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成庶妃3
永和宮院內堆聚滿了手端物件的小太監,李慶臺側身站着,後退幾步,望向隊伍的尾端,谄媚的表情中帶着深沉,拍手道:“你們兩個還不上前來。”李慶臺說罷,來順和另外一名宮女便從永和宮門外走了進來,皆一副伛偻的姿态,待兩人站到李慶臺身旁,便都跪地向瀾喬請安。
瀾喬自是認識來順的,故即便他一直低着頭,光是聽聲音也能認出他來。瀾喬知道,如今自己是皇上的妃子,內要掌永和宮事宜,外要處理好與旁人的關系,平時定是少不了處事的,故有這樣一位熟悉的人在自己身邊,瀾喬很是安心。她心裏也明白,這定是通貴人的心意,為的是能讓自己少受他人戕害,故瀾喬心裏也十分感激通貴人的挂懷。
至于另外一個眼生的,瀾喬見其一眼便心生戒備,畢竟錦兒的事情還沒有過去多久,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在自己面前,還真是十分地不安生。
李慶臺轉過身,彎着腰,瞄着瀾喬的臉色似有異樣,便一副笑得要流出口水的樣子,他開口道:“禀小主,這二個奴才中一個是通貴人讓送來的,就是這位來順,想必小主您是認識的,奴才就不在小主面前介紹了。至于這另一位,則是鈕妃娘娘指派來的,叫秋兒,從前是在長春宮服侍過的,很是激靈。奴才之所以叫他們站在隊尾,是想給小主個驚喜,想必小主有這兩個得力的人,必會在事事上得享周全。”
瀾喬狐疑,卻面不改色,只平靜道:“哦?從前是在長春宮伺候的?擡起頭來,讓我瞧瞧。”
李慶臺口氣急橫道:“小主吩咐,還不快把頭擡起來。”
聽此,秋兒緩緩地将頭擡起,瀾喬一看是個水靈的姑娘,可模樣卻十分陌生,似從未見過的模樣。瀾喬道:“即從前是長春宮的人,怎麽我卻看得眼生?”
秋兒扯動兩邊嘴角,笑道:“回小主,奴婢是……”
李慶臺知道自己小看了這個辛者庫出身的小主,也因為瀾喬臉上的異動,略顯惶恐些,他急着接話道:“回小主,這奴婢從前是粗使的丫頭,但因鈕妃娘娘這幾日身子不适,長春宮裏裏外外缺人手,所以這丫頭便近身伺候了。這不伺候不知道,這丫頭啊是太細心了,做事麻利不說,還總能想到前頭去,這鈕妃娘娘是直誇她啊。這般,娘娘知小主剛住進這永和宮,處處都要打掃整理,且您的一位宮女還病在床上,這才将這丫頭忍痛割愛地送過來,可見娘娘是真心疼小主啊。”
瀾喬心裏想:好你個李慶臺,原以為你只是不把我這個出身卑微的小主放在眼裏,這般看來你定是某些人的爪牙,和她們合起夥來想要害我啊。哼,這宮女看似單純的模樣,誰知皮裏藏的是什麽壞水。只是既然是以鈕妃娘娘的名義送的,自己也不好推脫。可即便推脫了,沒有了秋兒,他日也會有春兒和冬兒,管她呢,先收下再說吧。
這般,瀾喬開口道:“果然鈕妃娘娘是眷顧我的,竟這般将得力的人送來給我,只是今日剛搬到這永和宮,事忙不得空,待來日得空定要向娘娘謝恩。”說罷,她看向仍舊跪地的來順和秋兒道,“你們都起來吧。”
兩人異口同聲道:“謝小主。”
見瀾喬收了人,李慶臺原本拘謹的面孔得到了舒緩,只是他是個極其小心的人,若不細看,也瞧不出他臉上的異動。
待太監們陸陸續續将東西放置妥當後,李慶臺道:“得了,奴才這差事也算辦完了,日後小主若是再有什麽需要,盡管打發人到內務府去要。”
瀾喬和氣道:“今日有勞李公公了,想必你們內務府必定事忙,如此驚動這許多的人,我還真是過意不去,那麽我就不久留了。”
李慶臺聽此,壓了壓沒得賞落空的心事,勉強開口道:“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菱香見狀,想提醒瀾喬打賞些,日後也好多照應些。可瀾喬卻開口道:“今日真是勞煩各位了,我知李公公位高權重,自然瞧不上我那幾個小錢的。這樣吧,今日但凡到我宮中送東西來的,得空都可到我這裏來取二兩銀子。”說罷,她走向西偏殿,推開塵封已久的門,身後聽着衆人直道言謝。
唯有李慶臺臉臭的都扭捏了,眼睛直瞪向西偏殿。
菱香趕緊跟了過去,壓低聲音擔心道:“小主,您就差那三五兩銀子麽,怎就單單沒給那李慶臺。你可知道,他是有名的氣量小,日後指不定怎麽給咱們使絆子呢。”
瀾喬一邊打量着屋內落了灰的素色銅錫用器,一邊不悅道:“你以為給了他他就能念你好麽?再說人家都已經給了銀子了,自然是能趕上我一年的例銀,還能瞧得上我的幾個散碎銀子麽。”
李慶臺憤憤離開後,來順走進來,也心裏不安道:“小主是否覺得這李慶臺沒安好心?只是小主,奴才不明白,您若不給就都不給,若給就都給,怎的就這般令李慶臺失了臉面。這雖知他沒安好心,可若因此他想報複咱們,咱們可不是因小失大,畢竟他一個內務府的總管,權力還是大得很的。”
瀾喬望向院子,問道:“那個秋兒呢?”
來順回道:“奴才讓她先去耳房放置包袱去了。”
菱香用絹帕為瀾喬擦拭掉椅子上的灰,瀾喬端坐下道:“我就是要告訴內務府的人,我瞧不上李慶臺,人說殺雞給猴看,我确是擠兌他給衆人看。”
菱香和衆人互相看了看,皆不明瀾喬的用意。
瀾喬帶着憤恨,接續道:“日後我只有兩種結果,一是得寵,二是失寵。可這個李慶臺,不論我得寵失寵,他都會算計我,可旁人确不同……我若不得寵,那些個小的自會牆倒衆人推。可我若是得寵……”瀾喬起身,望着院子道,“人都是利欲熏心的,誰甘心一輩子聽人使喚,自然有過來巴結我的,借我的力,與我裏應外合,除去那個李慶臺的。”
來順将瀾喬的話過了一遍腦,覺得其說的十分有道理,雖是要拉攏人心,卻如此不按常理出牌,還真是從前小看了她。來順道:“小主說的沒錯,若是那李慶臺是個聰明,知道小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興許還會過來使勁地巴結小主。且咱們是有梁公公照應着的,他李慶臺再權大,也大不過梁公公。”
瀾喬想,自己不過是豁得出去罷了,若是豁不出去,才會做事情畏首畏尾,到時反倒受制于人。自己這輩子,雖然已經注定要困于這宮中,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再讓別人牽着自己走,自己總要尋到主動權,縱是無害人之心,也要一口氣吐的順暢!
菱香看着這屋子滿是土腥味,又見瀾喬還是一身宮女的衣服,便道:“小主,奴婢看,還是先打掃您的寝殿吧,尤其是妝臺。因為今晚按照皇上的意思,您是要侍寝的,這咱們什麽準備都沒有,您的衣服還沒有換,發髻還沒有梳,這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吧。”
瀾喬一想到自己要光着身,如同個物件被搬到乾清宮西暖閣,躺在許多女人躺過的床上,自己便一萬個不樂意。來順瞧出瀾喬的不願,開口勸道:“小主,通貴人特意将奴才差遣過來侍候小主,是讓奴才時刻提醒小主,萬不可……任性。總要記得自己是皇上的女人……”來順知道這話不該他說出口,但這既是通貴人的囑托,又是自己的心裏話,“通貴人還說,若小主實在不願意,便想想咱們的小阿哥……”
瀾喬一聽到萬頫,便長呼了一口氣。她知道,如今皇上對通貴人母子多有照拂,有一部分是看在自己的情面的上,所以為了通貴人母子能安枕無憂,她也要順從行事。故她開口道:“那便沐浴,梳妝,更衣吧。”
見其這般,菱香高興道:“奴婢這就去準備。”菱香剛出門口,秋兒便走了進來,菱香見秋兒,知道秋兒不是自己人,便橫道:“小主今晚要侍寝,你便去将水燒好,再把浴盆清洗出來。對了,還有碳……”
瀾喬見菱香如此使喚秋兒,也心落不忍,開口道:“好了,菱香,她一個人怎麽幹得了那麽多活。這樣吧,秋兒,你只管燒水和清洗浴盆。”
秋兒聽此,原本怔住的臉上露出了笑模樣,道:“奴婢遵命。”
秋兒走後,菱香悶悶不樂道:“小主,你何故幫她啊,她一個奸細,就該讓她幹些粗活重活。”
瀾喬溫婉道:“好了,別發牢騷了,快幫我将這裏擦拭幹淨吧,咱們總不能天天在這裏吸灰吧。”她又看向來順,“來順,你去弄炭火,不過要先給芳萃那屋燒上碳,她體弱受不了風寒。”
來順道:“奴才遵命,奴才這就去辦。”
如此,三個人忙的腳打後腦勺,後瀾喬也不願閑着,便跟着一起擦拭灰塵,并将自己的床鋪好。她見這被子如此厚,又不發沉,便對着菱香,來順和正在往浴盆裏倒水的秋兒道:“這被子好暖和,我記得內務府送來四條,還剩下三條你們一人蓋一條。至于還缺的一條,趁着熱乎勁,來順你待會再去內務府要一條。不對,剛陸陸續續有人來取銀子,若是再有來取的,你便讓他再給送來一條。拿人手短,想必那人不會推脫。對了,你也借此跟人家熱絡幾句,拉攏拉攏。”
來順見此,卑微道:“小主,這是您的被子,奴才怎配蓋。姑娘們身嬌肉貴便罷了,我一個皮糙肉厚的就免了吧。奴才給您再要一條被子,好讓小主有換替的。至于拉攏他們,奴才定會盡心。”
瀾喬聽此,怪道:“什麽你皮糙肉厚,以後咱們幾個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就是一條被子麽,有什麽了不起的,都是給人蓋的。那你便要兩條,反正有人交代過了,他們也不會攔着不給。你們再看看現下缺些什麽,都一并要來,若是日後我得寵不得,你們可就沒得要了。”
秋兒聽此,放下木桶,上前笑道:“小主如此得皇上寵愛,必定寵冠六宮,咱們可都是沾了小主的光,必定日後有好日子過。”秋兒雖是說的熱血沸騰,但菱香和來順都不應她的話,且對她都沒有好臉子,秋兒便尴尬地臉紅了起來。
只是菱香也沒空理會她,因她一心只想着瀾喬侍寝的事情,在她看來這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一朝有了皇子,這才是這永和宮終身的依靠。她便忙道:“來順,你快出去吧,這水都備好半天了,小主是要沐浴的了。”
來順便窘态道:“哦,哦,奴才這就要棉被去,多要他幾條。”說完,他走出并将門關上。
瀾喬脫去衣服,赤身走到浴盆旁。想來從前很難洗上一次熱水澡,縱是後到了永和宮能洗上,卻也從來沒有享受過別人伺候沐浴的優待,可如今自己已經成了小主,可以十指不沾陽春水,享旁人的服侍,還真是天壤之別。可即便如此,心裏确是空牢牢的。尤其是想到自己這完整的身子,眼看着就要被他人奪取,當真是心裏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酸楚……可難道自己就沒有一點期待麽,畢竟和玄烨相處久了,當真是覺得他魅力四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