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哪有那麽多偶然
沒等蘇晚回應,季向晚就以還有工作為由跑掉了。
留下蘇晚一個人拿着餐盒站在原地,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忽然覺得他們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說這些特殊關照都是巧合,都是無心之舉,別說蘇晚,連季向晚都欺騙不了自己。
蘇晚看着他跑遠,直到身影消失在她的眼睛,才後知後覺地上樓。
到家之後看到陶醉正在廚房煲湯。
“怎麽這麽快就上來了?”陶醉看到蘇晚進來問她。
“你怎麽開始煲湯了,說好的我照顧你的,你快去歇着去。”蘇晚沒回答她的問題,把她往廚房外趕。
“大姐,我沒那麽脆弱,能不能不要把我當成病號,”陶醉拗不過她,只得從廚房出來,心想還好已經把食材和調料都放好了,只等着炖開就好了,否則以蘇晚的廚藝,她保不齊今晚還能不能喝上湯。
走出廚房,陶醉這才看到餐桌上放着的小熊餐盒。
“季警官送你的?”
蘇晚拿着碗筷從廚房裏走出來,毫無感情地嗯了一聲。
打開餐盒,果不其然,裏面是她熟悉的西紅柿雞蛋打鹵面。
“一起吃吧。”
“我不餓,你吃吧。晚晚,我怎麽感覺季警官其實是在意你的?”
“在意我還這麽對我。”蘇晚把面盛在兩個碗裏,擺好兩副碗筷,示意陶醉坐下來吃飯,對剛剛陶醉說她不餓的話置若罔聞。
“晚晚,其實,”陶醉頓了頓才繼續說,像是鼓起什麽勇氣似的,“其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面對愛情的,有些人甚至會懷疑自己有沒有資格。”
蘇晚聽到這句話皺了皺眉,“陶子,你說的這句話我聽得懂,但是我在心理上抵達不了。”
蘇晚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有擁抱愛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能夠一心向着陽光,但是她覺得,經歷過漫漫長夜的人,應該對哪怕只留存一抹的光亮都充滿期待才對。
“不是說心裏有苦的人,遇到一絲甜就能夠被治愈嗎?”蘇晚追問道。
“嗯,說的沒錯,所以晚晚,你給季警官多一些耐心好不好,也給你們倆多一些時間,沉睡了太久的觸覺,對來自外界的溫暖也需要有個适應過程不是?”
蘇晚突然站起來抱着陶醉,抱着她的肩,說:“那你也讓自己打開一些好不好,讓自己放下一些好不好?不要把所有的錯誤都往自己身上攬好不好?”
陶醉應着,聲音莫名有些哽咽。
她知道蘇晚這句話什麽意思。
晚上,陶醉看蘇晚睡着了,自己怎麽也沒有困意,于是披上衣服走到了陽臺。
初夏的夜裏,還有微風。微風拂過面頰,陶醉捕捉到了一絲幸幸的惬意。
要知道,十幾個小時前,她還處在那麽危險的境地,絕望到理智。
怎麽形容當時的心态,陶醉思來想去,确實是絕望到理智。絕望到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因此無所畏懼,敢于交鋒。
腦海裏浮現宋沐風的臉,或是出于本能,或是被什麽指引,她打開微信,點開宋沐風的頭像,突然很想跟他聊聊天。
“睡了嗎?”
已經快十二點了,他今天這麽累,應該已經睡了吧。
于是删掉。
可是萬一還沒睡,像我一樣睡不着,特別想找個人聊聊天呢。
“你還好嗎?”
這句話怎麽看起來怪怪的。
于是删掉。
反反複複幾次,準備關上手機,不再多想,也不再打擾。
卻收到了宋沐風的消息——你是不是有話想和我說?
陶醉有些驚訝,他怎麽知道的?
于是發給他——為什麽這麽問?
宋沐風:我這邊的界面,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等來等去也沒等到你的一條消息。
陶醉:原來是這樣啊,我沒什麽事,就是怕你睡不着,于是問問你。
宋沐風:你怎麽還沒睡?
陶醉:嗯,還不是特別困。
宋沐風:是不是怕做噩夢?
陶醉看到這個問題,有些不可思議。她這個人排解壓力的方式很奇怪,每次壓力大的不行的時候,總會做噩夢,不是那種情節或者畫面特別可怕的夢,而是很平常的夢,只不過夢的結局總會有一些小小的缺陷和遺憾,她就會大聲呼救。
不過她每次都會在夢境中蘇醒。
因為那聲大叫,從來不是只停留在夢中,她會在現實中真實地叫出來,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對自己的這個怪癖了如指掌,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每次壓力一大,就很害怕在寝室睡覺,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說不定就會做個夢,然後一定會吵醒室友。
陶醉:心理學也是成為一名飛行員的必修課嗎?
宋沐風:看對象是誰了。
陶醉:你當時心裏害怕嗎?
宋沐風:還好。
其實他害怕,害怕她有半點閃失。
陶醉:你當時心裏在想什麽?
宋沐風:在想我的職責,就是把每一個中國公民安全送往目的地。這個公民,當然包括你。
其實他也是,絕望到理智。
他望着漆黑的天空,望見紅眼航班閃着光的機翼。
突然有些渴望,一句等你落地。
宋沐風看到的微信提示不是偶然,季向晚遞出去的餐盒也不是偶然。
陶醉的一腔孤勇不是偶然,蘇晚的一往無前也不是偶然。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偶然,所謂偶然,不過是執拗不知變通的歲月,讓位給了苦心孤詣等待的必然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一切美好都可以明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