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茍文婷所期待的與景澤的二人世界并沒有出現。在房維維的努力下,把一行七人都給捎上了一列火車。在将近五一的時候辦婚禮,這群大學時候的熟人索性都請了假,一同去淇縣了。
“要說我們先到了淇縣絕不是無事可做。”房維維早就做好了準備,對着同行的除了茍文婷之外的三位美女說,“那裏是商朝纣王都城朝歌的舊址,景點可不少,可以去纣王摘星臺看看,體會一下纣王為了妲己摘星,後來又摘了比幹的心髒,是什麽樣的感覺。”
“我說小房子,你的口味越來越奇怪了。”邊上的谷雨對房維維的這個提議說不上贊同,要去這樣的地方觀光,首先要對那個文化感興趣才行,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交通便捷,“你這是沖着封神榜的神話傳說去的?還是也想邂逅美豔的琵琶精、雉機雞精啊?”
“這些東西都是假的。”茍文婷看着走道另一邊的景澤,他與臨座的屈仁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可就是沒有參與到自己這一撥人五人的聊天中來。在與景澤搭話了幾句,沒有得到什麽熱絡的回應之後,茍文婷索性也轉過頭,憋着一口氣地對房維維說,“封神榜這樣的故事,只是傳說杜撰,你要看遺址廢墟還成,與妖精相遇的夢就少做吧。”
“別啊!”房維維遞給了茍文婷一瓶礦泉水,他是看出來了這句有些埋怨的話還真是沖他來的。誰讓他買票的時候,沒有媒人做到底,把茍文婷與景澤安排在一個一起呢。于是房維維很有眼色地看向景澤,“景澤、屈仁志,你們也別光在那裏讨論國家大事,我們這裏說正事呢,到了地方之後怎麽玩,也給支個招。”
“我只是想要好好休息。”屈仁志淡淡地先開口了,“你們都說了,班長要辦婚禮的地方是在山中,不管是不是有人來接,路途勞累是免不了的。我們也只是提前一天到,并沒有什麽多的時間玩。要是真的想要去朝歌舊址,不如等婚禮結束後,大家後面也請了幾天假,那時候再說吧。”
茍文婷瞄了一眼屈仁志,誰邀請這位來的?帶着一副眼鏡是要cos哪個角色,說話永遠是淡淡的樣子。景澤本來就不算是一個熱絡的人,以前與他們這群朋友聚在一起的時候,也很少說自己的事情,要不是自己無意中知道了他與景氏珠寶有關系,到現在都只以為他是個光會刷臉的人。可偏偏,景澤與屈仁志總能聊點什麽,也不知道兩個男人有什麽好說的。
景澤攤了攤手,無所謂地表示,“我反正是陪客,你們做主就行,我随意。定了下來,告訴我一聲。”
“沒勁!”谷雨瞪了景澤一眼,讓你無所謂,總有你有所謂,但什麽也都做不成的那一天。
景澤笑着打了個哈哈,表示他這個沒勁的人就不開口了。
“面包、飲料、零食,有人要嗎?”列車服務員從車廂的那頭推着小貨車穿過了兩排座位,一下打斷了房維維幾人之間的說話。列車員走到了這節車廂的末尾,這裏的光線突然變得有些暗,邊上有個旅客的衣服正好擋住了陽光。在她以為沒有人要買東西的時候,突然有一只皙白的手伸了出來,差點把列車員吓了一跳。她定神一看,是一個穿着淺灰色的女孩,清瘦的身形,臉壓在了帽子下面。
山行緩緩攤開了手心,上面是三元零錢,“我要一瓶款泉水,謝謝。”
山行邊說就把錢遞給了不知為何反應慢半拍的列車員,她也不介意,另一只手已經取過了礦泉水瓶。
“正,正好。”列車員恢複了笑容,腳下似乎有些快地推走了車子,這讓山行有些疑惑,難道列車員是趕去上廁所,怎麽好像忽然受到驚吓的樣子。哎,列車員也不容易,腸胃功能要好,要不然賣東西到一半,或者遇上了節假日站票的人多,走道不好通行的時候,要飛奔到廁所也不容易。
這些雜亂的念頭,馬上就被山行抛到了腦後,她從那個挎包中,又拿出了那本巴掌大的舊筆記本,在畫有三只九尾狐的頁面上,邊上已經有了密密麻麻的一行行文字,說不清楚是不是簡體中文。
山行把從論壇上好心人們給的建議都摘錄了下來,總體來說,大家都是一個觀點,那裏是個很安全的地方,如果想要去偶遇狐妖,好不如直接在論壇上預約的快。現在的朝歌,早就不是那個‘山海經有朝歌之山,當是以此得名,非樂也’的地方了。摘星臺已經化作了塵土,除了那個夯築土臺,什麽都不曾剩下。
那麽,三個暴斃女孩夢中的九尾狐又是怎麽一回事情呢?難道是一只狐貍精中的敗類?山行轉了轉手中的鉛筆,對于這個事情,只有親眼看了才明白。但九尾狐與封神榜舊地,要說一點關系也沒有,不可能吧?山行摸了摸脖子上串着的三枚銅錢,希望能夠水落石出。
六個小時多一些後,鶴壁也就到了。要去淇縣的車要在這裏換乘,他們下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了,再不趕上長途汽車,今天就怕是到不了。說來也怪,今天在車站等車的人特別少,當地人這個點都早早回家了,除了景澤七位要去參加婚禮的人,只有山行與兩位老外登上了長途汽車。
景澤看着車站周圍空曠的模樣,這裏完全沒有了北京的嘈雜,甚至連天色都暗了許多,中午出發時的豔陽高照讓他們都只穿了短袖,但是到了這裏被迎面而來的風一吹,居然有了一股寒意。“這個節奏有些奇怪啊,都要五一了,居然人也那麽少,難道說提前兩天走,真的能夠避開人流高峰?”
“空一點還不好嗎?”茍文婷瞥了一眼景澤,“難道要人擠人憋出一身汗來,你才高興。”
“這怕是要下雨了。”屈仁志微微皺眉,他看見天邊的雲層有些厚了,“但願我們能趕在這之前落腳。”
景澤沒有回答茍文婷的話,而是對屈仁志說,“下雨的話,走山路就麻煩了。”
“Yeah!Seven,Seven!”而山行在那一頭,對着兩位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連比帶劃地幫他們把這個車票的價格幫弄清楚了。這年頭英文也聽不懂的老外,敢來中國旅游,還是這樣的自由行,也不帶真人翻譯版本的,不知道怎麽活下去。
“三克油,三克油。”兩個老外笑得開朗,然後摸出了十四塊錢遞給司機。聽着老外的發音,山行在心中自我安慰,還好,不是自己的發音不标準,是對方的兼容程序版本太低。
為了避免再次被充當翻譯,山行看着車上人少,索性就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這個地方,反而坐的人少。
這時,房維維幫忙提着谷雨幾個人的大包也登上了車,對着身後還在說話的三人說,“你們別管是不是要下雨了,先上車坐着吧。下雨還是不下雨,這玩意我們也控制不了。”
“确實如此。”屈仁志微微點頭,也登上了車。茍文婷看了景澤一眼,見到他還是那一臉淡笑不與你多說話的樣子,也哼了一聲上車了。這次她絕了,直接坐到了屈仁志的身邊,看你景澤還怎麽與屈仁志聊天。
景澤看了已經坐好的三排,房維維與谷雨已經拿着一個pad看片子,另外兩位女孩在一起聽歌,茍文婷邊上的屈仁志開始閉目養神了。再後面是兩位叽裏呱啦說着不知哪國語言的老外。
“快點坐下來,發車了!”司機大叔往窗外扔掉了煙蒂,這群人在搞什麽幺蛾子,磨磨唧唧了這麽久。
景澤接受到了茍文婷把戲得逞的眼神,毫不在意地移開了視線,不等司機再催,直接在山行邊上坐了下來。
“哄——”的一聲,車子向前發動了。
算你狠,寧可坐在一個陌生人的邊上。茍文婷在後面瞪了景澤的背脊兩眼,随即也插上了耳機,閉上眼睛,來了一個眼不見為淨。
景澤坐下來之後,用餘光看了一下靠窗坐着的山行。她有一個登山包,還有一個布挎包,看重量也不輕,應該是常年在外的人,但是偏偏有一雙極其皙白的手,這與背包客的設定有些不符合。
他又多看了那雙手一眼,撇去了有些不合常理的白,那是一雙極美的手,十指芊芊,仿佛柔若無骨,然而景澤看到了那只右手的上食指與中指間不明顯的兩處繭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練習寫字留下的。
這是一個處處顯着矛盾的人,那帽子下面會是怎樣的一副面容。景澤起了好奇心,難得主動問到,“我們是去那裏參加同學婚禮的,你是去淇縣旅游嗎?”
山行微微側過頭,別人說話的時候,如果連一個正視的目光也不給他,未免太不尊重,雖然她沒有在旅途與陌生人聊天的習慣。所以,她也只是簡單地回答,“那祝你們的新人幸福。”
景澤莞爾而笑,這個讓人不知應該怎麽接下去的回答,已經超出了正常的閑聊選項了吧。
山行坦然地接受了景澤的笑意,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回答不對,雖然是有些跳頻,但誰讓她已經很久沒有進行過一般人之間的對話了。“我算是去旅游的。”
這不算騙人,山行對于這個模淩兩可的答案,還算滿意。
做人有時候寧願不說,也不要騙人,一個謊言就要跟着另一個謊言。淇縣這樣的地方不大,他們一大群人去參加婚禮,若是以後又遇上了,總不能現在說自己是去探親的,馬上就會被揭穿。
不過搭話這樣的事情,真的麻煩。她這一身行頭,也不像當地人,除了旅游之外,還有什麽其他選項,就算有也都是難言之隐吧。那麽就不該再問,因為問了,她也不能說是去查案的。否則被當做是神經病怎麽辦?
景澤這時看清了帽子下面的山行,面容十分清雅秀麗,烏黑的發絲卻被她随意紮了起來,半塞在了帽子中,然而她的眼神散去了眉宇間的甜美溫柔,那種平靜而不帶波瀾的目光,讓她平添了一份堅毅。
“那祝你玩得開心。”景澤很有眼色地讀懂了山行的含義,不想與陌生人說話。可見房維維的理論是錯的,不是所有人都是讀臉的,更不是所有女孩都會對一張帥臉,滔滔不絕。
“謝謝。”山行禮貌地道謝,又把視線轉回了窗外。說實在的她全無頭緒,只盼着九尾狐也到她夢中來一次,才能找到一點線索,這樣的狀态要開心不容易。不過,有個更加重要的問題,夜探古靈山的裝備中缺了一樣東西,火柴忘記買了!這樣低級的錯誤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