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成庶妃2

瀾喬來到永和宮時,菱香早已恭候在永和宮宮門口。待見到了瀾喬,她便急忙跑了過去,忙接過瀾喬身上的包袱,笑着恭順道:“小主,還是奴婢來吧。”

這般被人稱呼為小主,瀾喬只覺得尴尬不已,她不安道:“菱香,能不能別叫我小主,我聽着不自在。我們……還是好姐妹啊,你可以叫我瀾喬的。”

菱香先正色道:“小主現是皇上的妃子,是主子,奴婢怎可再直呼小主的大名,那是大不敬,是要被嚴懲的。所以,小主您雖聽着不适應,可聽習慣就好了。”菱香又真切笑着說,“而且,奴婢可喜歡叫您小主了,因為這就意味着奴婢不再是辛者庫的奴婢了,而是這永和宮小主您的奴婢了,奴婢高興。”

菱香自是高興的,自打知道這個消息,她便即刻扔掉手中的淘洗抹布,在衆人的羨慕聲中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瀾喬看着菱香,從前竟不知她這般能說會道,但見她眼睛上的淚痕,便問道:“可是芳萃從慎刑司出來了?”

說起芳萃,菱香再次湧出眼淚,痛心地點了點頭,道:“回小主,您說的沒錯,是慎刑司将人送回來了。只是……”

瀾喬情急關切問道:“只是什麽?”

菱香忍不住淚水,道:“只是芳萃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且血肉模糊,被打的皮開肉綻,是被人給擡回來的。”

聽此,瀾喬顧不上別的,徑直朝永和宮後院的耳房去了。待推開了門,她見到躺在床上的芳萃,見其遍體鱗傷,血肉與她身上破敗不堪的衣服混淆在一起,似渾身上下的皮膚沒有一塊是好的,如此,瀾喬為芳萃而痛心疾首。

瀾喬緩緩地走過去,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人是芳萃,還是已經清醒的芳萃,先虛弱喚道:“瀾……瀾喬,不,是……是小……主。”

瀾喬潸然淚下,走到芳萃身邊,坐在其身旁,緊緊握住對方枯槁顫抖的手,道:“什麽小主不小主的,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芳萃,你放心,我這就去找太醫,讓他們幫你醫治。”說罷,瀾喬旋即起身,朝門走去。

菱香叫住了她,攔阻道:“瀾……不,小主,您不能去請太醫,因為宮裏的奴婢是沒有資格請太醫醫治的。”

瀾喬轉身惱道:“那太醫不是治病救人的麽?怎的宮女就不是人麽?我偏要去找!”

菱香走到瀾喬面前,勸道:“小主,您剛剛成了庶妃,實在不可如此行事,若是叫旁人知道,必定要說你為人猖狂,肆意行事。”

瀾喬恍然,她知菱香說的很有道理,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芳萃開口道:“小……主,奴婢……沒事,真的沒事……奴婢……只需要休養幾日便好了。”

瀾喬看着芳萃虛弱癱躺在床上的樣子,心有不忍,她開口道:“無妨,芳萃,我這就去求鈕妃娘娘,讓她幫忙請太醫,鈕妃娘娘仁慈,寬待下人,想必定不會拒絕的。”

菱香見瀾喬離開了,便即刻跟了過去,追上前,勸道:“小主,您就是要求助于鈕妃娘娘,也不能這身打扮去啊。您如今已經是庶妃了,該穿上嫔妃應穿的衣服,那發髻也不成,還是待奴婢給您穿戴好了,您再去吧。”

瀾喬環顧下四維,見東西偏殿和正殿皆一副久未開門的樣子,想必內務府還未将需用的東西送過來,便道:“內務府的人還沒有送來東西,我看芳萃也等不了那麽久,失禮就失禮吧,人命重要,我還是先去長春宮吧。”說着,瀾喬便朝永和門而去。

不想剛要出門,便見到梁九功帶着張太醫進了院。

瀾喬怔住之際,只見梁九功和張太醫伛偻地行禮道:“奴才/微臣,給小主請安,小主萬安。”

見二人對自己這般恭敬,瀾喬只覺得自己的臉脹了兩圈,并十分羞顏的不知該說什麽好。

梁九功看出了瀾喬的窘迫之态,他便笑着開口道:“回小主,這張太醫是皇上特意派來的,皇上知道此刻小主定為芳萃姑娘的傷憂心,所以特讓奴才将張太醫帶來。”

菱香聽此,見自己家的小主如此得皇上眷顧,便覺得臉上有光。她開口道:“小主,您看皇上對您多有心啊。”

瀾喬卻臉越發緋紅,終低頭開口道:“芳……芳萃在後院,麻煩你們了。”

菱香便走到太醫跟前,道:“太醫請随我來。”

張太醫便跟着菱香去了後院的耳房,留下梁九功和瀾喬在院中,氣氛略顯有些尴尬。梁九功打量着永和宮,見處處塵土覆蓋,且滿了未經修理的樹枝,便開口不滿道:“內務府這幫小兔崽子,真是欠修理了。如今小主都已經到了永和宮,可這宮裏竟沒有一處是收拾幹淨的了,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他們。”

瀾喬悶悶道:“沒關系的,梁大哥,待會我們自己收拾吧。我知道現在宮裏因為節省用度,人手并不充足,我們自己收拾一下就好了。”

梁九功慚愧道:“小主,您都是主子了,怎可再叫我梁大哥。不過,您這句梁大哥是叫到奴才心裏了,奴才定會記得您的這句恩情。”

瀾喬無奈笑道:“什麽恩情不恩情的,這世界只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太監并不是這世界的第三種人,太監和瘸腿的,瞎眼的一樣,只是身體有了缺殘,所以……你就是我的梁大哥。”

梁九功聽此,久久不能從這言語所帶給他的震撼中走出來。因他自小因為家庭窮苦而被送入了宮,自此他便知道,自己不再是個男人,是奴才中的奴才,是低下人中的低下人,也再沒有人對他說,你梁九功還是個男人。所以,瀾喬的這番話無疑給了梁九功一個強有力的肯定,雖然這不是公認的肯定,但哪怕這世界上有一個人這樣的認可自己,他也覺得自己卑微的身軀,有了放光的理由。

梁九功眼睛噙淚道:“小主,奴才這就去內務府,幫小主要來您需要的吃穿日用的物件。”說罷,梁九功轉過身去,就在轉身的一剎那,他忍不住落下一顆感動的淚。

瀾喬見此,喚道:“等一下……”可梁九功的身影卻已從她的視線中消失。這般,瀾喬便去了芳萃所住的耳房。她剛進去時,張太醫便已背起藥箱欲要離開。見此,瀾喬開口問道:“張太醫,不知芳萃的病況如何?”

張太醫拱手道:“回小主,這芳萃姑娘雖是傷痕累累,但所幸受的都是皮外傷。微臣回去給她開些滋補的藥,命人将藥抓好,便送來給小主。至于外傷,微臣已留下需用塗抹的藥膏。至于要多久能痊愈,依微臣只見,若要能行走,至少也要三至五天,而要能活蹦亂跳,卻也要半個月的靜養。”

聽此,瀾喬這才放心,她感激道:“真是謝過張太醫了,有勞了。”

張太醫謙和道:“微臣乃是行醫之人,治病救人是微臣的職責,只是奈何宮中的規矩。但眼下,芳萃姑娘的病情,皇上已命微臣可随時照看,故小主不必憂心。”

瀾喬點頭示意張太醫,待其走後,瀾喬執意為芳萃親手塗抹藥膏。只見瀾喬淨過手後,便将藥膏放置于指尖,随即輕柔小心地用藥膏塗抹芳萃的身體,細致到每一處。這是很耗時的,以至于快到了一個時辰,還未将藥膏塗抹完,可正當這時,卻聽見外頭有人揚聲說話。

瀾喬擦了擦手,在菱香的跟随下走了出去,竟見內務府總管李慶臺親自現身在永和宮,且後面跟着許多手拿物件的小太監。見瀾喬出來,李慶臺上前單膝跪地道:“奴才內務府總管李慶臺見過章氏小主,小主吉祥。”

瀾喬見此,道:“李總管,免禮。”

菱香從前是聽過李慶臺大名的,知道他是堂堂內務府總管,手裏權力大的很,只是從來沒有見過。現如今,他竟親自過來送東西,可見如今瀾喬在宮中的地位,便為此心裏歡喜。

李慶臺起身,谄媚道:“小主,奴才此番前來既是送來小主榮升嫔妃後所需的一幹物件,也是向小主來請罪的。”

瀾喬知道這是梁九功去過內務府了,故這堂堂的內務府總管才會親自現身,只是她也沒說破,只道:“李總管這話我是不明白的,您日理萬機,何罪之有啊。”

李慶臺聽此,更加的謙卑道:“诶呦,小主啊,奴才知道您是最寬宏大量的。這奴才啊,确是有罪。這不,今兒天還未亮,奴才就忙着清點上驷院的馬匹,就耽誤了小主的事兒。奴才啊真是該罰!”

瀾喬禮笑道:“無妨,這皇上剛封我也沒多久,且您用日理萬機,各處的事宜都需要您張羅,所以也談不上有罪。反倒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見瀾喬如此好說話,李慶臺笑的更肆意道:“奴才就說,這永和宮的小主定是位海量寬宏的。”說罷,他側身指向身後的東西,道:“小主,這是奴才為您準備的,其中年例銀子一百兩,棉被四條,妝緞四匹,雲緞四匹,金線六绺,棉線三斤,裏貂皮四件,豬肉六斤,羊肉四斤,雞鴨八只……”

這李慶臺真是好記性,好口才,一番報備菱香聽的是迷迷糊糊,暈頭轉向,可他卻依舊腦子清楚,一個接着一個,直到說全了為止。直到最後,菱香只記得個龍井四兩,旁的便是一個都沒記住。

菱香聽的更是直咽口水,想着區區主仆三人,竟送來了這些東西,當真是衣食無憂了。

終聽李慶臺報完了所有的東西,瀾喬長呼一口氣後,開口道:“菱香,你是識字的,将這些東西都記一下,我們也好有個數。”

李慶臺笑道:“無需小主着人記,奴才已經準備好了清單。”說完,他從袖中取出一折疊起來的數張紙,并将其雙手送上。瀾喬示意,菱香便接過李慶臺遞過的清單,打開一看,密密麻麻地數頁紙,大概有十多張,可李慶臺竟都背了下來,當真是能人。

瀾喬見此,道:“那就再勞煩李公公手底下的人将這些東西送到後院的庫房。”

李慶臺滿帶着笑意,恭順道:“小主客氣了。”轉臉他便揚聲吩咐道:“你們,将小主的日用物件送到正殿,再将旁的送到後院庫房,記住,都給我仔細着,不許磕了碰了,若是膽敢有損壞,仔細我剝了你們的皮。”

衆人異口同聲道:“是。”

瀾喬覺得不妥,便阻攔道:“李公公,我不過是庶妃,住正殿實在不妥,就讓他們将東西送到西偏殿吧。”

李慶臺不解道:“小主,以皇上對您的喜歡和眷顧,您若是住在正殿,也不會有人敢置喙什麽的。且那佟氏小主也是庶妃,不也住在正殿麽。”

瀾喬謙道:“我怎麽能和佟氏比,還是将東西送到西偏殿吧。”

李慶臺又道:“只是主位在東,東為貴,小主既不願意住在正殿,何不住在東偏殿?”

瀾喬笑笑道:“我不過是辛者庫出身,皇上不嫌棄我卑微,可我卻不敢居上。他日若有其他姐妹過來入住,便将東偏殿留給她吧。”

這般聽來,李慶臺道:“小主這般辭尊居卑,奴才實在佩服。”他便又吩咐道,“你們,将小主日常所用的物件就搬到西偏殿吧”說罷,他又看向瀾喬,道,“小主,這還有兩樣是奴才特意帶來的……”

瀾喬詫異道:“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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