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十分鐘的車程後,一群人到了淇縣。在車站上,來接景澤一行人的車已經等在邊上,是一輛小型貨車,夠七個人坐了。
“我叫馬濤,是新郎的表弟。幾位從北京來辛苦了,快上車吧,我們從這開到山腳下,後面還有一段要步行的路,趁着太陽沒有下山之前,還有眼下大雨沒有落下來的時候,快點進山的好。”
“走了,你還想要繼續搭話啊。”茍文婷催促着景澤,見他目光跟随着山行,那人正在問着一個老鄉,哪裏有雜貨鋪。
景澤注視山行的時間并不長,他随後就看向了馬濤與那輛有些破舊的小貨車,算是回答茍文婷,“我知道自己是來參加婚禮的。不過早前你也說了,一個女孩子上路多有不便。作為有緣的同路人關心一下,也是當做好事了。怎麽,這個定理還有适應範圍,對其他人不能用?”
“景澤!你說話能更加刻薄一點嘛!”茍文婷被這句話一堵,火氣也上來了,她就是說過又怎麽樣,按照他們這一大群人的現狀,自己根本就不會被景澤照顧。現在倒好,真的有這樣一位獨自行路的人出現了,這樣的人一個人出現在偏僻的地方,景澤不覺得奇怪,反而還要主動去搭把手,簡直就是色迷心竅了。
景澤無辜地看了一眼茍文婷,“實話總是惹人煩,所以,我一般不說話。”說完,趕緊拉着屈仁志進小貨車。
茍文婷奈何不了景澤,只能回頭想要瞪山行一眼,而那人壓根就沒向他們這個方向看過。
“就差你了,上車啊!”谷雨探出頭,只見還氣呼呼的茍文婷,心中也是無奈,既然景澤沒有意思,你就找個其他人不行嘛。
茍文婷這一看,路上還就剩她了,那兩個外國人不知何時也消失在了車站上。
“就來。”茍文婷跨入了小貨車,人到齊了,門終于被合上了。
“好了我們出發——”馬濤踩下了油門,向着太行山的方向奔去。
山行買到了一大盒的火柴與幾只打火機,再轉身就看到了飛奔而走的小貨車。這時,她脖子上忽然一冷,那三枚挂着的銅錢,突然低了一個溫度。
難道是那群人有問題?山行卻再也看不到小貨車的蹤跡,她猛地攥緊了右手,剛才應該多問一句的,他們這群一看就是在京城長待的人,怎麽回來這裏參加婚禮。
不過,這之間應該沒有什麽必然聯系吧?山行握住了脖子上的銅錢,準備先到淇縣轉一圈,看看這裏有沒有不尋常的氣息。忽而,她看見了剛才茍文婷所站的地方,那裏靜靜躺着一個手機鏈。
應該是那個女生不小心落下的,山行彎腰把這個鏈子撿了起來,誰料此事脖子上的銅錢又散發出了一股寒意。山行皺起了眉頭,三枚銅錢,順勢起卦,無死靈陰怨之氣,不蔔。只有他人觸發了銅錢的感應,才會讓它發出寒意,那麽這個手機鏈的主人到底會遇到什麽?
***
就在景澤他們下了小貨車後,随着馬濤徒步進了山中。房維維邊走邊問,“馬表弟啊,現在還住在山裏的村民也不多了吧。大家沒有都去淇縣安家?在山中生活還方便嗎?”
“留下的人确實不多。”馬濤一邊打着探照燈,一邊關照他們一定要注意腳下的路,這可不是鋪好的路,而是經年累月靠人走出來的路,所以有許多的碎石在路上。
“年輕人是有許多去城裏的,聽說表哥與表嫂就是在城裏認識的。不過,塗家村是太行山裏的老村子,祖墳都在山中,總是要有人留守的。村裏人并沒有都往山下遷走,只是我看等老一輩不在了,再過幾年後會怎麽樣也不好說,畢竟大家現在都喜歡便利的生活,以前的規矩也都不在乎了。”
屈仁志打開了背包,從裏面拿出了一身雨衣,立即套了起來。“馬上就要下雨了,你們要是不想被淋濕,就快點打傘吧。”
馬濤回頭看了一看屈仁志,大大咧咧地說,“這位也會看天色吧,我小時候家裏老人也會看,有什麽風吹草動,上天其實早就告訴你了。不過現在懂這些的年輕人已經很稀少了。”
就在馬濤的話音剛落,為了要證明屈仁志的讀天有道,忽然傾盆大雨就從天下傾倒而下,嘩啦啦地把沒有來得及撐開傘的幾個人澆了一個正着。
“這都是什麽雨啊!”茍文婷摸着被打濕的長發,她剛才還在心中猶疑屈仁志的話有幾分可靠呢,“居然不是先打雷在下雨!”
“下雨不打雷的情況又不少。”景澤在屈仁志說話的時候就套上了雨披,這時候打傘其實作用不大,還是雨披實在。他看着被雨水一下子迷糊了的山路,原來天色暗下來之後,山中的重重樹木就讓人看不清楚何處是路,而這磅礴雨勢交織成了一幅白茫茫的簾幕,更加添了幾分迷蒙不清。
正在景澤為了行路發愁的時候,忽然身後一個尖叫聲想起。
“啊!”谷雨邊上的女孩腳下一絆,差點甩一個狗□□,還好被谷雨攔了一把,才沒有摔下來。“我好像被樹枝絆到了。”
馬濤聽到聲音就停下了腳步,連忙過來一看,“你沒有扭傷吧,這裏距離村子還有一段路,要是扭傷可就壞了。你動動腳腕試試,痛不痛?”
女孩稍微動了一下,還好只是有些微酸,她心中發窘,低頭掩着臉色,“我沒事,我們還是快點走,早點到村裏吧。”
“大家走路都小心一點。”馬濤想要放慢走路的速度,可是這樣的大雨與山路,走得越慢後面就越是麻煩,“你們都還沒有吃飯吧,稍微加快一點,等會就有熱乎的東西吃了。我們要是走得慢,你們等下餓的厲害,就更加覺得這路難走了。”
“我說表弟啊,這裏來客人也不方便,你知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不在市裏頭或者淇縣弄個酒席辦婚禮,一定要入山來啊?”房維維腳下踩着混了雨水的爛泥,心中也有了嘀咕,班長的未來老公也不知道體諒一下賓客。
馬濤笑了一下搖搖頭,“我懂的不多,好像表哥他們家是為了什麽風俗。這些年我都在外頭,這次是五一放假回來,正好被抓了壯勞力,為了婚禮搭把手。”
風俗這詞真的太好了!才能把那些原來要消失的東西都給保留了下來。無論是糟粕還是精華。
在撿到了手機鏈之後,山行最終還是為了茍文婷測上了一卦,這一算居然是不利嫁娶,有紅事變白事之嫌。這讓山行猛地一驚,喜事變喪事這樣的大兇之卦,讓她心中馬上警覺了起來。難道他們與三位女大學生的暴斃事件有關?不是她亂作猜測,而是這個小地方若是有性命之憂,造成它的罪魁禍首範圍也小的很,很有可能事出同源。
山行向縣上的人詢問附近有誰要辦婚事?按理說鄉裏鄉親多少應該有人知道,畢竟準備喜碗、婚服之類的采買都在附近,還有人會被沾親帶故地邀請去婚禮,可誰知道居然四處打聽就是沒有一個結果。
“女娃啊!俺們這裏沒有聽說辦婚禮,你找錯地方了。”
“那麽山裏呢?”山行想起是有車子來接景澤他們的。
“山裏?”老人的語氣有些奇怪,他渾濁的眼睛中不知想起了什麽,更加的渾濁了,“這邊上的太行山脈裏是還有一些小村子,可能有人辦婚禮吧,但是他們與淇縣住的人沒有什麽親緣,聽說都是很早之前就在的原住民了。他們不怎麽與外人通婚的。除非……”
除非什麽,山行愣是沒有問出來,老人說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好像見過那裏有娶了外來人,聽家中長輩說過一嘴,那個女人是什麽命,不過現在小青年誰信這個。
都是自己不好,以後這個性格應該要改。山行踩着爛泥,在心裏做了幾次自我批評。要是幾個小時前景澤搭話的時候,她稍微熱情一些多聊兩句,說不準這個時候,就沒有她獨自上路,根本不知道怎麽在山中找這群陌生人的事情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個雨勢越來越大,她只能躲到了一個小山洞,等到明天趕路。
山行用手電照了一圈小山洞,這應該是一個人工開鑿的洞,不深才兩三米的樣子,裏頭還有一些枯葉鋪成的草團,看來是山中村民有時候歇腳的地方。
外面的雨勢逐步變大,山行在洞中升了一堆火,才讓驅散了些許山中雨夜的寒意。她取下了着脖子上的一枚銅錢,從布包中取出了一段黑色綢線,穿過了銅錢,将它系在了一根枯枝上,猛地紮入洞口的土地中,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洞口處像是生出了一道灰色的薄霧來,再也看不清洞內的景象了。
“有什麽事情都等明天太陽出山了再說。”山行取出了一個睡袋躺了進去,不多時就睡着了。
可是如果她在山洞外再呆上半個小時,就會發現這個太行山脈段內,古靈山範圍內的小山中,在面朝淇縣的方向竟然徒然在朦胧不清的白茫茫雨勢中,多了一道黑氣,盤旋在一個小村子上面。
“班長啊!可算見着您了,為了您的大婚,我們幾個都不容易啊。翻山越嶺、跋山涉水,有重新體驗一把紅軍長征的打算了。”
在将近十點的時候,一行人終于到了塗家村。房維維也總算是見到了一身幸福怎麽也掩飾不住的班長木雅。卻不知道新郎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