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血液一滑過喉嚨, 進到體內,全身細胞像是忽然間由沉寂變得沸騰起來, 全都發出狂喜雀躍的無聲吶喊。
嬴勾摁着許從一肩膀的指緊緊深陷, 所用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對方肩骨一般。
被情熱燒得迷迷糊糊的許從一,在肩部傳來的劇痛中慢慢恢複一點清明,他眼簾顫抖着, 緩慢睜開,眸光茫然,花了一會時間,才聚焦到他面前圧着他的男人面上。
肩膀處的痛一陣連着一陣,撕扯着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
許從一想轉動脖子, 受到一定阻礙。
後知後覺,發現有鋒利的尖物刺在他頸部皮膚裏, 那處感知不到多少疼痛, 有的僅是一種僵麻,體內的鮮血在男人的吸吮中,一點點離體。
許從一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緋色, 變得蒼白,再到煞白。
眼白更是慢慢多了起來, 茶褐色眼瞳裏的光逐漸暗淡下去, 掙紮微弱,偶爾手腳菗搐一下,更多的是一種瀕臨死亡邊緣的狀态。
血液湧進贏勾體內, 他一雙眼睛,漫上了血色猩紅。
身下的人平躺着,抓住他領口衣襟的手,啪一道悶聲中,砸落在被單上。
也恰巧是這個聲音,将幾近瘋狂狀态的嬴勾給拉拽了回來。
他抜身而起,嘴角邊殘留一抹鮮血,舌尖勾了番,血液悉數進到口腔裏。
至于被他咬出來的傷口,因他指腹的按圧,停止了繼續流血。
嬴勾低目俯瞰被他吸食血液的青年,幾縷碎發落在青年額頭,被浸出的冷汗打濕,扭曲着黏在一起。
人陷入深度昏迷中,析長的睫毛因為主人或許在睡夢中都驚懼,而細細發顫。如飓風中孤獨航行的小舟,無端地給人一種無助和脆弱感。放在傷口上的指腹,能夠清晰感知到大動脈的搏動,時快時慢,有時候仿佛停歇了一般。
視線略微擡了擡,停在咬出了一道細口的血色唇瓣上。之前為了不讓許從一叫出來,嬴勾曾用掌捂過那裏,他指骨往內曲,掌心殘留着那種震顫人心弦的柔軟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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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無聲的蠱惑中,嬴勾傾身上去,吻住了那兩片誘人唇瓣,細細晗着,啜着。
嗜血的渴望被滿足過後,另一種強烈到完全無法忽視的裕求占據了嬴勾身心。
兩臂都死死摟着人,将這個吻加深再加深。
直吻得昏迷過去的人,醒過來,做着推拒的動作。但嬴勾知道 ,假使這會自己真不管不顧做下去,恐怕這個人難以順利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嬴勾用能将人嵌進到骨頭裏的力度,把許從一緊菢,吻了好一會,以強大的意志力,将自己從許從一身上剝離開。
他到外面浴室自給自足了一番。之後快速沖了個涼,回到卧室。
當天夜裏,嬴勾摟着多出來的溫熱的身軀,意外的睡眠很好。
隔天嬴勾醒來睜眼,将懷裏的人腦袋從他身上擡起來,青年呼吸輕緩,眼簾閉得緊,嘴唇血色褪盡,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病态的氣息。
贏勾手掌輕拍許從一面頰,似是想喚醒他。
只是任由他怎麽喊,許從一都沒醒過來。
贏勾瞳孔緊了緊,快速掀被下床,從櫃臺上拿了手機,電話已經撥了出去,在快要接通的剎那,嬴勾挂斷電話。這處不是他常住的那套,等醫生過來,估計要一個多小時後。
把電話踹兜裏,嬴勾回身,将許從一菢起來,給他套上衣服褲子,就那麽打橫菢着,走出房門。
一直都侯在外面的司機将車開到嬴勾面前,嬴勾兩臂菢着人,司機疾步過去,給嬴勾開車門。
汽車十幾分鐘後,開到了最近的一家小診所。
等許從一徹底清醒過來是,已經是第二日的下午四點多。
在病床上醒來,他表情怔忪了好一會,瞳仁在一陣劇烈晃動中,一片清明重新回籠。
第一件事,許從一要做的是去找手機,在身上幾個兜裏翻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系統:“在嬴勾那裏。”
“他拿去幹嘛?”
系統:“不知道。哎,順便提一下,耽美線數值40了,在嬴勾吸了你身上大半血液之後漲的。”
“你說,讓他全吸了,能不能漲到一百?”
系統沉默了一會,道:“估計不能。”
許從一手往脖子上觸去,碰到一個結痂的疤痕,略微往裏摁了摁,一陣尖銳撕痛。
他皺着眉,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系統再次提醒:“錄音筆。”
剛才每個衣兜都找了個遍,可以說是空無一物,顯而易見的,錄音筆和手機是一樣的命運。
安靜在診所躺着,到兩瓶營養液都輸送完,許從一拖着仍舊虛弱的身軀步出診所。
一出去,就看到一輛較為熟悉的汽車橫在路口。
許從一往汽車方向走去,到車門邊敲了敲車窗玻璃。
裏面的人許是等得太久了,正閉眼睡着,忽然而來的敲擊聲,将他瞬間驚醒。
司機腦袋左右轉,很快轉到許從一那裏。
由于他還有東西在嬴勾那裏,所以自發拉開副駕駛位車門,坐了上去。
司機看許從一系好安全帶,随後才發動引擎,開車加入到一邊的車流裏。
去的地方是嬴勾公司。
許從一從電梯出來,前方就是公司大門,他下意識視線搜尋過去,出乎意料的,之前的無頭鬼魂沒了影蹤,玻璃壁後面空蕩蕩的,只有角落中一盆綠色植物。
心裏略有好奇,不過這不關他事,許從一斂住心神。
公司辦公區裏面傳來嘈雜的聲音,部分人在接聽電話,仔細去聽的話,多半都是在催債。
少有的幾個,則是在介紹他們這裏的借貸業務。
許從一從前廳目不斜視沉默走過,直行至嬴勾辦公室。
叩響門扉,剛要推門進去,背後一陣慌亂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跌跌撞撞,撞開許從一,一把推開嬴勾辦公室的門,跑了進去。
“嬴老板,錢,錢都在這裏,一分都不少,您點點看。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想蒙混過去,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回。”地中海半禿頂的男人一進屋,就慌手慌腳把懷裏抱着的袋子放嬴勾面前,一張臉上都是驚懼和惶恐,眼眶暴突,瞳仁擴大,那是害怕到了極點的模樣。
嬴勾頭從方桌上的資料中擡起來,冷森森泛着寒氣的眸光普一對上借貸者,就立馬讓後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嬴勾曲指口了兩下,微彎的唇角笑意明顯:“還沒到最終換款期,程先生這麽急着換款……”
借款人程某連忙搖頭:“是我的錯,錢都在這裏,其實早就準備要還了,那天因為一點私事,所以脾氣不大好,嬴老板不要見怪。您點點,全都在這裏,本金和利息,百分之二十,都按的百分之二十。”
豆大的汗水從借貸人寬敞的腦門上滾下來,從之前那天離開這家公司後,他幾乎每天夜裏都會被驚醒,然後眼睛一睜,腦袋一轉,就看到窗戶外站着一具無頭的鬼魂,鬼魂沒有頭,切斷的脖子上血肉模糊,鮮血一股一股湧出來,将他所住的整間卧室地面都染地血紅。男人驚聲尖叫,将家裏人驚醒,他們跑過來,打開燈,男人以為鬼魂或許該消失了,結果鬼魂不但沒有消失,甚至還用自己手指沾了自己黑紅色濃稠的鮮血,在玻璃上寫下兩個字——還錢。
開始,男人以為是自己眼花,或者出現幻覺,連着幾天都是一樣的狀況,半夜醒來,看到漂浮在窗外的無頭鬼,驚聲尖叫,家人過來。随後是兩個鬥大血紅的字。
男人神經快速衰落,去看過心理醫生,沒得出任何答案,反而被建議去看精神科。男人直覺這事和借貸公司有關,可他借錢這事又如板上釘釘子,不送他辯駁。
為了能夠不再夜夜見鬼,男人四處奔波,總算湊齊了借款。
沉暗眸光瞥了眼借貸人遞上來的袋子,嬴勾沒伸手去碰,像是絕對信任這個人。
“程先生都這麽說了,我肯定是相信的。數目也不用點了,程先生你應該不會再有任何拖欠,是嗎?”他一手撐着下颚,挑高了眉,眼底洞若觀火。
借貸人慌不跌地點頭,暗暗拭了把額頭冷汗,哆嗦着發紫的唇道:“是是,當然是。”
“……這是程先生在我這裏的借條,現在還你,我們之間就算兩清了。”嬴勾從抽屜中拿出一分文件,從裏面找了一疊白色紙張,擱桌面上,緩慢推向借貸方。
地中海禿頂男人一把抓過借條,跟惡狗搶食似的,抓手裏就緊緊攥着。
“那我,就、就先走了。”男人雖然還了錢,依舊驚魂未定。
嬴勾笑着觑看他,不失禮貌地說:“我還有事,就不送程先生了。”
“不,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再見。”男人火燒屁股一樣,掉頭就健步如飛。
在經過公司玻璃大門時,縮着脖子戰戰兢兢往左右兩邊看,當什麽都沒看到時,嗖一聲,直接拔腿狂奔。
許從一在門外圍觀了整個事件,男人一走,室內的人寒利眸光陡然擲向他,下意識的,許從一的神經末梢就緊張起來。
做了點心理建設,許從一進屋。
“來拿手機的?”嬴勾出乎尋常,先許從一一步開口詢問。說是問話,答案卻很篤定。
許從一先是點頭,随後快速搖頭:“還有錄音筆。”
嬴勾反扣在深褐色桌面上的手臂往後挪,拿了許從一的手機遞向後者。
并沒有放桌子上,而是手拿着,意思明顯,要許從一再走近。
許從一昨晚的記憶有點模糊,但還不至于完全失憶,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足夠他拼湊起事情的原始首末。他喝了加料的酒,被對面的男人帶走,然後,對方幫他挵了幾次。再後來,就是這人把他摁床上,咬破他脖子,吸食他鮮血了。
回憶到這裏,脖子上結痂的傷口似乎再次疼了起來,被嬴勾猶如實質化的視線盯着,全身四肢忽然就變得沉重,像是挪動一下,都得費勁心力。
許從一微微吐息,還是走過去,接過自己的電話。
電話電量耗盡,呈關機狀态,許從一摁了一會,沒任何反應,遂不再執着。将手機揣兜裏,眼簾一掀,看向嬴勾。
聲音略有遲疑:“錄音筆?”
嬴勾上半身後撤,半靠椅背,眼眸裏晦暗不明,他直言:“扔了。”
“什麽?”許從一驚了一下,瞳孔不自覺擴張,滿臉滿眼的難以置信,“你扔了,為什麽?”
“我不做賠本買賣。”嬴勾意有所指。
許從一想不通:“不會牽扯上你,錄音筆我會備錄一份,以匿名的方式交給警方。”
“還真是天真。”嬴勾笑着看許從一,笑容裏不掩嘲諷。
“你一定沒扔,開玩笑的對不對,麻煩你還給我。”許從一堅持一定要錄音筆。
“不相信?”
許從一搖頭,肯定不相信。
“但我真扔了。”嬴勾嘴角的笑一收,聲音跟着下沉。
“我不明白。”許從一道,明明之前都約定好,為什麽嬴勾會出爾反爾。
嬴勾一臂落座椅扶手上。
“當時包廂裏除開曹越帶來的人,就你我是另外的,你如果真把錄音筆交給警方,你覺得第一個被懷疑的人會是誰?”
“他曹越的具體身份你知道多少?他曹家做什麽的,別告訴我,你一無所知。”
接連數個質問打得許從一有些難以招架,他整理了一番,一個個問題回:“就算要懷疑,未必懷疑到你頭上,也許包廂被人安了錄音器。曹越家裏,有點軍政背景,但現在是法制時代,犯了法,只要證據确鑿,他曹越逃不了。”
他言辭鑿鑿,好似真的會如他說的一般。
“你調查得還不夠仔細,要是仔細的話,應該知道,曹越一年前不只撞了人,還把人給撞死了,當時目擊者有,監控視頻也有,你猜結果如何?”嬴勾言笑晏晏。
許從一心中漸凜,就他所見的,曹越現在什麽事都沒,那麽就是說,他輕而易舉逃脫了法律的制裁。許從一抿了抿唇,臉色微變。
“所以你覺得,靠這一個小小的錄音筆,你能達成所願?”嬴勾聲音冷了下去。
“我……”許從一一時語頓。
“曹越這人不是什麽善者,說是睚眦必報都不為過。你去惹他,嫌活得不夠舒坦?”嬴勾繼續逼問。
許從一身躰略往後幾不可察地移了一點。
在嬴勾接二連三的質問裏,心裏原本做好的打算面臨奔潰的跡象。
他還想掙紮一下,只是不願意就那麽輕易接受這個事實,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但不是因為失敗,而是覺得倘若嬴秀得知這個情況,恐怕會很受打擊。
一想到嬴秀會為此難過,許從一就覺得特別自責。
“不會吧,應該不會的。”許從一笑容蒼白地說道。
嬴勾擡目瞧着他,冷峻容顏裏諷刺意味頗為悠長。
許從一嘴巴無聲開阖了一下,似乎也是這時候,他想起來醫院裏發生大那件事。
其實當時他就該看明白的,曹越這個人,不是他們這樣無權無勢的人能夠撼動的。
是什麽給了他自以為是的錯覺,許從一眉宇間深擰了起來。
心緒霎時混亂,難道就這樣算了,難道就真的沒有可行的法子了。
許從一垂落的目光,在偶然擡起間,碰及到方桌後始終都注目他的男人。
這個人既然比自己考慮得更全面,那麽是否他有更好的法子,讓罪惡者能夠接受懲罰。
恰在這個時候,不久前發生的事,突然躍進許從一腦海,這是第二次見那個地中海半禿頂的男人,上次對方兇神惡煞,一副拒不還貸的傲慢樣,這次,卻是主動将貸款全部還清,看男人面容,分明是在懼怕和恐懼着什麽。
他能恐懼什麽,這裏除了人之外,還有……
對了,還有鬼,許從一眼睛一亮,跟山泉滌過一般,目光如炬,面色陡然璀璨。
“請再幫我一次,你想吸食我鮮血,都可以,吸多少都沒有關系。”許從一往前走了兩步,絲毫不懼。
嬴勾微眯着眼,審視着身姿筆直站幾米開外的青年。
他以為對方會知難而退,結果卻偏要一根筋走到底。
這當然是他所喜聞樂見的,許從一求他的越多,彼此牽連越深,到某一天許從一想從他這裏脫身,就不是他本人可以選擇的。
何況選擇權,他從來不給別人,由他自己掌控。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嬴勾兩手合十,擱在身前桌面上。
機會他給了,至于許從一能不能把握,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嬴勾靜等着許從一的答複,以為許從一或許會有幾秒時間遲疑,然則他話語剛一落,許從一就即刻給了他的答複。
“我知道,但比起我丢失一點血液,我更想讓肇事者受到應有的懲罰。我也更想嬴秀盡快遠離這些麻煩,面容上重新綻放笑容。”許從一言辭懇切,眼眶裏盛着的星海,令聽者心海陡然一凜。
這個人,胸腔裏的那顆心,在為他的侄女所跳動,嬴勾連親情都感受得幾近于無,就更遑論愛情了。
忽然的,有種意外不太舒服的感覺漫了上來,他試着去抓,感覺瞬間逃逸開。
“成交。”嬴勾眼眸暗沉沉的,外面陽光将房間照得透亮,只是這些光亮,無聲繞過嬴勾身軀,他整個身軀都籠罩在灰暗中,周圍似是有詭異的漩渦在慢慢朝着四面八方擴散,并以很快的速度,就要蔓延到許從一那裏,然後将他徹底吞噬。
房間裏空氣沉重得,呼吸一下,都得花費極大得力氣,許從一胸口起伏幅度漸大。
砰!什麽東西裂開,一并把沉悶空氣帶走,許從一深深吸了以後氣,再緩慢吐出去。
嬴勾眼底浮出極具興趣的笑,他指骨松了一下,又重合上:“具體的我這裏需要安排一翻,到時間會提前聯系他,保持電話通暢。”
“先謝謝了。”大家各取所需,他會繼續付出鮮血,而嬴勾他,幫他達成他的所願。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他賺了。雖然某一時刻,會有一個忽然的聲音,冒出來讓他離這個随時能見鬼的危險男人遠一點,可同男人合作,是當下最好的選項。除此以外,他找不到更好的抉擇了。
走出辦公室,在外間辦公區,許從一看到了不知道何時回來的無頭鬼魂,鬼魂散發出來的氣息好像發生了一點變化,即便隔了一段距離,許從一很清晰地感知到陰冷森暗。
盡量忽視無頭鬼魂,許從一快速步向電梯方向。
臨時請的兩個小時假,出了嬴勾那裏,許從一去的自己公司。
到下午下班,在和嬴秀通了通電話後,許從一先一步趕去醫院黎蘭那裏。
因着有黎蘭撲過去,擋了大半的攻擊,黎父雖渾身都有傷,好在沒怎麽傷及要害,就是縫合的傷口又裂開,醫生又重縫了一遍。
黎蘭的傷基本都在背後,于是她趴在床上,當許從一走進病房時,黎蘭一看到他,眼神就些微波動且似有躲避。
她這段時間就公司和醫院兩頭跑,其他沒去過別的地方,更別提見什麽人,惹什麽麻煩。她雖然不太聰明,可也不蠢,災禍就這麽從天而降,不會是她倒黴,不然怎麽別人不倒黴,光就她了。
要真說和什麽人有矛盾,那就只有那一個了,撞傷她父親的肇事司機。開初她是很氣憤,想揪出那個垃圾,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後來連警方都束手無策,黎蘭慢慢覺得,與其找到肇事,她更喜歡父親的身體好轉。她工作時間不長,不過已經足以通曉一個事實,不是好人有好報,也不是壞人會受到懲戒。
相反的,好人命不長,她倒是見過不少。
“這段時間以來,謝謝你和嬴秀。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記在心裏,以後再慢慢報答。但如果可以的話,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打了,我爸爸他,也承受不起再來一次的傷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黎蘭将上半身撐了一點起來,她側頭看着病床邊的許從一。
她心裏其實很不好受,可能怎麽辦,她同時也非常害怕,這是在醫院,有保安及時過來阻止,才使她和她父親免遭致命的襲擊,要是離開這裏,在起來地方,人少或者沒有人的地方,結果将如何,她會死吧。
她不想死,她争不過那個肇事者,她選擇逃避,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