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譚老師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卻一時有些叫不出來他的名字。
王诜一臉喜出望外：“譚教授，我是王诜啊，以前經常去蹭課的那個男生。”
譚老師一臉恍然大悟：“王诜，啊，噢，我想起了了。”
他笑着拍拍王诜的肩膀：“現在長得真結實，上學那會你還像根豆芽菜。老師差點認不出人了，哈哈，老師現在都還記得你的女王大人！”
“啊？哈！”王诜摸摸鼻子一臉悻悻。
譚老師能在畢業後這麽多年重新認出王诜，靠得還真不是他這張臉，而是王诜的女王大人讓他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這麽多年他都沒忘記這個跑到戲劇學院蹭課的學生。
當年王诜與顧曼桢第一次跑到戲劇學院蹭課，第一堂課便是譚教授的課。譚教授的課向來不允許學生遲到，可惜這兩只菜鳥不知道行情。當他們蹑手蹑腳地從後門混進教室，就被譚教授抓了個正着。譚教授一見有人遲到就來氣，又見是一男一女，懷疑是哪對學生情侶在外面約會所以遲到了。他扒拉下老花鏡，就遙遙指着王诜和顧曼桢，讓他們到講臺上來。
王诜與顧曼桢大吃了一驚，僵立在原地。譚教授一臉嚴肅地看着他倆。下面有學生說他們不是表演系的人，譚教授卻不管那麽多，來到他的課堂上就是他的學生，就得歸他管。
這倆菜鳥硬着頭皮站在講臺下。
譚教授瞥了他們一眼，淡淡說：“你們倆随意表演一段吧。”
兩人擺手說不會，譚教授怒了：“那就演你們自己吧，演一對情侶總會吧。算你們本色出演。”
那會他倆就是一對狐朋狗友，還遠沒有發生後來那麽多狗血的事情。演情侶當然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
顧曼桢一臉狗腿地苦求：“老師，我不會演戲，不然我演個僵屍吧。我就站着不動，這個難度小，我做的來。”
顧曼桢說她要演僵屍，然後她立刻面無表情站那紋絲不動，她讓王诜只管演自己的戲就好。結果王诜估計是太緊張，或者是與顧曼桢默契度不夠，竟然一時卡殼了。顧曼桢要演僵屍，他一下子就沒反應過來。被譚教授陰測測的目光一瞪，他吓得膝蓋一軟，啪得一聲，利索地跪在顧曼桢腳下，哭天搶地：“女王大人……饒命啊！”
臺下的學生笑瘋了。顧曼桢嘴角一陣抽搐。
譚教授也被這倆活寶逗樂了，終于相信他們對表演真是零基礎，大發慈悲擺擺手讓他們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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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耷拉着腦袋，灰溜溜地坐回最後一排，從此在表演系留下了不朽的名聲。
想起這段往事，王诜還有點發窘，他也搞不清當時怎麽神使鬼差地就跪在顧曼桢腳下了。
“王诜啊，你也畢業好幾年了，現在在做什麽工作？”譚教授笑着問他。
王诜臉皮發燒：“畢業後在娛樂圈幹了段時間，演過幾部戲。譚教授你可能沒看過，哈哈。”王诜笑得有點尴尬。
“不過前不久我不幹了，現在就在一家小修理行修汽車。今天是幫一個朋友來送貨的。”王诜越說越不好意思。
譚教授卻拍拍他的肩膀：“男人自食其力有什麽可臉紅的。娛樂圈現在一片亂象，你早點出來是好事。”
譚教授這話倒是出自肺腑，不是安慰王诜。他年紀大了，精力難免不足，除了在學校教教書，就只在話劇圈活動。他為人思想老派，不太看得慣烏煙瘴氣的娛樂圈。
譚教授問王诜：“那你現在還喜歡演戲嗎？”
“喜歡，當然喜歡了，”王诜忙不疊地回答，轉瞬又笑道，“不過有人和我說過夢想不能當飯吃。我現在也想開了，我得先掙錢養活自己。餓着肚子談夢想，只能是空談。”
譚教授贊賞地點頭，露出一絲笑意：“年輕人就應該腳踏實地。好好磨砺自己，機會總有落到頭上的一天。”
他摘下別在衣兜上的鋼筆，在王诜給他的小紙條上寫下一串數字，又還給他：“這是我的電話，你有空的時候，就過來黑匣子劇場幫忙。這裏還缺一個苦力。”說完話，他雙手背在身後，慢吞吞地走進了劇場。
望着他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王诜的眼眶濕漉漉的，譚教授也老了……
晚上下班後，王诜躺在出租屋裏，捏着小紙條盯着上面的數字看了一宿。第二天帶着黑眼圈就上班了。
王诜被顧曼桢一個電話召喚過去的時候，還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有些苦澀以為顧曼桢再也不願意見他了。她現在生活過得那麽幸福，有可愛的孩子和英俊的丈夫，雖然那個男人的顏值比不過他，不過也算馬馬虎虎過了及格線吧。王诜心裏一陣酸溜溜的，整個人都不得勁。
帶着這樣的心情，他特意拾掇了一番，把自個捯饬得光鮮體面，出現在顧曼桢眼前。
顧曼桢早就等在那裏了，見王诜來了，她靜靜地擡眸瞟了他一眼。
王诜整了整衣服，坐了下來，朝服務員要了杯咖啡。
“你最近怎麽有空約我喝咖啡，你丈夫不會介意嗎？”王诜問。
“什麽？”顧曼桢心不在焉地想着怎麽開口，一時沒聽見他的問題。
王诜覺得剛剛的問題有些酸溜溜的，不好意思再重複一遍，連忙擺手說沒事。他沒發現顧曼桢一臉複雜的神色。
……
“什麽？”王诜嘴中的咖啡差點噴出來，他連忙用餐巾捂着嘴，咽下口水，滿臉憋得通紅，雙眼驚愕地瞪着顧曼桢，“你說你有一個兒子，那個兒子是我的，現在我大哥知道這件事情，要來搶這個孩子？”王诜一臉不可思議地傻眼了。
接到王容的電話後，就一直在家冥思苦想的顧曼桢，最終還是選擇向王诜攤牌。既然王家現在已經知道景天的存在，王诜作為孩子的父親，遲早都會知道這件事情，還不如由她親自告訴他本人。她希望争取王诜的支持。
王诜懷疑地看着顧曼桢，他用力擰了把自己的大腿，痛得嘴角一咧，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他猛地站起身，雙手按在桌面上，朝顧曼桢吼道：“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
顧曼桢也倏地站起身，雙手撐住桌面上，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對，我就是故意現在才告訴你。”
兩人的視線猶如刀光劍影交鋒，瞬間火花四迸，誰也不服輸。周圍的顧客像看神經病一樣指着他倆竊竊私語。
王诜頂不住顧曼桢的目光，先服軟了：“好了，女王大人，是我錯了，我們小點聲，都冷靜點，行嗎？”
顧曼桢撲哧笑了，和緩了臉色，重新坐下來。
“在你面前，我覺得我越來越像個混球。”王诜苦笑道。
顧曼桢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回答：“你有這覺悟，還不算無藥可救。”
“別挖苦我了，你有什麽打算，我了解我大哥，他不會輕易罷休的。”王诜對于自己突然冒出來的五歲大的兒子，還是一臉的迷茫。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裏面的心跳得厲害，幾乎不受他的控制。
“我能見見那個孩子嗎？”王诜不抱希望地開口請求道。
顧曼桢表情瞬間遲疑，為難地看着他：“我從沒跟孩子說過他父親的事情，你再給我點時間吧。”
王诜幽幽地望着顧曼桢，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傷痛：“是我對不起你和那個孩子。他叫什麽名字？”
“顧景天。”
顧景天，王诜嘴裏喊着名字反複念了幾遍，擡頭對顧曼桢說道：“你放心，你做的任何決定，我都會同意。我不會讓他們把孩子搶走。孩子是你一個人的！我向你保證！”王诜抱着頭，雙手覆蓋臉頰，眼淚從他的指縫間滑落。
顧曼桢神色複雜地凝視着他，她今天打電話約他出來就是想聽到他這番保證。只是目的達到後，她發現自己的心沉悶得好想大吼一聲。她強迫王诜跟她結成同盟，共同對抗他的家人。這對王诜來說，公平嗎？顧曼桢問自己，但是她承受不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失去景天，她會徹底幹枯，像一個活死人一樣，失去存在的意義。
對不起，王诜，我利用了你，我知道內心溫柔的你一定沒辦法拒絕我的請求。
抱歉，王诜！請你原諒我只是一個自私的母親。
我知道景天需要一個爸爸，還需要爺爺和奶奶……但是我只需要景天一個人。我也只有景天一個人。
對不起，小景天！請你原諒自私的媽媽。
媽媽不能失去你！
同樣失魂落魄的兩個人出了咖啡屋，便很快分開，各自往兩個不同的方向，各自遠去。
第二天一早，顧曼桢就被門鈴聲吵醒了。她吓得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以為自己睡過頭了，慌亂地抓起鬧鐘一看，才剛淩晨五點鐘。她拉開窗簾，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想原來還沒天亮呢！
“叮鈴——叮鈴——”
門鈴聲孜孜不倦地響着，顧曼桢随手披了件外套，就去開門。
大門一開，顧曼桢就看見鐵欄後王诜那張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