽學長說過,對一個成功的男人來說,車子就是他最愛的小老婆。

如果用這個邏輯來推論,那這間修車廠就是大老板金屋藏嬌的地方羅?

安芸心裏頓時生出幾分喜感來,有種背着老板娘來伺候老板小老婆的荒謬感。

不過,她對車子其實一竅不通,也不會開車,所以實在無法領會,男人對愛車小老婆的深切愛意。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用備戰的心态,一步步接近修車廠,她從包包中拿出一只遙控器,把鐵卷門打開。

今天起,她就要在這裏工作了!

走進寬廣的修車廠,因為時間還早,裏面空無一人。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散置在工作臺及地上的各種零件,還有一輛沒有車殼的車體被機械機具給吊在半空中。

廠裏彌漫着刺鼻的機油味,安芸一路往後走,她今早的第一個任務,是替住在修車場樓上的威爾森先生準備早餐。

聽說這位威爾森先生的嘴很挑,也不愛提前指定次日早餐的種類,都要助理當天一大早問好他的選擇後,再去為他張羅。

她果然是來當奴隸的。安芸不禁有這種感覺。

沿着樓梯一路來到二樓,她找到威爾森住的房間,擡手敲了敲門。

可房裏沒有動靜,安芸又舉手敲了敲,開口說:“威爾森先生,我是新來的助理安芸。你起床了嗎?”

這時房裏傳來翻身的聲音,仿佛還有低沉的咒罵聲。

她原以為他就要起來了,可過一會兒,房裏又恢複安靜。

不得已,她只好提高音量,一邊敲門一邊喊道:“威爾森先生,你起床了嗎?如果你還想睡,可不可以先和我說你想吃什麽早餐,我去幫你買,你還可以多睡一會兒?”

她覺得自己的提議不錯,既然某人明顯還不想起床,那她剛好去幫他買早餐,也給他清醒的時間。

“威爾森先生、威爾森先生……”她不停叫着。

“吵死了!”房裏突然傳來重物撞擊房門的聲音,以及年輕男人低沉略顯沙啞的咒罵聲。

“……”安芸吓了一跳,這個人的脾氣果然很壞,難怪會把前一個女同事逼到哭。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房裏又傳來壞脾氣的叫喊:“你是斷手還是斷腳啊?門沒鎖自己不會進來嗎?笨死了!”

安芸頓時覺得牙根癢癢的,這人的口德也太差了,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詛咒別人斷手斷腳啊?還敢罵她笨死了!真是沒有修養的大混蛋!

她暗自腹诽着,但還是伸手轉開門把。

進入房裏,一片漆黑,她發現是遮光效果極好的窗簾,把外頭的日光都遮住了。

看了一眼埋在薄毯裏蠕動的人形,安芸心中的小惡魔突然飛了出來。

她在心裏念着:“我讓你壞脾氣!我讓你亂罵人!”一路走到窗簾旁,然後“刷”的一聲,俐落的将窗簾整個拉開來。

在窗簾拉開的瞬間,光芒萬丈,她聽到一聲慘叫。

哇哈哈哈哈,果然,怕光吧!

她以前在家時,就常常用這招對付最愛賴床的小弟,一大早的陽光攻擊,能讓這些晚上不睡覺的頹廢生物生不如死,這招真是屢試不爽啊!

可她歡悅的心情沒維持多久,就聽到背後傳來男人的咒罵聲:“死三八,誰叫你拉開窗簾了?快把窗簾拉上。”然後是一連串痛苦的呻吟聲。

竟然叫她死三八?安芸額角的青筋跳了下,她真的沒遇過這麽沒風度又沒水準的男人。

不爽地轉過身,她正想對那位威爾森說,既然都醒了,就先想一想早餐要吃什麽吧?但她怎麽都沒料到轉過身後看到的,竟然是一具在燦爛日光照耀下,仿佛希臘雕像般,陽剛而結實,明顯可以看到練過的六塊肌,骨肉均勻,十分養眼美好,不,是簡直要叫人噴鼻血的性感上半身。

她頓時紅了臉,腦中也一片亂哄哄的。

這人的身材怎麽這麽好?比電視上看到的男模還好看啊……讓人有種想去摸一把的沖動,不知道摸下去的觸感是硬邦邦的,還是軟中帶硬的呢?

欸,不對,她在亂想什麽?勉強抓回理智的安芸,不禁遷怒的想,這人睡覺怎麽不穿衣服啊?

一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瞄向圍在他勁瘦腰上的薄毯,心想,那條毯子下,他有穿內褲嗎?

腦中不期然出現一個過于刺激的想像,還有毯子下是否有雙修長矯健的長腿呢?

啊!她今天是怎麽了?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穿不穿內褲、有沒有長腿,幹她屁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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