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屍配良緣

作者:簡容

“公子,救……救命!”某天,某女子披頭散發,形似女鬼,向他飛奔而來。

“哦~”他順手救她,無關善良,只因聽說她是一具活屍體。就近收藏,方便研究。

且看一具活屍體如何與一個醉心于屍體研究的仵作如何在一堆屍體的摸爬滾打中擦出愛的火花。

內容标簽:陰差陽錯 三教九流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楊袖,方艾 ┃ 配角:顧嬸,施華平。。。 ┃ 其它:種田

☆、楔子

在一片深重不見一絲亮光的夜裏,李家村村尾響起了一陣狗吠,不久,又歸于平靜。

一個月後。

李春生家婆娘一大早起來就在扯着嗓子喊,“哪個殺千刀的偷了我家的雞哦!”

李春生家這個是出了名的潑辣,平日都沒什麽人敢惹她,如今,這個潑辣女人一大早的又鬧事了,肯定又有熱鬧看了,大家紛紛從自家院子裏探出了頭,想第一時間知道哪個不要命的惹了這個潑婦。

“誰敢偷你家雞啊,別是你一大早起來,眼屎沒擦幹淨看錯了吧。”有人出聲調侃道。

“你說哪個眼屎沒擦幹淨啊,這地上都還有血咧,這難道是你的尿不成。”

聽到李春生家的話,衆人紛紛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李二狗,你還跑到人家院子裏撒尿了。”

被笑話的李二狗憋紅了臉,說不出話。倒是旁邊有人搭話說,“春生家的,我早起看見李跛子家養的那條狗嘴上帶血的過去了。“

李跛子是個寡漢,家裏窮的連飯都吃不飽,腳又不靈便,姑娘家沒有一個願意嫁的,他就一直一個人住在村尾的一所破茅草屋子裏,平時也不大和人說話。

如今聽到有人提起他,大家才反應過來似乎是很久沒見過他了,不過他平時也不大出門,倒是從來沒有人注意過。

李春生家婆娘可沒想這麽多,聽到有人說李跛子家的狗嘴上帶了血,便認定了就是他家的狗咬了自家的雞,便抄了根棍子罵罵咧咧的往李跛子家走去。

“李跛子,你家養的好狗,竟敢禍害我家的雞,看我不殺了這條不知好歹的東西熬湯喝。”李春生家的罵到了李跛子家門口見沒人應,便徑直推了他家的門進去。

後面看熱鬧的人只見李春生家的推了門後就熄了聲,直愣愣的站着,一股臭味随着推開的門彌散了出來。

“媽呀!”似是才反應過來似的,李春生家的後知後覺的扯着嗓子大叫到“死人啦!”

随着李春生婆娘的一聲大喊,大家紛紛朝屋裏看去,只見李跛子的屍體倒在桌子邊,肚子裏有蛆蟲爬來爬出,眼耳口鼻也有血水流了出來,有些受不了的當場吐了出來,屍體的腐敗味再加上嘔吐物的味道,整個院子裏的氣味難聞的厲害。

“快,快去官府報案啊!”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喊道。

李家村離縣城不算遠,趕牛車過去的話兩個時辰就到了。清寧縣縣令接到報案衆人騎馬而來,只用了半個時辰。

等到縣令施華平李跛子屋子的時候,除了一些回去做飯的,人居然沒有散多少,他掃視了一眼屋子,問道,“有人動這裏面的東西嗎?”

施華平四十左右,長得雖是儒雅卻自有一番氣勢,聽到他問話,有人唯唯諾諾的答,“我們都沒敢進屋子,就只有李春生家媳婦進去了。”

“哦~誰是李春生媳婦?”

“大人,只是有人說看見李跛子家狗咬了我家的雞,我才過來找他讨個說法的,進到他屋子裏我就傻眼了,哪裏還有力氣動他家東西啊!大人可要明察啊。”李春生媳婦雖然潑辣,但看見府衙裏的大人還是害怕的,聽到縣令大人問話吓得趕緊跪下來答話。

這時有捕快過來禀告屋中确實只有多了幾只腳印,其他沒有動過的痕跡,這也證實了李春生媳婦的話,“起來吧,我只是随便問問,不用害怕。”施華平走上前扶起了眼前的婦人。

“大人,屍體還得等仵作過來了才能确認是不是村民所說之人。”其實屍體面貌已經辨識不清了,村民說他是李跛子也只是因為只有他才會出現在這個屋子裏而已。

“嗯,那就等一等方艾吧。”說到方艾,施華平也有些頭疼,他不會騎馬,偏偏還不肯與人同騎,每次一有什麽事就騎個驢綴在他們後頭好遠。好在他那頭驢也不知哪尋來的,比一般驢還要快上好多,不然每次光是等他就足夠一群人暴躁好久了。

大約一刻鐘後,方艾才姍姍來遲,拱手向大家說了一句“抱歉”,便開始着手檢驗屍體,來報案的人大致說過屍體狀況,蒼術,皂角,施華平早已命人燃過,方艾便用了麻油凃鼻,又含了小塊生姜在口中,方開始靠近屍體。

方艾先用水沖去蛆蟲,穢污,待看見皮肉都幹淨了,才開始查驗屍體各處,“死者為男性,三十歲左右,死亡時間應該在一個月左右,額頭呈青黑色,貼骨不壞,沒有被蟲咬食過的痕跡,應是生前受過重創,但并不致命。”說着,又擡起屍體的下巴檢查了一番,繼續說道,“頸間有勒痕,喉骨錯位,手散開,應是被人勒死。左腿腿骨畸形,應有舊傷,走路略跛。”

檢查完正面,方艾示意旁邊的人幫他把屍體翻過來,楊漸亭放下手中的筆,忍着惡心幫忙把屍體翻了過來,心中早已淚流滿面,“想他做個捕頭容易嗎,不僅要跟着大人鞍前馬後的跑,還要被眼前的人奴役,“又是填驗屍單,又是各種跟屍體親密接觸的,早就跟大人說要給我們的好仵作招個助手了,偏偏他那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硬生生把幾個好不容易招到的人給吓跑了,想想真是人間悲劇啊。”楊漸亭那一身的哀怨氣息都快具現化了。不過方艾倒是絲毫沒受影響,手上動作不停,低低的嗓音繼續說着,“屍身多處呈赤紅色,且有明顯擦傷痕跡,應是生前與人有過一番打鬥。”

待檢查完畢,方艾又命人拿來早已準備好的糟醋,兌水後,灑在屍體四周,方退到施華平面前等待問詢。施華平需要的只是驗屍結果,如今結果已出,且他也知道仵作只負責驗屍,不做任何推斷的道理,倒也沒有什麽要問的。便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很顯然,這個李跛子是與人起了沖突,并被對方殺死,案情不算複雜,只需對村中相關人員一一進行排查便可。

方艾對查案沒有興趣,施華平讓他退下後,他便徑直出了院子,騎上自己的驢打算回去,方艾行事一向如此,大家早已習以為常,也沒有人表示出異議。

今天的屍體腐敗程度很高,不過比這還惡心的方艾也看過,除了檢查起來麻煩了一點,倒不是特別影響判斷,方艾一邊慢悠悠的騎着驢在田野間晃着,一邊想着剛才的案子。

不過,前面這個披頭散發,疑似鬼魂的向他撲過來的女人是怎麽回事?

☆、郎騎毛驢來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自從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幾年後,楊袖就無比堅信這條真理。可是,當有一天,你在浴缸不小心睡着了,然後再醒過來就被一群人以一種“見鬼了”的又驚又恐的眼光洗禮着的時候,哪怕你上輩子拿了好幾個奧斯卡小金人,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神一般的演技拯救目前的狀況吧。

楊袖扒拉了一下蓋在她身上的土,眼神相當之無辜,她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感覺到有人在往她身上扔着什麽,她就醒了過來,結果發現有人正拿把鐵鍬鏟土往她身上蓋就愣住了,這怎麽在浴室洗個澡就被活埋了呢,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嗎?

和那個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會兒,就聽見那人嚎了一聲,“詐屍啦!”然後“咣當”一聲鐵鍬就落在了她頭上,幸虧砸到她的是木柄,不然她就真的躺屍了。

鑒于目前情況不明,所以楊袖明智的選擇了以靜制動,更何況眼前這群人穿的是長衫?漢服?反正比較複古。男的還蓄發,楊袖覺得以她中二期浸淫小說多年的經歷,她也許大概可能穿越了?只是看着眼前這群人的表情,似乎情況不太樂觀。

時間在這一瞬間似乎靜止了,楊袖就坐在埋她的那個坑裏,也不敢亂動,而埋她的那群村民也害怕似乎是處于詐屍狀态的楊袖,就在她不近不遠的的地方站着,既不放心就這麽走了,又不敢上前。

“秀秀,你……你是不是沒死。”這個有點不确定又夾雜着一絲期盼的聲音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楊袖向發聲的人看去,是個十七八左右的小夥子,長得高高壯壯的,看起來很憨厚,楊袖還沒回答,就聽旁邊一婦人,對着這男人訓斥道,“鐵柱,你這孩子瘋了不成,秀秀從水裏撈上來的時候,臉都泡的跟發面饅頭似的,分明斷了氣,哪還有可能活着。你可別瞎了眼,幹傻事。”

鐵柱是個好小夥子,秀秀也是個可憐的女娃,村長見鐵柱他娘拎着耳朵罵他,便嘆了一口氣說道,“鐵柱啊,你就聽你娘的吧,你和秀秀的事兒我們都知道,可這人死了,啥事都了了,你就別讓你娘擔心了。”

“可是……”楊鐵柱看了楊袖一眼,梗着脖子說道,“可是,秀秀分明沒死啊,這人就在眼前呢,你們咋非說她死了。”

鐵牛是一根筋,她娘怕她腦子轉不過彎來,便劈頭蓋臉的罵道,“你這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了,這人死了,大家都是看見的,如今坐在那的,不知是什麽鬼魅呢?”

鐵柱他娘說的不錯,秀秀被撈上來的時候,大家都是看見的,那模樣,不可能還活着。想到這兒,大家看了一眼秀秀,覺得身上涼飕飕的,不自覺又往後面退了幾步,有些膽小的都想直接拔腿跑了,只是村長還站在哪兒,大家到底還是站住了。

村長也看到了大家的狀況,他心裏也是有些怕的,只是看秀秀在那也不動,便壯了幾分膽子,而且總不好放秀秀出去禍害人,就打算找幾個壯小夥,把秀秀綁了燒死,又對秀秀說道,“秀秀啊,你若念着大家平時對你的照顧,便早些去閻王爺那報道吧。”

楊袖雖然還不太清楚眼前的情況,但好死不如賴活着,自然不會去什麽閻王那報道,看着向自己走來的幾個壯漢,腦子轉了幾圈,也沒想出什麽好法子應對這局面,便決定幹脆順着她們的想法裝鬼得了。

她慢悠悠的站起來,又把頭發扯得跟散一些,壓低了嗓音說道,“我死了,村長還不放過我嗎。”

楊袖的突然動作讓大家都吓了一跳,再加上她的話說的似乎她的死和村長有什麽幹系似的,人群瞬間就騷動了起來,上前抓她的幾個壯漢也頓住了腳步。

就是現在!楊袖抓住這個時機,向着剛才觀察到的那條路,轉身跑去。

村長看見這個情況,氣的臉部都有些抽搐,使勁把拐杖往地上戳着,“都鬧什麽,我和那丫頭能有什麽幹系,人都跑了,還不快抓回來,不要禍害了別的村子。”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那丫頭瞎說,又看她跑的匆忙,便從心裏少了幾分對她的害怕,擡腳追了上去。

畢竟是個女人,又是個剛活過來的,跑了一會兒,楊袖漸漸有些喘不上氣了,眼見着後面的人越來越近,楊袖只能憑着一口氣,繼續跑着,心裏期盼着能出現個什麽人救救她,不然這條小命莫名其妙就得丢這兒了。

這樣想着,就看見前面有個人騎着驢向這邊過來,楊袖都快相信有上帝這回事了,給自己加了一把勁,一鼓作氣向前面跑着。

等看清眼前的人的時候,楊袖的救命聲卻弱了下來。面前的人縱然一副不差的容貌,也擋不住那身森冷的氣質,他從驢上跨了下來,眉眼間沉的能滴出水來。

“怎麽回事?”聲音聽不出惱怒,但莫名的卻讓人覺得有些膽寒。

楊袖突然不确定向眼前的人求救是否有用,因為他看起來着實不像個有同情之心的人,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楊袖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公子救救我吧,她們要把我燒死。”

村長他們看着眼前的男人,下意識的就覺得是個不好惹的,倒是有人認出了這個是縣衙裏的仵作,在這個小小的村莊,在衙門裏當差的,無論官大官小,總歸都是他們惹不起的,于是态度便愈發恭敬,聽到楊袖的話,眉毛更是顫了顫,怕眼前的人誤會,就趕緊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

楊袖也是此刻才明白自己的處境:楊秀秀,上個月獨自拉扯她長大的父親去世,新晉孤女,今早被發現淹死在河裏,大家擡了她準備葬了,結果就詐屍了,然後就要被燒了。真是簡單粗暴啊,楊袖不禁想到。

“你們發現的時候确定人死了嗎?自殺還是他殺?”當仵作多年的經驗讓他一下子抓住了他想要的重點。

“秀秀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她平時就斯斯文文的,哪會有人想要殺她呢,倒是這孩子自她母親去世後精神頭瞧着就一直不好,前幾天又下了幾場雨,河邊濕着呢,定是不小心跌下去了,河邊還放着她洗衣服的盆呢?”一個平時和秀秀娘處的還不錯的大嬸絮絮的說着,方艾看着旁邊還有人不時點頭便知她所言不假。

只是破案并非她所好,關心的重點在于人是否死透了,想到這兒,他眼睛掃了一眼安靜站着的女人,雖說臉色有些蒼白,但也算的上活蹦亂跳。

等到大家終于左一句右一句的說到楊秀秀當時看來确實是死了的,呼吸脈搏,沒有一點生的跡象時,方艾的眼睛終于亮了亮。

他記起自己閑暇時曾在一本古籍上看過一篇記載,書曰:東陵有女,病三月,藥石罔顧,卒,後反醒,家人喜而泣,然性情大變,以為異,有僧過,乃曰:此非吾家女,乃游魂借助于亡軀。活屍也。

活屍麽?真是個有趣的發現呢。原先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向他奔過來的時候,他是絲毫沒有救助的念頭的,只是對于他們光天化日之下竟要燒死這個女子有些許驚異,如今,倒是想把她帶回家了呢。

方艾想來是個行随心動的人,既然對眼前的人有了興趣,便也開口說道,“你們可知公然戕害無辜是重罪?”

這一群村民可從來沒想到這會有什麽罪責,他們只是怕這污穢之物會迫害人罷了,聽了方艾的話,就有人反駁道,“可是,大人,秀秀她不是人啊,我們怕放了她會作祟害人啊。”

“你們的意思我知,但就我所見,這确實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們若是不放心我可以把她放在我身邊,時時看顧。”

方艾這話說的合情合理,村民們無法反駁,而且方艾話雖說的客氣,但看他一直沒有和緩的臉色,衆人便是再蠢笨也知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最終,村長無奈的嘆了口氣,“就依大人所言吧。”頓了頓,似是鼓了極大的勇氣才說道,“只是,無論如何,鬧出這樣的事,秀秀以後再不能回楊家村了。”

這時的人是極重鬼神的,方艾也知道他們的顧慮,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至于楊袖的意見,呵呵,她不需要發表任何意見。

☆、同居一處

似乎讓她這個看起來還剩一口氣的人騎上那頭唯一的小毛驢是件毫無意外的事,于是在方艾提出來的時候,楊袖就乖乖的上去了,任由方艾慢悠悠的牽着毛驢在前走着。

方艾本就是個沉默的人,楊袖也是剛逃出升天,驚魂甫定,兩人一路無話,随着天邊的鴨蛋黃再也看不見痕跡,才到了方艾的住處。

方艾說的話并不是客氣話,他是真的打算把楊袖放在身邊,方便就近觀察,這具類似于稀世珍寶的活屍體引起了他強烈的興趣,乃至于他現在就想把她脫幹洗淨,仔細研究一番。只是考慮到她終究是個女子,還是個活的,他也還不算禽獸,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院子不大,推開門便能看見主屋,東西各有兩間房,東側兩間屋子,一間方艾住,一間待客,只是這裏甚少有客,如今這件屋子就是楊袖的了,西側兩間一間放些雜物,一間便是廚房,離廚房不遠的那間小屋子便是柴房了,旁邊還有一口井,一切看着倒是井井有條的樣子。

方艾把這些都一一告訴楊袖後,就沒什麽要說的了,畢竟兩人不熟,而且日後有的是時間相處,也就不急在這一時了。

古代晚上沒有什麽娛樂活動,方艾看起來也沒有要和她徹夜長談的樣子,打水洗過澡,兩人就各自回房了,原本以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自己會睡不着,但大概白天真的是心累又身累,躺在床上沒一會兒楊袖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也許是生物鐘的原因,又或者潛意識想早點醒,天剛亮楊袖就穿戴洗漱好,準備去廚房做飯,方艾雖然看着不近人情,但從昨天他默不作聲的燒了水又做了晚飯看來,他大概只是不善于表達感情?總之,無論是出于感激還是想在這裏立足,她都該盡己所能的做點事。而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人願意養一個吃白飯的人。

方艾起來看到楊袖已經做好了飯也沒說什麽,只是看到她還穿着昨天的衣服,眉頭皺了皺眉。

楊袖看到了以為是嫌棄自己衣服髒,頓時也覺得手腳有些無處安放,衣服還是昨天那身,畢竟在泥坑裏爬過,即使早上楊袖很認真的拾掇了一遍,但總歸也不算特別幹淨,只是她沒有換洗衣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吃過飯,去買幾件成衣吧,再裁點布,自己看着合心意的做幾件。”

原本以為方艾會指責幾句,誰知開口竟是讓她去買衣服,楊袖不由的愣了愣。

看着面前女人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方艾就覺得這女人大概有點呆,不過到底是他疏忽了,忘了她什麽都沒有的事,便又開口說道,“這裏的布莊你大概也不熟,我陪你一道去吧,順便有什麽需要添置的也一道買了。”

要是原本的楊秀秀,鎮裏的布莊還是來過幾次的,可現在的她,是真的出了門連路都不認識,方艾這提議可謂是貼心極了,于是楊袖便愈發覺得方艾雖然表面冷漠但實際上是個悶騷的了。不知道我們的方艾仵作知道楊袖對她的評價內心作何感想,他只是對屍體一向寬容罷了,更何況是個活的。

于是這個美麗的誤會我們暫且不提,就說兩人一道上了街,楊袖就進成衣店挑了一件墨綠,一件藏藍的看起來比較耐髒的衣服,又裁了幾尺布,實際上作為一個連十字繡都沒拿起過的人,楊袖哪裏會做衣服,不過在這種是個女的就會做衣服的時代,學會這門技術還是必要的。

出了布莊的門,楊袖又在街邊的小攤子上買了一面銅鏡,一把木梳,這一天的購物也就宣告結束了,原本方艾看楊袖沒買什麽,還以為是因為女子的矜持讓她不好開口,不過在楊袖明确說明自己确實沒什麽再要買的之後,他也就随她去了。畢竟他也确實不知她到底需要些什麽。

原本楊袖抱着幾尺布回去是打算自己琢磨琢磨該怎麽做衣服的,畢竟她一個人都不認識,方艾看起來也不善交際的樣子,誰知這天下午隔壁的顧嬸子就過來了。

方艾父母早逝,如果不是顧嬸照顧,他能不能長這麽大還不好說。只是這孩子偏偏從小就愛跟着他爹跟一堆死人骨頭打交道,他爹去了,他更是一心撲在上面,都二十好幾了,也半點沒有結親的意思。顧嬸這些年把他當半個兒子對待,看他這樣子可是急壞了,可是他本人沒這個意思,加上做的這個行當更是沒幾個姑娘敢嫁,畢竟不是親娘,顧嬸也只能幹着急。

今天早上看見他帶着個姑娘出門,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沒成想下午又帶着這姑娘回來了 ,還買了不少東西,看着是要長住的意思,顧嬸以為這小子終于開竅了,可把她高興壞了,這不沒過多久便再也按耐不住,跑過來打算見一見是哪家姑娘了。至于這合不合規矩,顧嬸表示先把姑娘家拐到手再說。

“子岚啊,這有了媳婦都不知道帶給嬸子看看吶。”

子岚是方艾小時進學先生給起的表字,與他親近一點的人都會這麽叫他。顧嬸的心思他也知道一些,對這個照顧他長大的長輩他還是尊敬的,此時只能有些無奈的解釋道,“這是我昨天路過楊家村時救的孤女,嬸子不要誤會了。”

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方艾的性格顧嬸還是知道些的,知道他不是那種輕易發善心救人的性子,如今卻救了人家姑娘,若說沒幾分意思,她還真不信,所以聽了他的話,顧嬸也沒露出失望的表情,反倒上去親親熱熱的拉了楊袖的手,滿臉帶笑的說道,“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姑娘,不管遇了什麽禍事,這過去了啊,往後便是福澤了。”

這突然冒出來的長輩讓楊袖有些驚訝,不過眼前的人看起來十分和善,最起碼比方艾看起來好相處,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楊袖對顧嬸的熱情只是有些拘謹的笑了笑。

顧嬸對楊袖不大熱忱的态度到不介意,姑娘家的矜持一點才好,要是一來就對她這個老婆子噓寒問暖,她倒要懷疑這姑娘的用心了。

把眼前這姑娘的基本情況都問清楚後,顧嬸心中便有了幾分滿意。雖說爹娘都不在了,但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而且看和她說話的樣子,這性子也不錯,長的也好。顧嬸對方艾的親事沒什麽大要求,能找着這樣一個姑娘,就已經萬分滿意了。

方艾對那邊兩個女人的互動并不在意,不過看楊袖一臉無措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嬸子過來吃過飯了嗎?要不等我們做了飯一起吃吧。”

顧嬸是個寡婦,家裏還有個十歲的孩子,自然不會留在這裏吃飯,何況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便連忙擺擺手,說道,“大寶還在家等我吃飯呢,我哪能在這吃。”

“把大寶一起叫過來吧,大家一起熱鬧一些。”楊袖剛到這家沒有發言權,這話自然是方艾說的,但是讓他這樣一個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氣息的人說出這種話,總覺得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方艾這話倒不是客氣,人既然過來了,留着吃頓飯也是人之長情,他也并不是不通人情,只是顧嬸子家那孩子怕他怕的要死,到了他家估計也不敢動筷子。顧嬸自然知道這情況,便說道,“那孩子你也知道,到了你這兒,估計就不吃飯了,我還是自個回家給那小子做吧。”何況你好不容易帶個姑娘回家,就留你們兩個好好培養感情吧。後半段話顧嬸留在心裏沒說,便笑眯眯的回了家。

留下方艾和楊袖相顧無言,最終還是楊袖先放棄“深情對視”的活動,起身去了廚房打算做晚飯。

方艾對于楊袖自動包攬了家務的行為毫無異議,雖然他對這具唯一的活屍體有着相當高的包容度,并做好了養着她的打算,但如果她能幫他做一些事,他也是樂見其成的。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都是這般相安無事的度過,方艾也似乎真的只是為了兌現對村民的承諾,把她放在身邊看着,甚至話都不曾和她多說。楊袖對此沒有什麽感受,倒是這兩天天天過來串門的顧嬸,看着方艾這不冷不熱的樣子,有些上火。你說這要是對人家姑娘沒意思吧,這憑白救了人家,還帶回了自己家不說,就那偶爾盯着人家灼灼的目光,顧嬸可沒錯過。這分明是存了心思。

方艾被顧嬸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眼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對楊袖的态度有些微妙,既想好好研究研究她的不同之處,又礙于兩人相識不久且男女有別不好下手。于是便有了現在這種平時不大說話,偶爾目光灼灼的盯着楊袖的行為。

要不是衙門有人來傳話,說是案情有了進展,需要他當堂作證,他們倆這種不尴不尬的相處還不知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其實這些天楊袖也挺好奇的,她知道楊袖是仵作,也就是法醫,可是看他這些天窩在屋子裏幾乎都沒怎麽出門,而且從顧嬸口中得知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自己屋子裏看書的,她就更驚訝了,就她所知,法醫似乎沒這麽閑吧。如今看到似乎有人來喊他上班了,這才稍微正常了些。

方艾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麽心思,在一只腳踏出院門的時候,轉過身,對着院子裏正望着她的楊袖說道,“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小巷女屍

要不是這些天,顧嬸給她普及了些知識,楊袖對這裏的情況還是兩眼一摸黑,她還想着要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呢,對于這種可以出門放風的機會還是很高興的。于是便二話不說的跟着方艾走了。

楊袖到的時候縣衙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了,看見穿着捕快衣服的人又帶了兩個人過來,大家便自動的讓出一條道來,方艾自然是要上堂的,只是楊袖卻不知要如何安排了。

看着方艾皺起來的眉,還是帶他們過來的捕快機靈,說道,“這位姑娘便讓她在門口看着吧,先生若是不放心,便讓門口的捕快照看一下,總歸要不了多久的。”

方艾雖然不比他們大幾歲,但架不住人家在這裏幹的久,資歷深,而且又得大人看重,所以大家一般都尊他一聲先生,此時看先生愁眉不展的樣子就自發的替他解決了問題。

方艾也是這幾天對楊袖的研究沒有什麽進展,在門口看她望着他,才一時意動,把她也帶了過來,此時才發現這舉動竟是造成了眼下的尴尬,“嗯”了一聲,便算是點頭同意了這個捕快的建議。

人既是到齊了,就要開堂了,固定的“威~武~”聲後,正式的審理就開始了,案情也不複雜,就是李家村的二癞子晚上在鎮上多喝了幾杯酒,回去的時候,李跛子家的狗對他多叫了兩聲,他就砸了他家狗,李跛子見自家狗被砸便罵了兩句,李二一時酒勁上來就和他打了起來,最後把人給勒死了。李二見人沒了氣息,酒便被吓醒了一大半,只他雖是個混的,卻不是個傻的,見事已至此,便把屋子裏屬于自己的痕跡收拾幹淨了,裝作繼續酒醉的樣子家去了。

這事純屬巧合,又沒個前因後果的,大家都沒想到,要不是有人說了句最近李二安分了許多,根本就沒人會往這上面想,如此才讓這本不算難的案子拖了這許久。

施華平既然當堂審理了,這人證物證自然找齊了,如此一切便算是塵埃落定了,方艾過來也就是把他的驗屍結果再說一遍。看着在堂上一板一眼陳述的人,楊袖不得不感嘆一句,果然是認真的男人最帥,古人誠不欺我也。

案件既然審完了,大家就都各回各家各找媽了。楊袖就站在門口一邊聽別人感嘆着,“作孽哦。”“真是可憐啊。”一邊等着方艾出來跟她一起回去,然後就眼睜睜的看着方艾随着縣令大人一起進了內堂,之後便有小捕快出來跟她說,“縣令大人讓先生留下有話要說,先生讓姑娘先回去。”

楊袖突然覺得剛才那些人感嘆的話對她也同樣适用呢,要不是方艾家離縣衙不遠,加上她剛才出門的時候記了一下路線,她現在估計就回不去了。

關鍵時刻還得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贊啊。楊袖心裏如此想着,嘴上卻還記得跟出來送信的小捕快道了個謝才回去。

這邊方艾被施華平留下來也沒什麽大事,只是看他在堂上的時候,不時的往門口看,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便看到了一妙齡女子,又聽說那女子是他帶來的便又多了幾分好奇。

“門口那女子可是你帶來的?”

方艾以為大人叫他來是有什麽事要和他說,結果聽到他的問話有些轉不過彎來,便下意識的回答道,“是。”

施華平本不是個八卦的的人,只是他和夫人有個和他一般大的兒子,他夫人又憐他幼時失怙,便對他多有關照,看他二十好幾還不娶親,難免上了心。想到此,施華平便又開口道,“瞧你年紀也該說一門親事了,我那個和你一般大的兒子如今生的小子都能讀蒙學了。你若對人家姑娘有心,便該早早的定下來,免得到口的肉被別人叼走了。”

原本這些話施華平是不好開口說的,只是他夫人閑來無事便會在他耳邊念叨幾句,如今看到這平時八面不動的方先生春心萌動了,才巴巴的說了這些話,免得他只知跟屍體相處,把好好的姑娘放跑了,他夫人知道了又得多說幾句了。

方艾聽了這話也沒什麽表示,只“哦”了兩聲,算是表示聽到了,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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