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趁虛入1
約到了巳時,多日的積雪終已熔化,地上顯得濕漉漉的。瀾喬再次做了芙蓉糕來到乾清宮,本想借着謝恩的機會說動玄烨嚴懲儲秀宮的兩位,不想從梁九功口中得知,玄烨竟病了……
瀾喬想,這皇上病着,萬一将病氣傳給自己,而自己又傳給萬頫怎麽辦?如此,站在門口的她,只稍稍地往裏望了望,便道:“既然皇上病了,那我就不進去打擾了,麻煩梁大哥将芙蓉糕給皇上送去,說是我們小主的一點心意。”說罷,瀾喬将手中的食盒遞向梁九功。
梁九功窘态一笑,忙擺動着手,未肯接過食盒。他憨态着,開口道:“瀾喬姑娘,皇上雖不是心病,但你卻是一味能治百病的良藥。這……”梁九功嘿嘿一笑,“您還是自個送進去吧。”說罷,梁九功側站,做出邀請的手勢。
瀾喬弓着身子,頭稍稍湊前,牽強一笑道:“我說梁大哥,我是有苦衷的。”
梁九功嘴咧出一道彎,頭也跟着湊近,壓低聲音道:“什麽苦衷啊?”
瀾喬瞥了瞥兩旁,走近,表情扭曲道:“我怕傳染病氣給萬頫。”
梁九功眯眼看着瀾喬,一副嫌棄瀾喬蠢鈍的表情。他開口道:“怪不得皇上總說,您是被他慣壞了,這……你……竟還敢嫌棄皇上了。你怎麽不想想,您若親自侍疾,皇上一高興,到時你随便為小阿哥讨個恩典,那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麽。”
瀾喬一想,也是,如今通貴人只是貴人,也不是一宮主位,若是能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那日後大封六宮,通貴人和萬頫也是能沾到光的。如此,她便提了提氣,道:“那我就去看看皇上吧,欸,但願我不會被傳染,否則我就抱不了可愛的萬頫了。”說着,瀾喬搖了搖頭,又怔住看向裏面,頓了頓,這才肯擡步進去。
瀾喬走後,梁九功忍不住碎念:“都是皇上慣的。”
瀾喬進了東暖閣,一股子暖意撲面而來。
玄烨聽到腳步聲,先是咳了兩聲,後聲音微弱道:“梁九功你死哪去了,朕剛喚了你半天,朕看你是皮緊了……”
瀾喬聽此,止住腳步,道:“皇上,奴婢瀾喬,因剛……因剛向梁九功詢問皇上的病情,這才耽誤了梁九功伺候您。您若是找他,我這就叫他進來。”
玄烨一聽,竟是瀾喬的聲音,頓時精神提起了三分。可他轉面打量着自己,如此邋遢地躺在床上,且想必頭發也是亂的,面容也是憔悴的,便不想讓瀾喬見到自己的這副模樣。于是,他開口聲音陰沉道:“是你啊,你來有何事啊?”
瀾喬回答道:“回皇上,上次皇上說奴婢做的芙蓉糕好吃,奴婢這就又做了,也待通貴人謝皇上賜名之恩。”說着,瀾喬打量着這暖閣,竟都沒有人伺候,看來這個皇上還真是喜歡獨來獨往。
玄烨頭垂着,将臉瞥道一旁,冷哼道:“萬頫是朕的兒子,起名字是理所當然,何需謝恩。”
瀾喬見玄烨這般不好答對,便将原本準備好的話咽了回去。
玄烨見瀾喬默不作聲,卻又不舍讓其離開,又不想讓其見到自己的樣子,猶豫片刻,便又開口道:“你怎麽不說話了?”
瀾喬卻狡黠問道:“皇上為什麽不叫我進去啊?”
玄烨卻也想見瀾喬,便伸手略略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又抻了抻自己的明黃色寝衣,這才開口道:“既然你這麽想見朕,那你便進來吧。”
“奴婢遵命。”
這是瀾喬第一次進東暖閣,也好奇裏面的樣子,便嘟着嘴,眼睛不停轉動地走了進去,只是越進去,越感到裏面的熱氣直灌到自己的身上,不知不覺竟臉紅了起來。
只見瀾喬腳踩金磚,眼睛瞄着擺在書架上的密密麻麻的書,不知不覺穿過了隔扇門,來到了玄烨的床前,見其躺在床上并蓋着厚厚的被子,且床旁竟放了三個火籠;不僅如此,細一看枕邊還有一騾子奏折擺在那,當真是用功啊!
怪不得這裏頭如此暖和。
隔着火籠,瀾喬屈膝道:“奴婢瀾喬,給皇上請安,皇上萬安。”
玄烨有些發燒,身上沒一塊肉是消停的,疼的他只能躺在床上。他開口道:“起來吧。”
瀾喬起身,上前幾步,探頭看向玄烨,見其閉眼皺眉,十分難受無力的樣子。瀾喬便問道:“皇上,你是發燒了麽?太醫看過了麽?有喝藥麽?”
玄烨依舊閉眼道:“你哪那麽多問題?”
瀾喬恍然,将食盒放地,随即繞開火籠走到玄烨身旁,伸手摸了摸玄烨的額頭,見發燙,便嗔怪道:“原來是自己在這挺着呢。”
玄烨睜開眼睛,怪道:“沒規矩,居然還敢碰朕,是不是真以為朕不敢責罰你?”
瀾喬笑道:“又不是沒碰過,再說你又不是紙糊的,碰一下又怎麽了?”說罷,瀾喬伸手将玄烨身上的棉被掀開,頓時,玄烨一身明黃的鮮亮顏色露了出來。
玄烨緊張地弓起左腿,腦袋擡了起來,微怒地看向瀾喬。而瀾喬呢,掐着腰,指摘道:“皇上,你要是不想請太醫,不想驚動旁人,你也得用對方法。奴婢告訴你,這用棉被捂汗不能退燒,反而會讓人更加虛弱。”
玄烨氣的起身,奈何身子力虧十分乏力,手剛支撐着要起來,卻實在使不上勁。瀾喬見此,上前扶住,又将枕頭立起來,讓其坐靠着。不僅如此,瀾喬還一邊責怪着:“別動不動就生氣,氣大傷身,你不是挺會照顧自己的麽?”說罷,瀾喬看向旁邊的一個小搖床,詫異問道:“這兒為何會有個搖床?”
玄烨無力道:“那是胤礽的床,如今我病者,便将他抱往旁處,免得我傳染給他病氣。”
瀾喬自是知道先皇後所出的二阿哥是玄烨親自照拂的,可即便是親自照拂,想來也不過是多過問些,具體的事情還是要讓奴才們做;不想竟然還要睡在一起,那豈不是每晚都能聽到孩子夜夜啼哭的聲音,如此,還能好好睡覺了麽?那嫔妃侍寝怎麽辦?總不會孩子也在這吧?
“你那小腦袋瓜想什麽呢?”玄烨見瀾喬想東西走了神,便好奇問道。
瀾喬使勁地搖了搖頭,道:“沒,沒什麽。”
玄烨凝視道:“朕命令你說。”
瀾喬見此,便垂眼退後幾步,道:“奴婢是想,這嫔妃侍寝不都是要擡到皇上的寝殿麽,如此,那小阿哥?”
玄烨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而後一個壞念頭閃過,道:“你來,朕告訴你朕會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瀾喬倏地露出一巧詐的壞笑,而後坐到一旁的座椅上,蕩着雙腿,道:“皇上,你以為我傻啊,我才不去呢,你肯定沒安好心。”
玄烨裝作惱了的樣子,道:“你說你,說是來看朕,倒把朕的被子給掀了,如今又把朕撂這,不管朕了。”
說起這個,瀾喬起身,正色道:“皇上,捂汗不能退燒,出汗也不能排毒,如果出汗就排毒,那身上的皮膚還不都得壞掉啊。”
聽了瀾喬這樣的話,玄烨稍思襯,似覺得有理,就問道:“那依你之見呢?”
瀾喬道:“我記得我小的時候發燒,瑪法是請隔壁的大嬸來給我擦身子,且是用溫水,說這是散熱,可比你用被捂着好多了。”
如此,玄烨眼睛一亮,饒有興趣道:“那既是這樣,你便為朕擦拭身子吧。”
聽此,瀾喬身子一躲閃,道:“怎麽是我?叫梁九功啊,他不是近身伺候的太監麽?還有宮女呢?你身邊怎麽都沒個宮女伺候啊?要不我去叫哪個小主,想必她們還會記我個人情呢。”
如此聽來,玄烨覺得自己是個上杆子都沒人要的,且還惹人嫌,他便連話也不說了,将臉轉到一旁。
瀾喬白了一眼,心想:又生氣了,總生氣,總生氣,一見你就跟我生氣,然後為了萬頫和他額娘我還得哄你。
想到這,瀾喬堆積起笑容,走過去,坐到玄烨的腳旁,推着玄烨弓起來的腿,道:“別生氣了行不?我的錯好不好?”我看啊,你就是因為從小缺少阿瑪額娘的關注,所以總是患得患失的,如此才逮到我不放。我也是倒黴,明明可以活得潇灑些,偏幾次陰差陽錯跟你碰面。
玄烨依舊臉轉過去,不肯理人。
瀾喬想着如今王氏和李氏都還沒有發落,這個皇帝的用處是極大的,便放下身段無奈道:“行,誰叫我是奴婢呢,能給皇上擦身子,也是我八輩子積德了。您是皇上,您身負國家重擔,您還為了讓後宮的一衆女人不為您擔心,如此這連太醫都不肯叫。罷了,我這就去叫梁九功端盆溫水去。”
玄烨轉過臉看向瀾喬,只看不說話,且是那麽專注,眼神中又透着深邃和專情。如此瀾喬原本熱的發紅的臉便更如紅透了的蜜桃一樣,她慌道:“那皇上,奴婢去……”只是話還沒說完,玄烨不知哪裏尋來的力氣,伸手便握住了瀾喬的胳膊,旋即将其撲倒,眼神逼射地看向朝自己喘着粗氣了瀾喬。
瀾喬怔住地看向玄烨,此時的玄烨雖是臉色不好,但依舊帶着威懾,令人看了既不僅被其深深吸引,卻也心生幾分畏懼。瀾喬便使勁吞咽了一下,而後吞吞吐吐道:“皇……上,要幹嘛你可別亂來啊?”瀾喬目不轉睛地看着玄烨,又提起氣來道,“告訴你,你現在病着,我是沒好意思和你動手,不然我早就給你一拳了。”
玄烨揚起嘴角,興致道:“你居然還敢打朕,你居然還敢有這樣的念頭,你是真沒見識過朕賜死人啊?”
瀾喬硬是再提起氣來,聲音卻怯怯道:“你可別吓唬我,你……以為我是吓大的啊,大不了你就要了我的命,反正人總有一死。”說罷,為了造勢,瀾喬睜大眼睛瞪向玄烨。
玄烨眼神迷離,微微扯動嘴角,笑道:“你放心,朕現在還不想要了你的命?“
瀾喬急問道:“那你想幹什麽?”
玄烨聽次,臉湊近過去,鼻尖幾乎觸碰到瀾喬的鼻尖,且依舊臉上挂着壞笑。就在瀾喬吓得直閉眼的時候,玄烨将嘴湊到瀾喬的耳旁,聲音低沉道:“你剛不是想問嫔妃是如何侍寝的麽?朕現在就來告訴你。”
瀾喬急着想要推開玄烨,但奈何玄烨的身子死死地按壓着自己,如此,瀾喬便急道:“我什麽時候說過?”
突,玄烨的嘴從瀾喬的耳旁游移到瀾喬的唇上:“你說過的,朕說你說過,你就是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