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平定着她全身的顫抖,低下眼睛看着這個白衣的聖女,仿佛是看着一個小女孩兒,“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雲燭……”

他慈愛的低下頭,用粗糙的大手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我的小女孩,別哭。”

蘭猗絲靜靜的站在院子門口看着,臉上沒有表情。

反而是從房中追出的兩個人,看到了這一幕,個個臉上都露出吃驚的表情——不可能!……帝國元帥和巫真大人,他們兩個人怎麽會…怎麽會……

“飛廉?”驟然看到了廊下的年輕人,帝國元帥吃了一驚,“你怎麽在這裏?”

話音未落他又看到了一旁的貴族少女,露出更加吃驚的表情。

他推開了雲燭,緩步走過去,馬靴在卵石小徑上踏出冷冷的聲音,饒有興趣的審視着:“哦……想不到含光殿到了現在,居然還有來拜訪的客人——雲燭,看來你們姐弟的吸引力還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他看向明茉,眼神隐隐藏着鋒利的光:“想不到巫即家的二小姐如此長情,竟然還私下來這裏探望前任未婚夫。”

明茉仿佛懼怕他那種眼光,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元帥看來是誤會了,”飛廉卻是踏上了一步,讓明茉退到自己背後,從容地一笑,“明茉小姐今日本來就和在下有約,所以來這裏找我,并不為探訪雲少将。而雲少将和在下有同窗之情,今日順路過來看看——于情于理,也并無不可對人言。”

“……”巫彭沉默了一下——飛廉如今是明茉的未婚夫,兩人相會自然也是無可指責。既然飛廉将此事全攬到自己身上,到還真無法追究什麽了。

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凡事不管的公子哥兒開始喜歡替人出頭了呢?

“那請兩位速速離開,”帝國元帥冷然開口,揮手一指門外,“從今日開始,含光殿将被封鎖,任何閑雜人等均不許再出入!”

飛廉一驚,警覺:“元帥想怎樣?釋放雲少将乃是智者大人的旨意!”

“我知道,”巫彭淡淡,“我并無意要進一步處分他,只是怕——”

他的眼睛落到了雲燭身上,開口:“只是怕雲家會有潛逃的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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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真悚然一驚,吃驚地擡頭——她根本不曾學會如何掩飾自己的情緒。

“呵呵……”巫彭笑起來了,擡起金屬打造的左手捧着她的臉,慈愛地低聲,“我的小女孩……我一手把你帶大,又怎麽會不清楚你的心思呢?”

他回頭,看着飛廉和明茉,語音平靜卻隐含威脅:“兩位,如果你們不想讓雲煥再次陷入困境的話,就請老實地離開——你們能為他做的,只有這些。”

“我……”明茉不舍,沖口想要說什麽,卻被飛廉拉住。

“走吧。”他靜靜地回答,仿佛怕她說出什麽來,緊緊地拉着她的手,迅速轉身離去。

碧站在廊下看着兩人的背影,怔了片刻,忽地醒悟過來一樣追了上去——飛廉……飛廉這一次走,居然沒有叫上她!

兩人離去後,巫彭腳步卻沒有停,徑自朝着廂房走去。

“唰!”一只手伸過來,攔在了他面前。巫真雲燭不停地喘息,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堅定地攔在了他前面,盯着他:“你……你要對我弟弟做什麽?”

“不做什麽,”巫彭淡淡,“我不會殺他。我只是有話要和他說。”

“他不會想和你說話!”雲燭嘶聲喊,淚水盈眶,肩背因為激動而顫抖,“我弟弟他、他那樣的崇拜你——他自小沒有父親,就把你當作父親一樣的看待!可你卻在那個時候丢棄了他……你既然在那時候已經放棄了我們,為什麽還要來這裏?”

巫彭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側頭看着巫真,忽地嘆了口氣。

“都十幾年了,為什麽你還是那樣天真呢?我的小女孩?”他搖了搖頭,輕聲,“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雲燭——我并沒有丢棄你弟弟,而是你弟弟他丢棄了一切。”

丢棄了一切?巫真怔怔地看着巫彭,不明白他的意思。

巫彭低聲嘆息了一句:“自從殺了師傅之後,他已然是一把無鞘無柄的殺人之劍,誰都無法再掌握了。”

“住口!”門內陡然爆發出了一聲厲呼,“我沒有殺師傅!”

“你看……”巫彭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你弟弟,分明有很多話想和我說呢。”

門關上後,這個室內便一片靜谧。

巫彭站在門內,饒有興趣地審視着床上躺着的人,而那人也緊緊地盯着他。

“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嘛。”巫彭看着雲煥的眼睛,微微一笑,“雖然聽辛錐彙報說你的身體已經全廢了,可沒想到眼神還是那麽鋒利……和狼崽子一模一樣呢。”

“……”雲煥沒有開口,只是死死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不過,就算你還有鬥志,就算你心高氣傲——”巫彭緩步走過來,眼裏有殘忍的笑意,“以後恐怕只能像個嬰兒一樣爬在床榻上,讓別人養狗一樣的照顧一輩子。”

軍人的靴子在空闊的室內敲擊出冷然的聲響,一聲一聲的走近。

“為什麽?”雲煥看着他,終于開口了,聲音有略微的嘶啞,“為什麽?”

他的手顫抖得厲害,卻無法動彈一下。他無法起身,無法回避,只能癱倒在床上看着這個人一步步走近,眼裏湧起了無法形容的種種複雜感情。

“你問我為什麽不救你,是麽?”巫彭在他的榻前站住了腳,俯身看着他,“在桃源郡追殺皇天失手那次我救了你,為什麽在這一次卻袖手旁觀——是不是?”

他蹙眉,冷冷開口:“你捅了那麽大的簍子,我如果要救你,就得和元老院裏近一半的人鬧僵——雲焰已經被逐,雲燭也漸漸失寵,我何苦再為了保你付那麽大代價?我盡可再提攜一個人上來,取代你的位置。狼朗能力不低,卻比你聽話得多。”

雲煥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眼底卻閃過一絲冷芒。

巫彭仿佛是注意到了,忽地一笑,語氣轉為譏諷:“何況,我為什麽要救?你狼子野心,連師傅都可以殺,我救了你,難保将來你不殺我。”

“住口!”雲煥驀然爆發了,厲聲大喝,“我沒有殺我師傅!沒有!”

巫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冷冷看着他。

雲煥忽地停住了,定定看了巫彭很久:“你……知道我的師承?”

“是的。”巫彭微笑,聲音平靜,“從你十五歲進入帝都,我就已經派人查過了你的來歷。何況出科比試那天,你居然還敢在我面前流露出九問的劍法——

他擡起右手,輕輕撫摩自己殘缺的左臂,嘆息:“不過,事實上也并不是只為了你——在遇到你之前,我早已布置了人手監視古墓裏的那個人了。”

“空桑劍聖慕湮。”帝國元帥喃喃念出這個名字,眼神複雜,“我比你更早就認識了她——我不會忘記那個女人……她是我在這個雲荒上遇到的唯一令我敬佩的對手。可惜,你卻殺了她。”

“不是我殺的!”雲煥抗聲反駁,似在做最後的掙紮,“是湘……是複國軍!”

巫彭冷笑起來:“複國軍?複國軍為什麽要殺一個隐居古墓的人?呵……連我在五十年中都不曾去打擾她!她本該是超越于這個塵世之外的——她又為什麽會死?”

雲煥終于無話可說,只是茫然擡起頭看着窗外西方盡頭的天空,頹然躺下。

“我為什麽要救你?你是一頭狼崽子……原本你還有一個束縛,我也以為暗中掌控了這個軟肋就可以牽制你——可是,你畢竟是破軍,居然連最後的牽絆都毀去了。”巫彭似也有感慨,搖頭嘆息,“誰還敢用一把無鞘無柄的劍?又有誰會為了這樣一柄劍,去對抗元老院那麽大的壓力?”

帝國元帥看向病榻上的年輕人,冷冷:

“所以,我只有在失控之前,毀了你。”

雲煥沒有再說話,只是側頭望着窗外的天空。外面已經是接近正午,秋日天高氣爽,白色的雲在高空裏翻湧。那一瞬間,躺在陽光裏,他卻感覺心裏有無數記憶翻湧而起。

第一次遇到帝國元帥是七歲,那時候他看着馬上的人,仿佛是仰望着神袛;

追随這個神的時候是十五歲,那時候他被元帥接到了帝都,進入了貴族的階層。

——他本來只是誕生于朔方城的一個賤民,由于血統的關系一生都被驅逐在外,無法靠近權力的核心一步。然而,是這個人改變了他的命運。

——就如昔年師傅曾改變了他的命運一樣。

他從小失去了母親,父親續弦後生了一個妹妹,他和姐姐就被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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