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瑤姬一斥楊大郎楊戬無辜遭池殃
于是不到一刻功夫，大殿上只剩下瑤姬母子及這個叫後羿的人。
瑤姬進殿的腳步聲如蹋在後羿的心尖上，依舊保持石化的人如同被人施了定身術，兩腿發軟，腿肚子直打哆嗦，仿佛灌了鉛般想拔腿跑，卻邁不動步子。心裏直埋怨道：老姐，你這不是坑兄弟嘛！
本來後羿自從嫦娥離開後就心灰意冷，再不管三界之事，這幾千年來一直住在老姐後土皇地祇那裏蹭吃蹭喝，日子倒也無憂無慮。其實，內心依舊不能解脫，整日以酒為伴。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豪情萬丈的射日英雄已不複存在，他只是一個被情傷過的普通男人。
所謂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兩千多年前，他偉大的老姐給了他一個光榮的任務，說是伏羲神王要轉入輪回，命他去頭前開路，務必守護周全，時刻謹慎。後羿原是個懶散無拘之人，這種無聊差事他本是不接的，但一想到可以對着神王吆五喝六，不時還能擺擺做大哥的威風，随便找點小錯教訓幾句，就覺得很爽。畢竟後羿總是被自己的老姐教訓，老早就幻想自己有個弟弟或者妹妹，讓他也能過過做兄長的瘾。可是，就在他的神王弟弟十歲那年，玉帝這個愣頭青居然把他家一窩端了，他不知弟弟妹妹是怎麽逃過大劫的，反正自己一睜眼，便出現在了老姐的皇殿裏，前世的記憶也已經恢複。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回凡間，當時人間已經經歷了很多事，寸心和楊戬結婚了，但兩人的生活并不和睦，并且他知道了楊戬喜歡嫦娥。嫦娥是後羿心中的一根刺，吞不下拔不出。他甚至苦笑，果然他們有做兄弟的緣，連喜歡的女人都一樣。但是若楊戬當真喜歡嫦娥，他願意成全他們。于是後羿并沒有出現，也沒有讓楊戬知道他的大哥其實還活着。後羿回到了後土皇地祇那裏，整日裏醉生夢死，不問世事。後土曾多次勸說後羿，希望他能守護在楊戬身邊。但後羿是個一根筋，他決定的事情很難更改。而且以楊戬的法力，三界內除了三清，恐怕再無敵手，而三清是絕不會對付楊戬的，所以後羿很放心。然而，就是因為他太放心，所以當依舊沉迷酒香的人從老姐口中得知楊戬出事了，他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又一次一頭紮進三界，凡是被他問過說“不知道”的人都死了，因為他們都是神仙，是曾經對不起他弟弟的人，所以他們都死了。那段時間他覺得天都快要塌了。那是他的弟弟，如果自己當時下凡的初衷只是為了好玩，那麽在那僅僅十年的相處裏，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弟弟，發自內心地想保護弟弟妹妹，他是真的想當好這個兄長。當他恢複記憶後，想起嫦娥，凡是和嫦娥有關的人或事他都會下意識地想逃避，所以他連楊戬也一塊逃避。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如果自己勇敢一點，擔負起做兄長的責任，陪在楊戬身邊，或許楊戬可以少受一點罪。至少最後不會一心求死。後羿像只沒頭蒼蠅一樣在三界亂撞，雖然後來知道了楊戬在昆侖山，卻不敢去見他。因為他覺得他沒臉面對自己的弟弟。他是一個不合格的大哥。于是他再次沒有讓楊戬知道他還活着，他回到了後土那裏，更加拼命的酗酒。
今天是楊戬繼任闡截兩教掌教的日子，後土派他代替自己出席觀禮。但卻并沒有告訴他瑤姬複活的事。因為後羿從表面看上去就是個二十七八歲充滿陽剛的年輕男人，跟小時候的楊蛟沒得比，而且五官變化也很大，他以為只要自己不說出來就沒有人會看出他是楊家大郎。而且從後土那裏論起，瑤姬還是他晚輩呢。但是，這一世他們是母子，所以該面對的還得面對，于是他終于勇敢地直面瑤姬，道：“長公主好久不見”
“你叫我什麽”咬牙切齒，大殿裏明顯氣氛壓抑，聽這聲音，明顯暴風雨就要來了。下一刻，寂靜的大殿中“嗚——啪”的一聲，一條鞭子毫無預兆地落在他的屁股上。後羿下意識想躲，卻發現雙腳被人定住，直覺告訴他：這是楊戬幹的。然後又是兩鞭，“嗚——啪，嗚——啪”，接連三鞭打在同一個地方，打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後羿只是扭動着身子想要避閃，似乎并沒有認錯的意思，瑤姬這回是真怒了。
“嗚——啪，嗚——啪，嗚——啪，嗚——啪，嗚——啪，嗚——啪，嗚——啪，嗚——啪……”
鞭子毫不留情地落在同一個地方，鞭鞭到肉，避無可避。後羿素聞昭惠顯聖二郎真君法力高強，今兒個算是親自體會了，任後羿怎麽掙紮用力，那雙腳就好像與地面長在了一起一樣，怎麽挪都挪不動。
“嗚——啪，嗚——啪，嗚——啪，嗚——啪，嗚——啪，嗚——啪，嗚——啪，嗚——啪……”
大概在二十鞭左右的時候，後羿改了口，“娘——”
瑤姬揚鞭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你終于開口叫娘了？”
“大郎不是不想認娘，大郎只是覺得沒臉見娘和弟弟”這個時候後羿的腳居然能動了，他跪在瑤姬跟前，淚流滿面，“是大郎沒有照顧好弟弟妹妹，對不起爹娘。娘，您打我吧”說着抓着瑤姬的衣角痛哭起來。
瑤姬放下了鞭子，将大郎摟入懷裏，也是淚流滿面，道：“天啊，我瑤姬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我生了三個孩子，一個不肯回家，一個自虐成性，一個任性無知害人害已。天佑，你在哪裏啊，我真的很想念你啊？”
楊戬也是滿眼含淚，他走下玉階，來到相擁而泣的母子面前，将母親和哥哥攬在懷裏，無比堅定道：“娘，大哥，你們放心，二郎一定會把爹找回來。”
雲水間，
“女娲，伏羲他真的沒事，用不着走那麽急吧”雲路上，陸壓随着女娲的腳步在半空中半開着玩笑。
“自從時間祖巫燭九陰死在巫妖大戰中後，這個世界上能影響時間和空間的就只剩下伏羲。你讓我不擔心，這怎麽可能？”
“女娲”陸壓轉至女娲面前，好氣又好笑道：“現在不是沒事了嗎？你一定是糊塗了，現在凡間的運行速度是昆侖山上的三百六十倍。你剛才也看到了，時間只是被靜止了盞茶功夫。頂多就是楊戬看到了什麽特別意外的事情，心髒漏跳了一拍，導致凡間乃至整個三界有輕微的異常，對于三界來說這漏跳的一拍就是不存在的時間。其實在昆侖山上幾乎是不能被發現的，你若現在出現在楊戬的典禮上，若論往昔，你應向他行禮。但現在他是楊戬，以你的身份，他要向你行禮，并且把主位讓給你，他要站在下面聽你垂詢。你願意用俯視的角度看自己的伏羲哥哥嗎？今天的主角是他，你去了算怎麽回事？今天是楊戬于衆神心目中奠定地位的好時機，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使典禮多生枝節”
“他既然選擇轉世，就沒打算輕易醒來。你已經把琴送去了，你再把人也送到他面前，你到底想幹什麽？山河社稷圖，山河日月圖，女娲，你太沖動了。你送給他的不只是一件護體法衣，現在恐怕鎮元子、東華這些有些資歷的神仙已經明了，如今只能希望他們能安分些，不要多生事端。你若愛他，就不要逼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造成他不必要的因擾。”
“是啊，我是在逼他。自從你陸壓的斬仙飛刀出現在他的身上時，我就動搖了，我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依着他的性子遵行他的意願。如果剛開始我就不顧一切地想辦法恢複他的法力，他就不會傷。你知道我看到那把刀插在他的身上，我的心有多痛嗎？可我連句關心思念的話都不能說。”女娲心神激蒎，情緒微微失控。
陸壓嘆了口氣繼續道：“其實伏羲是累了，他只是想作為楊戬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想一個人靜一靜，休息一下。等他休息夠了，他自然會回到你身邊。”
“混沌之心只是一瞬間停止跳動，三界便會有異樣。難道鴻鈞他當真瘋了嗎？”女娲掠過陸壓，走了幾步望着眼前的蒼茫道：“如果鴻鈞能罷手，我又何必急在這一刻的相聚？來日方長，這個道理女娲當然懂得。神仙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但是現在楊戬他需要有伏羲那樣強悍的法力來應付鴻鈞随時随地的暗襲。”
陸壓轉身也望向那片虛空，“女娲，貧道可以這樣說，能傷楊戬的只有楊戬一人。除非他自己放棄自己，否則沒有誰可以悍動他。他的法力也一樣，如果他不想解開記憶封印，你想幫他恢複法力，談何容易？”
女娲看着對面的陸壓，久久不語。
清源宮，
“主人，您瞧這西方有多小氣，人沒來也就罷了，連送個禮也這麽小氣”嘯天犬拿着一盤上好的紫黑發亮的提子走了過來，見楊戬不搭理自己，只好沒趣地把盤子往桌上一擱便化回黑犬卧在楊戬腳邊，不時蹭着楊戬的腿。
這時的楊戬已經換下法衣，一身便裝，正輕松悠閑地坐在溫泉旁邊一處亭中喝茶，左手持杯，右手撫摸着嘯天犬的腦袋，看着不遠處一追一逃的兩個身影，不時露出淺淺一笑。
“娘，我已經把這兩千年的行蹤都交代清楚了，您怎麽還不滿意啊”後羿邊躲着幾乎貼着自己的身子砍下來的劍，邊道。
“你還有臉說。為了一個女人，居然就這麽丢下弟弟妹妹不管，自個兒躲清閑去了，有你這麽當大哥的嗎？”見兒子要躲，瑤姬的配劍轉向，斜劈，堪堪貼着兒子的後腦勺掠過，又順勢向下盤攻去。
母子倆折騰了半天，因瑤姬還魂不久很快便顯出疲态，楊戬遠遠地便看到母親有些累了，卻依舊未能消氣。楊戬不急不緩地道：“嘯天犬，麒麟”
“在！”
“去幫忙”
“是”
瑤姬猶自喘息未定之時，視線裏便多了兩個人影，追着後羿一頓拳打腳踢，瑤姬見來了支援，便也加入了群歐。後羿即不用武功也不用法力，只是抱着頭一個勁地逃跑。然後便聽到了慘絕人寰的殺豬一樣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
不一會兒，一個鼻青臉腫的人出現在楊戬面前道：“兄弟你不仗義”
楊戬看着那腫得跟個豬頭一樣的臉，故作大怒地瞪着跟過來的兩只動物道：“誰讓你們下手這麽重的！”兩只動物卻只是裝作沒看見沒聽見，把頭扭到了一邊看風景。楊戬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後羿，心裏有些發毛。果然後羿眯着眼笑了起來：“呵呵，娘懲罰我懲罰完了，接着是不是該我這個兄長盡盡做兄長的義務了？” ？？？？
“當初我是怎麽說的，讓你練武，好好地活着。你只做到了一半，武練的好啊，練好了就拿自個兒當靶子。今兒個，咱們新帳老帳一起算”還沒等楊戬反應過來便被後羿動作先于語言地提了起來，楊戬愣住了，他從小到大還沒被自己兄長這樣對待過，眼神裏盡是迷茫。後羿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在右手提起楊戬時，左手已将桌上物品變沒了，順勢毫不猶豫地将楊戬按趴在石桌上。後羿收了剛才嬉笑的樣子，臉色凝重，頗有點長兄教訓幼弟的架勢，楊戬竟是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啪！我讓你自虐”這一掌毫不猶豫地落在楊戬厥起的屁股上，非常響亮，動作幹脆利落。楊戬一驚，本能地掙紮，就聽見後羿嚴肅帶着怒氣的聲音道：“你若再動，我就扒了褲子打。”
楊戬又羞又惱，他終于意識到後羿要幹什麽。可是從小到大，連娘都沒有打過自己，氣極了頂多就是單腿游街，即使後來被大金烏抓上天經歷十大酷刑，因十大酷刑已經是天庭最殘酷的刑罰，自然是沒有打屁股這一項的。像這樣厥着屁股被人打他還是頭一次經歷。而且還有麒麟和嘯天犬在場，一時間楊戬本是玉一般的臉色生生被羞成了豬肝色。後羿看着卻是心情極好的，心道：讓你剛才看戲，小子，看哥哥怎麽招呼你。
楊戬發現，後羿的力氣比他還要大，只是一只手按着他的腰，他便擡不起腰身。楊戬剛想用法力反抗，連着幾巴掌就落了下來。
“啪啪啪……”，後羿邊打邊道：“這幾巴掌是替父親打的”
父親！楊戬聽到“父親”兩個字，心頭不由得一陣抽痛。如果當時自己沒有去跟未過門的媳婦告別，或許真的能逃過那場劫難。現在母親雖說不怪他，可錯了就是錯了。自己确實該打，即使打死也活該。如果可以，他希望當時死的是自己，而不是父親，這樣娘就不會痛苦，大哥和妹妹也不會失去父親。慢慢地他開始精神恍惚，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快要把他給吸幹，但是頭卻很脹，全身無力，好想睡。但大哥的手仍一下下地撞擊着自己，好像有什麽東西快要從耳朵眼睛鼻孔裏滲出來了，卻什麽也沒有，是空氣嗎？
按說麒麟和嘯天犬看到自己的主人被制，一定會阻止的，但聽到“啪”地一聲響把他們給震住了，他們太震驚了，所以一個個都愣在那裏好一會才醒過神來。自從它們跟了主人，哪裏見主人被當成小孩子打過屁股，所以一時手足無措，呆愣當場。還是麒麟先反應過來，不過他沒有阻止。因為這是主人的家事，他不便幹涉。嘯天犬反應地稍慢了些，等它回過神來，第一個反應就是拿着棒子朝後羿的背上不加思索了來了一骨頭。但是這一棒子下去，後羿的虎背熊腰倒是沒事，嘯天犬的骨頭卻差點折了，震得嘯天犬的手一陣生麻，丢了骨頭。
後羿停了，嘯天犬以為後羿是因為它那一棒子才停了一下，但麒麟的動作告訴它，不是。只見麒麟一個箭步沖到楊戬身邊一把推開了手依舊停在半空中，表情依舊保持着生氣時候的樣子的後羿，扶楊戬站起來。只見楊戬臉色蒼白，渾身冰冷，呼吸緊促。麒麟忙扶楊戬坐下探他的手腕，才發現是氣血虧損所致。麒麟臉現異色，他并不知道楊戬陪着瑤姬下山去賞上元燈會到底發生了什麽，因為它們在這之前就被楊戬悄悄派去察看天庭的情況，所以并未随行。楊戬一行回到昆侖後，因此事事關重大，所以瑤姬等人也未與衆人提起。麒麟和嘯天犬是在儀式正在進行時回到昆侖的，剛才一行人回到清源宮還好好的，這才沒多大一會兒，明明精神熠熠的主人就變成了這樣。“嘯天犬，去請長公主過來一趟”
嘯天犬狠狠地瞪了一眼被麒麟推倒在地卻依舊呆愣不動的後羿，進入了瑤姬暫居的那座寝殿。不一會兒，瑤姬便像天塌了般以最不可能地速度出現在昏迷的楊戬身側，先為兒子把脈，然後似是松了一大口氣，掏出懷裏裝着氣血丹的葫蘆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給楊戬喂下去，撫着楊戬的胸口，卻是看着地上的後羿道：“大郎，你先起來”
“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二郎的身子居然這麽弱，我沒怎麽用力啊。如果我知道”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想問你剛才對他說過什麽？”
“……？”後羿現在一頭霧水。
“娘沒怪你。二郎他只是最近氣血虧損，容易頭暈心悸，你們以後且記不可提些不好的事刺激他的情緒就是了。”
“長——”麒麟想問什麽，卻止住。
楊戬緩緩轉醒，喚了聲“娘”，瑤姬撫摸着兒子依舊有些冰涼的臉，什麽也沒說。楊戬淺淺一笑，如三月暖陽，“娘，我沒事，您怎麽起來了，這才睡了多大一會兒啊”
“哼”瑤姬輕戳了一下楊戬的額頭道：“你倒數落起娘的不是了。跟娘老實交待，剛才是怎麽回事？”
“娘，我，我，我沒事”楊戬竟是強扯出一絲笑意，卻不敢看瑤姬的眼睛，明顯就是有心事。但是既然楊戬不肯說逼也沒用，瑤姬重重嘆了一口氣，道：“你們繼續玩吧，娘要去休息一下。”
“嗯”衆人目送瑤姬離開。但瑤姬還沒走多遠，後羿便一臉愧疚地走到楊戬身側，試圖給弟弟揉揉那明顯有些發腫的臀峰，嘴裏還道：“二郎，哥不是故意的”楊戬趕緊打掉後羿那只造成他連坐都很不方便的罪魁禍首。剛才有瑤姬在，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那兩塊腫起的肉上，凳子又那麽硬，他忍得很辛苦。好不容易等到瑤姬離開，他便借着目送母親的機會才讓那兩塊肉從凳子上得到解救。
其實瑤姬在楊戬醒來時，便發現他的坐姿有些別扭，在聽到後羿向楊戬道歉時她突然轉過身來，後羿那只手的動作讓瑤姬聯想到家變前楊戬總是有事沒事往同鎮裏的一個女孩家裏跑，後來定了親依舊跑，每次都爬人家牆頭，每次都被牛府大黃狗追着屁股咬。每次大郎和三兒都會惡作劇地在那受傷的小屁股上再補上一掌，但這小子卻跟沒事人似的，明明很疼卻死挺着不說出來。每次瑤姬都會因這小子爬牆頭一事罰楊戬下跪，卻總是被他理直氣壯地頂回，其它事也是一樣，開場白永遠都是這樣：
“跪下！”瑤姬溫聲。
“男兒膝下有黃金”強調。
“跪下！”瑤姬肅聲。
“下跪是對尊嚴的一種踐踏。二郎可以認錯，但不能下跪”申明自己的想法。
“你跪的是自己的父母，給自己的父母下跪那是孝道”看不過去的楊父。
“孝道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嘛，為什麽偏要折損男兒的尊嚴呢”有些委屈的語氣。
楊父再也看不下去，欲強行讓楊戬跪下，被瑤姬阻止，然後瑤姬薄怒道：“你跪不跪！”
“二郎可以認錯，但不下跪”堅定地。
“認錯不行，必須下跪”
“不能跪！”小楊戬帶着些焦急和擔憂，幾乎是無意識地吼出來，語氣裏透着掙紮和無奈。然後轉身大步走掉。
瑤姬雖有法力卻只是讓楊戬一條腿伸不直，然後到大街上跑十圈。其實同樣的道理，只要略施小術，讓小楊戬下跪還不容易嘛。但是，瑤姬沒有這麽做。因為瑤姬覺得兒子說得有道理，或者真的不能跪，這些凡間的俗禮要不得。即使是生身父母也沒有權力和資格踐踏子女的尊嚴，逼子女下跪。況且下跪對身體和心靈都沒有任何益處，只是起到羞辱和傷害自尊心的作用。小楊戬說“不能跪”時眼中顯露出的堅定讓瑤姬都有一時的錯愕，确切地說是心疼。在瑤姬的認知裏，她這個兒子即不喜歡下跪也不喜歡別人下跪。他永遠都是那樣自由自在地活着，無拘無束，一切都要平等與和諧他才滿意。他喜歡笑，自由自在地笑。他是那樣的傲，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傲勁讓瑤姬都自嘆不如。楊戬不喜歡讀書卻偏偏什麽道理都懂，他無意間說出的話有時連瑤姬都無從反駁。既然兒子說不跪那就不跪吧，如果一個人喜歡下跪，那他一定是個奴才，但楊戬明顯不是。後來長大了，他說：沒有人配做楊戬的主子，是的，的确沒有。只要他願意，一切盡在掌中，三界都只是陪襯。
當初誰曾想，那最難練又極其兇險的九轉玄功他只用了不到三年便有大成；誰曾想，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居然劈死了九個太陽；誰曾想，令三界各路神衹束手無策的弱水竟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送上天的；誰曾想，亘古不變的天條戒律就這樣戲劇化的收場？誰曾想，表面看上去冷酷無情的人，心中卻有容納百川的愛，誰曾想，盛名之下，他就像一個容易受傷的孩子，因為他不懂得自私，所以注定受傷。誰曾想……
“娘，您怎麽了？”
“是啊，娘，您要是不舒服就回屋歇着吧。娘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弟弟”
“好啊，不過娘得先把眼中的沙子揉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