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一群人換洗了一番後,都聚到了一樓的客廳中,先吃一頓熱乎的飯填飽肚子再說。陪吃的人除了木雅還有他的未婚夫塗越,房維維暗中從頭到腳打量了此人,也沒有發現他有什麽特殊的魅力,能勾的木雅神魂颠倒,毅然決然的嫁給他。
塗越的話很少,也許是個不擅長交談的人,飯後的閑談中他壓根沒有開口幾次。
“雅雅,你不介紹一下你家這位?居然不聲不響就要結婚了,都不給我們一些準備。”茍文婷先開了頭,“是在北京認識的?也沒有與姐妹們一起出來吃過飯,讓我們把把關。”
“塗越和我認識了幾個月,我們都覺得十分适合對方。是他來北京旅游的時候,我們遇上了,你也知道我本來就打算換個環境,不想在北京一直待下去了,到個小城鎮上過安逸的日子也不錯。”木雅回答了茍文婷的話,卻也有些所言不詳,“塗越在北京呆的時間不長,所以也沒有與你們見面。”
“話雖如此,你都不報備一下。”谷雨可清楚木雅的作風,與她的名字不一樣,一點都不是低調的人,有了男朋友都不及時拿出來秀一下,盡然閃婚,這也是夠趕了,難道是未婚先孕?
木雅仍舊是沒事人的笑着,“這不是想要給你們一個驚喜嘛,要不然何必一定下來就給你們發帖子。這還不算報備啊。”
“木雅,你們在這裏辦了酒宴,伯父、伯母來嗎?這裏的路不好走,老人家也不方便吧。”屈仁志突然開口問道。
木雅聽了屈仁志的問題,臉色有了一瞬間的僵硬,随即笑着說,“他們不來,等回了北京,再辦一場我家裏的酒宴。”
“那其實讓我們參加那一場也是可以的。”屈仁志淡淡地說,也不在乎這句話是不是得罪人,“小房子前面也說了這次來塗家村,走的路抵上這一年走的路了,可不容易。”
“這次真的麻煩你們了。”塗越卻終于說話了,“這裏都是我家的人,木雅也沒有一個幫手,才想要讓大學最好的朋友們來幫忙,希望沒有耽誤你們其他的事情。”
“不耽誤、不耽誤。”房維維馬上接過話,不能讓屈仁志開口,這人就是冷場的高手,“我們順帶旅游了,這裏還是著名風景區了。等明天婚禮結束之後,讓表弟做個向導就行了。”
“馬濤他初中就出去讀了。”塗越想了想,“讓他陪你們是可以,只是也算不得向導,也只是多了一個一起玩的人。”
“人多熱鬧嘛。”房維維覺得今天的聊天還是快點結束的好,一個兩個都是不會說話的人,“這些都等婚禮結束了再說,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睡晚了明天新娘子就不光彩照人了。”
木雅随即點頭,“這裏迎娶的習俗與外面有些不一樣,是下午開始。我們辦的是中式婚禮,文婷做我的伴娘,前期也沒有什麽要準備的,就是晚宴敬酒的時候,幫忙拿個酒杯就行了,一點也不麻煩。現在時候不早了,你們也車馬勞頓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二樓有三間房,你們三位男士擠一間房,另外兩間房正好一間兩位女士。”
景澤點點頭贊同了這個安排,也順勢站了起來,從進門到離開也沒有多說一句,只是暗中觀察着這個地方。塗家村坐落在深山之中,從這裏看出去都是群山峻嶺,根本就沒有人煙出沒,而剛才一路走來也都是沒有修過的山路,若是有人在山中落單,也許根本都找不到回程的路。
“這裏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屈仁志看着手機上的信號,一格都沒有,不說上網就是電話也打不出去,“我還想查查明後的天氣如何。”
“應該不好。”景澤關上了窗戶,不讓大雨飄進來,“我來之前看過淇縣一帶的天氣預報,這些日子都有雨。不過是陣雨還是大雨的區別。”
“那豈不是意味着我們要一直窩在房子裏了。”房維維插了句話,“我還期待着能好好旅游呢,天公不作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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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有沒有下雨,婚禮仍然是照常進行着。景澤到了村子中的禮堂中,凡是有大事都在這裏商議,今天這裏已經布滿了紅色,紅色的綢緞挂在柱子上,紅色的剪紙貼在了窗上,紅色的地毯鋪了一整地。這讓偏好素雅的景澤有了一瞬間的不适應,好像跨入這個房間不是去喜堂,而是去了一間灑滿鮮血的屋子。
景澤搖搖頭,把心中的不爽壓抑了下去,他發現他們已經來晚了,其他的賓客們也都已經聚在了一起,塗越的雙親已經坐在了首座,眼前的桌案上供着神位,兩旁是點燃的龍鳳燭,面前是兩個紅色地蒲團,萬事俱備就等着新人進行叩拜之禮。
在大家的期待中,塗越與木雅身着紅色古裝喜服的新人走了進來,只聽到一旁的司儀說着,“塗氏一族久居朝歌之地,得上蒼庇佑,繁衍生息,安居樂業。新人相識人海,乃天定姻緣,請新人跪天地神位,一拜天地。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二拜高堂,一叩首謝雙親養育之恩,二叩首謝雙親栽培之情,三叩首祝雙親福壽安康。”
“夫妻對拜,一叩首同甘共苦,二叩首百年好合,三叩首多子多福。”
“轟隆!——”就在司儀念出了“禮成”的時候,屋外乍然想起了一道驚雷,巨響完全蓋過了司儀的聲音,也把在屋內的賓客吓了一跳。木雅一個起身沒有站穩,差點跌到在塗越的身上,也虧得塗越使勁扶了一把,才沒有讓她腿軟的再次跌跪下去。木雅不好意思地看了塗越一眼,卻發現塗越根本沒有看向她,只是臉色平淡的正視着前方。木雅也讪讪收回了目光,也看向了首座上塗越的父母,接下來是要進行向雙親敬茶的環節了。
“景澤,你發現沒有,這裏沒有小孩來參加婚禮。”房維維悄悄用手臂碰了碰景澤,剛才驚雷落下的時候,雖說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卻沒有熊孩子哭泣的聲音,就讓房維維細心看了一眼,才發現來參加婚禮的都是老一輩,起碼都有塗越雙親的年紀了,而像是馬濤那樣的年輕一代,似乎除了馬濤之外,只有他們幾個外人了。“看來所有的年輕人都出去謀生了。外加上這風雨天也趕不回來。”
景澤微微蹙眉,還真是如此。
沒有等景澤想出其他多餘的念頭來,塗越的雙親已經喝了新人敬的改口茶,“請新郎母親點香,交給兒媳為祖宗上香,願香火延續,傳宗接代——”
塗越的母親站了起來,取過了桌案上準備好的三支長香,就着龍鳳燭的火苗,要把它點起來。就在此時,禮堂西側的一扇窗戶猛地發出了‘碰!’的一聲巨響,竟然是被外頭的烈風吹了開來,一整怪風吹入了禮堂将龍鳳燭瞬間就吹滅了。
木雅看到這個情況臉色有些不好,怎麽連一扇窗子也管不牢,她沒有回頭看向窗子的方向,只是維持着笑容看着塗越拿起了一旁的打火機又一次地點亮了龍鳳燭。“媽媽繼續吧,今個風大,小心一些。”
塗越的母親朝着木雅和善地笑笑讓她不要介意,雖說龍鳳燭滅有些不祥,但是自然天氣誰也管不了,她又一次地把手中的香就上了火苗,這次沒有突然的怪風馬上就點燃了長香,然後轉身把三柱清香慎重地交到了木雅的手中,一邊囑咐着,“以後塗家的子孫延續就交到你的手中了,去上香吧。”
木雅接過了香火,聞到了它散發出的淡淡香味,好像是接過了一個重要的誓言一樣,緩緩走向了前方的神位處,把香插到了香爐中,等到她擡頭的時候,視線正對上了牌位,才發現上面不是文字,而是一個看不清的圖案,像是一種動物,是九尾狐?木雅沒有能看清,這塊牌位看上去幾經描金卻也很老舊了,只能依稀可辨這個動物有很多條尾巴。
“好了,我們也開席吧——”司儀把手蹭了蹭褲子,擦掉了滿手的汗,終于結束了儀式。他也終于可以功成身退了,天知道在一個天氣不好的日子裏頭辦婚禮多遭罪,念詞念到一半都要被雷聲打斷,這還是他從事司儀以來的第一遭。話說他也有多年不做司儀了,這把老骨頭是受不了。
“沒有喝交杯酒的環節啊?”谷雨在下桌輕聲對茍文婷說。
“交杯酒好像是等到他們回房在喝,算是完成了整個儀式,然後就洞房吧。我也不太清楚。”茍文婷看到了那頭木雅的眼神,叫她快點過去了。“不說了,木雅叫我了。還好男方這頭的親友來的不算多,才二十來桌,應該不會鬧得很晚。”
景澤一行人與馬濤一桌,一共八個人坐在靠邊的位置上,房維維已經與馬濤聊上了。“表弟你有女朋友了咩?塗家村這裏都是這樣辦婚宴的?将來你也打算帶回來辦?”
馬濤撥浪鼓似地搖搖頭,“八字連一撇都沒有呢,哪裏想要辦婚禮呢。況且我是不能在這裏辦的,我不姓塗,只有塗家人才有在這裏辦的權力。你剛才看到的拜祖宗牌位,那裏有他們供奉的先祖,聽說會保佑塗家子孫,我算是外姓人,沒有這個資格。”
那頭屈仁志看着窗外暗道一聲奇怪。“剛才那樣一聲驚雷之聲,卻沒有想到連一滴雨也沒有。”
“怪事年年有。”景澤緊接了一句,只是為何偏偏今個兒特別多。“也許那道雷落在了別的地方,這裏是山中,與城市不同。四周開闊,有時候我們以為近在眼前的東西,也許遠在天邊。不過是沒有了高樓大廈的遮擋,就産生了錯覺。”
酒席不徐不緩的進行着,好像剛才發生的小意外都是插曲,茍文婷一桌一桌地陪着木雅敬酒,這些賓客也不知是不是人到中年,也都沒有鬧酒的精力,都是和和氣氣地喝下了新人的敬酒。這讓茍文婷擔心要擋酒的心也放了下來,暗道塗家村的人真是和氣。
眼看着酒宴臨近尾聲,長輩們陸續離開了,就剩下景澤他們這一桌了。同來的兩位女生對谷雨說,“谷雨,幫我們看一下東西。我們去一下衛生間。”
“現在?”谷雨看了外頭的黑燈瞎火,村子裏面路燈不多,禮堂裏沒有廁所,上衛生間也要到前頭的公廁中,“要不再等等,我們馬上也撤了,你們兩個很急?”
“小紋有些拉肚子的感覺。”短發的高幂低聲解釋着,還拿出了一大包紙巾,塞到了李紋的手中,“我陪她去去就回。我們下午來的時候看過路,知道怎麽走。”
“那好吧,你們當心一些不要掉坑裏了。”谷雨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就朝她們眨眨眼,示意她們早些回來。
誰想道竟會一語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