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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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美色沖昏了頭腦的莊惟，看着契書上新加上去的條約，奔放的思緒徹底拐到彎溝溝裏，自行演繹出一個嚴重偏離事實的走向。

他內心暗喜：別說以目前的形勢我沒辦法賺到兩千萬上品靈石；即便能湊足數，我要是不還，照契約上規定，我不就成了他祝馨宸的人了嗎？四舍五入，這就相當于一張賣身契啊，和雙修靈契也差不了多少吧？

就在他猶豫的間隙，祝馨宸冷靜下來。念在兩人在幻境中夫夫一場，只要莊惟別再胡言亂語妄自編排他倆之間有什麽，那他便不會計較些什麽。畢竟，經過幻境而多出的一二十年記憶，在他三百六十二年的修士生涯中，算不得多大的分量。漫漫修仙路上，閉關一次長達數十年、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情況，并不罕見。只不過二十年而已。待這次事情解決，他便要閉關全力沖擊化期，說不得等他出來時，就是二十年之後。

修仙路上荊棘遍地，誤入幻境乃是常事。幻境能磨煉修士的心境、幫助提高修為，若是一直對幻境中的事情耿耿在懷以至于影響到現實，可就是末倒置了。

祝馨宸只盼莊惟能看清楚這一點。因為莊惟目前才四十歲，幻境裏的經歷相當于他一半的人生，分量可謂相當重。這種情況下，他極易被幻境中發生的事情影響，導致對現世産生錯誤認知。若是因此越陷越深，當他發現現世的事情并非如他所臆想，便會被心魔侵入，修為難以寸進，最嚴重的甚至會就此隕落。

這不是祝馨宸願意看到的結果。不論是惜才——四十歲的元嬰修士，還是兩人的緣分，他認為自己有必要提點一下莊惟。

識海中的念頭不過一晃而過，祝馨宸收斂了一身寒氣，開口道：“你——”

“好好好！我簽我簽！”莊惟無意識地慌亂了下，高聲喊着打斷祝馨宸未盡之意。同時，他下手飛快，在契書上印下了深深的識烙印。

祝馨宸再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契書上閃過一道金光，分成兩股，一股投入他的識海，另一股飛進了莊惟的內府丹田，在丹田裏的元嬰小人腳上留下一個圓圓的芙蓉花。小人摸着白嫩嫩的腳脖子上那朵俏生生的芙蓉花，深感有趣。這個時候，祝馨宸和莊惟都不知道這個芙蓉花是何意。莊惟只以為是簡單的契約印記。

契書成後自動飛回祝馨宸手中，他略微瞥了一眼，垂下眼簾，将契書放進一個玉盒中，收回儲物戒。

“那既然我已經簽過賣甚——咳咳，”差點說漏嘴，莊惟忙掩飾過去，“我是說，既然咱倆簽過契約了，那我也算是你的人了吧，能不能給我留個信物，方便我和你聯系？”

祝馨宸奇怪道：“座為何要給你信物？”

莊惟大言不慚地回答：“別看我現在沒錢，日後肯定不會如此。那我到時要還你錢，沒有聯系方式，還給誰啊？你說是吧！”

祝馨宸眉峰一壓，不置可否：“座乃是元禦宗執劍長老，你盡管上門報上座名號，自有人接待你。”

這人說話的時候都不回頭看自己，難道還在害羞？莊惟暗戳戳想着，身形一轉，瞬間移到祝馨宸面前，熱情洋溢道：“長老事物繁忙，不定什麽時候在宗門內。我這貿貿然上門，要是正巧趕上長老不在家，那我是萬萬不敢将靈石交給旁人的。畢竟，這可關系到我的賣——咳咳，我的身契。長老您說，是也不是？”

他突然一正經地稱呼，倒叫祝馨宸有些意外。一下子把兩人的距離拉得極開，上下地位、年紀差距表露明顯，祝馨宸莫名地對此有一絲絲不舒服，只是被他直接忽略了。

“既如此，”祝馨宸從儲物玉戒中取出一物交給莊惟，“這是座的信物，拿着它到元禦宗，若是座不在宗門，可令你留在宗門內等候座回歸。”

莊惟接過來一瞧，見是一面淡粉色成人巴掌大小的玉牌，正面雕刻着一柄金色小劍，反面刻着“長流”二字。

他摩挲着玉牌，眉眼彎彎，沒憋住情緒，“噗嗤”一聲笑聲漏了出來。

“想不到長老喜歡的是粉色。”

祝馨宸原毫無波動的表情瞬間龜裂，極不自然地将雙手背到身後，撇開目光，冷冷道：“有何可笑！”心裏卻默默地給自家掌門師兄記上了一筆賬：要不是他當初非要擅作主張，自家便不會因此受人嘲笑。

莊惟捂住信物玉牌，一副怕被收回的緊張樣，連忙道：“我并沒有惡意！實在是長老這樣和外表看起來反差極大，倒顯得有幾分溫柔。”

祝馨宸暗嘆一聲，終于将視線轉回來。他鄭重其事盯着莊惟道：“是否在璇秀君看來，座仍然是幻境中那個人？璇秀君并不了解座的真性情，卻自私地将你所以為的那個人的言行舉止所思所想，套在座身上。璇秀君可考慮過座對此有何感想？”

莊惟呆了呆，“不是，我——”

“看來璇秀君果然沒有認真思考過這些。那幻境經歷，于你而言算什麽？你可知，于我而言又是什麽？！你我此生的經歷不同，看待同一件事便有不同的想法。若我沒料錯，你現在才四十歲，而我比你大了三百多。幻境二十年，對我來說，閉個關便過去了。待你日後修為更高活得更久，你也會有我這般感觸。你現今還年輕，便以為那是多麽重要，實際不過是修行道路上的滄海一粟。現實還是幻境，你需得分清楚了，不要因此影響了你的心境。”

莊惟臉色一白，眼變得慌張，透出一絲孱弱：這全跟他預想的不一樣啊！賣身契都簽了，現在不少該進入甜甜蜜蜜秀恩愛階段嗎？為何要撒玻璃渣？！難道只有他一人在自作多情？！

祝馨宸從沒見過他這副欲哭無淚的表情，看起來很是脆弱可憐，頓時感到揪心。他胸口一軟，臉色緩和下來，凝視着莊惟，伸出食指輕輕按住他眉心：“平心靜氣，不要走，仔細感悟我現在給你的東西。”

莊惟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眉心兩人相接觸的地方。聽了祝馨宸的話，他随即按捺下紊亂的心緒，集中注意到順着眉心進來的一股意識上。

那是祝馨宸整理出來的自己對那次幻境經歷的體會感悟。一般像這種直接出自大能識海裏的意識流信息，可以幫助低階修士更快更好地修煉，這便是醍醐灌頂了。通常這種方法會出現在兩種情形下，第一：進行灌頂的修士兩人非常信任彼此；第二：厲害的大能即将離世，不甘心就這麽走了，想将所有知識全部交給後人繼承，往往會在自己的洞府或者秘境中設下重重障礙來挑選繼承者，最終勝者得到大能留下的傳承意識流。

雖說這樣做不利于修士提高自行領悟能力，而且還會影響修士對自己的“道”的追求方向。但是在特殊情況下，卻是最快的學習方法。

祝馨宸便是擔心莊惟陷入深坑，于是直接這麽點醒他。多餘的事情他不會做。

醍醐灌頂果然有用。莊惟情漸漸平緩，直至全無波動。他領會了祝馨宸希望他知曉的事情，同時也知道這一切都是他誤會了祝馨宸，更深刻明白了兩人現今的差距。別看他倆都在元嬰期，可他只是初期，祝馨宸已經快要進階化了。

這一下又提醒了他，當初在大音秘境，兩人之所以會陷入幻境，是因為一株育嬰草。想必祝馨宸那個時候就是要找育嬰草煉制化丹，為進階化做準備。結果那株育嬰草被他和寵物小金蛇吃了。這之後，祝馨宸多次幫他，現在又助他領悟心境。既然不是對他有意，那便是這人心思偉光正大、行事光明磊落。這麽一比較，莊惟感到很是慚愧。

在祝馨宸幫忙下，莊惟的心境頓時突破一小階段。随即他周身靈氣瘋狂聚集，一窩蜂往他身體裏鑽！暫時沒有進去的靈氣便開始繞着他旋轉，一邊轉動一邊趁機湧入。

莊惟察覺到不對，便趕緊扔出一塊蒲團，雙腿盤坐上去，擺好身勢，沉浸在靈氣湧動中。而祝馨宸也迅速在房間四周設下幾重結界禁制，同時取出數塊上品靈石，圍着莊惟擺起了聚靈陣。

如此過了三日。期間，祝馨宸收到絕情子的傳訊，離開了一段時間。等他辦事，又回來幫莊惟護法。

外面的獸潮已經全部解決。殺紅了眼的妖獸被剿滅；知難而退的留了下來，讓它們回到了老巢。鬥源鎮外鋪了一地的殘屍碎肉，高高疊起來，有修士的有妖獸的。鮮血遍地滿山紅，泥坑深陷到處塌。負責打掃戰場的修士冷漠地望着這一切，甚至大多數人在翻檢戰利品，例如妖獸的皮肉骨毛內丹、修士的儲物法寶和靈器。幸好鬥源鎮附近沒有魔修，不然這些修士的遺體大概會慘遭毒手。

鬥源鎮外還不算慘的，更嚴重的是大音秘境外的修士營地。那裏是妖獸的重點進攻地。尤其是從秘境中跑出來的大量妖獸，這其中高階妖獸為數不少，它們直接沖進了營地，攪得天翻地覆。一開始砸了莊惟住宅的那個“屍體球”，便是出自秘境中的一只大妖之手。

開戰時，上仙界過來的尊者們還想拿個喬，等兩邊打得差不多了再出手。一見妖獸方有這麽個厲害大妖，頓時坐不住了，一擁而上把那大妖解決。聽說戰鬥結束後，為了搶奪大妖的歸屬權，尊者們扯了好久的皮。

這一次靠着上仙界尊者的助力，駐守營地的各大勢力門下修士的傷亡人數不是很多。活着的修士要麽忙着清理戰場分得戰利品，要麽在安全的地方調休身體，要麽像莊惟一樣境界提升正在修煉鞏固修為。

而身為元禦宗掌門的絕情子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用“同主宗尊者商量戰後資源分配問題”這樣的借口，把祝馨宸喊回去幫忙。

沒曾想，資源分後，祝馨宸便跑得不見人影。氣得絕情子把師弟荀然子看的死緊，生怕他有樣學樣跟着丢下自己不管。

荀然子忙裏偷閑發來傳訊鳥，祝馨宸用靈力點開由符紙變幻而成的小小傳訊鳥，一道清亮的聲音變傳入識海中：“免師兄，你可害慘了我！掌門師兄怕我跟你一樣跑掉，無時無刻不在監視我的動向！我又沒有說不幫忙，可也不用這樣吧？我想去五觀堂嘗嘗美食都找不到機會！你說你要怎麽補償我！聽掌門師兄說，你為了個野！男！人！用掉了他半瓶續命水啊～既然這樣，師兄你也不能對我小氣啊——我的要求不高，一顆地級煥顏果。”

煥顏果跟煥顏丹的功效相似，最受愛美的修士追捧，不論男修還是女修。達到地級的煥顏果并不容易得到。這種果子對妖獸沒什麽作用，但是它所生長的地方通常有化期妖獸出沒。荀然子的這個要求對其他人來說，很難。但是祝馨宸的實力絕對達到了化期，因此也可以說要求不高。

對此，祝馨宸臉上幾乎沒有變化，很平靜地往傳訊鳥中彈入了一句話：“師弟，口腹之欲過重，不利于修行。我會讓掌門師兄多叮囑你的。”可以直白的翻譯成：吃貨，再吃讓師兄打你屁屁。

可想而知，當荀然子收到這條傳訊時，有多暴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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