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适異常。
這是一條很寬的街道,兩旁很多商店,雖然寒風似刀,但是仍有不少人在洽買貨物,顯得非常熱鬧。
由于鎮上人太多,古浪盡管心急,也不便放馬快行,但是心中恨不得立時趕到。
說來奇怪,桑燕的影子,這時就像是一根絲一般,緊緊地系在他心頭。
雖然只是一次萍水相逢,但是古浪對她的容貌卻記得清清楚楚。
跑完了這條大街,果然有一大片楓林,時已初冬,仍然殷紅如火,映得附近的房舍、農田都變了顏色。
古浪望見這一片奇景,不禁心懷暢開,忖道:“好一片奇景,住在這裏的人真幸福啊!”
馬兒來到楓林之前,古浪停了馬,四下張望。
這一帶行人絕少,房舍均在楓林之後,所以清靜異常。
古浪正在發怔之時,突聽一個嬌嫩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喂,我在這裏!”
古浪轉頭望去,只見十丈以外,一個翠衣少女,立在一株楓樹之下。
古浪如中急電一般,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怔怔地望着她,不言不動,毫無反應。
桑燕穿着翠綠色的長裙,烏黑的頭發用一塊淺藍色的絲絹系着,垂在腦後。
她臨風而立,羅袖飄飄,楓葉的殷紅,透映在她的臉上,更顯得嬌豔如花。
古浪真的看呆了,他從未見過這麽美麗的女人,并且,不相信世上會有這麽美麗的女人!
桑燕擡起了右手,向古浪招了招,說道:“喂!你怎麽了?”
古浪這才驚覺過來,面上一紅,連忙催馬趕到近前,說道:“姑娘久等了。”
桑燕淺淺一笑,說道:“你先下馬來再說話呀!”
古浪面上又是一紅,忖道:“我這是怎麽了!”
他連忙下了馬,随手丢開了馬缰,馬兒悠閑地走向一旁。
古浪說道:“姑娘留的條子我看到了……”
桑燕四下望了望,說道:“我們到裏面再談!”
說着向楓林中走去,古浪緊跟在後,踏着滿地紅葉,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入林十餘丈,桑燕這才停下了身子,回身道:“那條子你沒讓丁訝看見吧?”
古浪心中奇怪,忖道:“她怎麽知道丁訝的名字?”
他嘴上卻答道:“沒有!他沒有看見。”
桑燕點了點頭,說道:“你可知道丁訝是什麽樣的人物嗎?”
古浪搖頭道:“我不知道,還請姑娘示知!”
桑燕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關于他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姑婆說,他雖然不出江湖,可卻是江湖中一大魔頭,數十年前,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呢!”
古浪吓了一跳,說道:“啊?有這等事?我看他并不似為惡之人”
桑燕接口道:“聽說他善惡不分,他已經失蹤二十年了,不知你怎麽會遇上他!”
說着一雙美目注視着古浪,似在等他的回答。
古浪心忖:“達木寺之事,還是不宜告訴她……”
于是岔開道:“姑娘這麽說,莫非姑娘與他有仇?”
桑燕遲疑了一下,說道:“他與我本人倒是沒仇,不過姑婆說,他是我們家的大仇人,如果不是再三叫我們避開他,我真要找他算帳呢!”
她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又接着說道:“七年前,他曾經到我家來過一次,結果我姑婆不肯見他,他只好走了!”
古浪心中一動,忖道:“難怪丁訝這次入川如此感嘆呢!”
古浪滿腹疑惑,問道:“姑娘,你姑婆是……”
桑燕一笑,說道:“我姑婆就是你要找的人。”
古浪大為驚異,脫口說道:“啊!桑九娘!”
桑燕點頭,說道:“不錯,我姑婆就是桑九娘。”
古浪突然想起一事,詫道:“姑娘,你怎麽知道我要找你姑婆的呢?”
桑燕道:“都是姑婆告訴我的!”
古浪不禁更為驚訝了,忖道:“桑九娘怎麽知道我來找她?相隔萬裏,她是怎麽知道的?”
桑燕似乎看出了古浪的心思,笑道:“姑婆告訴我,說有個年輕人要為‘春秋筆’的事來找她。”
古浪大詫,說道:“你姑婆怎麽知道的?”
桑燕道:“春秋筆的上一代筆主阿難子,兩年之前曾來過一次,告訴我姑婆說,兩年後可能會有一個年輕人來找她幫忙,所以我們算算日子,現在差不多了。”
古浪料不到阿難子已經預先告訴了桑九娘,便問道:“可是你們怎麽知道他選中的就是我呢?”
桑燕笑了起來,說道:“我初看到你的時候,就看出是你了!”
古浪說道:“既如此,還望成全才好!”
他微微躬身,目光射在了桑燕那雙薄底小皮靴上,不禁心神一蕩,趕快把目光移開,心頭莫名地跳了起來。
桑燕笑道:“我要是不管你的事,也就不找你了!不過我姑婆的脾氣很怪,要想見她可是太難了。”
古浪皺眉道:“全仗姑娘幫忙!”
桑燕悠悠地走開了幾步,說道:“我說過我是要幫助你的,但也沒有十分把握,若是你仍和丁訝在一起,恐怕就見不成她了。”
古浪訝然道:“為什麽?”
“我姑婆是絕不願意見丁訝的,你與他在一起,豈不倒黴!”
桑燕說着,拾起了一片楓葉,靠在樹幹上玩弄着。
古浪走上去道:“可是丁老并沒說他要找桑家堡呀?”
桑燕笑道:“他當然不會說,他就是要利用你的關系,一同進入桑家堡。”
她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道:“你憑什麽信物進入桑家堡呢?”
古浪心中一動,答道:“先師阿難子留有一封書信。”
桑燕緊接着又問道:“還有什麽?”
古浪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了。”
桑燕的秀眉皺了皺,說道:“你回去之後,好好地察看那丁老頭,若是他身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如珠子啦、葉子啦,趕快告訴我。”
聽了她的話,古浪心中暗笑,忖道:“她倒要我作起奸細來了!”
心中如此想,口中卻連聲地答應着。
桑燕很是高興,接着又道:“只要你辦好了這件事,你的事我可擔保沒問題,有了消息時不必急,我哥哥會跟你聯絡的。”
古浪見她說得如此天真,心中好笑不已,但是表面卻不露神色,問道:“若是他沒有什麽東西呢?”
桑燕怔了一下,說道:“一定有,你慢慢找好了。”
她說完便向楓林之外走去,古浪跟在後面道:“姑娘,現在還早,你這就要走麽?”
桑燕足下不停,說道:“還早什麽?再不回去丁訝就要疑心了,談話的機會多得很,以後到了我們堡中,我天天陪你……”
說到這裏,似乎發覺說漏了嘴,臉上飛起兩朵紅霞,加快向林外走去。
古浪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忖道:“我如果能與她常在一起……”
思忖之際,已然出了楓林,古浪見自己身上已落了好幾片紅葉,便用袖子拂去。
桑燕忽然道:“我哥哥來了!”
古浪聞言擡頭望去,見方才酒店中的那年輕人,正向這邊走來。
這人便是桑燕的哥哥桑魯歌。
他走到近前,立時對桑燕道:“你都給他講明白了麽?”
桑燕點點頭,說道:“都講明白了,那邊怎麽樣?”
卻不料桑魯歌忽然握住了古浪的雙手,笑道:“好極了!歡迎你到桑家堡來!”
他一雙虎掌虎虎有力,倒把古浪吓了一跳,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桑魯歌接着又說道:“我們兄妹兩個悶死了!你來真是太好了!剛才我就想與你暢談,礙着有那個怪老頭子……”
他一說就沒有完,好似久居獄中的犯人,突然見了朋友似的興奮。
桑燕瞪了他一眼道:“魯哥,你怎麽了?”
桑魯歌這才放開了手,笑道:“對了!老家夥休息了半天,已經醒了,你快回去吧!”
古浪雖然被他弄得有些混亂,但是也感覺到他為人熱情豪爽,笑道:“多謝桑兄盛情,小弟能與桑兄結識,真是三生有幸!”
桑魯歌豪爽地笑了起來,說道:“好說!好說!我們以後随時會見,你趕快回去吧!”
古浪點點頭,跨馬離開了“楓林鎮”,返回廣元。
入鎮後轉往鎮西,為丁訝配了藥,回到客店。
他回想方才的事,實在感覺到怪異得很,但是也很高興,有了桑氏兄妹的協助,自己想進入“桑家堡”,總不至于毫無門徑了。
進入房中,丁訝剛剛下床,便叫小二送來了瓦罐火爐,三分水兩分酒地煮了起來,弄得滿房是煙,古浪連忙把窗戶打開。
丁訝問道:“你可見到她們兄妹?”
古浪點點頭,便把經過情形如實地告訴了丁訝,因為他覺得沒有瞞他的必要。
丁訝聽完忽然大笑起來。
古浪很奇怪地望着他,不知他為什麽發笑。
丁訝笑了半晌,才停了下來,搖頭道:“可笑這兩個娃娃,真是天真得很,其實我如果一定要見九娘,七年以前就見過了!”
古浪詫道:“那你為什麽沒有見成她?”
丁訝搖了搖頭,喟嘆一聲,說道:“只因以前與她有過口頭約定,不便毀約,否則我要進入他們桑家堡,憑誰也攔不住我!”
古浪思索了一下,說道:“他們還在等我的消息,以後見了他們,我要怎麽說呢?”
丁訝接口道:“既然你不願意騙我,我當然也不願意你騙他們,下次見了他們,就說這一次我非見九娘不可,別的什麽也不必說!”
古浪答應着,見丁訝神情黯然,知道他與桑九娘之間,必有一段傷心痛史,很想探問明白,卻又覺得有些不妥。
這位白發老人,似乎沉入了往事,他移步到窗前,望着遠處的寒樹出神。
古浪跟到了他的身旁,低聲道:“丁老,你在想什麽?”
丁訝回過了頭,臉上挂着幾絲傷感的笑容,說道:“沒有想什麽……”
這時藥已經煮開了,丁訝倒了半小碗,熱氣騰騰,慢慢地喝着。
室內出奇的寧靜,古浪滿腹疑惑,卻又不好意思追問。
丁訝很怪地把那碗藥喝完,望了古浪一眼,笑道:“你一定想知道我與桑九娘之間的事,不用急,我慢慢會告訴你的。”
古浪笑道:“我只是好奇,如果你有不便之處,不說也罷!我們下午還要不要趕路?”
丁訝活動着瘦弱的膀子,說道:“我要多休息一下,我們已到地頭,哈門陀他們還未出現,我想趁這段時間确定一下,看看他們是否還會追來,以定對策!”
古浪道:“那麽我們今天在此休息了?”
丁訝答道:“那也不一定,我如果把消息探聽确實了,說不定會星夜趕路呢!”
他說着,披上了那件老羊皮袍子,古浪問道:“你要到哪裏去?”
丁訝道:“不是告訴你,我要去打探消息麽?”
古浪見他如此瘦弱,便道:“你還是休息休息,交給我去辦,反正我閑着無事。”
丁訝搖頭道:“有些事你是辦不了的,不過你不妨與我一同出去,分途打探,晚飯時再回來會合好了。”
古浪答應一聲,把窗門關好,随着丁訝一同出了客店。
丁訝道:“我到楓林鎮去,你就在附近逛逛,不可走得太遠了。”
說罷,獨自向楓林鎮走去。
古浪望着他瘦弱的身影,一晃一晃的,漸漸消失在寒風裏,心中不覺泛起一種說不出的黯然之感。
他忖道:“江湖中人,到了晚年真是可憐啊!”
他感嘆了一陣,便向鎮西走去。
這一次他并沒有騎馬,沿途觀賞着當地的風光。
古浪雖然在四川住了很多年,但是西北一帶卻從來沒有來過,不禁感到很新鮮。
“廣元”鎮西,是最熱鬧的地區,有估衣鋪、當鋪,普通商號和一些叫賣的江湖玩意兒。
古浪邊走邊看,忽見街角人群之中,一個批八字的先生,正在高聲論相,說得頭頭是道。
古浪忖道:“反正沒事,我過去聽聽看。”
他本來就是個孩子,性喜熱鬧,想到就做。
古浪擠進人群之中,一看之下,不禁大為驚奇,原來那算命先生竟是一個五十餘歲的婦人!
他訝忖道:“怎麽一個婦人在此算命?”
那算命婦人穿着一件青布羅裙,面孔很紅潤,氣色極好,花白的頭發盤在頭頂。
她坐在一張木桌之後。桌布上用毛筆寫着“牛婆斷命”四個大字。
這時正有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看樣子像個苦力,穿得也不很像樣,在寒風中聳着肩膀,讓那牛婆算命。
牛婆手中握着一管小字筆,在一張黃紙上且畫且說,很多人都圍着她靜聽。
只聽她說道:“三月之後,北方有貴人相助,你放心好了,這卦很好!”
她說的是一口四川話,當她說到這裏時,擡目望了古浪一眼。
古浪心中一動,忖道:“這老婆子定不是平常人物……”
那問蔔的年輕人,仍不住地問道:“真正這樣嗎?那貴人姓啥子?”
牛婆笑道:“要是不靈,你可來拆我的攤子!貴人姓氏有草字頭,天機不可盡行洩漏,我不能再多說了!”
年輕人高高興興地付了錢,這時又接上了一人,古浪忖道:“看樣子這婦人一定很靈,這麽多人都等着她問卦呢!”
牛婆卻把筆套了起來,說道:“對不起!我今天有事,只看到這裏,明天你們再來吧!”
衆人好似很失望,有些人還要請她多看幾個,她卻不允。
衆人只好紛紛散去,古浪見已無可看,便也轉身離開。
不料古浪才走出兩步,牛婆突然說道:“這位小兄弟請留步!”
古浪回過頭去,很奇怪地問道:“你是喚我麽?”
牛婆雙目射在古浪臉上,含笑道:“是的!你可肯與我一談?”
古浪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你我并不相識呀!”
牛婆已經把攤子草草地收好了,笑道:“我給你免費看個相如何?”
古浪聽她這麽說,知道她另有心意,故意道:“對不起,我還有事情,改日再領教吧!”
說着向牛婆拱了拱手,又待離開。
牛婆站了起來,提高了聲音道:“年輕人,日內即有大禍,你竟不肯聽忠言麽?”
古浪又回過了身子,佯作不悅道:“你此言何意?”
牛婆微微一笑,說道:“欲知詳情,可往‘東興店’尋找!”
說完攜物轉身而去,在人群中消失不見。
古浪心中忖道:“看樣子又不知哪方來了惡星了!”
這時卻有些愛管閑事的人,紛紛圍了上來,一個瘦子說道:“喂!小哥,牛婆的話可不能不信,你趕快去問個明白,也好設法消災!”
另一個人接口道:“牛婆言出必應,小哥子,趕快去吧!”
古浪心中好笑,表面上敷衍他們幾句,等他們散去之後,忖道:“如此看來,牛婆倒有幾分靈驗呢!”
他又在附近轉了一陣,遠遠望見一個大招牌,上寫“東興店”三個大字。
古浪一笑,自語道:“我就去會會她!”
他緩步向“東興店”走去,心中尋思:“牛婆找我,決不是要相什麽命,卻不知她是哪一路人物!”
思忖之際,已經走進了“東興店”,這家客店的規模比“廣元老店”就差多了,但是生意也很興隆。
古浪走到櫃臺上,堂櫃的帶笑道:“小爺可是住店?”
古浪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找人的,牛婆住在哪裏?”
掌櫃的啊了一聲道:“啊!牛婆就在後面,在一排房客最後,有一個單間,門口有牌子!”
古浪稱謝之後,走入後院,走過一排客房,便見一間單獨的雅舍,四周遍植花木。
門首挂有一塊木牌,寫着“牛婆斷命”四個字,古浪走到門口,兩扇木門突然打開,一個老人走出道:“你果然來了!”
古浪望見這突然出現的老人,不禁大驚失色!
原來這人并非牛婆,而是古浪最恐懼的人物——哈門陀!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古浪當時就呆住了!
哈門陀笑吟吟地說道:“孩子,見了我不高興麽?”
古浪強捺驚心,佯笑道:“啊!師父……我……我真想不到!”
哈門陀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進來談吧!”
古浪滿懷疑懼,走入房中,一看之下,不禁更為驚異了。
原來那算命的牛婆,這時倒在一張椅子上,雙目圓睜,似要冒出火來,看似被人點了軟穴。
古浪用手指着她,說道:“這……”
哈門陀含笑接口道:“這老婆子怪異得很,替別人算命很靈,卻算不準自己的命,哈哈……”
說着大笑起來,牛婆的一雙眼睛,更睜得幾乎要裂開了。
古浪說道:“師父,她只是一個算命的婦人,你何必如此對待她?”
哈門陀收斂了笑容,說道:“一個婦人家,出來算命,那還會是好貨?剛才她對你講那番話必有深意,所以我才來問她,想不到她竟不吐真言!”
古浪接口道:“于是你就把她點倒了?”
哈門陀的光頭猛搖了兩下,說道:“她居然敢對我出手,我只是以自身罡氣傷了她,你想我會為她開戒嗎?”
他雖然未開戒,不能與人動手,但是以罡氣傷人,仍是一樣的厲害。
古浪這時心中已然有了腹稿,便道:“師父,你怎麽一直不出現?害我老見不着你。”
哈門陀靠到一張椅子上,哼了一聲道:“哼!我不是在暗中保護着你麽?”
古浪點頭道:“是的,若沒有您,我已經死了好幾次了。師父,現在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吧?”
哈門陀搖頭道:“還不行,有些事我得先查明一下!”
聽哈門陀如此說,古浪心中又是一驚,他深知哈門陀的厲害,但面上一絲也不敢露出慌忙神色。
他故作詫異道:“有什麽事要查明?”
哈門陀一雙精光四射的怪目,注視着古浪,以冷沉的聲音說道:“那與你同行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古浪提着心說道:“我只知道他叫丁訝,以前開過藥店,現在病得很重。”
哈門陀瞪了他一眼,叱道:“廢話!這些我也知道,難道你不曾問過他的身世?他此行的目的是什麽?”
古浪答道:“我問過他,他不肯說,只說他是一個傷心的人。”
哈門陀目射奇光,說道:“他真的不肯說麽?”
古浪故作焦急狀,說道:“師父!我真的不知道,難道你不相信我麽?”
哈門陀反倒露出了笑容,說道:“我自然相信你,這一路我都跟着你們,他說的話,我全知道,雖然看不出什麽可疑之處,不過……”
他說到這裏,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接道:“你也太笨,竟然套不出他的話!”
古浪試探着問道:“難道他不是普通人麽?”
哈門陀搖頭笑道:“現在還不敢說,你回去之後,要詳細地注意,我會随時和你聯絡的。”
古浪連聲地答應着,心中暗慶,忖道:“如此看來,丁訝說的很多話,他果然沒有聽到,不然可就慘了!”
哈門陀用平靜的聲音說道:“自從阿難子圓寂後,‘春秋筆’的下落成了謎,凡是在‘達木寺’的人,都有私藏的可能!”
古浪聽到這裏,心中又是一驚,極力地鎮靜着,不顯于神色。
哈門陀接着道:“所以我這一路下來,不只為保護你,還在極力地觀察那一群老怪物……”
說至此,他的目光越發明亮,幾乎使古浪不敢對視,但是古浪知道這是自己生死的關頭,極力地平靜着心情,細聽哈門陀所言,心中暗思對策。
哈門陀又道:“可是這麽多日子下來,沒有一些要領,他們幾乎全懷疑你!”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更強了,古浪心弦為之一震。
他連忙接口道:“真奇怪!不知我有什麽使他們懷疑之處,沿途他們好幾次要置我于死!”
哈門陀面上沒有一絲表情,說道:“如果我不是你的師父,我也會懷疑你呢!”
古浪聞言又是一驚,他與哈門陀相處過一段時期,深知哈門陀的性情,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得大膽表明一下的。
于是,他硬着頭皮說道:“師父,我孤身一人,自‘達木寺’至此,師父一路暗護着,除了簡單行李外,別無長物,師父可先搜我身,然後随我回店去搜行李,若有任何可疑之物,我願受極刑!”
古浪說了這一篇話,也可說是大膽已極,但是他知道,如果不這麽表示,是很難消除哈門陀的疑心的。
哈門陀果然笑了起來,說道:“這是什麽話,我豈會懷疑你?”
古浪的心這時才放了下來,忖道:“好險!萬一他真的在我身上摸一下,我不是完了麽?”
想到這裏,又聽哈門陀說道:“你可以回去了,記住回去之後,多注意丁訝!”
古浪聞言如死裏逃生,忙道:“我知道了!”
說罷轉身就要退出,不料他剛到門口,哈門陀又道:“等一下,我忘了一件事!”
古浪只得又轉過身子,問道:“什麽事?”
哈門陀道:“你這次來四川,是要到什麽地方去?”
古浪早已準備好了,聞言答道:“我是到嘉陵江去,我師父的墳在那裏,我要去祭墳!”
哈門陀點點頭,說道:“難得你有這番孝心,将來我死了,你也會給我燒沖紙吧?”
古浪忙答道:“師父說笑了!”
哈門陀由身上取出一個小鐵盒子,走了過來,含笑道:“這幾天之內,那些老怪物都要趕到了,你的危險也日增,我一個人,難免有照顧不周的時候,所以我要給你一樣防身之物!”
古浪忙道:“謝謝師父!”
哈門陀道:“你可知這盒子中裝的是什麽?”
古浪搖頭道:“我不知道,還請師父明示。”
哈門陀面上有一種異常的表情,握着那只小鐵盒子,說道:“這是我使用一生的暗器,你用我以前所傳心法,自可使用如意。”
說着把小盒子打開,古浪湊了過去,只見其中布列有數十個金星,光輝耀目,極為好看。
古浪心中很是感動,說道:“謝謝師父!謝謝師父……”
哈門陀又道:“這百十六顆金星,江湖上知之者極少,可是威力極大,以後你自然知道,記住,每一次用過之後,一定要拾回來!”
古浪答道:“弟子知道了!”
哈門陀嘆息一聲道:“唔,我用了數十年,沒有少過一粒,你要特別珍惜!”
說着遞了過來,古浪伸手接道:“弟子一定好好保存!”
話未說完,哈門陀突然把鐵盒縮了回去,說道:“還是讓我替你放好吧!”
古浪一驚,哈門陀雙手已然向他腰下革囊摸來,古浪閃之不及,頓時臉上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