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您不嫌棄我?

裴清儀平靜地将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只是隐瞞了他嫁給沈鈞是為了報複沈明恪的事情,低聲說,“可是,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和你相遇的那一次只是偶然,并非我的謀劃。”

之後的一切,其實也都是偶然,只不過裴清儀裏利用了這些偶然。

他在酒吧買醉時遇到了沈鈞,沈鈞請了他一杯酒,他看着那張和沈明恪有七分相像的臉就跟他回了家,之後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沈鈞相較于他的侄子而言,似乎更喜歡裴清儀這樣清淡溫柔的類型,裴清儀剛開始還想過像迎合沈明恪一樣迎合他,但後來發現,他在沈鈞面前只用做自己就好。

沈鈞喜歡他原原本本的樣子,裴清儀在他身邊至少不用像在沈明恪身邊那樣累。

男人并沒有說什麽,似乎是早就深谙于心。

裴清儀心裏在打鼓,他有些緊張,但盡量鎮定地看向他,視線溫柔。

他在堵,賭沈鈞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和沈明恪的事情,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現在主動跟沈鈞攤牌也許還有補救的機會。

而沈鈞只是看着他,目光一如之前的溫和,好像裴清儀說的不過是最尋常的事情。

“說完了?”沈鈞問。

“……”裴清儀低下頭,“嗯。”

他在等待着沈鈞的裁決,可男人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讓他猜不透摸不着,裴清儀不喜歡在他面前這樣的無力,想要努力挽救,卻不知道力往哪兒去使。

“你現在和明恪還有來往麽?”男人問他。

裴清儀搖搖頭,“沒有,我之前就把他的所有聯系方式都删了。”

直到今天,他才是在分手後第一次見到沈明恪,給了他一個驚吓不小的surprise。

沈鈞微微颔首,他沒再說什麽,只是說,“好,那就早些睡吧,明早陪我去見爸媽。什麽如果你還覺得今天不夠解氣的話,我會讓明恪過來給你道歉,不過,你要等個幾天,他現在估計還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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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清儀怔了怔,他似乎沒太聽明白沈鈞話裏的意思,沈鈞已經自然地轉到了別的話題。

“您不嫌棄我?”

他從來沒跟誰說過這件事情,因為知道被包養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更不用說他要嫁的人出身清貴,他已經是高攀。這要是被傳出去,絕對是一樁讓沈家蒙羞的醜聞。

裴清儀在告訴他的時已經做好了和沈鈞解除婚約的準備,畢竟,由他自己主動來說也許還有些許被原諒的機會。

裴清儀不想讓沈鈞自己查到他和沈明恪的關系,然後讓自己在婚後被掃地出門。

但沈鈞卻什麽都沒說,連問都沒有問他和沈明恪的事情。

沈鈞只是很淺地笑了笑,說,“說什麽嫌棄?我為什麽要嫌棄你?”

“三爺……”

“誰都不能保證自己第一次遇到的人就是能攜手共度一生的人,能夠及時止損就好,沒必要抓着過去不放。你現在和他并沒有那種關系,不是嗎?”

青年凝重地點了點頭,發下誓言,“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沈鈞點點頭,沒再說什麽,他關了燈,跟裴清儀柔聲說了晚安,然後睡在他身側。

裴清儀在他旁邊躺着,沒有和往常一樣枕在他懷裏,他聽着男人均勻平穩的呼吸聲,心裏莫名地升起了些內疚的心思。

沈鈞對他很好,從第一次見他就是這樣,而自己卻一直有着別的心思,這一點,裴清儀知道他永遠無法做到真正向沈鈞坦白。

裴清儀睡得并不安穩,夢裏是冰涼黑暗的,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漸漸絕望的黑夜,他疲倦地行走在漆黑一片的野林子裏,四周不時傳來野獸凄厲的嚎叫聲,讓人提心吊膽。

不知何時,終于走出了林子,背後已經是一片冷汗。

回到市區的國道路燈黯淡,他一個人沿着路慢慢地走,前方似乎沒有盡頭。

側躺在床上的青年眉心攢成了一團,嘴唇泛白,額上滲出了細細的冷汗。

裴清儀堕入夢魇,怎麽也醒不來,只聽到耳邊有些焦急的呼喚,指尖動了動,便感覺到暖意,是被男人的大手緊緊握着。

“清儀,醒醒。”沈鈞皺着眉,拿着帕子輕輕地擦拭他額上的汗,又緊握着他冰冷的手,“清儀。”

裴清儀胸口急劇地起伏着,雙眼驀然睜開,漆黑的瞳仁緊縮,裏面滿是失神。

“做噩夢了麽?”沈鈞扶他起來,眼神關切。

“……”裴清儀怔了一會兒,發了一身的冷汗,只覺得渾身粘膩難受。

他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失态了。”

“以後不要說對不起這個詞。”男人一向溫柔,但這時卻變得強勢,道,“你不需要對誰都道歉。”

“……好。”

青年面色蒼白得像瓷,他朝男人展開一個清淺的微笑,“先生你先去吃早飯吧,我洗漱過就來。”

沈鈞嗯了一聲,把為他拭汗的帕子放到他手心上,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嗯。”

裴清儀看着他離開,直到背影再也看不到,才無力地癱坐着靠在了床上

他往後仰着,大口地呼吸着,線條優美的長頸天鵝一般,卻折出了瀕死般頹然的姿勢。

從喉嚨深處升起一身深深的嘆息,裴清儀想,他終究還是要徹底和沈明恪撕破臉了。

要做,總是要繼續做下去,并沒有反悔的餘地。

裴清儀簡單地沖了個澡,吹幹了頭發,便去客廳和沈鈞一起吃早餐。

吃過早餐,他要陪着沈鈞一起去主院向沈父沈母,也就是如今沈家的老爺子老夫人問安。

只要在沈家,每一房的人都要去向輩分最高的長輩去問安,這是一直沿襲下來的規矩,就算在如今的現代,沈家也依舊還是存着這個規矩。

沈鈞帶着裴清儀過去的時候,沈鋒和沈铮以及他們的家眷們都已經到了,沈明煙在看到裴清儀的時候,甜甜地喊着小嬸兒早上好。

裴清儀朝她笑了笑,看到她身後并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知道未來幾天估計都看不到沈明恪了。

沈父正端坐在正首,他留着長長的胡須,頭發白了一大半,不茍言笑,只是瞥了一眼最後來到的沈鈞和裴清儀。

“老三,你來得晚了。”沈父的聲音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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