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主人
廳中,慕容九歌聽着裏面的吵鬧混亂,心中只覺得無比暢快。沒錯,她從得意樓那裏要來的落胎藥就是專門給韋氏預備的。前世裏,這個時候韋氏已經懷了身孕,後來,還生下一個男孩。為此,韋氏在王府裏更加不可一世。連父王都要讓她三分。
但是今生嘛,這個兒子就權當是韋氏送她的一點小利息了。
慕容九歌湊近哥哥:“這就是我說的利息,咱們受傷,她兒子償命!”
慕容泰看着她,神色有些複雜。
她則拉着他的袖子,輕聲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就不要打擾王妃了。哥哥也快回自己的院子吧。”
說完,走出了如意廳。
靈犀院。
慕容九歌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房裏燃着兩根明亮的蠟燭。
彩樓拖着受傷的身體站起來迎接:“九小姐,您回來了。”
慕容九歌有些心疼,這丫頭就是太忠心,太在乎她了。
“你病了,怎麽還在值夜?快回去躺着。”
彩樓安心的笑了:“奴婢沒事,看您回來,奴婢就放心了。”
慕容九歌拉起了她的手:“好了,我沒事了。你快下去歇着吧,記得喝藥。另外,叫人做兩碗熱湯面送進來。”
“是。”彩樓安靜的退下。
須臾,有小丫鬟送了兩碗雞絲面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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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九歌揮了揮手,讓小丫鬟退下。
現在,房間內只剩她一人了。
“玉織翔,你在嗎?”她輕喚。
玉織翔魅影一般的暗紫色身影從屋頂落到地面,單膝跪在她的身後。
“主人!”
慕容九歌露出一個明媚純粹的笑容:“起來吧,陪我吃面。”她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位。
玉織翔有些詫異,但是兜帽遮住了他大半的臉,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冷:“屬下不敢造次。”
“惟命是從是你的職責,不是嗎?過來吃面,不要讓我說第三次。”她堅持!她有多久沒有和他同桌吃飯了呢?一年,兩年,三年?他們分隔了整整一世啊……
玉織翔這才起身,身姿筆挺的坐到她的對面。
慕容九歌把筷子遞給他:“快吃吧,你也沒吃晚飯呢。對了,把你的兜帽放下來吧,難道你還怕我看嗎?”說着,挑起面條,自己先吃了一小口。
“謝主人。”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傾世絕美,但尚顯青澀的俊臉。他面上寂冷,喜怒不顯。
她直直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卻覺得恍如隔世,晶瑩的淚珠低落在碗裏。
玉織翔被主人看着,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發緊。他吃面的速度卻越來越快,風卷殘雲,卻優雅安靜。
一陣暈眩襲來,慕容九歌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她便倒了下去。
下一瞬,她落入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中,然後她覺得自己被放到了床榻之上。
恰在這時,不放心的彩樓推門進來,見到一個陌生男子抱着她家小姐,大驚:“你是誰?”
慕容九歌卻幽幽轉醒:“彩樓,莫聲張,他是,我的……暗衛……”
“小姐您怎麽了?奴婢去求王妃,讓她給您請大夫。”一瘸一拐的跑到她的床前。
她無力的搖了搖頭:“不用。阿翔就懂醫術,還高明的很呢。”她看向他,目光信任依賴。
彩樓懷疑的看向玉織翔。這人究竟是哪兒冒出來的?
慕容九歌伸出手:“為我診脈吧。”
彩樓将帕子蓋在她的手腕上。
玉織翔有些意外,主人怎麽知道他會醫術的?不過他還是順從的為她診脈。
“主人自幼體弱,先天不足,加之今日受了外傷,操勞過重,憂思傷脾,春雨微寒,侵入肌理,故而,主人才會暈倒。屬下去為主人抓藥。”
“好。”
彩樓警惕的看着玉織翔瞬間消失在原地。她有一種深受威脅的感覺,也許,以後小姐最信任的人,就不再是她了。
慕容九歌:“好彩樓,你快去歇着吧。我這裏用不到你。萬一你要是病了,誰來照顧我?”
“好,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小姐有事叫我。”
迷迷糊糊中,慕容九歌很想睡去,但是她堅持不睡。因為她還要等玉織翔,她怕這一睡,一切就都消失了……
半個時辰之後。
慕容九歌被玉織翔喚醒。
她睜開眼睛,玉織翔将盛藥的玉碗端到她的面前。
“主人,該吃藥了。”那聲音平靜無波。
可這一句話,讓她心頭酸澀,眼淚再次落了下來。剛剛,她還是睡着了,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被萬箭穿心,他在身後絕望的呼喊她,她回頭,卻再也看不到他……
玉織翔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愛哭的小姑娘。他五歲進入得意樓,這些年來,他經受最嚴苛的訓練。身邊不是殺手,就是猛獸。他之前的生命只有一個目标,那就是——活下去!
不擇手段的活下去!
他不記得自己五歲前有沒有哭過,但是五歲後,就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了。
但是眼前這個小主人很不一樣。她,很愛哭。
“主人,你怎麽了?是……哪裏疼嗎?”
慕容九歌抽噎着搖了搖頭,近乎撒嬌的道: “我手酸,頭暈,你喂我。”
玉織翔照做。沒有絲毫遲疑。暗衛守則第一條,主人的命令,絕對遵從!
他一勺一勺的喂她吃藥。她安靜的吃着,那樣子乖巧柔順,像他曾經救過的一只小白兔。那只兔子……後來……好像被他吃掉了……
慕容九歌淚眼朦胧,淚珠不住的落到湯藥裏。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她:“是藥太苦了嗎?”
慕容九歌:“不是。阿翔,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這麽好,謝謝你兩世都陪在我的身邊,謝謝你,還能讓我找到你……
“屬下惶恐。”他聲音添了一絲波動,不再那樣淡漠平靜了。他有些詫異自己的情緒,但是很快的,這抹詫異被他壓了下去。
吃完藥,他起身準備退下。卻發現一只白嫩如玉的小手拉着他的披風,暗紫色的披風襯着她白嫩嫩的手指,說不出的賞心悅目,活色生香。
“阿翔,我怕黑,怕做惡夢。你就在這裏守着我,哪也別去好不好?”
“好。”
莫名的,他的心緒有些波動,像是雪山裏拂過一縷春天的風。
于是,她扯着他的披風安然入睡,而他守着她,靜坐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