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衛首領
法門寺離京城不過數十裏,寺廟周圍清冷幽靜,碧水如鏡,倒影翩翩。
王颀坐在禪房裏喝着茶,似乎在等待什麽人。大約一柱香的時間,進來了一位白衣男子,他就是暗衛首領連子風。
暗衛乃是王颀私下訓練的一支死士,等同于明王的獵鷹,卻比獵鷹更加狠辣,殘忍。他們負責搜集情報,排除異己,一旦任務失敗,絕無生還的可能,他們是冷血無情的殺人工具,他們的生命等同草芥。
而暗衛首領連子風,已經掌管這支死士十幾年,從青蔥少年到如今早已過了而立之年,卻依舊是孑然一身。
眼前這個外表看起來與世無争的纨绔子弟,內心卻飽含着狼子野心。他運籌帷幄,善于利用,笑裏藏刀,借刀殺人。這都不在話下。
“殿下!”連子風單膝跪地,雙手抱拳。
“行了,起來吧。我問你,我要的人呢?”王颀擡起眸子,倒了杯茶,移到對面,“坐吧!”
連子風盤膝而坐,整了整思緒,躊躇片刻,道:“殿下,恕罪……”
“怎麽?事情辦砸了?”王颀放下茶盞,捏着一串佛珠,眸子透着狠勁。
“殿下,事情有變!屬下懷疑有三股勢力甚至更多,他們都在打那兩人的主意,其中不乏有江湖人士以及朝廷內部……”連子風捏着杯蓋,對上王颀的雙眸,忙不疊地垂首。
“那人呢,你抓到與否?”王颀顯然不悅,仍掉佛珠,冷冷道:“如若有人阻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是,殿下,人已帶到。”連子風拍了拍手,阿磊拖着一個身穿黑色衣袍的少年,扔于地上。
王颀一看地上那人,一動不動,毫無生命跡象,不禁怒目相向,“就帶回來這個?”阿磊閃身立于一旁,低頭不語。
“殿下息怒,此人還有氣,屬下可将他救活。只是需要些時日。”連子風站起來,跪地陳述,“那日屬下擅作主張,給方公子下了蝕骨散,未曾想這個人為了救方公子……”
“什麽!誰讓你給方季下蝕骨散的!此藥配料只夠用三次!你不會不知道!”王颀站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給我聽好了,誰也不準傷他!”
連子風看着那張冷峻寡情的臉,心裏不免寒了些許,卻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可他是您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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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這不是你該管的!倘若他有個什麽閃失,提頭來見!”王颀冷哼一聲,語氣森然:“把這人給我弄醒了!把那批財寶的下落給我從他嘴裏翹出來!還有,讓他為我所用!”王颀撇了一眼莫堇,只見他昏昏沉沉,雙眸緊閉,臉色慘白,一眼瞧過去,俨然一副死去的模樣。
“殿下放心,即便他是個活死人,屬下也能讓他替您操控傀儡童子!至于寶藏,屬下也絕對替您找到!”連子風示意了一下,阿磊扛起莫堇匆匆退下。
“要盡快!沒時間了!老頭子怕是撐不了太久!”王颀一手蓋在茶杯上,“砰”的一聲,杯盞碎成一堆,滾燙的茶水順着桌案流了下來,打濕了蒲團。
“是!屬下告退!”連子風雖已習慣這位喜怒無常的殿下,但此時此刻,他一刻也不敢多待。
回到家裏,剛進院,便瞅見阿磊倚在院裏的老槐樹下,嘴裏叼根稻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幹嘛呢?!瞅瞅你這樣!”連子風将大氅解下,丢給了他。
“你被那殿下訓了,朝我撒什麽火氣!莫名其妙!”阿磊吐掉了嘴裏的稻草,拿起大氅披在自己身上,站直了身子,附他耳邊陰陽怪氣地說:“我覺着吧,你不如趕緊辭了這破玩意首領之職,帶着我與弟弟愉快地生活吧!瞅你都三十好幾了。”
“胡鬧!”連子風推開了阿磊,那張嘴裏噴薄而出的熱氣熏的他一陣惡寒,好不自在,他像見了鬼似的往屋裏走,嘴裏喃喃道:“跟老子過一輩子的人怎麽也得是個如花美眷,俏麗佳人,帶兩個半大的漢子何苦!”
阿磊與他弟弟阿森都是連子風撿的孩子,也許心知自己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樣成家立業,也知自己處在這個位置上的危險性,殺人如麻,刀口舔血。即便他有這個心,也沒有女子敢跟他。
阿磊十六,連子風雖比他大了一半還多,但這個油腔滑調的小子卻老對他沒大沒小,沒臉沒皮的,這點脾性倒像極了連子風,很多時候連子風都有種錯覺,阿磊真像他兒子。相反十三歲的阿森卻好了很多。
“喂,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你跟着這什麽殿下,有什麽好的?昨天還讓你為他掃除障礙,明天就變卦了,何必!”阿磊沖他大喊。
“滾!”連子風撩開門簾,朝阿磊擺了擺手,頭也不回。
屋內鋪了地龍,倒頗為暖和。這大概是連子風賣命十幾年得到的最大的殊榮了。連子風松了松領口。一眼便瞥見床榻上的莫堇。
這阿磊真的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就這麽随便将人往他房裏一丢。
連子風坐在床邊,探出手給莫堇號了號脈,不由得眉頭緊鎖,臉色嚴峻。
“倒真是個可憐人,我見猶憐吶!”連子風讪笑:“有子,美無度。”
“我看是邪氣的厲害!”阿森端着熱茶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又點了些熏香。
“非他所願,誰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和命運。”連子風深嘆了口氣,心道,我也如此罷。
“那他是否還有救?”阿森走到床邊,替他掖好被子,臉上倒生出了一絲同情。或許想到了自己,不過相比起莫堇,自己倒是幸運了許多,至少自己還好好地活着,性命無虞。
“死不了。那方季倒是個漢子,傾盡自己的內力,護住了他的心脈。不然就他體內那股寒邪之氣,早就将他反噬的面目全非,死無全屍了。”
“可他不也是為了救那方季才會如此的麽?奇怪……”阿森撓了撓頭,似有不解。
連子風擡眸端詳了一番,“我怎麽瞅着你越來越像你哥了呢?小孩子家家的,問那麽多作甚!”
有些事,經歷了才知道。
連子風苦笑着端過熱茶,潤了潤喉便放下,站起身來,踱到書案前,提筆寫了一張方子,遞給阿森。阿森走近接過,遂地退了出去。
“莫北行啊莫北行,你果真是……太狠了。”連子風回到床邊看着莫堇眼尾那抹深綠色,不住地感慨,“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可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願你不要怪我。”
言罷,連子風走了出去,吩咐着下人打了幾桶熱水。
不一會,阿森帶着幾包藥走了進來,撒在浴桶裏。一陣濃烈的藥草味撲鼻而來,熏的阿森一陣反胃。這是什麽味,這麽沖!
兩名仆人架起莫堇走到屏風後,解下他的衣袍,将他放進浴桶。熱氣瞬間在他的臉上暈了一層水珠,一片粉紅。
“倒真是好看呢。”阿森拿起帕子給他擦了擦臉。一邊感慨道:“就是長得太魅了些,跟義父一樣,邪性!”
連子風踱到他身後,揚起手中的折扇,沖他後腦勺用力抽了一扇子:“好好給他泡着,你想什麽玩意!記住了,先給他泡三個月,直到醒了為止!”
“知道了!”阿森吃痛地捂了捂自己的後腦勺,十分委屈地說道:“不就說了一句好看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上帝要讓一個人死亡,必先讓其瘋狂。
我未成佛,卻已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