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花香溢2
子清心疼地看向瀾喬,着實覺得她受了太多的苦。先是慘遭趙德海殘害,後又在鹹福宮幾番被人陷害,如今又要想辦法在一夜之內令承乾宮花開滿院……這般坎坷,子清好想問一問老天,瀾喬的痛苦究竟何時才能結束?
子清眸子裏帶着憐愛與不忍道:“瀾喬,你放心,西洋香水和絨布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你只需在鹹福宮等我,我會盡快安排人給你送過去。至于絨花,你要自己找幫手,多找些人,盡量做的大一些,這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
如此,瀾喬似看到了希望,她欣喜地看向子清,感激道:“子清,真的要謝謝你。”瀾喬慚愧地低下頭,“以前是我言行亵慢,還經常對你發脾氣。”瀾喬又感激地擡起頭,“可是若沒有你,我也許早就沒命了,所以,真的要謝謝你。”
瀾喬目光真摯,言辭誠懇。
子清溫文一笑,羞顏道:“瀾喬,你休要對我感謝,我……若是他人,我也會這麽做。”
這話子清說的心虛,因他不止一次的拷問自己,若換做是他人,他還會如此上心麽?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為除了玄烨,便只有瀾喬的事情他會如此上心。自然,對玄烨是忠,而對瀾喬則是情。
瀾喬看出子清的羞澀,怕繼續交談下去會尴尬,便爽朗一笑道:“那麽這事我就拜托你了,等我順利過關,明天能活着出承乾宮,我一定要重謝你。”
子清眸子熱切,重視道:“不知你會如何答謝?”
瀾喬左想右想,道:“現在一時半會我還想不出來,等我想到的,又或者你有什麽心願要我幫你達成的,你可以告訴我,那我也算是謝恩了。”
子清掩面一笑,實覺心甜,他輕聲道:“好。”
子清望着瀾喬離開的背影,心裏揣着瀾喬剛給他的承諾,嘴角的笑容遲遲沒有消散落下,也竟不知玄烨和梁九功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看來,她的難題,你已經替她解決了。”玄烨聲音清冷道,眼神亦看向瀾喬離去的方向。
子清聽此,便知是皇上,立時轉身單膝下跪,戰兢道:“臣曹寅給皇上請安,不知……不知皇上在此,臣失禮了。”
玄烨蘊怒的表情似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可他克制着,收斂着自己的怒火,因為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陪自己長大的,甚至比自己親兄弟還要親的曹寅,曹子清。所以,即便他看到瀾喬與他有說有笑,即便自己心裏酸痛不已,他還是在克己,而這份克己從前只對自己無法抗衡的政敵,可如今卻要對自己親如兄弟的曹寅。
玄烨開口,聲音冷冽道:“朕問你話你?”
子清心虛地如同偷走了玄烨的心愛物件一般,惶恐道:“回皇上,臣……偶遇瀾喬姑娘,見她愁眉不展,便問其究竟。知其有難,便為其想出了解決之法。”
梁九功在旁替子清吓了一身虛汗,眼睛直瞄着玄烨的臉色,見玄烨怒而不發,更是膽子含在了嘴裏。要知道,自玄烨從霁月口中得知瀾喬遭受佟氏為難之時,他便即刻放下手裏的奏折徑直來到承乾宮。可不想,子清卻先他一步,替瀾喬解了圍。玄烨很想問一問子清,那麽多名門貴女,只要他開口,任他挑選,自己定會做主賜婚,哪怕是皇室宗親,為什麽偏偏是瀾喬,自己唯一動心的女子。
可玄烨知道,他不能挑破這層窗戶紙,若是挑破了,兄弟情誼何在。雖子清是臣,他是君,但他們數年來生死與共,共度患難。可玄烨也不知,自己為瀾喬的癡狂,能控制到多久……
玄烨壓制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去幫她吧……定要護她周全。”說罷,玄烨轉身,失意蘊怒離開。
梁九功跟在玄烨的身後,忍不住問道:“皇上,您息怒啊,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想那瀾喬姑娘還是鐘情于皇上的。”
玄烨繼續往前走着,終到了無人的地方,忍不住怒吼道:“她鐘情于朕?朕怎麽從來都不覺得!朕對她好,連皇阿瑪留給朕的硯臺都給她了,那可是朕最寶貴的,可她呢,她對別的男人笑,和別的男人相談甚歡……”玄烨手指向一旁,傷心道,“可他從來沒有對朕那般笑過,哪怕一次!”
梁九功左右思襯,為了止息玄烨的怒火和酸意,他悄聲道:“皇上,那瀾喬姑娘不也把……湯大人留給她的項鏈送給您了麽。那想必是瀾喬的貼身之物……”玄烨的近身伺候都是梁九功的差事,故梁九功知道,自那日玄烨從坤寧宮回來,便将那項鏈寶貝似的戴在了身上。只是如此西洋的玩意,日日戴在身上多有不便,便又仔細地将其放在了匣子裏了。便是如此,也是常常拿出來看,甚有一次還将其放在鼻前,聞上面的味道,可見甚是珍貴。
玄烨火氣正大,便是想起了這茬,他也依舊怒火中燒:“她以為她送給朕一條項鏈就可以時不時地給朕臉色看了麽?朕看她就是張狂慣了,尤其是對朕。你看她對旁人這般麽,沒有!偏對朕,動不動就給朕臉色!朕……也是受夠了!梁九功,你一會便将朕枕頭底下匣子裏的項鏈給朕扔了,朕再也不想見到它,也再也不想見到那個不知好歹,舉止輕浮,随便和男人言談歡笑的章瀾喬!”說罷,玄烨大步憤憤離開。
子清命人送來許多絨布,還有兩瓶西洋香水,且是茉莉花味道的。如此,瀾喬便叫來了菱香,再加上鹹福宮的一衆的宮女,總共六人,在西偏殿的炕上圍城一圈,開始做了起來。
通貴人自然是全力支持的,故和辛者庫那邊已經知會了,說是要留菱香伺候。至于鹹福宮的事宜,便交由兩位乳母侍候。
“瀾喬,你這是哪裏尋來這些絨布啊?這料子可真好。”菱香一邊縫制着綠色的葉子,一邊問道。
瀾喬将縫好的牡丹花,用大米熬制的漿糊固定在樹杈上,道:“是曹侍衛,他幫我弄來的,應該是內務府的吧。”
小菁用牙咬斷線,羨慕道:“瀾喬,那曹侍衛可不是誰都能使喚的了的,那可是皇上身邊的人。瀾喬,你可真有福氣,還能讓皇上身邊的人聽你使喚。”
瀾喬不願自己與衆不同,她只想平凡低調地生活,故別人每當提起和玄烨有關的人和事,她便裝糊塗。如此,她開口道:“不是皇上身邊的曹侍衛,是……是永壽宮的曹侍衛,一個姓而已。”說罷,瀾喬埋下頭。
旁人自是知道是怎樣一回事,便竊竊私笑。
瀾喬見此,惱道:“好了,別笑話了我,若是再不快點,明天你們就都為我哭吧。”
菱香知道瀾喬不易,又為了芳萃身犯險境,故于心不忍地瞧向瀾喬,道:“瀾喬,我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管別人怎麽說你攀龍附鳳,可我知道你絕不是故意讓皇上喜歡你的。只是,瀾喬,從前我便知道你和我們不同,即便你故作醜态,可你的言行舉止,尤其是将自己節衣縮食省下來的銀兩捐給前線的将士,我就知道你和我們不一樣。”
旁的宮女聽此,皆看向瀾喬。瀾喬雖默不作聲,但她們都覺得瀾喬似有無形的光芒在臉上,因為論她們誰,也不會将這傾國之色遮掩過去,亦不會将自己存的銀兩捐給別人。
來順推門而入,打破短暫的寂靜。見是來順進來,瀾喬立時放下手裏的活,從炕上下來,匆忙穿上鞋,來不及提,便近到來順身旁,悄聲問向他,道:“來順,交代你的事情辦好了麽?”
來順激靈道:“放心吧,瀾喬姐,我已經将足量的藥放進了承乾宮的井中,咱就算是把那承乾宮的房蓋掀了他們也不會醒來。”
瀾喬尤嫌不放心,便又問道:“當真辦妥了。”
來順定睛道:“瀾喬姐,你就放心吧,在曹大人手底下當差這麽多年,又是他親自交代的,我自然不會差了事的。您就只管做好了這些花,再将它們安放到承乾宮的院子裏便是了。”
瀾喬知佟氏雖是庶妃,但宮裏的奴才宮女配置皆是以妃位,故人數加起來有十多個人,如此以蒙汗藥讓他們昏睡,瀾喬生怕會落下一個。可雖是如此,如今也只能這樣的,總不能到承乾宮各個耳房查看。再者來順确是辦事穩妥之人,又有功夫在身,這般想來也是可以安心的。如此,她便又回去縫制絨花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天剛亮,佟氏便早早地起來。從前佟氏總是有起床氣,故起床時總要發一些小脾氣;但今天她非但沒有發脾氣,還滿載着笑容起了床。
昨日守夜的束梅,她雖還在地上打着瞌睡,但佟氏見此亦沒有怪罪,只用腳輕輕踢了她一下,道:“快起來吧,今日可是有要事呢。”說罷,佟氏眸子裏放着陰鸷的光芒。
如此,束梅慌亂地起了身,忙着用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跪地道:“奴婢怠慢小主了,奴婢有罪。”
佟氏抻了抻胳膊道:“今日是瀾喬的死日,本宮高興,就恕你無罪了。”
如此,束梅才想到昨兒瀾喬答應佟氏要讓滿院子開滿了花,且還要帶着花香,這般已經到了時限,想那瀾喬也無通天的本事,故只能心裏暗暗為其悲涼。
佟氏坐到妝臺前,道:“愣在那做什麽,還不給我梳妝。”
束梅堆積起笑容道:“是,小主,奴婢這就伺候您梳妝。只是待奴婢去端盆水來……”
佟氏看着鏡中的自己,甚覺自己美貌動人,她嬌聲道:“今日不必洗面了,我急着要看那個賤婢死呢!哼,怕是皇上來了也救不了她,誰叫她自不量力,敢螳臂當車呢。”
束梅站到佟氏身後,猶豫再三,問道:“那若是皇上真叫咱們放人呢?”
聽此,佟氏眼睛立時瞪了起來,狠道:“那瀾喬定不會做成,所以,這不是我叫她死,而是她自己尋死!若是如此,皇上還救她,我便在皇上來之前一刀捅死她,只說她是羞愧自殺,到時候便與我無關了!”
(本章完)
第三卷 瀾喬之永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