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四(大婚)
兩人到聖西爾大學的時候,學校裏很安靜,這時正值期末考試,各系學生們都在忙着臨時抱佛腳,為不能及格的科目傷腦子,根本無心出來閑逛,自然也錯過碰見葉少将的時機。
懸浮車停在教師職工公寓的停靠場時,顧子穹忽然笑了起來,葉淮西順着他看得方向看過去,一眼掃見如今依舊開的千紫萬紅的花壇,也就明白他在笑什麽,生怕顧二皇子借題發揮,幹脆不給人發作的機會,打開車門走出去:“奧爾主任在等我們。”
“你走那麽急幹什麽?”顧子穹見他行色匆匆,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處去了,盡管心裏跟個明鏡似的,嘴上卻忍不住逗葉少将。
葉少将連個眼神都不給想耍流氓的二皇子,徑直往公寓裏面走。
顧子穹在他面前可不是你不理我,我就沉默的樣子,這人根本不存在臉皮一說,伸長手去拉他,将他的手攥在手心裏揉捏了好一會兒,低聲調笑道:“那時候葉少将是不是聽出我的聲音,才路見不平呢?”
葉淮西冷着臉沒理人,只是那微紅的耳朵尖終究騙不了人。
顧子穹一眼掃見,心裏樂開了花,極力壓住心頭的暖意,接着調笑:“這是不是代表葉少将早在先前就把我放在了心裏,日夜對我難忘,才會一耳朵就聽出我的聲音來?如果真是這樣,能讓我開心好幾天。”
沒什麽反應的葉淮西聽到這裏,一改先前冷淡的态度,竟然轉頭看顧子穹半晌,眉梢微動:“你這是在向我求告白?”
顧子穹笑容一頓,四處看一眼,發現走出電梯落腳的長廊上只有他們兩人,快速俯身在他唇上親了一口:“那葉少将願不願意滿足我這小小心願呢?”
葉淮西還是那副冷淡模樣,只是耳朵尖上的粉色越發重了,讓人看見更想逗弄,顧子穹由着這粉色聯想到某些不良畫面,眼底逐漸黑沉,可看見他平坦的小腹時,這些黑沉只得不情不願的散去了,好好地,怎麽就懷孕了呢?
“到了。”葉淮西輕聲說,伸手在門上按了幾下。
門鈴輕響,門裏一片寂靜,不到半分鐘,門開了,露出奧爾主任平靜的臉,他老人家看見葉淮西的時候,有些沒好氣,看見顧子穹的時候,愧疚之色一閃而過。
然而顧子穹就跟個沒事人似的站在葉淮西身後,不多說一句話。
奧爾主任半側過身,招呼人進去:“進來吧,剛還在想你們兩什麽時候能過來,沒想到這麽快。”
“聽說您找我,我就過來了。有些事還是當面談較為妥當。”葉淮西說。
奧爾主任連連點頭,将門關上,領着兩人往裏面走,目光時不時掃過顧子穹,想看看他的反應。
從始至終顧子穹眼裏只有葉淮西,偶爾離開一會兒,還是為照看葉淮西喝的東西。
奧爾主任感覺胸悶氣短。
這種送貨上門的狗糧,真是要把他撐死才夠夠的。
“一轉眼,你都長這麽大了。”奧爾主任喝了幾口水,忽然說。
顧子穹手裏拿着放在茶幾上的書,無聊的翻看,猛然聽見奧爾主任的話,他翻書頁的手一頓,擡頭看向奧爾主任,有些意味不明。
奧爾主任幹笑了下:“其實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誰,本來我還在尋思着怎麽給你找個有力的保護傘,讓你在學校裏安穩度過四年,結果淮西和我打賭,我就順水推舟把你送入他門下,現在看,那時候恐怕是淮西算計好的。”
當着老師的面,又被人拆穿,葉淮西沒半點尴尬,很自然的颔首:“還要多謝老師對他的照顧。”
“別說這些。”奧爾主任擺擺手,滿臉愧疚,“當年的事,我家也有責任。”
“事情過去那麽久了,奧爾主任沒必要再為過去傷懷。”葉淮西開口感謝,顧子穹不可能還裝作個鋸嘴的葫蘆,再說這件事本身就跟奧爾主任沒關系,當年的事究竟如何,他心知肚明。他雖不是以德報怨的人,但孰是孰非他還分得清。
“你真這麽想的?”奧爾主任将信将疑的問。
顧子穹勾唇笑起來:“我沒理由騙你,你還幫了我,該是我說謝謝。”
奧爾主任見他神色自然,眼神坦蕩蕩的,沒半點勉強之色,心中稍安,可到底還是不太放心,又去看葉淮西。
葉淮西是他學生,他又了解,只要看一眼就能辨出真僞。
結果葉淮西的神色和顧子穹的如出一轍。
奧爾主任這才放下心來,顧子穹是真不在意,他頓時松了口氣:“不用謝,這是我該做的。”
說完這個對奧爾主任稍顯沉重的話題,他又另起話頭,這人絮絮叨叨起來就像個見多識廣慣會饒舌的老鹦鹉,一刻不得閑:“前面你說要給他辦理休學,是不是因為他要繼任皇帝了,你怕他忙不過來?”
“倒不是忙不過來,”葉淮西當着外人的面是要全顧子穹的面子,哪怕這人是他的老師,“是怕他過度操勞累壞身體。剛繼位做皇帝,事情必然多,要學的東西也太多了,我不希望他把身體弄垮了。”
奧爾主任半天沒說話,表情堪稱吃驚。
這還是自己那個對誰都冷淡的學生嗎?
要不是自己親耳聽見,都難以相信堂堂戰神葉淮西會說出這般掏心窩子的話,當真讓外人聽起來驚嘆不已。
“……我倒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貼心。”奧爾主任感嘆道,“你都這麽說了,這休學我肯定是幫他辦的,往後什麽時候想回來繼續上課就回來,橫豎你是皇帝,沒人敢挂你科。”
這話說得跟當了皇帝就得了标準答案似的,葉淮西不由得多看顧子穹幾眼,轉回目光時對奧爾主任認真道:“那今天沒其他事,我和他先回去了。”
奧爾主任點頭,忽而又想起一件事,他問:“我聽說你們已經登記結婚了,還将育有孩子?”
登記結婚的事早在光網上傳遍了,奧爾主任時常在網上沖浪劃水,知道并不稀奇。倒是這育有孩子一說,他是怎麽知道的?
葉淮西和顧子穹對視一眼,沒隐瞞他的意思,雙雙點頭,葉淮西道:“是的。”
奧爾主任一臉被刺激到的樣子,連自己看起來最冷淡的學生都有合法伴侶,将組成一家三口,自己還是個老光棍,光是想想,就足夠讓奧爾主任飽受打擊的,為避免自己再被打擊,他揮揮手趕緊趕人走。
葉淮西和顧子穹也沒有再留下去的意思,這一趟來無非是說兩句話,讓雙方明白彼此心中的意思,好讓彼此心裏更為舒服些。
有些事終究是攤開說更能解開心結。
葉淮西微微側目看一眼身側的顧子穹,二皇子看起來堅強無比、刀槍不入的,實際上也不過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需要被安撫的次數總歸還多,他身為他的OMEGA,是得多多考慮。
兩人上了懸浮車,往葉淮西公寓走。
車子剛駛出聖西爾大學校門,飛向無人通道,那邊端坐着的顧子穹就湊了過來。
葉淮西看着湊到跟前的英俊青年,眉梢微揚,有些不解:“怎麽?”
顧子穹一笑:“剛才路上偷偷看我好幾眼,是不是覺得我格外俊朗?自己運氣很好的撿了個寶貝。”
南征北戰走過不少地方的葉少将,自認見過不少厚臉皮自誇的,像顧二皇子這樣的,他還是頭一次碰見,心裏起了幾分逗弄的味道,他假意打量,面上認真的将同樣認真的顧子穹看了好一會兒,伸手在顧二皇子英俊的臉上捏了捏,勾唇笑道:“是俊朗,但不是寶貝。”
顧子穹聽前半句,心裏歡喜,想着晚上回去讓他多吃點饞了幾天的東西,聽完後半句話,剛才的念頭又收走了。
吃什麽?
懷孕的人千萬要忌口,不然對大人孩子都不好,想吃什麽,還是生了再說。
葉淮西忍着笑,一本正經的等着顧子穹回話。
顧二皇子思緒翻飛,想來想去還是對那句‘不是寶貝’不太能放得下,他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将人團進自己懷裏,湊近葉少将紅潤的唇,低聲哄問:“真不是你撿到的寶貝?”
葉淮西唇角一松,幾乎要笑出來:“不是。”
否認來的太快太狠,讓一心想要聽點好話的顧子穹心碎了一地,将人抱得更緊了。
思索再三,他沒再問其他的,直接低頭封住讓他心碎的源頭。
半晌,顧子穹放開葉淮西的唇,轉而在他脖頸上碰了碰,啞聲道:“過幾天把孩子取出來放培育箱裏吧?”
葉淮西渾身有點軟,聲音也跟着有些飄:“嗯?”
顧子穹重重嘆了口氣,輕輕地動腿,頂了他一下:“再這麽下去,我覺得我要不行了。”
葉淮西再也忍不住笑起來:“還不到時候。”
聯邦明文規定,OMEGA懷孕必須滿三個月才能将孩子取出來放進培育箱裏,他這剛兩個月多一點,還有段時間。
顧子穹沉默,顯然也想起這一茬,臉色頓時更不好看了,這要命的規定,他很想廢除。
畢竟有些OMEGA并不見得樂意懷孩子三個月。
“你要是真難受,”葉淮西停頓了下,見顧子穹眼含希冀的看過來,他笑道,“我贊助一雙手。”
顧子穹咬牙切齒,低哼一聲道:“不行,嘗過你那兒的味道,用手達不到預期效果,最起碼也得是……”
他話語未盡,眼神落在葉淮西包裹在軍裝長褲裏的腿上,意思很明白。
葉淮西從小到大不曾接觸過這方面,他性子冷,看起來分外不好相處,以往男同學間開玩笑從不敢往他面前湊,是以,他只是斂眸順着顧子穹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腿,眼睛裏閃過一絲茫然。
在卧室裏被按了半下午腿的葉少将,終于明白顧子穹那時候眼神裏的意思,他臉上潮紅未散,鳳眸含水霧蒙蒙的,額頭上還有汗水,躺在床上,好半天呼吸才平複下來,他偏頭看向浴室,裏面的人正嘩啦啦洗澡,片刻後水聲停止,顧子穹披着睡衣,手裏拿着毛巾走了出來。
“還好嗎?”顧子穹低聲問,眼中滿是餍足。
葉淮西懶懶的點了下頭,順着顧子穹的手勢擡了下腿。
顧子穹悶頭給他收拾。
等收拾幹淨了,顧子穹額頭上也積了汗,他随意擦了下:“餓不餓,渴不渴?”
不說還沒感覺,讓顧子穹一說,葉淮西才覺得自己有些餓了,他點頭道:“我想吃點甜的。”
顧子穹笑了下,俯身在他唇上親了親:“等我。”
轉身把毛巾放回浴室,不停頓的出卧室往廚房去了。
葉淮西覺得身上的力氣回來了些,掀開被子坐了進去,幾分鐘後,顧子穹去而複返,手裏端着個盤子,裏面放着各色小蛋糕,五顏六色的。
“就知道你會餓,特意準備的。”顧子穹讓他端着盤子,自己又進了浴室。
葉淮西看了兩眼,沒看見顧子穹在浴室裏幹什麽,低頭挑了個喜歡的顏色吃了,味道甜甜的,還不膩,他覺得不錯,又吃了幾個。
過了一會兒,顧子穹關上浴室燈走出來,見他神色雖淡,盤子上卻少了幾個小蛋糕,知道他喜歡,心裏很高興。坐在他身邊,等他吃完。
“有事和我說?”葉淮西吃了幾個,擡眼看顧子穹。
顧子穹摸了下鼻梁,笑道:“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嗯?”葉淮西又吃了一個,挑眉看他,“什麽事?”
顧子穹拉過他的手,細細摸過他的手指,最後落在無名指上,在指腹間停下,輕輕捏了兩下後,和他十指交叉相握,似乎這個動作給了顧子穹莫大的勇氣,擡頭注視葉淮西,眼睛裏似裝着他的全世界:“想辦婚禮,席卷全聯邦的盛世婚禮。”
葉淮西微怔。
他還真沒想過辦婚禮這件事,兩人身份特殊,辦婚禮必然會引起一系列的問題,比如他第二性征的事,兩人往後的孩子問題等等,這些原來只是擺在臺面下的,如果兩人大辦婚禮,是要擺在明面上回答的。
“你不想?”顧子穹一直在注意他的神色變化,見他怔住了,還以為他不願意,心裏不期然有了失落感。
顧子穹是他的ALPHA,終身标記之後,對方的情緒會傳達給雙方,是以他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來自年輕皇帝的濃重失落感,跟個被抛棄的小可憐兒似的,他嘆了口氣,算了,登記結婚鬧得全網都知道,盛世婚禮又怎麽了?
他拿起小蛋糕咬了一口,擡手扶住顧子穹的後脖頸,頭一偏吻住失落皇帝的唇。
一吻完畢,葉淮西輕咳一聲:“想辦就辦吧。”
人生只得這一次婚禮,顧子穹想要,他就給。
顧子穹在他面前坦然的如同孩子,喜上眉梢只用了一秒鐘,忍不住拿過他手上的盤子放下,将人抱進懷裏:“那我讓人準備了。”
葉淮西溫聲應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裏,顧子穹非常忙,忙着繼位忙着學習忙着一切他不熟悉的事務,即便如此,每晚尋到葉淮西的時候,他依舊不老實。
二十剛出頭的年紀,正是容易躁動的時候,更何況兩人又是兩情相悅,做過終身标記的夫夫,親熱起來連話都不用明說,一個眼神便懂了。
葉淮西懷孕的第三個月,準時準點被顧子穹護送進醫院。
醫院是自兩人回來後,顧子穹就讓人聯系好的,保密做得也不錯。
因事先說明過,給葉淮西做手術的主刀醫生看見大名鼎鼎的葉戰神,也沒多驚訝,和對待常人一樣。
葉淮西很放松,早先已做好準備,這會兒随遇而安的很。
倒是将要為人父的顧子穹,緊張的不行。
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再看看葉淮西,總之不能停下來。
一停下來就渾身發抖,冷汗直飚,不知道的還以為生孩子的是他。
再一次見顧子穹停手就飚冷汗,葉淮西無奈了:“實在不行,你先出去。”
“不。”顧子穹倔強拒絕,臉色煞白的,還在強撐着,“不行,我要陪你把孩子生出來,再親眼看見你安安全全的,才放心。”
葉淮西心裏很暖,他握住顧子穹的手,只覺得這手有點涼,手掌心還全是汗,忍不住笑道:“我覺得很可能待會我安安全全的,不好的是你。”
顧子穹梗着脖子,死不肯承認:“不會的。”
葉淮西見他這麽堅持,也就不再勸說。
沒多大會兒,護士将葉淮西推進手術室。
顧子穹跟到手術室外,神經崩的緊緊的。
這時候被通知前來的羅瑞副将趕來了,看見等在手術室外的顧子穹,羅瑞腳步放慢了幾拍,最後鼓足勇氣走過去,小聲問:“少将進去了?”
顧子穹偏頭看見是他,白臉好看很多:“嗯。”
羅瑞得了個準信,不再追問,只和顧子穹站在一起守着。
守着守着,羅瑞發現顧子穹非常緊張,額頭汗不停的冒,整個人都跟繃緊的弦似的。
他驚訝了一下,猶豫半晌偏頭說:“皇帝陛下,您在冒汗。”
顧子穹随手擦了下額頭的汗,冷淡道:“我知道。”
羅瑞張了張口,小聲問:“因為少将嗎?”
“他在裏面給我生孩子,我在外面擔心他的安全,能不緊張的冒汗嗎?”顧子穹剛好轉的臉因他這一問,忽而又慘白了。
羅瑞這次聰明的沒再說話。
顧子穹松了口氣,繼續盯着手術室上的燈看。
不知不覺,燈滅了,門打開,裏面的人出來了。
顧子穹不敢上前,他的雙腳像被固定在地上,壓根走不動。
羅瑞奇怪的看他一眼,剛要上前,就見那邊醫生過來,摘下口罩對顧子穹說:“大小都很好,孩子需放在培育箱裏八個月,陛下要記得時常回來看,免得孩子睜眼認錯了人。”
顧子穹連連點頭,這才覺得心裏的緊張散去了,整個人也跟着放松下來,他勾唇笑了下,往葉淮西那邊走了兩步,接着整個人一軟,朝後倒去。好在羅瑞就在後面,伸手直接架住了他。
醫生還沒走,見顧子穹暈倒了,很是尋常,對滿臉驚訝的羅瑞解釋道:“這是正常的,有些ALPHA會比在裏面生孩子的OMEGA神經緊張,于是,孩子大人都安全的時候,他們就會因為情緒起伏過大而暈倒。”
羅瑞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和人将顧子穹與葉淮西送進病房裏。
葉淮西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視線裏只有病房裏留在門口那盞落地燈的光芒,他動了動,身體感覺還不錯,幹脆坐起來,掃一眼室內,在旁邊的床上看見沉睡的顧子穹,他挑了下眉,睡着了?
不等他下床看看,那邊的顧子穹皺了下眉,長長的睫毛顫了幾下,居然也是要醒的樣子。
他盯着看,在他注視下,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緩緩睜開,裏面最初裝着沒睡醒的茫然和迷糊,不到一秒清醒了,接着他看見了自己。
“你醒了?”顧子穹鯉魚打挺似的從床上跳下來,兩步跨到床邊,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又抵在額頭上,分外虔誠,“把我緊張壞了。”
葉淮西笑了笑:“暈了?”
顧子穹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到底不瞞他,将他的手貼在自己胸口:“這裏,現在還砰砰砰過分跳動,都是因為你。”
葉淮西覺得好笑:“孩子呢?”
“我還沒看。”顧子穹不放開他的手,“先看看你,晚些再看看孩子,你比較重要。”
葉淮西伸手摸了摸他臉:“我沒事。”
顧子穹擡眼看他,臉上忽而露出笑容,一只手摸上他領口的扣子:“你說沒事不算,得我親自驗一驗。”
葉淮西沒阻止,由着他解開衣服,細細查看傷口。
聯邦現如今的醫療技術越來越好,剛取走孩子,小腹的傷口經過藥物和機械相互配合的療養已經結痂,用不了多久就會自然脫落,恢複原樣。
顧子穹的手在那道傷口上細細摩挲片刻,眼中泛起潮濕,這是他為他留下的傷口。
如果不是因為愛自己,他怎麽會心甘情願的生孩子?
想到這裏,顧子穹閉了閉眼,向前傾身将自己的唇印在上面。
“淮西,至死不渝。”
葉淮西摸了摸顧子穹的腦袋,他不說話,但心中的情意卻通過動作告訴了顧子穹。
顧子穹拉過他的手:“等你出院,婚禮也準備的差不多了。現在,我想問問葉少将,願不願意和我結婚?”
葉淮西直覺這人又要弄點兒小把戲,他面上不露山水道:“嗯,怎麽?”
顧子穹狡黠一笑:“這時候你該說再考量考量。”
葉淮西心裏一動,覺得這人接下來的一句話怕不是什麽好話。
顧子穹不等他說話,一本正經道:“這樣我就能說,少将,結婚嗎?我聰明俊朗有公狗腰。”
葉淮西沒繃住,笑了起來:“還記得這話呢?”
顧子穹見他笑了,心裏柔軟的不行,起身坐到他身後,将人攬在懷裏,下巴抵在他肩膀,輕聲道:“我記一輩子。當時要不是我夠不要臉,就要和你錯過了吧?”
他固然不會像上輩子那樣,被顧天珑和伯尼聯手害死,可也會因為錯過葉淮西這一大助力,過的艱難。
雖然他知道重生的那一刻開始,是抱着靠近葉淮西,想借用葉少将手裏權勢的目的來的,但他高估自己的自制力,碰上個喜歡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好在結局美滿,不然,他得多悔恨啊。
“不一定。”葉淮西淡淡道。
顧子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猛然聽見葉淮西這句話,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忘了其他情緒,只剩下壓抑不住的歡喜。
就像得了全世界僅有的神秘大獎一樣。
“你說,不一定,什麽意思?”顧子穹按耐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湊近葉淮西的耳邊,低聲詢問。
葉淮西和他好了很多次,按理說早該對他的親近習以為常。事實卻是他每次稍微親昵些,葉淮西就會耳朵尖泛紅,再近些脖頸乃至鎖骨都是一片粉,這個樣子的葉少将別有一番風情,常讓顧子穹心生逗弄之意。
葉淮西微微偏頭,錯開顧子穹呼出來的熱氣,竭力壓下身體裏用起來的燥熱,淡聲道:“字面意思。”
換作以往聽他這麽說,顧子穹可能就翻篇了。今天不同,好不容易說到這方面事情沒被他沉默以對,顧子穹就有些得寸進尺的想知道更多。明明兩人都已經是合法夫夫,顧子穹還是對以往被他藏在心裏的情愛雛形勾得欲罷不能。
“你不願意說,不如讓我猜猜?”顧子穹挑眉低笑道。
葉淮西偏頭回看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鳳眸裏意味不明。
顧子穹讓他這一眼看得笑的更歡了,居然不阻止,那這事兒要是由着自己說,可就有些扭曲事實了,顧子穹輕咳一聲,說:“我想,在娜巴爾小鎮初見,你被我留下臨時标記時,心裏就有我了吧?原以為不會再見,結果在學校遇見我,心裏不想放我走,想和我在一起,于是想辦法讓我拜你為老師,接着嘛。”
顧子穹輕笑一聲,眼看他脖頸都紅了,湊過去在他耳朵尖上親了親,呢喃道:“你就是我的了,我也成了你的。解決掉那麽多麻煩為聯邦出力,也是盡職盡責了。盡管你我已經登記結婚,但我覺得不舉辦一場婚禮,就覺得委屈了你,我的戰神該是光明正大的和我結婚,該是讓聯邦公衆知道,他們的葉戰神嫁的是他喜歡的人,能得一生庇護,一生呵護。從此,他不再孤單,有一人愛他入骨血,恨不能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給他,只求他一生康健,萬壽無疆。”
說到後面,顧子穹的聲音低沉下來,含着不太明顯的鼻音。
葉淮西動了動身體,反手按在顧子穹的肩膀,猶豫着還是轉過身,昏暗的燈光下,這位初初登機不到一個月的皇帝陛下有些狼狽,見他看過來,将眼睛裏的水光壓下去,啓唇将未完的話說完:“和他的愛人白頭偕老。”
葉淮西低低嘆了口氣,伸手抱住年輕的皇帝陛下,在他肩窩裏蹭了幾下:“嗯,我會努力做到。你是上天派來彌補我的。那天你問我是不是覺得自己撿到了寶貝,現在我好好回答你,你不僅是寶貝,還是獨一無二的珍寶,顧子穹,願随君身。”
顧子穹沒說話,伸手在他後脖頸上捏了捏,無聲抱緊自己的愛人。
一個星期後,葉淮西出院,孩子被顧子穹轉到總統府,聘人專門照看。
兩個星期後,顧子穹在光網上正式宣布和葉淮西大婚的消息,同時公布兩人将育有一子的消息。
全網為之震撼,一時間芳心碎了無數。
先前雖爆出葉淮西和顧子穹登記結婚的消息,但總歸沒有公開,公衆自欺欺人的只當玩笑,如今顧子穹親自公布,這還能是作假嗎?
網上哀嚎一片,失戀者成群。
有的甚至在光網上寫了無數失戀記事,引發無數網友贊同。
顧子穹滑動所謂的失戀記事,看了幾篇,興致寥寥的丢到一邊,低頭看躺在床上裹得嚴實的葉淮西:“感覺怎麽樣?”
葉淮西恹恹的,眉頭微皺,鳳眸裏困意滿滿:“沒事。”
顧子穹從他懷裏拿走體溫計,一看上面三十九度,頓時沒好氣道:“這還沒事?想燒傻了,好讓我養你一輩子?”
葉淮西淡淡看一眼體溫計,不甚在意道:“有過比這更嚴重的時候,吃點藥,睡一覺就沒事了。”
他本意說這話是為寬顧子穹的心,豈料這話落在顧子穹的耳朵裏,就變了味道。
顧子穹神色變幻莫測,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把,還是那般燙,仿佛剛才吃的藥半分效果為起,他默不作聲的調出光腦,在網上找治療高燒的辦法,葉淮西不肯去醫院,也不肯叫私人醫生,無奈他只能把人帶回來,喂點藥。
光吃藥好似不頂用,這燒還是不肯下去,他只能再想辦法。
光網上高手輩出,就如何不去醫院不看醫生拯救高燒蓋了幾千層樓。
顧子穹點進去細細查看,越看神色越詭異,看到最後眼睛裏不期然多了幾分趣味,還有幾分躍躍欲試。
葉淮西吃過退燒藥,藥效上來昏昏欲睡,不經意掃過旁邊顧子穹,看見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心中警鈴大響,他一聲不吭的往床邊挪了挪,将被子往上拉了點,暗自捏緊被子,半阖着眼斜睨着顧子穹。
顧子穹丢開光腦,一扭頭看見他如臨大敵的樣子,撐不住笑了:“幹什麽?”
“我困了。”葉淮西冷淡道。
顧子穹笑着擡手将他攥緊的被子拽了一些出來,湊過去低聲道:“我剛在網上看見一個快速退燒的辦法,要不要試試?”
“不用。”葉淮西輕聲道,“我睡一覺就好了。”
“不見得。”顧子穹說,聲音壓得更低了,兩人距離極近,只需其中一方微微仰頭就能碰上,“出出汗,包好。”
葉淮西知道這話裏有陷阱,他聰明的沒開腔。
他不開腔,顧子穹也能将這戲唱下去,這素來不知要臉為何物的青年皇帝陛下幾下解了自己的睡衣,掀開被子躺進去,将人抱進懷裏,然後握緊他的手,把被子蓋過頭,悶悶的聲音極輕極低的響起:“都說高燒時,有些事另有一種滋味。淮西,出出汗吧。”
同躲在被子裏的葉少将沒吭聲,顧子穹低低笑了。
半晌後被折騰的出了一身汗的葉少将精疲力盡,半張臉埋在枕頭裏,只餘眼尾一抹嫣紅暗述剛才的事兒。
“果然退燒了。”顧子穹摸了摸他的額頭,“趕在大婚前讓你好了。”
葉淮西懶得理這趁病人之危的人,昏昏睡了過去。
兩日後,婚禮正式舉行。
皇帝陛下大婚,是普天同慶的事,整個聯邦都洋溢着喜悅之氣,顧子穹難得同意直播婚禮現場。
葉淮西身穿白色西裝,口袋紮着束花,和顧子穹站在高臺上。兩人面前擺着話筒,現場媒體手裏的攝像機不停,生怕錯過一幀。
顧子穹握着葉淮西的手,拇指在他戴戒指的無名指上拂過,再重重握住,微微俯身湊近話筒:“從今往後,他是我的合法伴侶,是聯邦的将軍、戰神,我與他不離不棄,永世不分。”
葉淮西定定看他,在他說完親過來前先仰頭親了上去。
至此,永世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