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花無痕

此處無人,太子低聲同我說,“方才有幾個下人經過,我大概聽說了一些。明黛,我信你。”

“你信我什麽?信我沒有給你師傅下藥?”

太子一怔,想是不料我一個女兒家,能将話說的如此直白。

“嗯。師傅為人,我再清楚不過。莫說無人能強迫他,何況這是在将軍府,他的家裏。他能識毒藥百種,又怎麽會能輕易讓自己中這種低劣的東西。還有上次你綁他那回-----”太子頓了頓,又笑說,“那麽輕易就讓你得手了,也定是他自願!”

“你是說,他明知道我在他喝的茶裏下了藥,還自己喝下去,然後任我把他綁回家?”

這大概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也不知這太子是不是天真得有些傻裏傻氣。哪裏有人會甘願讓自己深陷如此尴尬境地的。

我實在是擔心,若将來讓這傻乎乎的太子執掌天下,天下會變成什麽樣子。這太子要學的怕不是武藝,而是該多念幾本書長些心眼,或者見見世道荒亂,人心險惡。

“明黛,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他忽的敲了我的頭一下,“又要說我傻是不是?唉,我同你說的話,你總是不信。你可知,從招式間就可以窺見人心?我與師傅朝夕相處,他的招式和套路我雖未學透,可也是知道一二的,我怕是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你被擄到宛宋城的時候,他忽然就犯了頭疼失眠,連朝也不去上。宮中禦醫輪番上陣,誰都治不好。直到我設法谏言,讓父皇同意強攻宛宋,你猜怎麽着,他頭也不疼了,也不失眠了,瞬間有了精神,連夜親繪地圖,排兵布陣,馬不停蹄帶人直奔宛宋去了。”

這太子有個毛病,極其愛絮叨。每次我遇上他,他都要與我說些有的沒的。什麽誰家的狗咬了誰家的雞,這類小事他也要絮叨個沒完。從宛宋回來後,我發現他這毛病越發嚴重了。

我打了個呵欠,“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了,太子請自便吧。”

“哎,別走啊明黛,再與我聊會兒!”

将軍府裏轉了小半圈兒,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房裏燈熄了,他們都該走了吧。

将門推開,才知道我錯了。沈靂這人,極其難纏。他竟還在案前坐着。

“你怎麽還沒走?”

他起身,将我身後房門掩上。從袖裏取出一個瓷瓶來,瓶口一開,瞬間可以聞到一股清涼之氣。

那味道,像極了夏天蟬院裏,奶奶種的那株薄荷,沾着晨露,迎風一嗅,沁人心脾。

他将藥瓶遞與我,“這藥宮中禦制,專供軍用,涼血消腫有奇效。”

我将藥瓶接了,問他,“宮中禦制?”

他點點頭,意思是要我塗在臉上。

我手上一松,小瓶子在他面前落地,清涼之氣瞬間彌漫開來。

“可惜了,這麽好的藥,明黛無福消受。臉既然腫着,那就腫着吧。”

或許我天生不讨人喜歡,此時覺得壞人好意的感覺竟是如此暢快。尤其這人是沈靂。

我以為,他又要發脾氣。誰知,他上前幾步,與我說,“害你受了委屈,你若還不能出氣,這一巴掌,你可以打回來。”

他竟讓我打回去,這倒是新鮮。

我作勢擡手,他竟真的站在我面前,半步未躲。

我将手放下,“一品護國将軍,堂堂太子師,我怎敢打你呢。我若是真的打了你,姐姐怕是又要沖進來同我拼命了。我困了,沈将軍若是無事,可以走了。”

原以為,說完這話,他就該走了。誰知他站了半天,又問,“你當真還想着宋征?”

“瞧沈将軍這話說的,他是我夫君,我不想他想誰?”

“明黛,他說的娶你,不過一句戲言,你也當真!”

“戲言還是諾言,宋征清楚,我也清楚。他是待認真待明黛的人,一諾千金!”

此言一出,沈靂果然卸下了道貌岸然的僞裝,露出了本來面目。

“好,那你肯定知道他在哪裏了。說出反賊的下落,還能保你一家性命!”

想他如此一番周折,今夜到了我房裏,不過是為了問出宋征下落。

我上前幾步,覺得他身上酒氣依舊濃郁。

“沈将軍想知道他的下落?那我告訴你。”我指指自己胸口,“沈将軍看好了,宋征他一直在明黛心裏,哪兒也沒去。”

“你!”

他總是如此莫名暴躁易怒。雞毛蒜皮的事情也要發脾氣。

被他掐着脖子後退,腳下踩到了剛剛傾在地上的禦制傷藥,一個不穩。沈靂絲毫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單手掐着我的脖子,重重往身後榻上一按。

“沈靂,你就是掐死我,也別想知道他在哪!”

“好,那我今夜就先掐死你!”

他說着要掐死我,可箍着我脖子的手未曾用力,不知怎麽撕扯起了我的衣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