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

倆孩子食髓知味。

滕梓荊最近每次回家都會看見兒子滿臉期待的等在門口,有了新故事就很開心,沒有新故事就央他把故事再講一遍,滕梓荊覺得自己為了兒子,記性都比以前好了,更令人開心的是孩子現在毫無芥蒂的喊他爹了,不過孩子整日在門口吹風,似乎是着了涼,小臉蠟黃,唉,下次還是直接帶他去見範閑吧。

李承平則靠着後宮生活培養出來的敏銳直覺,抓住了事情的關鍵——二皇子!從此開始花式找理由見二哥,物質上、精神上都得到了極大滿足。

收獲最大的要屬範思轍?,在衆人的幫助下将那晚的故事默下來,整理成集,填充了市面上兒童故事書的空缺,很多閨房少女也很喜歡。他甚至在看見範若若畫畫兒時靈光乍現,出了配圖精裝版,專供豪門公府。範若若手繪原版被李宏成以一個範思轍都不好意思說的價格收去了。範閑感嘆此人果然是用情至深!

在二皇子後院的雞飛狗跳聲中,北邊的戰事打完了,北齊派了使團來求和,?範閑得了個官兒,奉旨接待使團。

“老二今天怎麽不見人影啊?”?

“回皇上,二皇子他,病了。”?範閑他難得恭恭敬敬的答道。

“病了?怎的又病了?”

不光慶帝起疑,滿朝文武百官都在心中暗暗思量,這幾個月來,遇到二皇子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是受傷,就是稱病,也許久沒見過謝必安清街了,只一味閉門謝客。

你說範閑?翻牆進去的不算客。

他到底想幹什麽呢?

慶帝觀察着範閑,想從他的表情中窺探出一絲真相,而範閑也在觀察着慶帝,便是柳姨娘這種後媽聽說他身體不适都能把院子裏的人支使的團團轉,親手給他做病號餐,慶帝作為父親,竟如此冷漠!

範閑盯着慶帝繼續說道,“二皇子本來身體就不大好,尤其上次被刺傷後,身體損耗過度,”說着,還狠狠瞪了太子一眼,“近來經常腹內絞痛,渾身無力,今日晨起時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便告了假。”

太子委屈,我刺的他肩膀,他肚子疼幹我何事?

範閑替李承澤委屈。他一直想不明白,李承澤這樣的人,從小金尊玉貴的嬌慣着,人山人海的奉承着,怎麽就養成那麽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漠視一切,連同自己都不在乎。

原來,這世界也不在乎李承澤。人聲喧嚣中,他遺世獨立,再濃的人間煙火氣也染不上他衣角半分。這一發現讓範閑的心猛地揪緊,又豁然開闊。

你的困局,我已知曉。

宮宴上,範閑輕松化解莊墨韓的刁難,一臉求表揚的回首,卻看見那人唇間恣意傾瀉的血花。

“二皇子吐血了!”不知誰喊了一聲,殿內大亂,宴會潦草收場。

“接下來怎麽辦?”太子興奮的快要斂不住笑意,又在長公主輕飄飄的眼神中整理好表情。

“急什麽?”李雲睿自幼見慣宮廷傾軋,總比別人多個心眼兒,此事進展如此順利,反倒令她生疑,反複回憶此事經手之人員細節,倒未發現纰漏,“此時最想要他命的可不是你我,呵呵~”

人是美人,笑起來更美,姿容動作無不恰到好處,卻無端令人心裏發寒。

“太子記住,此事啊,與你我無關。不過這二皇子,運氣倒還不錯。”

大殿內,太醫烏泱泱跪了一地,範閑也在其中。

“請皇上贖罪,二皇子似乎是中毒了。”

“中的什麽毒?怎麽中的毒?”事關大慶臉面,慶帝再愛看戲,此時也有些愠怒,堂堂一國皇子,竟在接見使團的宴會上被人毒倒,傳出去,慶國臉面何存?

“臣觀察宴飲食材和二皇子脈相,二皇子的毒似乎已中了有些時日,”胡太醫擦了擦額角的汗,艱難的說道,“臣讀先師手記時曾記一毒,叫‘好事終’,此毒無色無味,見效較慢,初時只覺手腳無力,頭暈腦脹,狀似風寒,等發覺不對時,往往毒已深入肺腑,人事不知。與二皇子症狀相似。”

“範協律,你以為呢?”

“我師父也提過這毒,可二皇子尚有意識怎會突然毒發吐血?”範閑神色焦慮,不自覺的将衣袖在手心捏成一團,哪還有半分方才潇灑俊逸的詩神模樣?

“宴席上有一味老參湯,或是藥性相沖,那毒被提前激發出來。”

“胡太醫,那你先師可有留下救治之法?”

老先生嘆了口氣,搖搖頭。

範閑頹然墜地,失魂落魄。

慶帝見他這樣,也不再留人,放他肉體與心魂相聚。

二皇子那裏,藥一碗接一碗的灌着,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這毫無用處。

慶帝心情不佳,他發現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他讨厭任何失控的人和事。範閑,李承乾,林若甫的臉在他眼前一一閃過,會是誰呢?範閑立場搖擺不定,李承乾是蓄謀已久,林若甫有喪子之仇,這些人都有可能下手,還是,又有其他人渾水摸魚?

他叫來了陳萍萍,鑒察院的調查結果與胡太醫所述一致。

“此毒當真無解?”

“無解,”想了想,陳萍萍又補充說,“不過二皇子的毒并未損傷肺腑,費介算時間也快趕回來了,可以等等,試試。”

可範閑要離開了。

慶帝說,“你既解不了毒,留下來也是無益,你又是鑒查院提司,出使北齊換回言冰雲也算你分內之事,你便走一趟吧。”

臨行前,廢寝忘食将西游記寫下,叮囑範若若和範思轍盯着二皇子那邊,如有變故,見機行事。

範閑騎着高頭大馬,帶着王啓年和高達緩緩使出城門。

“不管你們出什麽招,盡管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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