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晚上的時候,謝子玉以司徒妍的名義,給沈淩塵寫了一封信。信的大致內容是:“我”在長汀湖邊等你,子時之前你不來,“我”便跳下去。

她偷偷将信塞到沈淩塵的房間裏,然後貓在一個地方躲着,觀察他的動靜。

當然她也不能保證沈淩塵一定會去湖邊,畢竟白天他對司徒妍的态度那麽決絕。況且如果沈淩塵認得司徒妍的筆跡,她這小把戲分分鐘會被拆穿。

她等啊等,沈淩塵的房間一直沒有動靜。算算時辰,這時候離子時已經不到兩刻的時間了,裏面的沈淩塵還不曾出來,他難道根本就不在乎司徒妍的生死?還是他根本就不會上當?

就在謝子玉要放棄的時候,忽然從沈淩塵的房間中傳來一聲輕微的開窗聲,随即便又恢複了平靜。她立馬跑過去,貼着門聽了好久,然後試探着敲了敲,果然沒有人回應。

她賭贏了!

沈淩塵這口是心非的家夥,嘴上說着不喜歡人家,關鍵時刻還不是屁颠屁颠去了。

只是讓他白跑一趟,希望他回來不要罵得太難聽。

想到這裏,謝子玉立即跑去沈欽的房間,在他枕邊又放了一封信。這封信也是寫給沈淩塵的,她擔心自己走後沈淩塵真的會對沈欽做點什麽,便留了封信做要挾:你若是敢丢師兄去喂狗,我就告訴七皇叔你今晚去見司徒妍!你和司徒浩就是有一腿!

有了這封信仍是不放心,遂又摸索着找沈欽身上的鈴铛,希望沈淩塵看在他們還算是師兄弟的份上,不會真的對沈欽下手。

可是她将沈欽身上翻了個遍兒,也沒找到他的鈴铛。

奇怪,他的鈴铛沒有随身帶着嗎?

謝子玉沒有時間再去找其它的地方,便先摘下自己的鈴铛,同那封信放在一起,看了沈欽一眼,然後匆忙離去。

她想着,今晚只是告訴太後一聲,然後馬上回來。

只不過她一個人是沒有辦法離開醉玉軒的,況且她現在這個樣子,直接進皇宮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必須有秦羽的幫忙,先去找绮羅,然後由绮羅帶自己進宮。

她去找秦羽,秦羽已然睡下,披着外衣給他開了門:“陛下,有事?”

謝子玉瞧着他,不可思議道:“你居然還睡的着?”

“為什麽不?”

謝子玉無語凝噎:難道全天下就她一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嗎?為什麽一個個都這麽淡定?

她将自己的計劃告訴秦羽,秦羽思考了一會兒,說:“陛下,這裏都是七王爺的人,走不出去的。”

“我已經想好了。”謝子玉将懷裏的衣服塞給他,“我扮成這裏的姑娘,你扮成這裏的嫖|客。快,換裝!”

秦羽嘴角抽了抽,低頭望了衣服一眼,然後又将謝子玉瞧了一眼,流露出些許為難之色來。

謝子玉以為他害羞,便将他推到一邊,背過身去:“你快些換上,我不看你便是。”說着自己也脫去外衣,裏面是她自己早已換好的女人的衣服。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服的摩擦聲,不一會兒便聽見秦羽硬邦邦的聲音:“陛下,可以了。”

謝子玉轉過身來,瞧着他裝扮得還可以,便跑過去,在他鬓上抓下幾縷發絲來:“一會兒出去的時候,你抱着我,頭要壓低一點,不要讓人家看到你的臉……”

說罷鑽進他懷裏,拉過他一只手臂環在自己肩上,然後擡腳要走。

秦羽沒動。

謝子玉扯扯他:“走啊。”

“陛下,”秦羽低頭瞧她,“您還梳着男子的發髻。”

謝子玉一摸腦袋:光顧着換衣服了,倒是把發式給忘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梳個簡單的女子的發式,秦羽突然伸手,将她的發帶一扯,随即頭皮一松,頭發散落下來。

“好了。”秦羽将發帶還給她。

謝子玉捋捋頭發,又找了件披風:好吧,她姑且将腦袋藏一藏,這樣應該也能看得過去。

她只顧着藏自己的腦袋,完全沒有發現秦羽的臉色已經有些異樣。

下樓的時候謝子玉幾乎将腦袋埋在了秦羽的懷裏,心裏戰戰兢兢的,唯恐被人發現。只是怕什麽來什麽,果然有人上前攔住了他們,至于攔下他們的理由,居然是……

“客官,我們這裏有規定,不能擅自帶姑娘回家……”

謝子玉:噗,吓死姐了!

秦羽從容不迫地說:“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在附近走一走……”說着不知從何處掏出一錠銀子來。

攔住他們的人接過銀子,猶豫片刻,然後讓開身來。

秦羽帶着她出去以後,果然只是帶着她在附近轉了轉,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

謝子玉時不時偷瞄一眼站在醉玉軒門口監視他們的人,然後小聲問秦羽:“現在能跑了嗎?”

秦羽卻是盯着她看,半響才說:“那便跑吧。”

謝子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秦羽身上的衣服:“我這衣服太拖沓,又是女裝,一會兒見绮羅不太方便,你将外套給我吧。”

秦羽打量她一眼:“屬下的外套給您,您穿起來會更拖沓。”身高不夠,拿什麽來湊?

“那怎麽辦?”

“其實不必通過绮羅郡主,屬下也可以帶您回皇宮。”他目光微灼,言辭堅定,“陛下,可信得過屬下?”

都到了這一步了,不信也不行了。“那我們走吧。”

雖然不清楚秦羽會用什麽方法帶自己進宮,但眼下她也沒有其它辦法了。

在路上的時候,謝子玉回想起那天謝子贏說的話來:說起來她這出出進進的,離開皇宮也有些時候了,太後居然把她失蹤的消息壓了下去,坊間真的聽不到一點關于當今陛下出事的傳聞。就算謝子文醒過來,大家以為皇帝平安無事,可是當時她被秦羽擄走的時候有許多侍衛到,這件事為什麽也沒有流傳出來呢?而現在大家都在談論的都是,當今陛下馬上要與绮羅郡主成親的喜事。

這些事情,委實想得有些頭疼。

她和秦羽正大光明地走到宮門,原以為值夜的侍衛會為難他們,沒想到秦羽掏出了一張銅牌,侍衛見了忙讓開路來,甚至都沒有詢問站在他身後,披頭散發的謝子玉。

皇宮的侍衛,什麽時候這麽好打發了?

可是不對,當天是秦羽擄走的她,侍衛們看得分明,為什麽他還能安然無恙地進宮?

整個事情都不對!

謝子玉停下腳步,目露懷疑:“秦侍衛,你是……何人?”

秦羽駐足,回頭看她:“那陛下又是何人?”

這話是什麽意思?

謝子玉不由後退幾步:“你該不會要害我吧?我跟你什麽仇什麽怨啊?”

秦羽走到她身前,制住她的手臂:“屬下不會害陛下,屬下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什麽事?”

秦羽卻沒有直接回答她,攏了攏她身上的披風,将帽子壓得極低,遮住她大半的臉來。然後帶着她直直往乾清宮走去,甚至不避諱巡邏的侍衛。

謝子玉想不出這個秦羽究竟想做什麽,可眼下自己也不能做什麽,只得随他一起去了乾清宮。

如今乾清宮守衛更是森嚴,秦羽愣是憑借那枚銅牌,将謝子玉帶進了寝室。

看到寝室中的龍榻上躺着的人時,謝子玉終于明白了秦羽話裏的意思。

七皇叔說得對,她消失之後,太後果然将謝子文放了出來。

寝室裏有崔明和其它宮女太監守着,但只有崔明一人認出秦羽後面跟的是謝子玉。他激動不已,差點撲了上來,要哭的樣子:“陛、陛……”他約莫是想稱呼她為陛下,但真正的陛下在龍榻上躺着,當着許多宮女太監的面,他這聲“陛下”當真不能喊。

秦羽讓崔明帶着其它宮女太監姑且去外殿待一會兒,他有話和謝子玉單獨說。崔明看看秦羽,再看看謝子玉,只把宮女和太監遣了出去,自己卻站在離他們二人不遠的地方磨鞋底,堅決守着謝子玉。

秦羽也不在乎,只是往謝子玉面前又走了一步,指着床上的謝子文,目光卻是牢牢鎖在謝子玉身上,說:“你是女人,所以你不是真正的陛下,你是誰?”

沒想到他會這樣肆無忌憚地說出來,謝子玉和崔明都吓了一跳。

但既然該知道的他已經知道了,謝子玉也覺得自己的身份沒必要瞞着他。她觀察着他的表情,發覺他雖表情冰冷倒也看不出什麽歪心思,索性便告訴他實話:“我說我是陛下的同胞姐姐,你信嗎?”

秦羽沉思片刻,方說:“我信。”

他這反應未免太平靜了些,不由讓謝子玉有些好奇:“你若是懷疑我的身份直接問我便是,幹嘛繞這麽大的圈子?”又是幫她逃出醉玉軒又是帶她進皇宮,難不成只是為了弄清楚她的身份?

“若屬下直接問,陛下會說實話嗎?”

“不會。”謝子玉如實回答。

不過話說回來,他是什麽時候發現她是女兒身的?她自認為隐藏得還算可以,不曉得什麽時候露了餡。謝子玉忍不住問起來:“關于我的身份,你是什麽時候識破的?”

從來表情冷漠的秦羽倏忽一僵,影影綽綽的燭光中,他的眼神竟有些飄忽不定起來:“那日在醉玉軒,陛下撕壞了屬下的衣服……”

他只說這些,拒絕往下說。

謝子玉還在思考她撕壞他的衣服和被發現女兒身是什麽關系的時候,不遠處豎着耳朵偷聽的崔明炸了。

陛下居然撕秦侍衛的衣服!

陛下為什麽要撕秦侍衛的衣服?

陛下撕完衣服以後又幹了些啥?

捂眼,不能直視陛下和秦侍衛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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