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紮哈克(12)

魏淮銘感受到臉上出現異物以後瞬間彈了起來,用力抹了幾把臉,站在原地沖着秦硯傻笑:“誤會,真的是誤會……”

秦硯勾了勾手:“過來。”

魏淮銘小媳婦似得挪了過去,順帶踩了一下還沒爬起來的何延的手。何延剛想嚎,又被魏淮銘瞪了一眼,把那一嗓子直接咽了下去,聽着像是打了個鳴。

秦硯盯着他被親的那半邊臉,擡手搓了一下,又覺得不解氣,跟刷碗似地又蹭了幾下。魏淮銘本來想由着他,結果見秦硯沒有要停的意思,還是抓住了他的手。

魏淮銘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臉,哭笑不得地看着秦硯:“寶貝兒,這是臉,不是碗。”

刷碗也沒你這麽大勁兒的。

秦硯臉色不好看,被他攔了一下以後回頭瞪了何延一眼就走了,魏淮銘急急忙忙地追上去,也沒忘回頭瞪何延一眼。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何延:“……”

他招誰惹誰了。

秦硯走得快,魏淮銘要追上他還得跑兩步。好不容易追上了,秦硯又擡腳進了車裏,把他拍在了車門外面。

何延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場景就是魏淮銘站在車門外拍玻璃邊解釋,秦硯在裏面冷冷地瞅着他,看不出來情緒。

何延又往車邊走了幾步,車門開了。

魏淮銘只顧着看秦硯了,根本沒注意已經走到他身後的何延,只是以為秦硯不生自己氣了,剛想咧開嘴笑,就被秦硯扯了一下領子。

魏淮銘被往前帶了一下,兩只手支在車門上才沒被拽倒,下一秒嘴唇就被堵上了。

秦硯這次吻得很急,力度也很大,趁着魏淮銘張嘴的空當迫不及待地攻城略地,兩個人急促的呼吸交織在一起,直接把他親懵了。

何延感受到秦硯投過來的視線,帶着餍足和警告,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這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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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

見何延別開了臉,秦硯也松開了抓着魏淮銘的手,迅速地往裏面坐了坐:“進來。”

魏淮銘不明就裏地坐了進去,好巧不巧地看見了後面的何延,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一出是怎麽回事。

自己腦補了一下就覺得挺甜,又往秦硯身邊靠了靠:“寶貝兒,吃醋了啊?”

秦硯認真地點了點頭:“嗯。”

魏淮銘覺得他可愛得要命,就想抱在懷裏揉揉,但是剛做出來這個動作就被秦硯推到一邊去了。

何延看着這倆人的互動,表情複雜地坐到副駕駛去了。

兩個加起來五十多歲的人還在這玩高中生的戀愛戲碼,愛情太可怕了。

從H市到鄰市至少要四個小時的車程,本來想好好睡一覺的何延聽着後排打情罵俏了半個小時實在是忍不住了,回頭嘟囔了一句:“你倆能不能小點聲?”

正在給魏淮銘投食的秦硯瞟了何延一眼,啧了一聲。

何延:“打擾了。”

雖然他在秦硯心裏的形象已經徹底被魏淮銘扭曲成了求愛不成卻屢敗屢戰的惡毒男配,但秦硯還是給他留了點面子,喂完手裏的東西就招呼魏淮銘睡覺了,沒一會兒車裏就沒了聲音。

何延見車裏安靜了,剛想睡一會兒覺,往後背上一靠卻看見秦硯的臉出現在面前,瞌睡瞬間就吓沒了。

何延快被逼瘋了:“我真對你家那位沒有什麽想法,剛才那就是個誤會,求你放過我吧大哥。”秦硯回頭看了一眼睡得跟死豬一樣的魏淮銘,伸了根手指頭按在自己唇上:“小點聲。”說完又補了一句,“我知道你倆沒關系。”

何延剛想說還是你明事理,就聽見秦硯補充了理由:“他看不上你。”

何延:“……”

“我就是想問問,你在澡堂偷看他……”

“我沒有!”

沒理會他的打斷,秦硯還是把後半句說完了:“都看了哪?”

何延從手邊揪了個抱枕蓋住了臉——這兩口子到底有完沒完?

車開了多長時間何延就被秦硯揪着盤問了多長時間,從他入學開始一直問到畢業,何延強打着精神回答他的問題,聽見剎車聲的時候竟然産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魏淮銘也被突然的剎車驚醒了,抹了把臉以後往車窗外望了望,覺得有點眼熟。

幾分鐘後想起來了——是監控上那個地方。

何延帶着他倆找到了那個攝像頭。是那種很老式的監控器,本來位置不算偏僻,可是正趕上這個門臉常年沒租出去,被二樓不知是誰養的盆栽垂下的藤蔓蓋住了,不仔細翻的話确實找不到。

秦硯手機上放着監控錄像,順着蘇窈的路線走了一遍,然後停在了她消失的地方,蹲下了身。

面前是一棵樹,葉子掉得差不多了,稀稀拉拉的枝丫間漏過幾縷陽光,秦硯看到有什麽東西在閃閃發亮。

魏淮銘一直跟在他身後,也同樣注意到了這裏,直接脫了外套,爬上樹把那東西拽了下來。

一個無線監控攝像頭。

“這次我們有點走運。”秦硯手裏拿着攝像頭,擡頭望了望那棵樹,“蘇窈故意在這裏放了攝像頭,又三番五次地出現在這條巷子裏,目的就是混淆視線。可是很不湊巧,你們找到了另一個她沒有注意到的監控。”

秦硯把手裏的東西遞到何延手裏:“剩下的信息都在這裏面。”

蘇窈給了他們幾個看起來截然不同的身影,卻做了相同的動作,很明顯是想分散警方的注意力,把一個犯人分散成了一個團夥。

“蘇窈還是很聰明。”秦硯坐在去往警局的車上,仰頭嘆了口氣,“可是不夠仔細。”

魏淮銘跟着嘆了口氣:“還好她不夠仔細。”

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姑娘,親手組建了一個龐大的校園霸淩組織,輕輕松松地逃脫了警方的追捕,甚至和一個多年前的殺人犯産生了聯系。最可怕的是他們被她耍得團團轉,要不是因為這個偶然間發現的監控錄像,案情還會往更複雜的方向發展。

太難纏了。

“你說,真的有人生來就是為了犯罪的嗎?”

秦硯望着車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說:“有。”

天生的反社會人格比例不算低,但是兩極分化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秦硯把視線收回來,拍了拍魏淮銘身上的土,“這群人裏。有一部分成了天才,有一部分成了瘋子——我也是這類人。”

“但你成了天才。”魏淮銘垂眸望着秦硯,眼神裏添了點心疼,“你和他們不一樣。”

秦硯輕輕地搖了搖頭,攬住了魏淮銘的腰。

本來我也是瘋子的。

秦硯的學習能力出奇的強。沒有人教他說話,他就聽那些孩子交談。他可以輕松地讀懂他們話裏的意思,甚至可以讀懂他們的肢體動作和微表情。

孩子的語言和神情都很簡單,秦硯漸漸覺得無趣,于是他開始觀察那兩個大人。

他們打罵孩子的時候都極其愉悅,這種表情是秦硯從沒有在孩子們臉上見到過的。于是在一個孩子罵他的時候,他出手打了那個孩子。

那孩子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幾近斷氣。

秦硯并不開心。

那時他把這種情緒理解為年齡的差距。直到魏淮銘踹開了那扇關了他十四年的門,緊緊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才感受到那種名為“快樂”的情緒。

他聽了很多悲傷的故事,只知道每個人的悲傷并不相同,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每個人的快樂也是不一樣的。

這個人在地獄裏拽了我一把,那我就不能放他走。

秦硯近乎貪婪地呼吸着充斥着魏淮銘身上味道的空氣,過了很久才松開了手。

靠得越近,他越想把這個人刻在骨血裏,最好讓他這輩子都逃不出去。

即使這樣是不對的。

魏淮銘不清楚秦硯心裏在想什麽,但猜了個大概,擡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你和他們一樣優秀,但你比他們善良。”

秦硯擡眼看他。

“人們一般把特別優秀的好人叫天才,把特別厲害的壞人叫瘋子。”魏淮銘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你不是天才,也不是瘋子,你是秦硯。”

獨一無二的,最好的秦硯。

前排的何延翻了個白眼——他看這倆人都是瘋子。

到了警局以後也沒耽擱,很快調出了監控錄像。

蘇窈的背影出現在錄像裏,在監控的正前方,摸了摸耳朵,彎下腰,混進了人群。

連續三天都是這樣。

只看背影的話,只會認為這是三個年齡和長相各異的女人。

“蘇窈想讓咱們在這等她。”

“那她直接露臉不就行了?搞得這麽複雜幹什麽?”

“可能……”秦硯頓了一下,笑了,“她覺得這樣比較有意思。”

魏淮銘:“……”

這樣想也不是毫無道理,蘇窈做得很多事都沒有邏輯,比如她為什麽要找鄧麗麗的麻煩,再比如她為什麽要給他們留線索。

但是,如果抓着這些細節深究的話,就會被鎖死在無解的邏輯裏。

魏淮銘這輩子都不想和瘋子打交道了。

當然,除了秦硯。

何延不知道蘇窈之前做過什麽,聽起來雲裏霧裏的,問:“那咱們……”

“回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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