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面桃花

玉華池管着玉家所有的的衣服綢緞鋪子，當然大姑娘小媳婦兒的見了不少美人。就算不說玉家的身份，也是個成熟俊美的中年的男子。自然有美人巴結地貼過去，玉二老爺擇優取用，三兄弟的小妾數他最多。

接到本家的信兒，玉華池臉上波瀾不興，依然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沉穩的告訴掌櫃的留意生意，玉華池跟着報信的仆人往家裏走。

能有什麽事兒呢？老爺子的壽宴剛過。要說有事兒，那就是昨晚跳過河的玲珑有事兒了？含笑的眸子裏偶爾閃過一抹涼薄，不過是不易讓人察覺罷了。

正走着，對面一輛馬車駛來。偏偏路上不知從哪裏跑出來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眼看着馬車就要碾過去了。趕車的倒是一把好手，猛地停住馬車。馬頭高高揚起，蹄子擡得老高。斜刺裏沖出一個女人，一把抱起吓呆了的孩子，上下摸索檢查着，生怕碰到了那裏。兩個人就站在路中間，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卻是擋了別人的路了。

車夫有些不耐煩了，再加上馬車裏已經傳出丫頭的催促抱怨，鞭子一樣，車夫高聲不耐喝道：“又沒有撞到，別再擋着路了？我家小姐還有事兒。”

那女人卻抱起孩子，冷冷一笑，回口道：“是啊，知府大人的千金自然是金貴的，不知道用不用小婦人負擔沖撞之罪呢？”

口齒清晰，條理分明，卻像是找事兒的。

玉華池剛要擡起的腳步又一次停了下來，榮二心裏着急，孫管家打發他出來叫二爺，本來挺順利的，怎麽看起熱鬧了？

都說玉家的這位二爺脾氣好，其實倒是沒見過二爺發火，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笑模樣。可榮二和這位二爺打過幾次交道，發現了一個秘密。只要是二夫人來請，二爺是能拖就拖，去了也待不了多會兒。榮二心裏哀嘆，可是這次明明是老爺子打發他來的。

主子的事兒不好多問，榮二只好盼着這件熱鬧趕緊完，他好交差。正走神呢？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榮二一激靈，這是動手了？！

趕緊往前面一看，抱着孩子的女人捂着一張還算白皙的臉，憤怒地指着面前一個一個十幾歲的丫頭，尖聲怒罵：“好一對不要臉的主仆，小姐風流，丫頭刁惡。大家都來看了，這就是楊家的千金小姐。”

這一嗓子，圍觀的人果然蜂湧而至，一會兒就把馬車圍了好幾層。

玉華池他們來得早，已經被人群擠進最裏面了。榮二覺得有些丢人，漲紅着臉看了眼二爺，只見二爺的臉色依然是微微含笑的君子模樣，看不出半點兒尴尬。

“哎——，錦葵道歉吧。”

一聲好聽的微微帶着無奈磁性的女聲傳出來，在場的人大都覺得那個抱孩子的有些過分了！不過要不是這樣一鬧，他們也聽不見美人的聲音啊。這樣一想，又覺得這事兒鬧的也不錯。這樣的風景成了順城一大景觀，隔三差五總要演上這樣一幕。雖然鬧上三四場，牡丹小姐也不一定出來一次。不過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強！

周圍的人開始議論紛紛，聲音并沒有刻意壓低。

“奇怪啊，每次鬧事兒的都是小姑娘，這次怎麽連婦人都出來了？”

“傻啊，自然是牡丹小姐聲名遠播，沒準兒又有男人抛棄妻子了？”

“對啊，我一直以為自己沒希望了，這倒是一條路。”

“滾吧你，就你這模樣。就守着你的老婆混吧！”

一陣哄笑聲傳來，那個男人嘴裏念叨着，腳下一動不動，直直盯着馬車的門。

錦葵氣得直跳腳，這些狂蜂浪蝶麻煩死了！當然這些蠢女人更讨厭，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來找麻煩，虧得小姐脾氣好。冷笑一聲，錦葵一手擦腰，指着那女人道：“要是個沒出閣的小姐鬧鬧也就罷了，你一個婦道人家湊什麽熱鬧啊？也想見見我們小姐？我說你還是不見得好，見了我怕你也去跳河！”

出人意料之外，那個抱孩子的女人突然抱起孩子，轉身就往外擠，三兩下就擠出了人群。人群一陣嘩然，正要散去。就聽外面有人吆喝：“讓開，讓開！”

大家眼前一亮，又有樂子了！

十幾個家丁模樣的精壯漢子，簇擁着五位衣帶翩然的妙齡女子。一時間香風陣陣，大家看的眼都用不過來了。錦葵臉色一白，不由退後幾步，強撐着問：“你們幹什麽？眼裏可還有王法？”

其中一位身着黃色春衫的女子輕聲一笑：“你家小姐不是說一次解決嗎？就讓我們見見勾魂攝魄的楊大小姐，我周梅已經跳過一次河了，不怕再受打擊了。”

馬車裏突然伸出一只粉白膩滑的玉手，車簾子一掀，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走出來。臉上挂着可親可近的完美笑容，纖眉如畫，秀發如雲，美豔妩媚，體态微豐。尤其出衆的是一雙含水帶媚的眸子，波光流轉間，隐隐閃爍着誘人的風情和醉人的魅意。周圍的人群一片靜寂，生怕驚擾了這位絕世尤物。

楊牡丹明媚的大眼柔柔一轉，輕聲問：“你們打算在這裏說嗎？”

周梅眼底一片黯然，她就是不服，才一次次跑來找楊牡丹的事兒。現在看來柳飛笉變心也不是毫無道理，就算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楊牡丹确實有那個資本。不再看那豐腴完美的身段，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笑柄。凄然一笑，周梅正想轉身。

旁邊張琴突然開口：“我當是怎樣的西子王嫱，原來不過是個賣弄風情的狐媚子！昨日玉家傳出一幅字畫，聽說可是玉家一位小姐的手筆。那樣有才有德的女子，你們可見人家張揚過？這位楊小姐才來了幾日而已，豔名傳遍順城。別說你個大家千金，就是尋常人家的女孩子，你一個人還打算嫁幾個不成？”

楊牡丹臉上笑意不變，朱唇微啓：“說起來巧了，我正好知道那位玉家小姐的行蹤。聽說就是桃花書院玉夫子的千金，牡丹雖然不才，也心生豔慕。正要去桃花書院求教一翻，如果你們願意，大家結伴同行如何？”

全然不提剛才張琴的出言譏諷，句句不離她剛才說過的玉家千金。玉華池微微含笑，看看這戲多麽熱鬧！

“二爺，家裏還有事兒，老爺子等急了怎麽辦？”

榮二實在忍無可忍，不得不出言提醒。玉華池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輕松答道：“不急不急，你小子不錯嘛1面對這樣的美人，居然沒忘了自己的活兒？”

“真的挺急的，玲珑小姐今天一早又跑去朗園，門都沒進。回來就發起高熱，夫人急壞了，都找到老爺子那裏了。我的二爺，等你回去救命呢！”

玉華池眸底一亮，擡腳就往外走。榮二松了口氣，沒想到擠出去後，二爺問了詳細情形。不經意一揮手：“行了，我都知道了。可是叫我回去也沒用，我也不是大夫。如果你願意跟着爺，我們就去桃花書院看看。如果你想回去，爺我也不攔着。”

榮二快哭了，二爺會害死他的。眼看着玉樹臨風身姿挺拔的二爺潇灑的擡腳就走，榮二一咬牙，他傻了才現在回去！不管了，二爺去哪兒他就跟着去。都說二爺脾氣最好，可別人見沒見過二爺不笑的時候他不知道，他見過！那絕對是危險的。

掃了一眼苦哈哈跟在後面的榮二，玉華池心情很好。本來對于那個家越來越厭倦了，沒想到老三真不錯，桃花更有意思！他這個做人伯父的，也該表示一下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