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造者。長期的不眠不食,讓她不得不用起術法來維持着神志。

智者大人……到底在想什麽?淩駕大地之上的伽藍白塔頂端,她陪伴了智者十多年。而那樣漫長的歲月裏,她始終沒有看到過一次智者大人的真容,有時候甚至感覺不到黑暗中那個人的“存在”。

不知道弟弟在西方廣漠裏如今又如何……可曾完成任務?可曾奪回如意珠?如果這一次再度失手,回到帝都後必将面對嚴酷的處罰。滄流帝國的軍令,向來如此不容情——那是因為當年訂立它的巫彭元帥、本身也是個嚴厲冷漠的軍人吧?

不過,自從雲家從屬國遷回帝都開始、就得到了巫彭元帥的照顧,如果不是元帥、她或許無法被選為聖女,弟弟也無法在軍中平步青雲……對于雲家來說,巫彭元帥真是大恩人哪。

特別是弟弟,雖然成年後更加冷郁,每次提及元帥的時候眼裏依舊有恭謹的熱情。

那樣驕傲的弟弟,原來是把巫彭大人當作軍人的榜樣來景仰的吧?

隐約間,雲燭回憶起智者大人剛才答應過的話——“如果你弟弟活着回到了帝都,我或許可以幫他一次”……大人的意思、是說弟弟此刻在砂之國,會遇到生死不能的危險境地?可能無法活着返回伽藍城?——怎麽會!

雲煥自小有着那般剛強酷烈的脾氣,便是八歲時被匪徒拘禁長達數月、也不曾折損了孩童的心智。長大後更是成為帝國最強的戰士,破軍少将之名響徹雲荒。有什麽會讓他在那群沙蠻子裏、遭遇那樣的危險和挫敗?

門外忽然有急促而輕微的腳步聲,讓神思渙散的雲燭悚然一驚。誰?有誰居然上了白塔絕頂的神廟?雲燭在黑暗中挪動雙膝,支起了肩膀細聽,那是靴子踩踏着雲石地面,從節奏和頻率可以聽出是軍團中軍人所特有的。

巫彭?

在她剛想到這個名字時,腳步聲霍然中止在九重門外——那是智者定下的外人所能到達的最近距離。然後,傳來了沉悶的下跪聲,巫彭的聲音從重門外清晰卻恭謹地傳來:“巫彭拜見智者大人。”

出了什麽事?這般單獨前來觐見,是因為……弟弟出了不測?

雲燭一個激靈,腦子一下子亂了。黑暗中,只聽到智者大人輕輕含糊地笑了一聲,仿佛巫彭此次前來全在他意料之內。

“因為事關緊急,屬下鬥膽連夜前來禀報大人。”巫彭的聲音繼續傳來。

暗夜裏,雲燭聽到智者發出了含糊的輕笑,然後以特有的喑啞聲調說了一串話語。她悚然一驚,下意識地想傳達這個旨意給門外的巫彭,然而長年沉默造成的失語卻讓她張口結舌。前任聖女在神殿裏睜大了眼睛,努力掙紮着,卻說不出一個字。

雲焰已經被逐下白塔,神殿裏已經沒有其餘聖女可以傳達智者的口谕。

Advertisement

然而,智者只是含糊的笑了笑,顯然是将指令直接傳入了巫彭心裏。得到允許,巫彭繼續用急切的語聲說了下去:“據屬下查知、千年前湮滅的‘海國’如今死灰複燃,鲛人傳說中的‘海皇’重現世間!——一個月前,在桃源郡,我手下的戰士遇見過一個鲛人傀儡師,那個鲛人有着驚人的力量,竟然赤手将一架風隼撕成了兩半!”

海皇複生?雲燭都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

然而暗夜裏只是又傳來幾聲低沉的笑,雲燭不知道智者大人用念力直接對巫彭說了些什麽,只聽巫彭聲音驚懼,一疊聲的分辯:“屬下愚昧、對于雲荒千年前歷史不甚了了,最初也不信,只當是下屬失利後誇大複國軍的實力罷了。一時大意愚昧,并非刻意隐瞞……”

對于智者那樣的笑聲感到畏懼,巫彭繼續解釋:“所以不敢驚動大人,暗自派細作去複國軍內部刺探。直到最近掌握了确切的證據,才來禀告。因為前些日子皇天持有者同時也出現在桃源郡,所以屬下擔心……擔心那些空桑餘孽和那些鲛人會聯手對帝國不利。”

暗夜裏的笑聲消弭了,智者的聲音忽然凝定下來,簡短說了幾個音符。

“果然十巫裏第一個來向我禀告海皇出現消息的、還是你”——這一次,雲燭清清楚楚地聽到智者大人開口吐出了這麽一句話——“你的眼睛,還算比他們幾個看得更遠一些。”

智者大人是在誇獎巫彭元帥?雲燭有些喜悅,卻說不出一個字。

“雲荒動蕩已起,請智者大人下令、收回五枚雙頭金翅鳥令符,使天下歸心、讓帝國上下進入枕戈備戰之境吧!”巫彭顯然早有打算,只是不慌不忙地将想說的話說完,“屬下雖然失去了一只左手,可即使只憑單手提點三軍,也定可為大人平定雲荒!”

收回五枚金翅鳥令符?進入枕戈備戰之境?

聽得那樣的請求,巫真雲燭忽然間覺得一陣心驚——收回下放給總督和族長的令符、就象征着帝都将直接管制各個屬國——那是在面臨變亂之時才才去的嚴厲措施。

而每次在統治受到挑戰時,滄流軍隊的地位便會急遽上升,淩駕于一切。帝國元帥在動亂期間掌握一切權柄,調動物資、分配人手、統一帝國上下輿論……那時候連位極人臣的國務大臣都要聽命于他。

五十年前霍圖部叛亂,二十年前鲛人複國軍起義,兩次動亂之時巫彭元帥的權柄便擴張至極。然而畢竟都是一些不足以撼動帝國根基的叛亂,不久動亂平息,便剩下了朝野之上的門閥內鬥——國務大臣巫朗雖不懂軍事,可為政之道卻老辣,戰亂平息後不出十年,便漸漸又奪回了控制權。

自從帝國建立以來,百年中朝廷上軍政的天平、就是如此左右搖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十大門閥內部紛争激烈,黨派之争更是千頭萬緒,如今,如果真的空桑遺民和鲛人複國軍勾結到了一處、只怕免不得又要起一場腥風血雨——而這一場風雨之猛烈,會比百年內任何一場都劇烈吧?

所以,今夜巫彭元帥才會單身觐見智者大人,以求奪得先機?

帝都的政局、又要翻覆了麽?

因為震驚、雲燭的嘴唇微微顫抖着,腦子裏湧出無數念頭,卻說不出一個字。

靜默。智者大人沒有回答那樣驚人的請求,應該是直接将命令送入了巫彭元帥的心裏。

然而,不知道得到了什麽樣的回複,巫彭卻沒有再問一句。頓了頓,以不急不緩語調,繼續吐出了下一條禀告:“此外,屬下有一事禀告智者大人:征天軍團的破軍少将雲煥、日前在砂之國曼爾戈部的村寨蘇薩哈魯,順利尋回了如意珠。”

暗夜裏,雲燭只覺腦裏一炸,血沖上了額頂,因為激動眼前一片蒼白。

“啊——”再也忍不住,巫真雲燭發出了驚喜的低呼。

“但是沙蠻子勾結鲛人複國軍試圖阻撓帝國行動,雲少将不得已采取了一些措施、才迫使那些人老實交出了寶珠。”仿佛顧慮着什麽,巫彭的語速慢了下來,字斟句酌地禀告,“曼爾戈部族長羅諾和複國軍勾結,買通雲少将的傀儡湘,意圖竊取如意珠。雲少将為追奪寶物,已将附逆作亂的村寨蘇薩哈魯夷為平地。”

将蘇薩哈魯夷為平地?——欣喜若狂之中,雲燭沒有留意這句話背後的血腥意味。

“做的好。”黑暗中,智者忽然低低地笑了,同時用含糊不清的語聲贊許,“破軍,不愧是破軍。”

聽到了智者的回複,巫彭猛的松了口氣——他搶在巫朗他們發難之前、主動将雲煥在砂之國的暴虐行徑上禀,試圖以成功奪寶來掩過那些血腥。果然,智者大人沒有深究——那巫朗巫姑他們一夥人,是再也沒有借口了。

有了智者大人“做的好”三個字的評價,就算雲煥殺了曼爾戈全族、回到帝都後巫朗他們也無法以此為根據對雲煥發動攻擊——這一下兵行險着,算是押對了。

“破軍少将不日即将攜如意珠、返回帝都複命。”巫彭回禀了最後一句話,退下。

外面此刻是子夜時分。

巫彭禀告完了所有的事情,緩緩膝行後退出十丈才站了起來。方才雖然是一動不動地匍匐在冰冷的雲石地面上開口禀告,可冷汗已經濕透了重衣。

百年前就跟随着智者大人、經歷過千百次戰争,滄海橫流家國翻覆,可每次面對這位神秘人時,身為十巫的他依然有驚心動魄的感覺,仿佛面對着的是一種“非人”的力量。

“一月前、雲煥已将遭遇海皇之事禀告于你,為何直至今日才上禀?”

——方才,神秘的聲音透過了空間、直接在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