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願望

不知道寧中天是如何和父母商量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和本家交涉的。總之，很快寧中天就帶着本家的一部分私兵和自己帶回來的家兵，開始清剿容配附近的紅巾。

王夫人在幫着丈夫兒子制定攻略部署，寧冰的日子也閑适下來。

等紅雲回話紅葉的傷勢已經大好了，寧冰親自看了那以前半尺餘長的口子确認幾乎看不出了傷痕，寧冰仔細替紅葉把了脈，又讓府醫确定完全好了，這才松了口氣。

“你們幾個的年紀也不小了，我已經讓人去找了年紀比較小的丫頭進來接替你們，有看好的人就直接跟我說，陪嫁什麽的不用擔心。”

紅霞幾個不敢置信地看着娘子，她們也算是跟着娘子患難過的，怎麽要打發她們出去了？

“娘子……”

“如果你們沒有特別中意的，我就從家裏的護衛中挑了。”

寧冰擺手阻止了幾個大丫頭的表白，留下話走了。

李木拿着侍衛名單恭恭敬敬地走近花廳，夫人一向不太喜歡庶務，如今郡侯府內部的事務都是府中這位娘子在打理。平時不過是抽出半個時辰安排一下，聽一下仆婦婆子們的回話，剩下的時間都在陪着小郎君。說真的，李木很佩服娘子的眼光，回來好幾個月還沒理清的田莊鋪面作坊什麽的，娘子接手一個月，已經井井有條的分派下去了。

他是負責管理府中侍衛的，每次只是例行進來點個名，莫非娘子對侍衛訓練也有好主意？

“好了，名冊放下，你可以走了。”

李木放輕腳步走出花廳，等了一會兒确定娘子沒有別的吩咐才告退出了內院。

能在郡侯府伺候的侍衛都是寧家歷代的忠仆，資料記載的很詳細。寧冰一頁一頁翻過，從中間選出九個，想了想又多選出三個放了進去。

“落滿，去把名單拿給李木，讓他調整巡護的排班，讓這十二個護衛明日日上三竿之時去向榮院候命。”

寧冰說完，自己的唇邊就抑制不住有了絲笑意，這個地方的時間還沒有準确的表述，具體的時辰有沙漏，大概時間就按着太陽升起的程度命定，比起華夏古老的十二時辰計時，還要落後。

越了解這個地方，寧冰越沒了進取心，不止自己，她連為兒子謀取一些什麽，也沒多少積極性了。如果不是有顏容這個危險的不确定因素在，她連謀算一方立身之地的想法也會打消了。又不是太平時盛世，想要鮮衣怒馬逍遙一生，還是不太容易的。

娘子身邊已經不用四個大丫頭伺候了，寧冰拿出了豐厚的陪嫁，把四個大丫頭賜婚給了府中侍衛，依然在府內當差，不過成了管事的而已。

王夫人看着井然有序各施其職的郡侯府，欣慰地賜了四對金珠給四對新人。

“冰兒，如今別說容配附近就是半個明州我們都能拿下了，你說我們還打不？”

兩個月後寧中天氣宇軒昂的大步走進寧冰的鞠月園，豪氣沖天，志得意滿。一股戰場殺戮的血腥之氣迎面沖來，寧冰就像是半點沒有察覺一樣，淡笑着指責：“大哥這話說的，你莫非想着也亂世稱雄，混個天子當當？”

寧中天一愣，讪讪坐在了妹子指定的座位上，端着小丫頭遞過來的茶，不經意看了眼：“咦？不是你身邊的慣常伺候的人了？”

“哦，這是落滿，還有落雨，落月，落棉。是我挑上來代替紅葉她們的。她們都不小了，一個女子總不能成了老姑婆伺候我一輩子吧？”

雖然道理沒錯，可寧中天還是有些擔心小丫頭沒有紅葉幾個貼心，不過看着伺候的落滿手腳麻利很是機靈也就放了心。

“對了，現在我們寧家的名號也出去了，等閑也不敢有不長眼的上門鬧事，我們不用奪下明州？”

不太糾結這些瑣事，寧中天把話題又轉向自己感興趣的地方。

“大哥，你覺得做天子有意思嗎？”

寧冰慢悠悠喝了口茶，她自認已經很了解這個大哥的脾氣了。

“你看那些個開國天子，費勁千辛萬苦打下來江山，然後把天下分開給那些功勞大的，當然如果功勞太大，那就封無可封，只好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接下來安定地方，安撫世家，平衡朝中大臣。天災人禍什麽的都要擔在自己肩上，做好了也不一定能有個好名聲，做不好後代子孫是給歌功頌德的，不過再換一個天子，史書評說就怎麽說的都有了。

做一個一方豪強還能随意選取幾個合自己心意的女子，如果成了一朝天子，各大勢力送來用于平衡的娘子，不管喜不喜歡都要納入後宮。哪方勢力強大了，你還得多施雨露恩澤，就像是花樓中的頭牌，有錢的比沒錢的優先，有權的比有錢的得利。”

寧中天激靈打了個冷戰，這樣看起來，拼死拼活奪天下幹啥啊？

“源頭有活水，我們穩穩當當做個千百年能傳承下去的世家不好嗎。明州可不是兵家必争之地，我們能保境安民護守一方，也許這一輪博弈之後，寧家能再上一個臺階。不管是誰得了天下，都不會得罪根基深厚的世家，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敦實我們的底蘊罷了。”

寧冰當然不知道，雖然她這裏的防護措施極好，可是擋不住那些專門訓練過的暗影。

本家再沒來人，王夫人和寧登的神情都是放松的，寧冰已經推測到可能是本家對她這個大歸之後的娘子有了點重視，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大哥和老爹為了凸顯她的明見萬裏，把自己說的話補充添加。再加上按着做了之後的收益如此明顯，寧家出了一位大智近妖的娘子，在高層已經不是秘密了。

如果是普通的美人也就罷了，就算是家主的嫡親侄女，也不是不能犧牲的，不過一個如此才智的娘子，可能把寧家推上顏家那樣的世家，不管是族內還是家主，都不可能輕易放手了。

寧冰的一舉一動都放在了家主寧宇的案頭。寧宇半眯着眼睛，用手指輕輕敲敲桌面，上好的黃花梨木桌子，回應着好聽的咚咚聲。

“中書，你該慶幸冰兒是個女子了。既然你叔叔願意将冰兒留下，冰兒自己也不願意去顏家，這件事兒你就處理了吧。”

寧中書的五官和寧宇長得很像，都是高挺的鼻梁，雙眼皮極為明顯的杏眼，紅潤的棱角分明的唇。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寬肩窄臀，長腿細腰，很是俊朗的一個年輕人。

寧中書也遺傳了父親溫潤的氣質，看上去人畜無害。聞琴弦知雅意，優雅的微微躬身，緩步退了出來，去自己的書房處理這件前些日子還驚動整個家族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