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顧曼桢握着手機的手一陣發抖,對方挂電話後,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好幾下才成功按掉通話。
“曼桢……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沈一默已經坐進了駕駛座,見顧曼桢站在車外遲遲沒有動靜,他疑惑地探頭看了她一眼。
“哦,啊,”顧曼桢回過神,揉了揉僵硬的臉頰,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沒什麽事,我們馬上回去吧。”
她坐進後排的座位,關上了車門,示意沈一默:“開車吧。”
沈一默深深看了她一眼,扭回頭,啓動了汽車。
顧曼桢雙眼無意識地盯着車窗發怔,回程的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到家的時候,顧曼桢把兒子搖醒:“景天,醒一醒,我們到家了。”
顧景天揉了揉眼睛,撅着嘴朝顧曼桢伸手要她抱抱。顧曼桢把東西收拾好,準備先行李放進屋裏,再出來抱孩子。
她東西剛放在客廳轉頭就看見沈一默抱着孩子進門了,他問:“景天的房間在哪,我抱他進去。”
顧曼桢不好意思麻煩他,忙去開了門,沈一默把孩子輕輕放在床上,替他脫了鞋,蓋上被子。
被搶了活計的顧曼桢怔怔在站在他身旁,喃喃道:“還是我來吧,不麻煩你了。”
沈一默已經利落地把顧景天安置妥當了。轉頭看到滿臉不好意思的顧曼桢,笑着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小聲噓了一聲,又指了指門口。顧曼桢會意過來,兩人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兒童室。
顧曼桢一再向他道謝:“師兄,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陪着景天折騰了一天。改天我請你吃頓飯答謝你。”
沈一默擺擺手:“你都叫我師兄了,就不用對我這麽客氣。”
顧曼桢無聲地張了張嘴,神色複雜地說:“別對我這麽好,我……”
“噓,你不用多說了。我先走了,你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沈一默做了個閉口的動作,截斷了顧曼桢還沒說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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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的,你路上開車慢點,注意安全。”顧曼桢愣愣地回答。
“對了,你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盡管來找我。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沈一默走到玄關時突然回過頭說。
顧曼桢神情複雜地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
顧曼桢送走沈一默,回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啤,一個人坐在後院喝酒。
“顧女士,你應該清楚我打電話給你的目的。”
“顧女士,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不兜圈子了。孩子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
“顧女士,關于孩子的事情,我有必要再次向你确認。”
“顧女士,別急着否認,事實勝于雄辯。要調查一個人對于王家來說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顧女士,希望你能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做出對雙方來說都沒有損失的雙贏選擇,你甚至可以嘗試尋求三贏的結果。”
“顧女士……”
顧曼桢幾乎是顫抖着手按掉電話的。
去你的“顧女士”!顧曼桢心裏忍不住咒罵了一句,手上用力一握,啤酒罐差點被她捏扁了。
她無力地扶了扶額頭,忍不住仰天哀嚎了一聲:“萬能的上帝啊,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麽辦啊?”
王家明顯家大勢大,也許它的觸角暫時還不能伸進帝京市,但碾壓她這個升鬥小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它只需伸出一根手指對付她,就已經綽綽有餘。
她不想把自己弄成狗血劇的悲情女主角。
顧曼桢向唯一的閨蜜陳娜娜求助。
“娜娜,怎麽辦?王诜的家人已經知道景天的存在。”顧曼桢心慌意亂地對陳娜娜說。
“啥?”陳娜娜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那王诜也知道了?”
顧曼桢搖搖頭:“他大哥在電話裏沒有提起這件事,王诜應該還不知道吧,如果他知道的話,按照他的脾氣,早就找上門了。”
“他們知道就知道,怕什麽,難道他們還想把孩子搶走?”陳娜娜一臉義憤填膺。
“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話裏話外,都是說把孩子送回王家,對所有人都有好處。”顧曼桢聲音低落地回答。
陳娜娜一聽立馬火了:“他們也真敢想,這孩子可是你一手養大的,就是鬧到法院,孩子也是歸你的。”
“我就是怕把事情鬧大,最後受傷最深的肯定是孩子。”顧曼桢苦笑。
“王家真的有像你說的那麽誇張?”陳娜娜一臉夢幻,“難道現在桃花島遍地都是豪門?這個概率也太吓人了,簡直比一出門就踩到雞屎還難得。我竟然逮到一只活生生的土豪,我這是在做夢吧!”
“你這什麽比喻啊!”顧曼桢哭笑不得。
陳娜娜滿眼興奮地撲到顧曼桢身上:“曼桢,你讓王诜也給我介紹一個吧。他不是有個哥哥嗎,幫我問他哥哥結婚了嗎?有女朋友、未婚妻嗎?有也沒關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沒有撬不動的牆角!”陳娜娜已經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
“他哥哥都是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了!”顧曼桢受不了地吼了她一嗓子。
“男人不怕老,四十歲都還算一枝花呢!我最喜歡老男人了,又溫柔又體貼。”陳娜娜捧着臉,花癡地笑起來。
“服了你啦,我就知道你最靠不住。”顧曼桢自個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轉頭不理已經陷入癫狂的陳娜娜,皺着眉頭冥思苦想。
不過有好友這麽插科打诨一下,她從昨天就開始郁卒的心情,瞬間放輕松了很多,理智也漸漸回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事情總得一樁一樁來,急也急不得啊!顧曼桢長嘆了一口氣,寬慰自己。
“诜哥!诜哥!你躲在哪啊?”一個男人高亢的鴨子嗓闖進了亂糟糟的修車庫。
王诜躺在修車板上從一輛車底下滑出來,一臉不耐煩:“嘛呢?叫魂啊!”
“诜哥,我有點事得馬上走。求你個事,幫我把這車道具送到一家戲院。”一個長臉男人對着王诜哀求,雙手合十,語氣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王诜直起身把手中的鉗子放進工具箱,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接過對方手上的小紙條。
“就送到這個地址,不遠,半小時就能到。诜哥,幫我個忙吧!我請你喝酒!”長臉男人搓着手一臉狗腿。
王诜瞟了他一眼:“得了,我幫你這次忙,別忘記你的酒。你在我這都欠下三頓了。”
“肯定不會忘,我是什麽人啊!謝啦,诜哥,送完道具,你幫我把車停在車庫裏,車鑰匙就放門衛那啊。”長臉男人用力一拍王诜的肩膀,撒丫子跑了。
王诜無奈搖了搖頭。
接過車鑰匙,按照長臉男提供的地址,王诜開着小貨車把道具送了過去。
“黑匣子劇場”,王诜心裏默念着地址,開着車離開了繁華的街道,進入了小巷子,七扭八拐地終于找到這家小劇場。
白天的劇場門口有點冷清,門房裏的門衛在打瞌睡。王诜啪啪按響了喇叭,他才如夢初醒地擦了擦口水,對王诜不耐煩地吼了一嗓子:“按什麽喇叭,催魂啊!你什麽人?幹什麽的?找誰的?”
王诜被他噎了一下,下車把小紙條遞給他看:“我來送道具的。”
“送道具就送呗,急什麽急!等會,我給你開大門。”中年男人穿着拖鞋啪叽啪叽走出來,用鑰匙開了鎖,解下大門上纏繞的鐵鏈,用力拉開大門往後退。
沉重的鐵門發出哐當的聲音,底部的輪子在水泥地面上哧哧地摩擦過去。
王诜回到駕駛室,踩着油門轟隆隆地開進去了。
“小丁,快叫幾個人一起幫忙搬道具。”一個戴着眼鏡的斯文老頭,一面快步走出來一面朝裏面的人喊道。
“好的,譚老師。”裏面傳來一個幹脆的男聲。
沒一會,一班人簇擁着譚老師走出大門,圍在貨車旁。王诜見來人了,就把小紙條交給領頭的譚老師。譚老師扒拉下老花鏡低着頭确定紙條上的信息,他的學生們已經爬上了車廂搬東西。
王诜斜眼瞧他們一個細胳膊細腿的,有些看不過眼,就爬上車廂,給他們搭把手。這些學生都是花架子,比原來的王诜還不如。現在王诜經過幾個月的鍛煉,早已今非昔比,擡個百來斤的東西還是不在話下。
他嘴裏叼着根煙,指揮那些學生:“喂,那個戴眼鏡的,擡一下這邊,我把這個大架子拉下車。”
被叫到的學生諾諾地答應了,手忙腳亂地過來幫忙。
“小心,你手慢點,差點砸到人了!”王诜被他們的笨手笨腳氣得鐵青了臉。
……
一群人好不容易把一車的道具搬下來,送進了後院。王诜摸了把汗,從衣兜裏摸索出一根煙,剛要點。
斜刺裏伸過來一只手,譚老師拿着一瓶水笑着遞給王诜:“小夥子,多謝你了。來喝點水。”
王诜淡淡瞥了他一眼,被人誇獎了,他有點臉紅地摸摸鼻子。他把煙別在耳後,接過譚老師手中的水。
“冒味問一下,我看你有點眼熟,請問你叫什麽名字?”譚老師送完水,突然盯着王诜的臉仔細打量。
王诜有點不耐煩,又是一個認出他這張明星臉的人。
王诜一擡眼,剛想嗆他幾聲,忽然覺得眼前的老人确實有幾分眼熟。他剛剛聽到那些學生喊他譚老師。
譚老師……譚老師……王诜在心裏默念,一個電光火石間他猛地反應過來。
“你是譚教授!”王诜手指着對方,驚愕地瞠大了眼眶,轉瞬又露出驚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