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紮哈克(8)
警局。
孫楷辰繞着剛抓到的人轉了一圈,最後朝着魏淮銘搖了搖頭。
不是同一撥人。
“所以先是有人抓了你,緊接着另一撥人抓了我們,還湊巧都在放在了同一個地方?”秦硯複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很明顯咱們被耍了。”孫楷辰随手敲了一下身邊男生的頭,“你們什麽目的?”
男生梗着個脖子不說話,孫楷辰剛想再敲他兩下,胳膊被秦硯攥住了。
“說吧。”秦硯嘆了口氣,“把話說清楚了,還能從輕處理。”
“你覺得我怕坐牢嗎?”
“那你怕死嗎?”秦硯問完這句話,聽見對面傳過來一聲輕笑。
綁架他們的男人不知道從哪掏了根煙出來叼在嘴裏,問魏淮銘借火被拒絕了以後也不惱,就叼着玩。他看了看男生又看了看秦硯,又笑了一聲:“你是沒見着這小子跟我說他姐那事時的表情,真是咬牙切齒的,我還想着既然你倆這麽大仇,見面一定好玩。沒想到你剛說了兩句話他就原諒你了。”
“沒用的東西。”
魏淮銘把男人吐掉的煙撿起來又給他按回了嘴裏,嗆得他直咳嗽。
“我操……你……”
“別他媽操不操的,我媳婦在這呢,好好說話。”
魏淮銘瞟了秦硯一眼,又自以為很帥地補了一腳,問:“誰叫你們來的?”
“你他媽招惹誰了自己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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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挺多。”魏淮銘掰着手指頭數了數,“酒吧,咖啡店,溫泉,KTV……您是哪邊來的?”
男人吐了口吐沫,沒說話。
“你們圖什麽啊?”魏淮銘不解地蹲下和男人對視,“你們這行待遇好?”
男人想了想自己身上數都數不過來的傷口——待遇還真不好。
“還是工資高?”魏淮銘從兜裏摸出來幾張銀行卡扔給他,“你說多少錢能讓你說實話,我這管夠。”
想了想自己今天這一身行頭沒什麽說服力,又補了一句:“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是個富二代來着,就是我比較自立自強。”
男人看也沒看那幾張卡,非常硬氣地表示不稀罕他那兩個錢。魏淮銘聽見這句話後就手腳麻利地把卡收起來遞到秦硯手裏,還把自己空了的衣服口袋給他全方位地展示了一遍:“身上就帶了這幾張,回家再把剩下的都給你。”
秦硯也不客氣,笑着說了聲好。
孫楷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倆秀恩愛能不能分點場合?”
“不是錢的問題。”男人蹲得累了,直接坐在了地上,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語,“要不是我家人都在他們手裏,我才不幹這活。”
剛退伍的特警想找個保镖的活,好不容易應聘上了個高薪的,結果工作的第一天一進屋子就被熏暈了,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綁在椅子上,對面坐着他的老婆和孩子,每人頭上都懸着一把槍。
黑漆漆的角落裏響起一個老舊機器一樣的聲音:“新保镖?”
他咽了口吐沫,沒敢答話。
子彈上了膛。陰影裏的人又輕飄飄地問了句:“新保镖?”
“是。”
本來想着幹完這一票就能帶着老婆孩子離開這兒的,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不僅他們安排的劇情産生了反轉,還被突然沖進來的孫楷辰攪了局。
“原來是個特警啊,怪不得打不過。”魏淮銘咂了下嘴,“你以前是幹什麽的?”
男人沒想到他的關注點這麽清奇,愣了一下後說:“這不是重點。”
“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我們幫你救人。”
男人搖了搖頭:“我跟他簽了協議了,如果我出了意外,他會把我的家人送走,但是如果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他就撕票。”秦硯幫他補了後半句後又加了一句,“你不會真的以為他會幫你照顧家人吧?”
秦硯拽出來一張紙開始幫他整理形勢。
他畫了四個圈,把其中兩個連在了一起:“你,和你的家人,現在在他手裏。”
連線上伸出來一個箭頭,指向了最大的一個圈,接着又從這個圈上引出來一個箭頭指向最後一個圓:“他在找我們的麻煩。”
四個圓各占了一個頂點,連成了一個平平整整的正方形。
“明白了嗎?”秦硯加重了代表男人的那個圈,“我們都在這個閉環裏,任意一環出了問題都不行,所以只要你在我們手裏,你的家人就一定會受牽連。”
男人嘆了口氣。他早就明白,但是除了孤注一擲外沒有任何辦法。
如果他什麽都不說,家人就還有一點點的希望,但是只要他開了口,他們一定會死。
他不能冒險。
這次抓的人嘴上都跟貼了封條一樣嚴實,問也問不出來什麽。
魏淮銘悄悄問了秦硯一句能不能給他們催眠,後者搖了搖頭。
“催眠沒那麽神,能問出來的東西其實很少。”秦硯偏了偏頭,“而且濫用犯法。”
“那就交給別人吧,我不管了啊。”
秦硯那聲“好”被一陣中氣十足的笑聲給蓋住了。
隔着扇門都能聽出來是陸局的笑聲。
陸白身後的人剛想給新同事打聲招呼,看見魏淮銘以後嘴角卻逐漸垂了下來,臉都綠了。
有些人從出生開始就是“別人家孩子”,比如何延。
從小到大,不管是考試還是比賽,何延次次都拿第一。在他十歲的時候家裏的櫃子都已經放不下他拿的獎品了,他爸直接給他新開了個屋子放着各種獎杯獎牌,只要有人來家裏做客就要裝作若無其事地帶着客人在這個屋子裏一圈,何延就負責打扮得幹幹淨淨地站在旁邊接受衆人的贊美。
直到他遇到了魏淮銘。
不知道他爸是從哪聽來的“男子漢就要上警校”這種歪理,愣是把次次考試拿第一的何延送進了警校。何延倒是無所謂,他體能也很好,在哪都是萬衆矚目的存在。
他是這麽想的,事實是他确實萬衆矚目,不過是以“萬年第二”的形式。
畢業那天他就在心裏暗暗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和魏淮銘有交集。
但是,緣,妙不可言。
魏淮銘不知道自己在何延心裏是個什麽形象,就覺得他有點眼熟,于是打過招呼以後問了一句:“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何延:“???”
我他媽在你上鋪睡了四年你問我咱們是不是見過?
于是他又在心裏記了魏淮銘一筆賬——下馬威。
他選擇越過魏淮銘,向看起來比較好交流的秦硯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鄰市的刑警隊的隊長何延。”
魏淮銘往前站了一步把秦硯擋住,自然地和他握了握手,順帶介紹了一下自己。
“哦,這位是我們特聘的心理學教授秦硯。”魏淮銘介紹完以後又補了一句,“是我的……”
秦硯咳了一聲。
魏淮銘皺了皺眉:“感冒了?”
“沒有。”秦硯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覺得跟這塊木頭交流有點困難。
“你給我親一口就好了,我身體好,你信我。”
何延:“……”
孫楷辰非常同情地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習慣就好。”
陸白帶着大家簡單地認了認臉以後就急急忙忙地看嫌疑人去了,留下幾個人幹瞪眼。
秦硯義正辭嚴地拒絕了魏淮銘的要求,并表示他們應該先理一下案子,衆人的視線才又轉回何延身上。
何延清了清嗓子:“很不巧,我們市也出現了殺人分屍案,更不巧的是,兇手的分屍手法和抛屍習慣,和貴市曾經出現過的‘金三角’殺人案一模一樣。”
“你懷疑兇手逃到了你們那?”秦硯問完又覺得奇怪,“你們什麽線索也沒找到?”
“沒有。”何延剛準備掏檔案的手又縮了回去,無奈地補充了一句,“什麽線索都沒有,我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向你們求助。”
“他上次在本市作案的時間和在鄰市作案的時間只相隔幾天。”魏淮銘回憶了一下陸白交給他的信息,敲了敲桌子,“也就是說,他用了幾天時間就确定了新的受害者,摸清了鄰市的監控死角,甚至直接進行了一次完美犯罪?”
這不可能。
要麽是他很早之前就準備在鄰市作案,要麽是有人幫他擺平了所有障礙。
“還有一種可能。”秦硯挑起了嘴角,“他這場犯罪,可能根本就不完美。”
他們最近抓了很多人,幾乎每個人都提到了“上面”的人,但是沒有任何人提到“金三角”,奇怪的是不管是之前的卷宗還是李瑾的案子,都在暗示着“金三角”背後一定有人幫忙。
秦硯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
“除了我們以外,還有一撥人在找他。”
只有走投無路,他才會選擇離開他的舒适圈,去一個新的地方。
魏淮銘順着他的思路往下想:“你是說,那波人已經放棄‘金三角’了,想除掉他?”
“聰明。”
“寶貝兒教得好。”
秦硯頓了一下,本來順暢的思路卡了殼。
他好像還不太習慣這種模式。
何延的心思在案子上,見秦硯說到一半停了,接着問:“然後呢?”
“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