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子,微微一笑,“不要急。你們兩都先顧着自己罷——也是長進了,以前你十幾歲的時候、可是絲毫不關心別人死活的。”

雲煥忽然間沉默——十幾歲的時候?師傅能記起的,也不過是那時候的事情罷?

“很美麗的女孩……”慕湮注視着另一邊榻上昏迷中的少女,認出了那是鲛人,卻沒有說明,只是微笑,“為了你可以豁出命來不要的女子——和葉賽爾那丫頭一樣的烈性啊。可惜她和你——”

“湘是我的傀儡。”滄流帝國的少将忽然出聲,打斷了師傅的話,冷冷分辯,“她只不過是個鲛人傀儡。算不上人,也算不上我的女伴。”

慕湮剛按上鲛人額頭的手陡然頓住,詫異地回頭看着弟子,目光變幻:“傀儡?你、你居然也使用傀儡?——”

“每個征天軍團的戰士都配有傀儡。”剎那仿佛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話的多餘,雲煥臉色微微一變,然而已經無法收回,只是淡然回答,“沒有鲛人傀儡,無法駕馭風隼。”

“風隼?……風隼。”那個詞顯然讓女劍聖想起了什麽,她眼睛微微黯淡了一下,忽然擡起看定了弟子,“是的,我想起來了……為了操縱那樣的殺人機械,你們把鲛人當作戰鬥的武器,恣意利用和犧牲。”

“師傅看過風隼?”雲煥忍不住驚訝——多年與世隔絕的生活,他不知道師傅竟然還知道滄流帝國裏的軍隊情況。

“我摧毀過兩架……”慕湮微微蹙起眉頭,搖搖頭,“不,好像是三架?——就在這片博古爾沙漠上。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博古爾沙漠?風隼?”雲煥霍然擡頭看着師傅,恍然明白,“霍圖部叛亂那一次?”

“我已經記不得時間。”慕湮臉色是貫常的蒼白,然而隐約有一絲恍惚的意味,“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師兄去世不久,你和葉賽爾、還沒有來到這裏。”

雲煥有些詫異地看着自己的師傅,低聲:“那是五十年前、巫彭元帥親自領兵平定霍圖部叛亂的時候。”

難怪當年在征天軍團和鎮野軍團的四面圍剿下、霍圖部還有殘部從巫彭大人手底逃脫——原來是師傅曾出手相助?那麽說,葉賽爾他們一族多年的流浪、卻最終冒險回到故居,并不是偶然的?族中長老是想來此地拜訪昔日的恩人吧?——只是葉賽爾他們這些孩子,當年并不知道大人們的打算。

“巫彭?……我不記得那個人的名字了。”慕湮有些茫然地喃喃,手指敲擊着石頭的蓮座,“我是記得有個非常厲害的軍人……左手用一把軍刀,操縱着一架和一般風隼不一樣的機械。那個機械可以在瞬間分裂成兩半,因為速度極快、甚至可以出現無數幻影……”

“那是‘比翼鳥’。”雲煥臉色一變,脫口低低道。

五十年前,帝國剛造出比翼鳥,第一次實戰便是作為巫彭元帥的座架、用在平叛裏——結果,平叛雖然成功,歸來的比翼鳥也受了無法修複的損傷,成了一堆廢鐵。帝國不得不重新投入物力人力、按圖紙制造新的機械——那是耗資巨大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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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來,帝國也只陸續制造了五架比翼鳥,非到重大事情發生——比如這次皇天出現,不會被派出。而每次動用比翼鳥,不像風隼可以由巫彭元帥可以全權調度,而是必須得到十巫共同的允許。即使他是少将的軍銜,至今也不曾駕駛過比翼鳥。

而師傅,居然五十年前曾孤身摧毀過兩架風隼,而且重創了元帥的比翼鳥座架?

那樣強的巫彭元帥,被所有戰士視為軍神——居然也曾在師傅手下吃虧過?

“啊,他就是十巫中的巫彭麽?”慕湮仿佛覺得身子有些不适,擡手按着心口,微微咳嗽,笑了笑,“我可記住這個名字了——都是拜他所賜,那一戰打完後、我的餘生都要在古墓輪椅上渡過。”

“師傅?”雲煥忍不住詫異地脫口——師傅那樣重的傷,原來是和巫彭大人交手後留下?

“不過,我想他恐怕也好過不到哪裏去。”咳嗽讓蒼白的雙頰泛起血潮,頓了頓,慕湮對着弟子眨了眨眼睛,微笑,“他震斷了我全身的血脈,但是我同樣一劍廢了他的左手筋脈——他這一輩子再也別想握刀殺人。”

“師傅……”這句話讓滄流帝國少将震驚地坐了起來,注視着師傅。

原來是師傅?是師傅?

加入軍團後,多少次聽巫彭大人說起過昔年廢掉他左手的那個神秘女子。如此的盛贊和推許,出自從來吝于稱贊屬下軍人的帝國元帥之口,曾讓身為少将的他猜想:當年一劍擊敗帝國軍神的該是怎樣的女子?——想不到,原來便是他自幼熟悉的人。

他的師傅。空桑的女劍聖·慕湮。

“巫彭,嗯,巫彭……原來是滄流帝國的元帥。難怪。”慕湮卻是仿佛回想多年前荒漠裏舍生忘死的那一場拼殺,微微點頭,眉頭忽然一揚,看着弟子,傲然,“就算他是什麽帝國元帥,什麽十巫——哼,這一輩子、他也別想忘了我那一劍!”

他還是第一次以軍人的眼光評估面前這個臉色蒼白的美麗女子。從少年時開始,他就默默注視着師傅,多年的潛心觀察,曾以為自己已經完全了解和掌握了師傅的性格和心思——卻不曾料到、那樣看似優柔軟弱、近乎無原則的善良背後,竟還曾埋藏過如此烈烈如火的真性情。

“是的。”不由自主,他聲音再度恭謹地低了下去,然而眼神微微變了一下,輕聲,“五十年來,元帥都沒有忘了您。”

慕湮粲然一笑,清麗的眉間閃過劍客才有的傲然殺氣:“我不管什麽征天軍團,什麽帝國元帥,也不管什麽霍圖部,什麽反叛——這般上天入地的追殺一群手無寸鐵的婦孺,被我看見了,我……”

聲音是忽然中止的,血潮從頰邊唰的退去,空桑女劍聖悄無聲息地跌落地面。

“師傅!師傅?”雲煥眼睜睜地看着慕湮毫無預見地忽然委頓,那一驚非同小可,他再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右手一按石床挺身躍起,閃電般搶身過去将跌落的人抱起。

然而,只不過一個瞬間,卻居然已沒有了呼吸。

“師傅?”那個瞬間,他只覺再也沒有站立的力量,重重跪倒在地,頭腦一片空白。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師傅死了?怎麽可能?

他曾受過各種各樣的訓練和教導,起碼知道十一種方法、可以對這種猝死的人進行急救。然而那個剎那,頭腦裏竟然什麽都想不起來,他抱着那個瞬間失去生氣的軀體,呆若木雞地跪在原地,感覺眼前一下子全黑了。

那是他童年留下的、記憶裏永遠難以抹去的沉悶的黑暗。

雙手雙足都仿佛被鐵鐐铐住,僵硬得無法動彈。說不出的恐懼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将他包圍,沒有出路。他知道自己終将被所有人遺棄——包括他的族人和敵人。所有人。

“師傅!師傅!”他脫口大喊。

沒有人回答他。榻上的鲛人傀儡依然昏迷,懷裏是失去血色單薄如紙的臉。

有什麽東西蹭到他臉上。然而平日只要有異物近身一丈便能察覺的軍人、直到那個奇怪的冰涼的東西接觸到肌膚,才有些木然地轉過頭去——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在肩上看着他,同樣黑色的小鼻子湊過來、嗅着他的臉。

是一只藍色的狐貍,不知從哪個角落裏竄出來,軟塌塌地爬在他肩上盯着他,藍色的眼睛裏依稀還有困倦的表情,顯然是小憩中被他方才的大喊驚醒。

一輪試探的蜻蜓點水般的嗅,仿佛确認了來人的身份,藍狐眼裏懶洋洋的疲憊一掃而空,忽然興奮了起來,歡喜的叫了一聲,猛地湊了過來。

“去。”認出了是師傅養的小藍,雲煥依然只是木然揮手、将那只擋住他視線的狐貍從肩頭掃了下去。蒼白的臉上還帶着最後揚眉時的微笑,那是溫婉淡然的她一生中難得一見的傲然俠氣,宛如脫鞘的利劍——然而瞬間便枯萎了。一切來得那樣忽然,就像一場措手不及的襲擊、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所有便已經結束。

“……”他張了張口,可腦子裏一片空白,居然失聲。

“嗚——”少将那一掌沒有控制好力量,藍狐也沒有料到以前的熟人居然出手打它,落地後一連打了幾個滾才站起來,發出被惹惱的低叫,龇牙咧嘴地湊上來。然而一翹頭、看到那一襲委頓在地的白衣,狐貍耳朵陡然立了起來,眼睛閃出了焦急的光,一下子便竄了上來,居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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