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讓施華平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心想等人家跟別人跑了就知道着急了。

這般想着呢,便聽到有人進來禀報說,剛才那位姑娘帶着一個男子過來了。施華平聽到這話,眉毛抖了抖,他這心裏剛這麽想了一下,這麽快就靈驗了?或許他該考慮轉行去算命?

楊袖整個人被吓得臉色有點蒼白,原本她一個人在路上慢慢的往回走着,就聽到有人一直在喊“秀秀,秀秀”,随着聲音越來越近她才反應過來她就是秀秀,轉過身看着來人,是那天覺得他沒死的那個小夥子。她記得他應該叫鐵柱,雖然兩人沒什麽接觸,但楊袖對她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他是那天唯一一個替她說話的人了,而且看起來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讓人很難生出惡感。

“是鐵柱哥啊,有什麽事嗎?”

聽到楊袖的問話,楊鐵柱有些羞澀的撓了撓頭,露出一個憨憨的笑來,“呃……,沒……沒啥事。”他一直不相信秀秀死了的,只是村長他們堅持,他也沒辦法,喊她倒沒什麽要說的,只是遇到了,下意識的想打個招呼。

他也意識到這樣有些尴尬,便又問了句,“你現在過得好嗎?”

看着面前的人窘迫的樣子,楊袖覺得有些好笑的同時又有些感動,如果楊秀秀沒死,按照正常的軌跡,她會嫁給這個男人,應該會過的很幸福吧。只是她死了,而她作為替楊秀秀活過來的人被楊家村的人都認為是妖邪,他們已經注定不可能了。想到這,看着面前的人憨厚的笑容,便語氣放的更輕,說道,“我現在過的很好,方先生待我很好。你不必擔心。”

鐵柱不知道聽到楊袖這話是該高興還是失落,只是傻傻的應着,“哦,好,那就好。”然後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場面一時陷入尴尬,楊袖沒辦法,只能開口問道,“鐵柱哥來鎮裏是有什麽事嗎。”

“哦,我挑了些東西來鎮裏賣些錢,再順便買些要用的帶回去。”鐵柱這時已經反應過來了便又問道,“我瞧着你也是往哪走的樣子,是要到哪去?”

“我剛從衙門過來,現在是要回去呢。”

“我送你吧,街上人多,你一個女孩子不方便。”鐵柱雖然憨了點,但到底不是真呆,便如此跟楊袖說道。

讓一個算是陌生男子送自己回家,楊袖自然是推辭的,可耐不住人家态度堅決,油鹽不進,楊袖就只能應了下來,兩人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兩句,倒也還算相處融洽,路過一個死胡同的時候,楊袖隐約看見裏面地上有個人影,就往那裏稍微靠近了一點,想看清楚什麽情況,結果就被吓傻在當場。

地上躺着的是個□□的女子,應該是女屍,因為看情況不可能還活着,屍體的兩條腿開的大大的,□□一片血肉模糊,血在女子□□暈散開來。

作為一個在和諧社會生活了二三十年的人,楊袖對屍體的觀感僅限于電視,如今讓她這麽直面面對這麽血淋淋的場面,說不被吓到是不可能的,還是楊鐵柱心裏承受能力好一點,看到眼前的情況扭了楊袖的頭,摟到自己懷裏,安慰道,“不怕,不怕。”

雖然這種小孩子似的安慰沒什麽效果,但好歹讓楊袖回過神來了,掙紮着從楊鐵柱懷裏出來,白着一張臉說道,“我們去報案吧。”雖然緩過神來了,但聲音還帶着一些顫抖。

楊鐵柱此時才意識到剛才的行為不太合适,又怕楊袖誤會,頓時就手足無措起來,“我……剛才……那個……我,只是太着急了。”倒是沒注意到楊袖說的去報案的話。

此時的楊袖實在不知該說什麽了,但眼前這男人這種蠢萌的狀态卻奇異的讓她的心情平靜了一點,無力的笑了笑,“沒關系,我都知道,我們先去衙門報案吧。”

“哦,好。”楊鐵柱從善如流,但是想到了什麽又變的猶豫起來,“可是,這裏,要不要人先看着。”楊鐵柱雖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這裏按理是該留個人下來的,可是楊袖明顯就被吓壞了,讓她留下來是不行的,可如果自己留下來的話,讓楊袖一個人去他又不放心。

楊袖此刻顯然也想到了這點,“那我自己去縣衙吧。”讓她一個人留下來面對屍體實在是太考驗她了。

“不行,你這樣子我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可是……”

“還是我陪你去吧。這裏沒什麽人會注意到的,屍體在這兒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楊鐵柱執拗起來誰也勸不住,這時候他一臉沒得商量的樣子,楊袖也拿他沒辦法。而且她确實被吓得有些腿軟,有個人陪她一起,她也有安全感一點,至于屍體,應該不會有什麽變故吧,楊袖有些僥幸的想着。

等楊袖被楊鐵柱扶着到縣衙說了這件事後,便立即有捕快進去內衙禀報了。

☆、不滿

方艾跟着縣令大人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楊袖和另一個男人的手握在一起,那情景相當礙眼,礙眼到他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楊袖蒼白的臉色。

在他的認知裏,他對楊袖感興趣,又救了她,她就已經被劃分成他的所有物了,現在的情況讓他突然發現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楊袖在其他人眼中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姑娘,她是一個可以成為別人妻子的人,想到自己的東西可能會被別人搶走,甚至會自己走,方艾的心情就有些不美妙了,臉色也愈發陰沉,他開始考慮剛才縣令大人建議的可行性了。

楊鐵柱看着臉色黑的可以滴出水來的仵作先生,就覺得這人肯定脾氣不好,剛才秀秀說她過得好的話一定是為了安慰他故意說的。握着楊袖的手不禁又拉緊了一點。不過心裏這麽想着,好歹沒忘了正事,就和楊袖一起把剛才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直到此時方艾才注意到楊袖的臉色不太好,心裏有些擔心,但在看到兩人到現在還不知道放開的手時,就化為了憤怒,“大庭廣衆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方艾的突然發聲讓大家都吃了一驚,楊袖此刻才意識到她的手還因為害怕被楊鐵柱握着,這個行為在這個克己守禮的時代真有些出格了,不過大家體諒她一個弱女子被吓到了沒說什麽,倒是沒想到平時對什麽都置身事外的仵作先生會提出來。這是吃醋了呢,還是吃醋了呢。

不過現在大家都沒心思調侃方艾,這剛結束一件案子又出了一件,而且聽楊袖他們對屍體的描述,兇手還是個窮兇極惡的,一時間大家心都提了起來,施華平一聲令下,便紛紛趕往兇案現場。

或許是這巷子實在過于僻靜,又或者大家都怕惹麻煩上身,等楊袖再回到這裏的時候,和她離去的時候并沒有什麽不同,就連多出來的那些看熱鬧的百姓也是看他們陣仗頗大跟随而來。

施華平看到屍體後就示意方艾去檢查,其他人也有眼色的去隔離開看熱鬧的人群。

看到施華平在四周圍檢查,又不時蹲下仔細查看,方艾也低下頭專心的檢查起眼前的屍體來,只是眼尾處掃到仍與楊鐵柱并肩站着的楊袖後,聲音沉沉的開口道,“楊秀秀,過來,幫忙。”倒是一點也沒有顧忌到楊袖會不會被吓壞。

作為寄人籬下沒有發言權的人,楊袖在方艾開口後便乖乖的走到了方艾的身邊,只是盡量不去看那個死狀凄慘的女人。

“會寫字嗎?”方艾一邊檢查着屍體一邊問道。

“不會。”楊袖答得幹脆,先不說她對這裏的文字沒有概念,就楊秀秀一個農村長大的小姑娘不識字也是正常的。

“既是如此,那便先在一旁看着吧。總歸要學會這些的。”方艾似乎也料到了這情況,神色間不見波瀾,對站在施華平身邊的楊漸亭點頭示意了一下,“又要麻煩楊捕頭了。”

楊漸亭這次沒有抱怨,聽方艾的意思,是打算以後讓這個姑娘給她當幫手了,她終于可以解脫了,不過看人家姑娘連眼睛都不太敢往屍體上看的樣子,不得不感嘆一句,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啊。

施華平在檢查現場的時候也關注着方艾這邊,聽到方艾的話,眉頭動了動,“這還真是……難道就不怕把人吓跑嗎?”

衆人各有心思,反倒是引起波瀾的方艾淡定如初,手上的動作也不見停,“死者,女,二十歲左右,死亡兩個時辰左右,身上有多處勒痕,應是被繩狀物綁縛造成,淤青十六處,淺擦傷五處,時間應在近十五天內造成,但都非致命傷痕。”

手停留在死者半身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出血過多,造成死亡,體內無男子□□殘留,沒有被男性侵犯過的痕跡,□□傷痕應是由外物造成,不排除棍狀物和利器傷害的可能性。”

在方艾把驗屍結果公布完後,大家紛紛吸了一口冷氣,這手段委實殘忍,竟是生生把人用這種手段折磨致死。這究竟是有怎樣的深仇大恨。而且這女子被人如此淩虐,竟是沒發出任何動靜嗎?

正在此時,被攔在外圍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人說道,“這不是西街賣豆腐的王順德家娘子嗎。”

其實大家離得不近,屍體樣子本看不太清,但是有人這麽說之後,大家看那屍體的樣貌就覺得越看越像了。

“對,對,看着像。”

“我覺得确實是王順德家的。”

“這模樣,肯定是了。”

聽着人群叽叽喳喳的讨論開來,施華平便吩咐人去西街把王順德找來辨認屍體。

王順德被找來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娘子,霎時間臉上的血色退了個幹淨,膝蓋一彎就跪了下來,“回禀大人,這女子确實是小人的娘子,她前天說要回娘家,便套了車出城,沒想到……,求大人為小民做主啊。”

聲音十分悲痛,但楊袖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為了确定自己的猜測,她只能向離她最近的方艾驗證。

方艾雖然對查案沒有興趣,但此時自己無法離開,他只能看着王順德在施華平面前說着話,自然也沒有看漏王順德那不尋常的眼神,那眼神不似悲痛,倒有一種從什麽中解脫出來的暢快。

既然連楊袖都能注意到,他相信圍觀多年的施華平自然也不會看漏,對着楊袖的耳朵輕輕說道,“不要亂來。”他就又恢複了在一旁默默看戲的狀态。

溫熱的氣息從耳旁吹過,有些癢,楊袖控制不住的臉紅了,但是看着方艾神色無波的樣子,她不得不感嘆這身體比較敏感,實在是感覺太差了。

“哦~這樣說來,你妻子已經離開家三日了,回娘家這麽長時間你都不奇怪嗎?”施華平沒有注意到方艾和楊袖的互動,依然一絲不茍的詢問着眼前的人。

“這……每次我娘子回娘家都會住幾天,所以小民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王順德的神色中有些猶豫,但說出的話卻不像假的。

施華平只能繼續問道,“你娘子離家前可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回禀大人,一切如常。娘子生前與人為善,也不曾得罪過什麽人,如今卻……”王順德說完竟哭了起來。

施華平雖然對她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失态有些看不上眼,但想到此人剛經歷了喪妻之痛,便嘆了一口氣,安慰道,“我必會還你夫人一個公道,你先回去吧,至于夫人的屍體還需帶回衙門,待事情水落石出後比當歸還。”

未料到縣令大人對自己如此客氣,王順德自然不敢有二話,忙一臉感激涕零的退下了。

待王順德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楊漸亭才一臉不解的問施華平:“這王順德分明有問題,大人怎麽還放他離開了。”

“這王順德被叫來時眼中的驚詫、悲痛不似作僞,人必然不是他殺的,只是觀他神色應該有所隐瞞,他既有心不說,我們便是強問,也未必會有結果,倒不如先放了人再觀後事如何。”施華平對下屬也沒有隐瞞的意思,只是控制着聲音只能兩個人聽見,一一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只有上下一心辦起案來才能更有效率。

見楊漸亭明白了,施華平又吩咐衆人把屍體帶回方艾辦公的地方,又吩咐人去死者娘家和死者家分別查證一些事。一行人才回了府衙。

和方艾一同進了停屍房,施華平一臉嚴肅的問道,“屍體死狀慘烈,但周圍卻無人察覺,可見當時并沒有鬧出什麽動作,我懷疑死者死前被人下了藥,你可能檢查出來。”

對于施華平的猜測,方艾也有所感,于是開口道,“若是□□,我方才看的時候必定不會錯落,如今只怕是下的迷藥之類,這個不算毒,若想檢查出來,需剖屍檢驗方可。”

“這……”施華平有些猶豫,這随意剖屍可是重罪,需得征得家人同意才行,可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毀”,況且死者為大,如此之事,怕是鮮有人會同意,施華平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楊袖在一旁看着兩人在讨論要不要把屍體切了,大概是以毒攻毒的原因,比起剛見到屍體的時候,她現在雖仍舊心有餘悸,卻詭異的平靜了下來,應該是刺激受多了就麻木了吧。

至于楊鐵柱,內衙不是他能進的,況且他是來鎮上買東西的,眼見天色将晚,即便再想和秀秀待着,他也得先回去了。

楊鐵柱的離開讓方艾的心情好了不少,以至于面對施華平的猶豫他也沒表現出一絲不耐煩。

施華平知道方艾對屍體有着異常的執着,既然有疑點,那這屍體是必定要解剖的,他只能表示等明天死者的家人都來了之後,會盡力勸服他們。讓方艾先帶着楊袖回去休息。

既然這裏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方艾也不置可否的拉着楊袖往外走去。

☆、成親怎麽樣

直到回到院子裏,也不見楊袖有任何反抗的動作,方艾的表情終于去掉了一層陰霾。

考慮到楊袖今天大概真的受到了驚吓,他阻止了她要去廚房的腳步,讓她回去休息後自己徑直去了廚房。

原本楊袖以為方艾是個不善表達感情的悶騷,但經過今天的事後,她覺得方艾是真的不近人情,在他讓自己站在屍體旁的時候,她都想上去搖着他的肩膀來一句,“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了。”可是他現在這體貼的行為又是想鬧哪樣?

男人心,海底針哪!

在楊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方艾已經動作很快的端了兩碗粥和幾碟小菜過來。

“我猜你現在大概不會有什麽胃口,就煮了點粥。”語氣正常,表情正常,但行為如此暖男。

見鬼了!楊袖驚疑不定的看了他兩眼。

“怎麽?”方艾在桌前坐下,對楊袖的窺視表現出了恰當的困惑。

“哦,沒事。”楊袖趕緊低頭做乖順狀,怕他再問,又補充了一句,“你要一起吃嗎?”

他端了兩碗粥過來,自然不是一個人吃的,對于如此顯而易見的答案,方艾明顯沒有回答的耐心,“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楊袖此時也不好再開口,只能默默地拿了勺子安靜的喝着粥,今天那屍體确實讓她吃不下飯。楊袖的有一勺沒一勺地舀着粥,半天也沒喝多少。

見楊袖魂不守舍的樣子,方艾便似漫不盡心的開口道,“今天那男的和你很熟?”

方艾的突然出聲讓楊袖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你說的是鐵柱哥嗎?”

“鐵柱哥?”尾音上揚,方艾對楊袖如此親昵的稱呼有些不滿。

楊袖自動代入楊秀秀的稱呼已經習慣了,也沒聽出方艾語氣中的不滿,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嗯,他是我同鄉,你救我的那天應該見過的,不過可能不記得了。”

“嗯。”方艾示意她繼續說。

“鐵柱哥對我很好,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替我和她家說了親。如果不是……等我替父親守完孝,我們就成親了。”楊袖此時不得不感謝中國大媽的強大了,要不是她們那天絮絮叨叨,都快把楊秀秀祖宗十八代的事都講出來了,她也不會知道這麽多。

“哦~那你如今還要和她成親?”這才是方艾關注的重點,其他部分可以暫時先不計較。

“怎麽會,村長那天都說了讓我不要再回楊家村了,哪怕鐵柱哥願意為了我搬出去,他娘也不會同意的。”楊袖苦笑了一下,要不是方艾收留了她,她此時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那些穿越女各種大放異彩的完全不現實,她甚至在這個異世連一點生存技能都沒有。

“既然如此,那和我成親如何?”

這話說的沒有一點預兆,況且他們才認識幾天啊?楊袖心塞,一時無語。

方艾倒是好像沒察覺到他的話有多不對勁似的,只是繼續說道,“我如今也二十多了,該娶親了,你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男未婚,女未嫁,挺合适的。我會給你妻子該有的尊重,也從來沒想過納妾,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跟顧嬸說,讓她給我們準備。”

楊袖只是一時沒料到,但方艾的話她一字一句都聽清了,說實話,她還挺心動的。她不是愛情至上的人,來了這裏後就知道她想靠自己活下去,至少目前來說不可能,原本就打算好了,在能獨立生活之前要死死賴住這個男人,雖然他看起來不溫柔,也不是特別富裕。但他現在所說的不納妾,給她尊重之類的話實在讓她蠢蠢欲動。在這個男權至上的社會,即使她是個孤女,也不太可能一輩子不嫁人,如今眼前這個真的可以算是一個良人了。

想通了這些,楊袖便覺得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可是,“我還在孝期,現在不能成婚。”

方艾提起這話雖然是一時興起,但在內心還是有做一些考慮的,這個問題他并非沒有想到,便說,“無妨,熱孝成婚也是可行的,如今你父親去世未滿百天,我們此時成親就好。”

楊袖也聽過熱孝成親的習俗,但一般人家都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哪有像他們這樣沒有任何緣由,只是因為聊到了想成親就成親了。

方艾看出了楊袖的疑問,就又說道,“我并非逼迫你,只是守孝須得三年,我如今二十有六,再等三年,像我這般大的都能抱孫子了。”容不得他不着急,早日成婚便可以早日讓楊袖名正言順的打上他的标簽,而且很多事幹起來也就方便了。

楊袖不明白方艾為什麽似乎認定了要娶她,如果他着急成親的話,大可以找別人,就像她不明白她當初向他求救時,他分明沒有表現出一點想救她的念頭,卻在最後不僅救了她還收留了她。他可不認為是方艾一時的善心大發。不過想來自己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女也沒什麽值得圖謀的吧。想到這,楊袖便釋然了,點了點頭就算是答應了。

方艾似乎早料到了楊袖會答應,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喜悅之色,只是說道,“嗯,等明天衙門的事結束後,我就去跟顧嬸說,問問她有什麽需要籌備的。”說完便把兩人吃好的碗筷收拾了,徑直出了房門。

對于兩人在吃飯間就把自己的終身大事定了,楊袖除了一開始的震驚外,表現的相當鎮定,畢竟方艾走之前那一臉“這只是一件小事”的表情,讓她實在找不到一點要結婚的感覺。

等到月上柳梢頭的時候,楊袖已經睡得死死的了。只是白天的事,雖然她已經盡量保持鎮定了,但畢竟那場面對于她來說實在是有些血腥了,她雖然睡着,但一點都不安穩,她在夢裏看見一盆盆的血水向她潑過來,那具屍體還睜開眼對着她笑。楊袖出了一聲冷汗,一驚,整個人就醒了過來。

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外面安靜的連風聲都聽不到,楊袖拽着被角,感覺心“咚咚,咚咚”的聲音特別明顯。閉上眼,半天都睡不着,眼前一直在浮現着那具女屍的狀況,楊袖覺得自己要瘋了,她都想跑到隔壁和方艾一起睡了。

等第二天早上方艾來敲她門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昨晚不知什麽時候睡着了,楊袖趕緊起來穿好了衣服,也顧不上梳妝就跑去打開了房門。

眼前的女人一臉慘白,兩個眼窩泛黃,一看就是沒睡好覺的樣子,方艾腦子轉了幾圈,便說道:“成婚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虧待你的。”他覺得女人家對這種人生大事都是珍而重之的,她昨晚一定是在為這件事擔憂。他現在才覺得昨晚大概真的太唐突了。

楊袖雖然沒照鏡子,但也知道自己的狀态一定算不上好,只是不知道方艾為什麽會扯到這上面,只能扯開嘴角笑了笑,說,“你吃過早飯了嗎,沒吃的話我現在給你做點吧,你待會還要去衙門吧。”

方艾揮了揮手,“不必了,你先梳洗一下吧,待會兒我們在路上吃。”

“我們?”楊袖覺得她是不是忽略了什麽事。

“嗯,你和我一起去衙門,等施大人和死者家人談好了,就可以着手剖屍了。”

方艾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讓楊袖懷疑他們是不是在某一時刻商量過這件事,并且早已達成了共識,可是她翻遍兩人相處的所有經過,也沒有發現這一部分的記憶,于是,她只能開口道,“為什麽讓我跟你去,我不懂驗屍。”

方艾毫不在意的說道,“你是我妻子,這些事你早晚要熟悉的,而且有些事我不習慣別人幫忙。”

“可是……”你真的覺得讓她這樣一個弱女子整天陪你和一堆屍體打交道合适嗎?楊袖想這樣跟他說。

“好了,你先去梳洗吧,其他的日後再說。”方艾不等楊袖說完就打斷了她,顯然對她這樣一直在磨磨蹭蹭的行為有些不耐煩了。

楊袖對于方艾這樣的行為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只能打水洗了臉,又把自己稍微捯饬了一下,便認命的跟在方艾屁股後頭出了門。

外面的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早點攤上此刻也之稀稀落落的坐了幾個人,楊袖到了這邊之後沒有什麽時間觀念,這時候才發現她今天真是起的很晚了,難怪方艾會過來叫她了。

早點攤的老板應該是認識方艾的,只聽他打趣方艾道,“喲,這是哪家的姑娘啊,長得真俊,辦喜酒的時候記得請我們喝兩杯啊。”

“嗯,會的。”回答的語氣很認真。

方艾不時的來他家吃早點,老板也早已習慣了他冷冰冰的模樣,只是今天難得看到他帶個姑娘來,便忍不住開口打趣了兩句,倒是沒想到他會一板一眼的承認了。老板愣了兩秒,才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行啊,平時不聲不響的,沒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了美嬌娘啊。”

方艾沒理老板這句話,自顧自的喝着碗裏的粥。

老板本也沒打算方艾會接他的話,這話說完便又樂呵呵的去招呼旁的客人了。

倒是楊袖聽着方艾這麽認真的語氣,臉不自覺的紅了一下,直到兩人到了衙門,臉上的熱度才消了下來。

☆、剖屍

死者的父母和丈夫已經在衙門裏候着了,楊袖他們到的時候,施華平正在跟他們說要剖屍檢驗的事。

三人死活不同意,其中的老婦人還哭了起來,“這是做的什麽孽哦,我女兒死了,你們連個完整的屍體都不給她留。”

“老人家,你聽我說……”施華平無奈的在一旁勸着。

但那個老人根本不理會,只是仍舊一邊哭一邊說着,“我苦命的女兒哦!”

看着旁邊方艾的臉色越來越黑,楊袖真怕他沖上去把老人家的嘴堵上,人家畢竟剛經歷喪女之痛,如今又跟她說要把你女兒切成一塊塊的,情緒一時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

硬着頭皮想勸勸方艾,可是人家也沒做什麽,只能把目光轉向兀自悲傷的死者家屬,尤其是哭的慘烈的老婦人,她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兒見過的一句話,便開口勸道,“老人家,我們并非是對死者不敬,我們只是想讓死去的人“開口說話”,還原他們的死亡過程和真相,将殺害你女兒的人繩之于法。給死者最後的尊嚴。”

見老婦人已經停止了哭喊,連兩名家屬也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楊袖也只能繼續往下說道,“你女兒已經死了,但并不代表她就喪失了說出真兇的能力,她的屍體就是她留給我們最好的證據,她身上的每一個傷痕都在訴說着她在死前發生的每一件事,你們如今不肯讓我們進一步檢驗屍體,是在阻止你們女兒說出她的冤情,是在幫助兇手啊。”

都說到這地步了,再讓楊袖說,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了。不過死者的家屬倒好像聽進去了。只見老大爺上前勸住了老婦人,“孩子他娘,這小姑娘說的對,這人死都死了,他們想怎麽查就怎麽查吧,可不能讓殺害咱閨女的人逍遙法外啊。”

“岳母啊,岳父大人說的對,就讓大人查吧。”王順德也上前勸道,他雖然恨他妻子,可畢竟夫妻幾年,他也想知道是誰殺了她妻子,雖然他心中隐隐有個猜測。

倒是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老婦人聽見王順德的聲音,又歇斯底裏起來,兩眼通紅,指着王順德說道,“是你,一定是你殺了香兒。你這個殺千刀的。”說着便要上去扯王順德。

拉着她的老大爺被自家老伴兒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老太婆,你糊塗了不成,順德是香兒的丈夫,怎麽會殺香兒呢。”

老婦人沒有理老大爺的話,只是突然朝着施華平跪了下來,“求大人為民婦做主啊,一定是王順德殺了我女兒,他知道了,一定是她知道了。”

這一出弄得大家都有點懵,不過想到王順德昨天有些奇怪的臉色,施華平就耐下心來,扶起眼前的老人,聲音溫和的說道,“老人家,不着急,有什麽話,先起來,慢慢說。”

也許是施華平親和的态度讓老人家慢慢平靜下來,只是仍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我那苦命的女兒啊,去年年初的時候,她回鄉探親,結果被村裏木匠家的那個混不吝的兒子看上了,擄了人強了,日後每次香兒回家,他就用這件事脅迫香兒從他,香兒軟弱,不敢跟旁人說,結果……結果……”

老人說着又哀哀地哭了起來,然後又用仇恨的眼光看着王順德,“一定是他,是他知道了這件事,一時不忿,就殺了香兒,我那苦命的女兒啊,你又有什麽錯啊,難怪你上次回家說順德待你愈發冷漠了,甚至還打罵你。”

聽到岳母已經把所有的事說了出來,王順德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有些認命的跪了下來,“求大人明察,我确實發現了妻子對我不忠,也因心裏憋着一口氣對她态度有些不好,但殺人償命,我又怎麽會幹下這等惡行呢。況且,我這幾日每日在西街買豆腐,這個大家都可以作證,求大人明察啊!”

“你既已發現端倪,為何不為妻子讨回公道。”

面對施華平的問話,王順德只是有些幹巴巴的說道:“我……這種醜事叫我怎麽啓口?”木匠家那個兒子,平日裏結交的都是不要命的,一般人都不敢惹,更何況這種情況說出來丢人的不還是他,他拿別人沒辦法,就只能一有事就對夫人拳腳相加,說實話,見到香兒屍體的那一刻,他反而有一種解脫了的暢快感。

楊袖對于這個懦弱的男人,不知作何感想,因為一些所謂的顏面,只會把怒火發洩在妻子的身上,甚至連妻子死後都要隐瞞這麽重要的破案信息。真是……她不禁看了眼身邊的男人,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似乎是對眼前男人的說辭極為不屑。她想,方艾應該不會這樣的吧。

方艾沒有注意到楊袖的視線,只是語氣十分不耐的說道,“這屍體,你們是驗還是不驗。”

對于方艾的無禮之舉,施華平兩條眉毛皺了皺,似乎有些不滿,只是他的性子他也了解,倒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地上跪着的三個人,一個還沒緩過來,一個被定為嫌犯不好開口,倒是受了多重刺激的老大爺最先緩過神來,抹了一把不知何時掉下的眼淚,向着說話的方艾恭敬的磕了個頭,“驗!怎麽驗都成,但求大人還小女一個公道。”

聽到死者家屬答應了,方艾只能看了看施華平,用眼神問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去驗屍了。”

施華平點了個頭算是答應了,然後又一臉無奈的開始勸起眼前跪着的人,“老人家,快起來吧,不用一直跪着了,我們一定會把案子查明白的……”

另一邊,楊袖乖乖的跟着方艾到了驗屍房,因為裏面有屍體的緣故,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放着冰,楊袖一走進去,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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