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了醫院，我依舊賴在無缺身上不下來，急的老鬼團團轉。

“小半夏……你守着自己的夫君不用，勾搭情夫，這叫不守婦道，在古代可是要浸豬籠的！”

老鬼委屈臉，我狠狠剜了他一眼，勾緊無缺的脖子：“那個拐杖夾的我腋窩生疼生疼的，無缺你就行行好多背我一會兒。”

“半夏，你是女孩子，談吐要文雅。”無缺突然站定，腰背挺直，手一松，我便從他背上滑了下來，老鬼趕緊湊到我跟前扶住我，“再忍一會兒，回家後我便給你醫治腿傷。”

無缺撇下我們跑到路口去攔的士。

我胳膊肘朝老鬼肚子上一頂：“都怪你！”

老鬼病怏怏的眨眼：“怎麽…怎麽又怪我？”

我推開他，不用他扶着我，翹起打着石膏的腳，拄拐站好：“不怪你怪誰！你要是不說話，我現在還在無缺背上享清福呢！”

老鬼眺望了一眼站在路口的無缺，不滿嘟囔：“他要是背着你攔車，得累吐血了吧？”

“你說什麽！！！”

我豎着耳朵大吼一聲，引來不少人矚目。其中就有一個行為舉止甚是怪異的，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怪異，我想努力看清那人的影子，它就像躲貓貓一樣，突然間消失不見。

那年輕女子是人，沒錯。

可女子的影子竟然不見了，就像是怕我看見一樣……

“喂！小半夏別愣神啊！”老鬼捏了捏我的臉。

“你看那女人是不是有些古怪？”我遞了個眼色，老鬼歪頭瞅了一眼，又傻兮兮的歪回來。

果然不能和鬼講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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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沖老鬼散發黑氣的身體呼扇了幾下，老鬼下意識消失。我再擡頭朝那邊望去時，那女人暧昧地凝視着我，眼睛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果不其然，這幾天見不到鬼，鬼也不會來騷擾我的原因就是冥王駕到。

老鬼又出現在我身邊，鼓着腮幫子，一屁股墩在我左肩：“怎麽又打人家啊？”

再望去，那女人瞬間轉頭，看向別處，真的是很奇怪。

“半夏。”無缺在路口對我招手，身邊停了一輛出租車。

“等我一會兒~我走不快的！”

下意識回頭看那女子，她跛着腳，像是個瘸子，可周身散發出的光暈，絕不是鬼，那女人低頭淺笑和坐着輪椅的人說話。

“行了行了，別再看了，你要再看下去也要變成殘疾人了！”老鬼在身後頂着我的腰，使我走得不費力。

想着想着，我身體突然失去平衡，腳下一空，只聽見老鬼在身邊哈哈一笑，冷風在我身邊吹過，我被這只省事的老鬼抱起來，飛一般的鑽進了出租車裏。

幸虧，人不多，吓也只是吓着了出租車司機。

事後，還得讓無缺消除這司機大叔的記憶。

無缺坐在車後，和我一起，老鬼自覺的跑到副駕駛，司機大夏天竟然開了暖風，頭也不敢回，朝着目的地狂奔。

我伸出指頭戳了戳身邊人的胳膊：“你看到了吧？醫院門口那兩位殘疾人？”

無缺閉口不談，靠在座位上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事物。

我帶着些許興奮：“其中一個是殘疾人沒錯，但是另一個人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從來沒見過影子會自己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

“管好自己的事，少操心別人的事，你忘記這幾天的教訓了嗎？”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所謂刀不磨要生鏽，人不學要落後，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呗！”

無缺眉毛上揚，似乎聽見我說出來的話終于有一能搬上臺面的了，默然許久，開口：“那人是慕殘者。”

“慕殘者？”

無缺嘴角微動，還沒說話，只聽副駕駛傳來嘻嘻的聲音，老鬼捂住輕嘆：“小半夏，我還以為你見多識廣，鬧了半天你竟然什麽也不知道，你跟在無缺身邊這麽久了，到底學會了啥？”

我只有咬牙切齒的份，司機大叔頭冒冷汗，我實在不忍心吓唬。

老鬼見自己占了上風，得意的說：“慕殘是一種性取向，那女人過度迷戀殘疾人，也熱衷于把自己變為殘疾人。慕殘、扮殘、自殘三者她都占了，真是有不小的勇氣呢！”

我驚訝的捂住嘴巴，生活在這個世上，還是頭一次聽聞，怪不得感覺她被俯身了，原來因為她的取向不正常，影子才會亂竄啊！

老鬼滔滔不絕，我也聽得津津有味：“那女人十五歲開始就已經有慕殘傾向，那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就是他的丈夫，真正的殘疾人。”老鬼聳肩像是講一件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他們常常把自己幻想成為截肢，身體有缺陷的人，有的慕殘者會與網上認識的殘疾人約會，甚至發生性關系。”

“小半夏啊~剛剛那女人倒是對你的斷腳很有興趣呢！”

“你胡說什麽呢！”我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難道不是嗎？要不是有我在你身邊催着你趕快走，她身上的那……”

無缺皺眉：“冥王！”不合時宜的打斷老鬼的話，“半夏生性膽小，又剛剛出院，您還是不要吓

她了。”

“呵呵……”

老鬼轉過頭，不再言語，我左右打量卻對上無缺冷若冰霜的神情。

唔……無缺到底是什麽身份呢？真的像老祖宗說的那樣神乎其神嗎？

我望着老鬼攪着手指，欲言又止的樣子，這件事情，遠遠沒有這麽簡單。

還想再問出什麽東西時，無缺親昵的攬住我，等我轉頭看向他的同時，只見無缺指尖泛出紅色的微光，對着我太陽穴一點，渾身酥軟歪倒在無缺懷裏。

我，半夏，身為人類，就這麽不争氣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