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上課鈴響的時候,蔣一辰還在跟宋維維僵持,成功拉了一波仇恨的同時,還将本來就沒什麽頭緒的事徹底攪成了一鍋粥。
非常棒了。
幸好小弟們都比老大務實,幫程适意扶桌子的扶桌子,撿作業本的撿作業本,連椅子都擦了。
其中一個甚至小心翼翼地捧起作業本上蟑螂的屍身問程适意:“雞哥,這物證還留不留?”
程适意:“???”
周一第一節課是英語課,班主任的課,誰都不敢放肆,倒不是因為王老師多有威望,主要是此女能罵人一小時不帶重樣的,這誰頂得住?
程适意跟班主任算有過“舊仇”,更不想惹她,可哪成想,上課時還是出了狀況。
她找不到昨天随堂小測的英語試卷了。
“程适意!”王老師一拍講桌:“你一直在那低頭翻什麽呢?眼珠子落地上了?”
全班哄堂大笑。
“這倒沒有”程适意抓了抓頭發:“眼珠子好好待在眼眶裏呢,就是昨天的英語試卷自己長腿出逃了,你說這說出來誰信?”
全班爆出了更大的笑聲,蔣一辰不嫌事大的給她叫好,小弟們更是跟風在班級群裏發消息,班級群一時幾乎被“雞哥你又皮了”給刷屏。
王老師這次卻破天荒沒搭理蔣一辰的茬,而是冷冷看向程适意:“試卷找不到了?我看是你怕丢人給扔了吧?”
程适意英語成績爛得衆所周知,一張試卷能考五十分都算超常發揮了,王老師這別有深意的話一說,班裏頓時議論紛紛。
“王老師這意思,野雞考試沒考好,把試卷給扔了?”
“随堂小測而已,就算考不好也沒必要扔試卷吧,還假裝找不到了,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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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雞沒考好?每次都只能得二三十分的人也會有沒考好的時候?戲太多了吧?”
“笑死人,都來猜猜,對野雞來說,多少分算是沒考好。”
周圍議論的聲音并不太低,程适意耳朵又沒問題,自然聽得清清楚楚,說不生氣是假的。
她以前并不在意別人拿她成績開玩笑,畢竟她成績确實爛,但最近已經不一樣了,學渣在悄無聲息間,已經沉溺于學習沉溺得無法自拔。
多少個十一點的夜,她左手保溫杯右手奮筆疾書,偶爾也會湧起一絲滄桑的疲憊感,但只要一照鏡子,看見頭頂上“社會主義接班人”幾個紅光閃閃的大字,一股屬于接班人的責任感立刻滌蕩全身心,令她渾身重新充滿了力量。
她早就不再是那個只能考二三十分的原主!
可恨她沒證據。
“怎麽?被揭穿沒話說了?現在知道要臉了?”王老師冷笑着望向程适意:“知道要臉,就別抄襲,抄襲之後沒膽子承認,還編謊話扔掉卷子,你也配待在一中?”
蔣一辰忍不住拍桌站起:“王老師,你這話就過分了吧,有證據嗎?就侮辱人?”
“要證據?你要是一百分的試卷能考八十分我就相信她!!”
“我看你這就是在為難我蔣一辰!”
“你做不到?”王老師譏諷:“比你英語成績還差的程适意就能做到。”
說着,她環視全班同學:“這次英語随堂小測,程适意同學考了八十分,進步巨大,真是可喜可賀啊!”
全班嘩然。
一個平時一百五十分滿分試卷都只能考二三十分的超級學渣,只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把成績提高到這種程度,任誰都不敢相信,更不想相信。
各種惡意猜測一時四起。
其實程适意聽到王老師說的分數時,也吓了一跳,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別說原主,就是現世的她,都沒考過八十分的“高分”。
但就算再驚訝,王老師身為班主任,也不該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僅憑猜測就誣陷一個女生抄襲,還帶節奏進行公開羞辱。
程适意忍不住想到了原主。
那個備受校園霸.淩折磨的女生在走投無路之下也曾想過求助班主任吧,但這樣一個老師,一個完全不值得尊重的長者,除了帶給她更重的傷害,還做了什麽?
原主每次回到學校,都會忍不住冒冷汗,雙腿打顫,這裏面大約也有王老師的一份功勞吧。
程适意站了起來,為原主,也為她自己:“我憑自己本事考的,沒有什麽好羞恥,倒是你這樣羞辱人,拿出證據來。”
“出去!”王老師一指門外:“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還敢要證據!”
全班同學的目光齊刷刷看向程适意,等着看她笑話。
程适意站起身,卻沒走向門口,而是在衆人的注視中走到了王老師面前,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問她:“你說我抄襲,如果我能證明自己呢?”
程适意坦蕩的眉目讓王老師有瞬間的不自在。
“卷子都扔了還好意思提證明自己,出去!”
蔣一辰毫不猶豫地走到了講臺前:“我相信野雞能證明自己,王老師不給機會是不是怕?”
“我怕?”王老師氣得眼鏡都是一跳:“她能證明自己,我周一升旗當着全校的面念檢讨,現在,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
蔣一辰激動了:“野雞,快快快,證明自己!”
全班同學的眼睛都亮了一圈,一個個激動得活像村頭家長裏短的吳大嬸。
程适意:“……我剛才嘴炮,你信?”
蔣一辰:“???”
全班同學:“???”你是魔鬼嗎?
同桌周雙望着程适意出去的背影,不安又焦躁地咬起了指甲。
其實她知道是誰把程适意的英語試卷從窗戶扔下去的,但她從不愛多管閑事,何況還是會得罪同學的事,所以她一直忍着沒說。
可看到王老師明顯帶着有色眼鏡的針對,還有周圍同學的惡言惡語,她有些坐不住了。
最近她跟程适意的關系好了很多,同桌的所有改變她都看在眼裏,所以她最清楚,同桌的努力絕不是随便裝裝樣子。
她應該為她說話的,可她還是有些怕。
就在周雙快要糾結成毛線球時,私下班級群突然有了新消息提醒。
有人匿名發了一條短視頻。
打開,她驀地愣住了,居然是教室的監控視頻片段。
怎麽會這麽巧?剛好需要的證據就這麽送到了眼前?
這個匿名背後是誰?這麽幫着程适意。
而且教室的監控視頻是随便哪個同學都能拿到的嗎?
她記得因為之前幾屆學生的反對,現在就算王老師想要查看監控,都要通過校長開放權限。
周雙心中疑惑,但還是勉強先壓下,打開視頻仔細看了起來。
監控視頻裏,幾個女生圍在宋維維桌子旁有說有笑,因為經過消音處理,聽不清說話的具體內容。
之後,幾個女生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全都瞪大了眼睛,很快,其中一個氣哄哄地走到程适意桌子旁,一腳踹翻了桌子。
剩下的見狀一擁而上,扔課本的扔課本,用腳踩的用腳踩,甚至還無意踩死了一只蟑螂。
幾人拿桌子撒氣時,英語課代表剛好在發昨天随堂小測的試卷,程适意的桌子倒在地上,沒地方放試卷,課代表幹脆将試卷給了其中一個女生。
女生接過試卷,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之後冷笑着将它蜷成一團,從窗戶扔了下去。
自始至終,宋維維都沒動過一根手指頭。
一切再明朗不過,程适意的英語試卷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扔的,當然更不可能是王老師臆想的那樣。
周雙擡起頭,偷偷觀察周圍人的表情,随便一掃,就能确定很多人已經看過了群裏的視頻。
她又看向前桌的女生--田雪,也就是監控裏扔程适意英語試卷的女生。
周雙再一次忍不住咬起了指甲。
就算現在有證據,她還是不想得罪田雪,躲在人群身後當看客才最是符合她性格的選擇。
但現在,一想到程适意被惡意針對,被冤枉,她就抑制不住一陣陣站起來的沖動。
周雙從小到大在衆人面前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包括在課堂上主動站起來回答問題,像這次這樣,主動站起來替人出頭,光是想想都足夠讓她心如擂鼓。
她甚至沒法細想稍後會有多少同學在看着她,還有得罪了那幾個女生的後果,她只是緊張又機械地說出了在心裏不知重複練習了多少遍的話。
“老……老師,程适意不是自己扔的試卷!”
王老師停下講課,莫名其妙又不耐煩地回頭看向周雙:“你說什麽?”
周雙心跳驟然飙升,甚至沒勇氣再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她這輩子都沒同時被這麽多目光盯着過。
就在她感覺自己即将原地死去時,剛剛出去的蔣一辰一陣風似地卷了回來,舉着手機就沖到了講臺邊。
“老王,你得準備周一升旗的檢讨稿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