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一、神槍手

時至寒冬,樹葉都已經凋謝得差不多了,萬物都進入到一種休眠的狀态。

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更別提那些荒郊野外,可能連鬼都不願意去。

但是奇怪的是,這滿是枯草的荒野裏,卻會有兩個人頂着瑟瑟寒風,在荒野裏尋找着什麽。

其中一個卷着大衣,全身冷得不停發抖的人是岳鳴。

而另一個蹲在地上,仔細搜索什麽的人,正是我們的神探——魏仁武。

岳鳴卷縮着身子,說道:“魏先生,我們到這裏來,到底是要找什麽啊?”

魏仁武一邊搜索地上,一邊說道:“找槍手。”

“很明顯,槍手都已經離開了,我們能上哪兒找到他?”

“只要找到他的呆過的位置,就能找出他的一些特征,這樣我們以後再遇上他時,就不至于那麽手足無措了。”

“那你查到了什麽嗎?”

魏仁武從包裏掏出一顆子彈碎片,緩緩說道:“這是0.308英寸溫徹斯特彈的碎片,這是一種狙擊槍用的子彈。”

岳鳴癟着嘴說道:“就算不看子彈的型號,我也知道對方是一名狙擊手啊。”

“但是你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麽槍啊?”

“知道了,又能怎樣?”

魏仁武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我以為你經過這次過後會成長,結果,你還是個雛。”

岳鳴自慚形穢地說道:“好吧,我确實還沒有到一個合格的偵探的地步。”

魏仁武好像發現了什麽,他突然趴在草堆上,嘴角上揚,喊道:“就是這裏了。”

岳鳴好奇道:“怎麽了。”

魏仁武又從包裏掏出了一副望遠鏡,對着遠方望去,他緩緩道:“槍手就是隐蔽在這裏狙擊的我們。”

“不會吧。”岳鳴驚訝道,“這裏離廢棄的工廠,足足有一公裏多啊,這個世界上,那有這麽精準的槍法啊。”

魏仁武說道:“這個是可以做到的,只要狙擊槍是上乘,槍法也是上乘,就能做到。”

“真是難以置信,世界上有人做到過嗎?”

“目前世界上,狙擊手的最遠狙殺距離是2475米,是英國皇家騎兵隊的狙擊手創造的,在阿富汗服役的時候,連續擊殺兩名塔利 班武裝分子,這槍法簡直神了。”魏仁武說到這裏的時候,岳鳴聽得出來,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種敬意,可想而知,魏仁武口中的那個槍手絕對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一個,不然像魏仁武這樣傲慢的人不會這麽的敬重。

岳鳴說道:“那狙擊我們的那個槍手,應該也算上乘的槍手吧。”

魏仁武搖頭道:“不是上乘的,應該說是最頂尖的槍手。”

岳鳴驚訝道:“有這麽厲害嗎?”

“能夠精準,并且快速地打掉我手中的短匕首,再加上射擊距離如此之遠,又是黑夜,這光是上乘的槍手,還遠遠不夠啊。”

“那你呢?你能做到嗎?”岳鳴很有信心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魏仁武不但擁有這世界上頂尖的頭腦,還擁有這世界上頂尖的槍法。雖然這聽起來可能會有些誇張,但是岳鳴已經習慣了魏仁武能做出一些讓他想象不到的事,所以他也很大膽地猜測魏仁武能夠做到一千碼以外精準的狙擊。

很可惜,魏仁武讓岳鳴失望了,魏仁武搖頭道:“我沒有把握做到這麽精準的射擊。”

岳鳴嘆息道:“哎!我把你想得太高了。”

魏仁武接着道:“不過呢,我認識一個人,能夠做到。”

“是什麽人?”岳鳴好奇道。

“一個死人。”說到這裏,魏仁武的心像是被刺了一針似的,隐隐作痛。

岳鳴看出來魏仁武表情的變化,沒有追問下去,而是立轉話題,問道:“那你找到狙擊我們的槍手的線索了嗎?”

魏仁武站了起來,收起望遠鏡說道:“當然有線索了,槍手用的是奧地利斯太爾SSG69狙擊步槍,0.308英寸溫徹斯特彈就是适用于這種狙擊步槍的子彈,這種槍精度極高,因為它的精度,所以又被稱着‘神射手武器’,最重要的是,槍手的右眼是瞎的。”

“右眼是瞎的?你怎麽知道的?”

“從他趴下後手肘壓過的土就能知道,右手扣扳機,左手扶槍,按道理來說,這時應該用右眼去觀看瞄準鏡,這樣身體的重心應該在左手上,左手肘壓過的土應該會深一點,結果卻恰恰相反,是右手肘壓過的土要深一點,這說明他是左眼在觀看瞄準鏡的,這絕對不是一個專業槍手應該會用的姿勢,況且事實又證明他絕對是一個專業槍手,唯一讓他用左眼的解釋就是他右眼是瞎的。”魏仁武非常嚴肅地說着,他深深地感覺到這個槍手不是一般的強,光是一只眼睛,槍法就如此地精準了,如果他兩只眼睛的健康的情況下,簡直無法想象他又會做到什麽地步的射擊。

就在岳鳴仔細琢磨魏仁武的話時,只聽魏仁武又道:“總之,以後如果再碰到這個槍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了,稍有差池,就肯定會丢掉小命的。”

岳鳴點點頭。

“走吧。”魏仁武轉身便欲離開。

“上哪兒去?”岳鳴趕緊跟上。

“你說呢?”

“騎士要去找公主了麽?”岳鳴偷笑道。

“你個臭小子,偷聽了我們說話。”魏仁武停下了腳步。

岳鳴攤開手,癟着嘴說道:“恐怕不止我一個人偷聽了的。”

“我知道你們在外面偷聽了的。”

“你知道?”

“你以為我是誰?你們把耳朵貼在門口偷聽,我會不知道麽?”

“也對,你是魏仁武,這種事情,确實應該瞞不住你。”

魏仁武又開始移動腳步,說道:“那走吧。”

岳鳴趕緊加快腳步,走到魏仁武的前面,好奇地問道:“我一直認為,你和林隊長屬于那種互相看不慣的歡喜冤家,但是肖警官他們告訴我,你們之前不是這樣的狀态啊。”

“哦?我和林星辰之前應該是什麽樣的狀态呢?”

“肖警官他們說,那時的你們,不是情侶,卻又好似情侶,說是朋友,卻有高于朋友。”

“你想說的是,友人以上,戀人未滿吧。”

“對對對,就是這種狀态。”

“然後呢,他們還說了些什麽?”

“他們說,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你們兩個就開始一見面就吵架了。”

“哦。”

“哦?”岳鳴驚訝道,“你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啊。”

魏仁武撫摸着八字胡,說道:“不然,我該怎麽樣?”

“你難道就不算跟我講講,你們兩個到底發生過些什麽事情嗎?”

“并沒有這個打算。”

“太不夠意思了吧。”

“我這人就是這樣,想講的時候,就講,不想講的時候,就算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會講的。”

岳鳴無可奈何,只得放棄追問,轉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魏仁武緩緩道:“既然查到了槍手所用的狙擊步槍的型號,我們就可以繼續追查下去了。”

“該如何追查下去呢?”

“很明顯,這個槍手不是本地人,如果他是本地人,我在成都這麽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在成都竟然有這麽一位神槍手,如果他是外地人,攜帶着槍具來成都的話,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去排除警方的各種安全檢查的,所以他的槍肯定不是從外地攜帶過來的,狙擊槍一定是來自成都本地的地下軍火交易市場,只要是成都境內弄到的槍,我就有辦法追查出是在哪兒弄到了,然後就能追查出槍手的身份。”魏仁武很有信心地說道,就像槍手已經是他嘴邊的烤鴨,想飛都飛不掉了。

岳鳴恍然大悟,說道:“哇唔!我懂了,這就是你剛剛告訴我的,知道他用什麽槍,就能找到他的人,是吧?”

魏仁武搖頭嘆息道:“哎!枉你跟了我這麽久,反應還是這麽遲鈍,非要我挑明了,你才能明白。”

岳鳴癟着嘴,慚愧道:“我可是新人啊,別對我這麽苛刻,好嗎?”

“我現在對你苛刻點,你不明白,未來你因為反應問題而挂掉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所以快速的成長是可以救你命的。”

“好吧,我不該找借口,我應該更努力地去學習。”

“孺子可教也。”魏仁武欣慰地說道。

“那我們趕緊走吧,先去找槍手,再去看你的公主,畢竟你的公主,昏迷了三天,身體機能還沒有完全的恢複。”岳鳴又加快了腳步。

公主?其實岳鳴剛剛的有些話,已經觸動到了魏仁武內心深處的一些東西,只是他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所以岳鳴察覺不到。

公主與騎士的故事,發生在很久以前。大概有多久呢?應該是七年前了吧。

這段故事,魏仁武本來都已經快要遺忘掉,這次所經歷‘白虎’的這些事後,他竟然又重新回憶起來,連這兩天做夢都會夢到。

魏仁武七年前的那段經歷,就像是小時候我們經常聽到的一段童話—— 一個勇敢的騎士,發誓要保護自己心愛的公主。

二、公安廳的緊急會議

時間倒轉七年前。

那是一個秋季,林星辰已經從“中國刑警學院”畢業兩年了,她沒有選擇在自己的老家天津當警察,可是來到了離自己家很遠的成都,在這裏當上了一名刑警。

作為剛剛步入社會的小姑娘,林星辰卻展示出新人刑警裏面難得看到的果敢和能力,所以在同輩刑警裏面,她是最受上司賞識的一個。

林星辰站在自家的儀容鏡前,仔細地整理着自己的警察制服,輕輕撫撩一襲簡潔幹練的短發。

今天在四川省公安廳裏有一場極其重要的會議,她的上司——重案第二支隊的大隊長王朝陽指定要林星辰同他一起去廳裏開這個會,所以林星辰也十分重視地站在鏡子前,反複查看自己的制服端正沒有。

林星辰早早地便來到了公安廳,剛好碰到了自己的高個子同事張風,便打招呼道:“張哥,你來得早啊。”

張風也是重案第二支隊的新人,同時也是和林星辰一樣,在新人裏比較出衆的一個人,就是脾氣有時過于暴躁,所以沒能像林星辰一樣得到上司的賞識,但他的能力卻是不能否認的。

張風說道:“星辰啊,你怎麽也這麽早就來了。”

林星辰說道:“王隊長讓我早點來,一會兒跟他去開會。”

“你是說那個會議?”張風驚訝道。

林星辰點頭道:“沒錯,就是那個。”

“真沒想到,王隊竟然讓你也參加。”張風真是又羨慕又嫉妒。

林星辰微笑道:“這是王隊長厚愛,我其實也挺受寵若驚的。”

“不,是星辰你的能力太突出了,所以王隊才會這麽重視你的。”張風也不是個小心眼的人,他也覺得林星辰值得王朝陽的重視。

林星辰宛然一笑。

兩人一起走進了公安廳。

走進重案第二支隊的辦公室,兩鬓花白卻又神采奕奕的王朝陽已經坐在辦公室裏了,他正在準備會議的資料。

王朝陽是成都非常著名的一名刑警,一生破案無數,而現在他已經五十八歲,還有兩年就要退休了,但是他依然對這份工作依然兢兢業業。

很多人不理解,問他:“為什麽不願意把那些重要的事情交給年輕人處理?讓自己多休息一點,平穩地退休。”

他總會回答:“警察,特別是刑警,所做的工作是極度危險的,如果讓年輕人獨自處理的話,萬一有所纰漏,就不止是搞砸工作那麽簡單了,那可是會死人的,所以上陣的事,還是得我這把老骨頭來。”

王朝陽總是公安廳裏來的最早的一個人,三十多年如一日,哪怕張風和林星辰來得這麽早了,也還是不如王朝陽。

王朝陽看見林星辰和張風二人進門,說道:“你們兩個來得挺早的,現在才八點鐘。”

林星辰說道:“跟着王隊長這麽久了,我們也習慣早點來上班。”

而張風說道:“王隊,聽說今天你和星辰要去參加廳裏的一個會議,是不是關于那個案子的?”

王朝陽看了看張風,嚴肅地說道:“的确是那個案子,現在整個成都市都對那個案子感到恐慌,廳裏面自然也十分重視,所以專門召集各部門來開這個會議,集體研究破案的辦法。”

他又對林星辰說道:“星辰,你有預習這個案子的資料嗎?”

林星辰點頭說道:“我覺得這個案子有很多的疑點。”

王朝陽說道:“那待會開會的時候,一定要把你發現的疑點提出了,千萬不要怯場。”

張風哈哈笑道:“王隊,你多慮了,星辰就從來沒有怯場過。”

林星辰也跟着笑笑。

接着,陸陸續續,重案第二支隊的人也漸漸到齊了。

身材特別魁梧的雷龍、戴着眼鏡的肖偉、總是板着一張臉的方榮華,他們三個也都是新人,這就是重案第二支隊目前的配置,一個老得快退休的隊長帶領五個才出身社會沒有多久的雛鳥。

快要到開會的時間了,王朝陽帶着林星辰來到會議廳。

公安廳的會議廳非常的大,足足能夠容納三四百人。

王朝陽和林星辰一起坐到了一個角落裏的位置上,這倒不是他倆自願坐得角落,是上級安排的座位。

這次會議來了很多人,除了幾個當頭的廳長外,還有各部門的一把手,就連高新區公安局的幾個局長和刑偵大隊的骨幹也都來了。

高新區公安局的人當然得來了,畢竟案件是發生在他們的地頭上,他們才是主要負責人。

會議開始了,由公安廳的常務副廳長廖梵主持會議,他率先說道:“這次我們召集衆人來開這場會議,想必大家已經知道是因為什麽事了,就是高新區的浦發銀行天府支行發生了一起特大銀行團夥持械搶劫案,犯罪人員若幹,反偵察能力極強,且手段殘暴,不但劫走了六千多萬現金,而且還槍殺不少無辜的老百姓。這件案子的發生,是成都歷史上從未有過的重大案件,更重要的是,我們警方沒有抓到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讓劫匪全員逃跑,還造成了這麽大的損失,這簡直是就是警界的恥辱!”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廖梵的聲音提得很高,言語中極其氣憤,再看高新區的那些警察,一個個沮喪地低着頭,廖梵所說的讓劫匪全員逃掉的無能警察們,就是指高新區的那一幫人。

廖梵平穩了一下他憤怒的情緒,繼續說道:“所以,我們現在需要成立一個專案小組,全力負責追查這個案子,至于小組的人員安排是怎樣,我必須先聽聽各部門對此案的看法,再決定由哪些人員組成,現在先由高新區的陳局長,跟我們再詳細地複述一下安全。”

高新區的陳局長戰戰兢兢地站起來,緩緩說道:“就在昨天上午八點的時間裏,在高新區的浦發銀行天府支行,突然沖進來五名戴着面具手持沖鋒槍的男性劫匪,一進銀行,當場便打死了兩名銀行職員,以震懾現場,讓銀行裏的職員們不敢報警,然後他們就暢通無阻地進行搶劫。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後,才有路人發現銀行裏不對勁,進行報警。又過了十五分鐘後,我們才到達現場……”說到這裏,陳局長頓了頓,他的眉宇間顯得非常凝重,臉色難看得就像臉上寫了兩個明晃晃大字“慚愧”。

陳局長接着道:“到達現場後,劫匪已經駕駛一輛白色小轎車離去,因為當時劫匪離去不久,所以我們也嘗試過追蹤,可是還是沒有追到劫匪。花了大概兩個小時時間,最後在華陽縣的華陽濱河花園找到了劫匪所駕駛的白色轎車,然而除了空空如也的汽車,劫匪和所帶走的六千多萬現金早已不見了蹤影。”

陳局長不安地坐了下來,廖梵聽完整個案情,臉色鐵青,他說道:“現在案情也講完了,我想聽聽公安廳直屬的重案各支隊的意見。”

林星辰正準備站起發言,卻聽到王朝陽小聲道:“你先別出聲,先聽聽其他支隊的意見。”林星辰便先放下這個念頭。

然而,各部門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部門先出來發表意見。

廖梵看了看會議臺下,大喊道:“沒聽到我說什麽嗎?我讓你們站出來發表意見,不是讓你們現在私下讨論這個案子的。”

臺下衆人頓時就安靜了。

廖梵失望道:“算了,算了,我來點人發言吧,第四支隊的李隊長,你先說話。”

重案第四支隊的隊長李林站起來說道:“首先,我們應該了解劫匪的一些細節,所以我想想問問陳局長,劫匪都有些什麽武器?”

陳局長回答道:“從銀行的監控視頻來看,五名劫匪手上都持有AK47。”

李林說道:“這麽說來,犯罪嫌疑人的火力是十分猛的,而我們警方所配備的槍支幾乎都是小米加步槍,所以我認為此案是極度困難又極度危險的……”

“怎麽?你怕了嗎?”廖梵冷冷地說道。

李林尴尬地回答道:“不不,廖廳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表明劫匪們配備精良,案子的難度很高而已,并不是說我不敢上。”

廖梵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算了,你坐下吧,第一支隊的趙隊長,你又怎麽看呢?”

李林臉色難看的坐下來,但他心裏卻暗暗竊喜,不用去碰這麽危險的案子了。

這時,重案第一支隊的趙軍大隊長應聲而起,說道:“對不起啊,廖廳長,我們第一支隊最近還在着手調查一個販毒案,沒有多少時間來研究這個案子,所以還是讓其他同僚來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吧。”

王朝陽小聲地跟林星辰說道:“一遇上比較麻煩的案子,這幫人就知道互相推诿。”

聽完兩個支隊的大隊長的敷衍後,廖梵簡直肺都快氣炸了,他大吼道:“堂堂一個四川省公安廳,你們好歹也是四川最頂尖的警界精英,就一個人真正去想辦法偵破這種重大案件,盡給我說些廢話,全他媽一幫廢物!”

啪得一聲,廖梵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會議桌,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情緒。

“廖廳長,我想說幾句。”這時,會議廳的角落裏傳出來一個清脆的女聲。

三、初生牛犢不怕虎

廖梵朝角落望去,是剛剛出道只不過兩年的重案第二支隊的林星辰發出的聲音,他很好奇地說道:“原來是重案第二支隊的新人啊,你對此案有什麽看法麽?”廖梵語氣中帶着一絲輕蔑,當然這也不能怪他,不止是他,可能全廳的警察沒有看得起重案第二支隊,因為這支隊伍太年輕,而且帶隊的王朝陽也已經風燭殘年了,他甚至都沒想過重案第二支隊會參與發言的。

林星辰站起來,說道:“關于這個案子,我有一些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廖梵嚴厲地說道:“講。”他其實沒指望林星辰能講出什麽來。

林星辰說道:“首先,歹徒到底有多少人,我們只能看見的有五個人,會不會有沒看見的人呢,比如逃跑車輛的司機;其次,歹徒為什麽會知道銀行在那個時候,剛好有六千多萬的現金,據我所知,一般的銀行不會準備那麽多的現金的,除非有人預約;最後,歹徒的消失,他們肯定會找一個非常合适的安全地點,這是我們應該立即展開調查的地方。”

林星辰的見解出乎廖梵意料,他難以想象這麽一個年輕的女警官,能夠把案情分析地這麽透徹,他欣慰道:“那你認為,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部署這次行動。”

林星辰說道:“首先,要立即封鎖各大交通要道,防止歹徒攜款逃走……”

廖梵打斷道:“這件事,從昨天開始就已經做了。”

林星辰接着說道:“然後,不需要廖廳長所說的成立一個指揮型的專案小組,而是成立一個能暗中展開調查的特別行動小組,人數大概在六人左右,不能太多。”

廖梵好奇道:“成立這樣的特別行動小組的原因是什麽呢?”

林星辰說道:“敵在明,我在暗,貿然地進行大規模掃蕩式搜查,只會打草驚蛇。而歹徒的身份,我們現在一個也不知道,他們如果知道我們進行掃蕩式搜查的話,只需要分開藏匿,我們破案的困難度就會大大增加。只有以暗對暗,既然他們躲在暗處,而我們的特別行動小組也暗中進行調查的話,才有機會更快速地破案。”

“有道理。”廖梵點頭稱贊道,“那麽重案第一、第三、第四支隊,你們願意派出自己的精英來參加這個特別行動小組嗎?”

重案第一、第三、第四支隊的幾個隊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就是沒有一個人回答。

這時,林星辰搶答道:“殺雞焉用牛刀,我覺得這個案子也不是很難,就這個特別行動小組,我們重案第二支隊全員便能勝任,根本不用其他支隊的精英。”此話一出,整個會議室一片嘩然,每個人心裏都知道重案第二支隊裏面都是些什麽人,講誇張點,就是一些由老人和孩子組成的邊緣隊伍,如果就這樣隊伍碰上了裝備精良且手段殘忍的歹徒,無疑于是送死。

林星辰的話,就連王朝陽也大吃一驚,他在林星辰的身上,小聲地呵斥道:“你瘋了嗎?”對于這個案子,連王朝陽這種經驗豐富的傳奇警察心裏都沒底,他實在想不通林星辰哪裏來的勇氣。

廖梵也驚奇道:“就你們?”

但是林星辰的這番話,無疑是給了其他支隊一個很大的臺階,第一支隊的趙軍趕緊站起來附和道:“我也認為重案第二支隊能夠勝任,雖然大家都知道第二支隊雖然基本上是由一群新人組成,可是他們有我們成都警界的傳奇——王朝陽王大隊長啊,這就是重案第二支隊的王牌,我覺得王大隊,肯定能帶領這幫新人破案的。”

“對對對,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第四支隊的李林也跟着說道。

只有第三支隊沒有發表意見,一直在觀察形勢。

廖梵他心裏明白,這幫人無非就是不想破這麽硬的案子,現在有人來“接盤”當然要順着把這個案子撇開而已。

就在廖梵猶豫之際,一整場會議沒有說話的四川省公安廳廳長兼督察長鄧剛終于發言了,他說道:“廖廳長,我看這個重案第二支隊也挺合适的,王朝陽就不必說了,是我們公安廳經驗最豐富的老同志之一,而這麽代表重案第二支隊發言的年輕女警官,也是巾帼不讓須眉,而且案情分析得條理清晰,把這個案子交給他們處理,我很放心。”

連大領導都已經如此說了,廖梵當然也只有遵從,于是他說道:“好吧,現在任命重案第二支隊全體人員為浦發銀行搶劫案特別行動小組,主要負責偵破此案,其他各部門将無條件地支持特別行動小組的工作。”

雖然王朝陽心裏沒有底氣,但是他還是站了起來,敬了一個軍禮,大喊道:“保證完成任務。”

廖梵滿意地點點頭,宣布道:“散會。”

從會議室到重案第二支隊的辦公室,王朝陽的腳步異常的沉重,他愁雲密布地走進辦公室,而林星辰正好相反,她的心情非常的輕松,嘴角還挂着笑容。

一回到辦公室,張風、肖偉等人便圍了上來,帶着強烈的好奇心問道:“會議開得怎麽樣?”

王朝陽并不回答,而是自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用手托住自己的額頭,思考着什麽。

倒是林星辰回答了他們的問題:“這次會議主要研讨了昨天發生的那個浦發銀行搶劫案,還成立了一個特別行動小組專門負責偵破此案。”

張風好奇道:“特別行動小組都有哪些人啊?”他其實很想聽到自己的名字,當他立志要當一名警察時,這樣的大案子,就已經經常出現在他的夢裏了。

不光是他,還有肖偉和雷龍也很期待這樣的大案子,只有方榮華面不改色,也許他的心裏也很期待,也說不定。

“有王隊長和我……”林星辰故意賣了個關子,“還有張風。”

“歐耶!”當張風聽到自己的名字,興奮地一下便蹦到了辦公桌上。

肖偉和雷龍便有些失望了。

林星辰噗得一笑:“還有三個人,雷龍、肖偉、方榮華。”

“哇,竟然有我。”“對對,竟然也有我。”雷龍和肖偉也興奮地跳到了辦公桌上。

“方榮華,還有你啊!”“哦。”

整個重案第二支隊的辦公室,鬧騰得像在過年一樣。

“夠了。”王朝陽猛得站起來,大怒道。

衆人被吓了一大跳,站在桌上的張風、雷龍、肖偉更像是突然斷了電的機器人一樣,就卡在他們已經做好的動作上。

“你們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王朝陽搖頭嘆息道,“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這次的行動是有多危險。”

張風跳下桌子反駁道:“王隊,當我們決定做警察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随時犧牲的準備了。”

雷龍和肖偉也跳下桌子,挺直了身板,表示支持張風。

王朝陽說道:“年輕有沖勁是好事,但是像這樣的案子,僅僅靠一股沖勁,是絕對辦不了。”

林星辰站出來,說道:“王隊長,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當年你遇到過的那件事。”

那件事。林星辰居然在王朝陽面前提到了那件事,張風他們臉都吓綠了,他們雖然都知道那件事,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在王朝陽面前提到,因為那件事是王朝陽這一生的痛。

當年,王朝陽還是在警界最春風得意的時候,他帶他的手下追捕一個極其危險又極其重要的罪犯的時候,不幸中了那個罪犯事先設計好的埋伏,最終除了他以外,全軍覆沒。

也是自那件事以後,王朝陽從此一蹶不振,默默地從警界傳奇,變成了警界邊緣人物。

這個時候,林星辰又提到那件事,王朝陽的臉上頓時便挂不住了,他又喪氣地坐回了位置上。

林星辰堅定地說道:“我本來有一個姐姐,也是一名刑警,她當年在追捕一個罪犯的時候,不幸遇害,但是,這件事并沒有給我留下心理陰影。相反,我反而把這件事當做動力,在我的幫助下,我抓住了那個罪犯。所以,我認為王隊長,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從哪裏跌倒,就應該從哪裏爬起來。”

其他幾個人,在這個時候,都不敢發一言,默默地看着王朝陽的表情變化。

王朝陽低着頭沉思,突然,他哈哈大笑起來,他笑道:“想不到,我王朝陽在警界混了有三十餘載,到頭來,卻被一個小姑娘給教訓了。

林星辰微笑道:“總之,案子已經到我們的手上了,我們也沒有退路了,只能努力的去完成。”

王朝陽長嘆一聲,說道:“好吧,事已至此,就讓我這把老骨頭再戰江湖吧。”

張風這時插嘴道:“話說,特別行動小組,除了我們六個,還有誰呢?”

“沒了,就我們六個。”林星辰回答道。

“沒了?就我們六個人?”張風驚訝道。

“是的。”

張風等人,剛剛的興奮勁頓時就消失了,緊接着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四、銀行大劫案

一隊初出茅廬又只有64式警用手槍的警察要對付一衆裝備精良且兇殘無比的歹徒,你問這些警察們怕不怕,如果他們說不怕,那一定是在騙人。

從重案第二支隊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來,他們簡直怕得要死。

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從公安廳大門走出來。

“喲,王隊長,恭喜你們拿下來這麽一個大案子啊!”第四支隊的大隊長李林,靠在公安廳的大門口調侃着對王朝陽說道,乍一聽,你可能會覺得李林是在恭喜王朝陽,但實際上他是在嘲笑王朝陽他們倒大黴了。

王朝陽并不回應,直往門外走,張風等人斜着眼看了看李林,眼神裏很是生氣。

重案第二支隊,坐上了他們專用的兩輛“大衆捷達”警車,發動警車的時候,還能聽見遠處李林的聲音:“一路走好喲,要幫忙,記得招呼我一聲。”緊接着,就只能聽到稀稀拉拉的笑聲。

警車開出了公安廳,王朝陽、林星辰、張風坐一輛警車,雷龍、肖偉、方榮華坐一輛警車。

張風坐在駕駛位上,呸了一聲,狠狠道:“李林那個老狐貍,還說什麽幫忙,我看他鐵定不會幫助我們的。”

林星辰說道:“不幫忙也沒關系,我們就靠自己破案,讓他們刮目相看,這本來也是我的初衷。”

張風輕嘆道:“可是就我們幾個人,能行嗎?”

王朝陽說道:“剛剛在辦公室的時候,是誰跟我說的,已經随時做好犧牲的準備來着?”

張風慚愧道:“話确實是我說的,但是,我也不知道現在情況糟糕成這個地步了啊。”

王朝陽嘆息道:“我就跟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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