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瑤姬三斥楊大郎楊戬阻女娲滅世

楊戬釋然一笑，其實這個交易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了，只是那時新天條尚未出世，所以他不能這麽做。但現在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一切都結束了。雖然不知道冥河執意要把自己留在冥界的目的，但這又與他何幹？他現在只想看到父親，還三妹和大哥一個父親，還母親一個丈夫，其它的都不重要。只要吃下朱果，就能把父親從萬劫不複之地解救出來，他覺得很值。

凡間，

女娲化作普通女子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浪蕩公子領着一群家奴正迎面走來。

“小娘子，這大熱天的你要去哪裏啊？不如去我家坐坐吧！”說着就去摸女娲的臉。女娲反手将那只爪子打開，因力度過大，帶的那人倒在地上。他捂着臉剛要罵，卻瞅見女娲的一雙腳，于是捂着臉爬起來，指着女娲道：“這麽大的腳也敢出來見人，你知不知道‘醜’字怎麽寫啊！”

女娲煞是認真地看了一眼男子的腳道：“幾位公子的腳更大，豈不是更‘醜’？”

“诶诶，各位老少爺們，你們快來看啊，這裏有個大腳女人。”本來有人在大街上鬧事就已經夠引人注意了，現在經他這麽一吆喝，很快圍了一群人看熱鬧，紛紛指責女娲不知羞恥。這群人裏也有女人。于是女娲對着一位二十多歲的婦人道：“這位大姐，你覺得你的小腳好看嗎？”

婦人并不吭聲，那個浪蕩公子道：“小腳當然好看了，嬌小玲珑，走路的時候，扭扭捏捏，擺擺搖搖，真個令人*！”

“是嗎？”女娲一揮水袖，那女子一屁股坐在突然出現的椅子裏，然後只有三寸長的小鞋仿佛有雙手在操縱般很快被脫掉。腿帶、飾褲、弓鞋、布襪，一層一層的解掉，女子似乎意識到什麽，驚恐地大叫着“不要，不要，不可以……”纏足婦女一雙腳裹好以後，最怕讓人看到腳，女娲卻不為所動。

裹腳布像被風拉扯着般從女子的腳上脫落，因為腳部被長時間勒緊血液不通，解開裹布時，血液便随着血管沖進腳掌，麻痛異常。女娲盡量讓裹布輕柔緩慢地脫落。尤其到了最後一層，因為汗水和着，裹布緊粘在腳掌的皮膚上，撕開來異常難受。久裹的腳，腳上都帶着一種特殊的黏性，小腳從正面看，像火傷之後，脫去陳皮爛肉，露出變形、變顏的一個肉疙瘩。只有一個翹起的趾頭，依稀可辨上面的指甲，其它，一概呈現出可憎的模糊輪廓。從側面看，腳趾和腳跟已從中折斷，兩部分緊挨在一起，在軟肉的附和下，形成一條由兩端站立的曲線，腳跟臃腫，腳掌消失，腳背凸起。腳的全長不及自然長度的一半，整只腳像一個不規則的三角形。最恐怖的是從正面看腳底。那是一幅完全消解了人足的原始形象的荒誕圖案。除了變形的足跟之外，已沒有一丁點平滑的腳板。四個腳趾長短不一地向內轉折，圍繞在以大腳趾為軸心的腳心下面，腳趾的正面因此變成了腳板心，完全扭曲地壓在了腳板底下。

看到這樣的一雙腳，圍觀衆人唏噓不已。這些男人所贊美的小腳，也只是穿着蓮鞋，用白布日夜纏裹的小腳，而不是去除一切裝飾後的一對肉疙瘩。

女娲面無表情地掃視衆人道：“好看嗎？”

衆人不語，這樣的一雙腳又怎會好看？

一個書生打扮的文人排衆而出道：“婦女必須纏足，否則強壯如男子，為丈夫者不能制服也1”

“制服？”

“不是好看如弓曲，恐她輕走出房門。2”

依舊是冥界，

四獸穿過十八層地獄，來到冥界最深之處。這裏極為空曠，陰暗潮濕，迷霧洶湧，不見邊界。無數怨靈在四處徘徊游蕩，身處怨靈中，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九幽血池邊上地藏王菩薩依舊在念經，麒麟和谛聽在虎撲，嘯天犬在血池旁沒着沒落地轉着圈。四獸的到來，只是讓沒有見過四獸的嘯天犬更加警惕。其它的一切如常。

“你們來晚了，他已經進去了。”麒麟若無其事地繼續和謗聽虎撲，并沒朝四獸看一眼。

“他進去了，你怎麽在外面？”朱雀咬牙切齒地說。

“他不讓我們跟進去”

“你不會非跟進去不可嗎？”青龍一臉倨傲，站在衆兄弟前面。

“我打不過他。”麒麟終于停止虎撲，朝這邊無奈地望了一眼。

“別着急，我有辦法破開九幽血池。”玄武拿出了玄鐵神王令。

“楊戬，你父親的魂魄确實不在本座這裏。本座可以對天發誓！”說完，冥河老祖才發覺不對勁，天算個什麽東西。

“冥河老鬼，你不會安慰人，就不要開口！”陸壓扶着臉色蒼白的楊戬，怒道。

冥河确實不會安慰人，但被人這樣數落，面子上卻是過不去的，他怒然轉身喝道：“阿修羅！”

“什麽事啊，師尊？”果然一陣黑氣過後，現出身着王袍的阿修羅王。

“這是怎麽回事？”冥河指着依舊看上去血氣不足的楊戬道。

“弟子以道心發誓，弟子是看着楊戬把那凝碧珠帶在身上後才回的阿修羅界！”

（凝碧珠，是一種使血氣虧損的人不受身體影響的玉珠，如果失血人的鮮血不是化為另一人體內，而是灑在某處，此珠可以将浸入物質的鮮血重新提煉出來并助其回轉主人體內。因神仙的鮮血不能用法力來補充，所以凝碧珠便顯得尤為可貴。此珠只有一顆，乃是冥河集整個幽冥血海的靈力煉就。道心是指冥河老祖所創的魔修道統，如果發了假誓，道行便會停止不前）

楊戬捂着胸口道：“家父當真魂飛魄散了？”

“小楊戬，我剛才只是”，就在不久前冥河因陸壓居然這個時候闖進來壞他好事，心裏甚是不忿。而且陸壓還信誓旦旦地說楊天佑根本不在冥界，冥河立刻受到楊戬的質問，一氣之下便道：“楊天佑是不在冥界，早就魂散了”，然後楊戬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是胡說的。”冥河有些心虛道。

後土地皇殿，兩姐弟正在對着幹瞪眼。在一千多年前，後羿就去地府打聽過，十殿閻君均能證明，自己的魂魄和父親是同時到達地府，并被玉帝下令打入萬劫不複之地。後羿曾試圖闖入萬劫不複之地一探究竟，卻被阻在九幽血池之外。這是冥海大門，後羿的功力根本啓不開。後土曾勸他不要去，并無意間說漏了嘴，“楊天佑根本不在冥界”。當時的信誓旦旦，言猶在耳。

“您真的沒見到楊天佑？”這是後羿自從醒來後第n次問他老姐這個問題。

“後羿，唉，楊天佑其實就在昆侖山中，”後土終于被自己的弟弟逼得沒法了，再鬧下去非得姐弟分裂不可，“我只能說這麽多，能不能找得到就要看造化了。”說着消失在空氣裏。

後羿知道再問，他老姐也不會多透露半句，這個消息已經足夠了。雖然自己進不了九幽血池，至少可以用傳心術告訴楊戬這個消息，希望他不要為了救父而作出什麽傻事來。

凡間，

女娲與那書生怒目而視，女子無措地重新纏着裹布，手抖得厲害。忽然，一身錦帛的男子出現在女子面前，将女子拉走。女子拖着綿長的裹布，又因小腳走不快，很快摔倒在地。男子甩掉女子手腕，毫不留情地抓起她小腿倒拖于地，動作粗暴至極，圍觀衆人卻只是看戲。女娲眼中悲痛，不覺間退出衆人身後，口中喃喃：“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讓女子比男子少了幾塊骨頭。”

對于大地之母的憤怒，衆人卻無知無覺，依舊興趣昂然地瞅着那男子抓着女子衣褲将其扔入馬車中。馬車邃走，裏面盡是女子的慘叫聲。

女娲在半空雲裏飄了一陣，情緒穩定了許多。她随意停在一處宅院上方，卻聽到男子**無比的笑聲，邃向下看了一眼，幾個貴族男子正強迫奴隸們與畜牲**，以此為樂，荒淫無恥到了變态的地步。

女娲深思道：“人與畜生無異，本宮造人作甚？”

“後羿？！”衆人相會血池邊，“好久不見”

“什麽好久不見，明明剛剛才見過。”後羿翻了個白眼，當他不知道是怎地？闡截大會上就看到這四位了。

這時血池從中間開啓了一條路，下面除了紅光什麽也看不清。

見楊戬只是站在那裏泰山不動地搖着扇子，一副睥睨不屑的樣子，冥河老祖像受了什麽冤枉般，一拍身邊的紅色石桌，怒然站起道：“你愛信不信”，頗有些破罐破摔的架式。但又後知後覺地想，自己的信譽好像确實不咋地。

楊戬依舊不理不睬，只是怒瞪了一眼這個血人，便又把視線移開，繼續搖扇子。冥河道：“哼，阿修羅，送客！”

阿修羅右手背于身後，左手作出一個請的姿勢，楊戬便擡腳若無其事地向殿門走去，将近殿門之時，猛地轉身，手中折扇攸然不見，“山崩”

“地裂——”已經踏入血池半步的人們止住了腳步，麻利地縮回了腳。然後便看到血池像被大火燒開般滾沸起來，初時血浪滔天，後來小了一些。剛開的血路深處，一身黑衣的楊戬左手背在後面，右手搖着扇子走了出來，身後跟着笑得一臉揶揄的陸壓。兩方很有默契地點頭示意，擦肩而過。

看着遠去的楊戬等人，青龍道：“兄弟，你說這血池咱們還下嗎？”

白虎道：“下去坐哪兒啊？”

“那就不下”，玄武收了神王令，看着血池重新閉合道：“等他把下面收拾停當了再下。”

楊戬來時，走得極快，只是一瞬間功夫便穿過了十八層地獄，再加上是隐身前行，所以并未有人發現異樣，只覺是一陣風刮過。雖然在某一層的雜音中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感覺，卻轉瞬即逝，不及細想。

現在出十八層地獄，雖沒有來時快，但也慢不到哪裏去。只是楊戬想要找的那絲熟悉的感覺不見了。楊戬想，也許是自己多慮了。

半空雲裏，楊戬突然不走了，後羿疑惑地退後幾步與弟弟并肩而立道：“怎麽了？”

陸壓也疑惑地看着楊戬，楊戬直直地盯向陸壓鐵青着臉道：“看戲很好玩嗎？”

“啊？”陸壓終于意識到楊戬要事後算帳。“不不不”

“說，我父親在哪裏？”一點也沒有晚輩對待長輩應有的尊敬，鷹一樣銳利的眸子暴射着精光，語氣低沉。

“不知道。”陸壓嘆了一口氣來提高話裏的真實度。

“那你怎麽說我父親不在冥界？”

“因為我沒在冥界看見他啊。”

“那你為何不早說，一直跟在我身後是吧，”前一句溫暖如春、款款笑談，後一句時卻是一臉陰笑，“耍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着冷不丁給眼前人狠狠一個拳頭，陸壓捂着肚子道：“你不要以為自己身手好就亂欺負老人家。我是你長輩！”

“我打的就是你這個長輩，為老不尊！”說着又是一腳踢過去。

後羿也覺楊戬鬧得過了些，在後面拉住楊戬肩膀道：“二郎，大哥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大哥一定陪你找到父親，你別這樣，哥看着難受。”

“什麽？！”剛回到昆侖山，三清已等在結界外，并爆了一個驚人消息。

“娘娘現在何處？”

“就在玉虛宮，楊戬！”三清一副我們已經勸谏過，現在人類的存亡就靠你了的表情望着楊戬。

由白鶴童子引路，楊戬很快來到女娲在昆侖的住處。水霧氤氲中，一座精致小樓若隐若現，楊戬踏水而過，進了小樓。不知為什麽，越是接近，楊戬竟有些膽怯，也不知這膽怯從何而來。腳步也有些踟蹰，更不敢多看。這時瑤姬上前幾步，抓着兒子的手，幾步将兒子帶了進去。

雖說是小樓，但裏面的布局卻極為考究，落日黃昏的餘光照進來透着一種恬靜美好的溫馨。女娲坐在玉榻上，望着窗外滿園的景色出神，長長的衣擺垂下，曳過地面。感覺竟有一絲凄涼。楊戬收束心神，朝着上座的女娲執手一禮。

“娘娘？”

“也許當初就不該讓女人有胎盤，就是因為那個胎盤，所以女人的體質天生比男人弱。就是為了合理安排胎盤的位置，在骨架結構上，女人才比男人少了幾塊骨頭，致使女人沒有男人力氣大。”女娲依舊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并沒有看楊戬。

“所以——”

“我要讓女人和男人一樣強壯，這樣她們才能有能力保護自己。”

“那胎盤？”瑤姬問的。

“沒胎盤”

“那孩子——”

“沒孩子”

“那以後”

“沒以後”

楊戬震驚了，到底是什麽事能把女娲娘娘氣成這個樣子？

“娘娘”，楊戬看到了女娲眼中的悲哀。

“如果人類與畜牲無異，本座何須造人，平添萬物苦難。沒有直取他們性命，已是仁慈。”

“娘娘憐憫那些受苦女子，讓男女能力一樣大，的确能讓女子脫離被男人欺辱的命運。只是她們的苦難才剛剛結束，就要接受老死的命運，娘娘真的甘心嗎？”

“我別無它法。我會重新造人，只造女人，在子母河畔。”

“娘娘，其實不必如此。娘娘當知物極必反，月滿則虧。請娘娘給楊戬一些時間，楊戬相信男女的地位會持衡的。”

“多久？”

“大概需要一千多年吧”

“千年？”

“楊戬會安排男女互換性別，前世女子所受的苦，今生會悉數報應在已經輪為女子的那些男人身上，男子将自食他們前世給女子帶來的苦難。千年之後，經過無數次的性別對換，他們互嘗了對方痛苦，相信男子就會對女子分外珍惜尊重。因為唯有尊重女性，在來世才會被尊重。待陰陽重新持衡後，再讓男女恢複原本性別。”

“你當真有把握改變現狀？”

“千年之後若依舊如此，楊戬會命人去凡間頒布專門保護女子的法律，但女子必須先學會保護自己。若是依舊一味忍受，對男子過度寬讓，楊戬也無能為力。”

“哼！”女娲“噌”地站起，走下玉階道：“打羸了本座，就相信你有這個能力。”說着在小樓中布下結界，就朝楊戬當胸襲去。楊戬匆忙中避開，幻出三尖兩刃槍，運起法力橫掃向女娲。女娲避開法力後退兩步也随起一式。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幾十招。半空中陽剛的法力與陰柔法力的交彙，瞬間消于無形。女娲站在玉階上朝楊戬飛出兩道白绫直取下盤，楊戬飛身躍起，女娲随即向楊戬腰身襲去。白绫纏在楊戬腰上，楊戬以刀刃試圖斬斷白绫，卻不想看似普通的白绫竟比昆侖山上的天蠶絲還要堅韌幾分，刀過無痕。兩人就這樣一個站在玉階上一個站在半空中僵持着。

瑤姬站在旁邊看戲。反正女娲是不會傷她兒子的。且不說打不打得過，就以女娲的身份總不至于欺負晚輩。更何況還有前世那誰誰的那層關系，她舍得傷她兒子嘛。與其說是比武鬥法，倒更像是打情罵俏。但是就這麽僵着，瑤姬實在看不下去了，終于笑出了聲。

女娲又羞又惱，道：“瑤姬仙子，快把你兒子牽走！”說話間松開了白绫。

牽？這是什麽詞啊？只有大人拉着幾歲大的孩子才叫牽，他都這麽大了。不過在瑤姬眼裏，雖知女娲是怪她看戲，但對女娲的用詞卻沒覺什麽不妥。因為在神仙眼裏，楊戬的兩千多歲只是仙界的兩千多天，也就是說楊戬滿打滿算今年也就才六歲左右。——一個娃娃。

瑤姬果然“牽”着兒子的手就走。楊戬明顯沒贏，也不好再說什麽，有些悶悶不樂。

“慢着”

楊戬轉過身，女娲接着道：“記着你剛才說的話”

楊戬眼中閃過一絲喜悅，拱手道：“謝娘娘。”

瑤姬頭都沒回，一副平靜的笑容。然後，拉着兒子打拱的手“牽”着就走。——楊戬是倒退着走出門外去的。

玉虛宮外，三清仍在，元始道：“請仙子先行，我等有事與掌教商量”

“三位客氣，瑤姬告退。”

小樓內，女娲自從跟楊戬切磋了一下後心情居然好了很多。這時陸壓突然出現在旁邊。

“你不舍得，我就讓三清招呼他。依三清此時的修為，是楊戬最佳的磨練對象”

“……”

“你先坐，估計這會兒瑤姬已經回去了。”

“作何？”

“你瞧他把我打的，總得找回點場子吧！”陸壓頂着個豬頭道。

昆侖半山腰，四人站在半空中多時。

“小戬兒，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很有分寸的。”通天道。

“九轉玄功第八式！”看樣子，得自己先出手，否則沒人動。

“三清神決！”

“開天辟地！”

“劈天神掌第九式！”

四道強悍法力撞擊在一塊，震天撼地。幸好提前布了結界，否則昆侖山将不複存在。

清源宮，

送走陸壓，瑤姬笑得一臉陰森，明顯是氣的。母子倆坐着喝茶。不久後楊戬回來了。

“娘，大哥？”

瑤姬笑眯眯地從主位站起，将楊戬按坐在她原本坐的位子上。态度客氣得令人頭皮發麻。

“二郎，還記得你在上元燈會那天晚上答應過娘什麽嗎？”

“二郎答應母親，從今以後只為自己而活。”楊戬回憶道。

“你做得好啊！”

“——”

瑤姬冷下臉來，對坐在左首準備看戲的後羿沉聲道：“大郎，趴到上面！”

“啊？”

“趴上去！”瑤姬厲聲道。

這驟然的轉變讓楊戬吓了一跳，“娘——”

後羿起身，撤了護身法力趴在桌子上。瑤姬轉到後羿左側，掀起衣擺，将長子褲子褪到大腿以下，一點兒顏面也不留。然後幻出了那根棗木板子。後羿臉現尴尬之色，将臉埋到臂彎裏。上次的棱印清晰可見，才半天工夫，即使神仙也不可能恢複的那麽快。“啪”地一聲，板子照着原來的棱印穩、準、狠地落了下去。

“娘，您這是作什麽？”楊戬大驚，更讓他心驚的是瑤姬的怒氣。

“他身為兄長，沒有照顧好弟弟，理當受罰。”說着又是幾板子落下去，每一板都清脆響亮，震得楊戬心中直打顫。“你以為用你自己換回你父親，母親就會高興嗎？你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難道母親只要丈夫就不在乎兒子嗎？”話是說給楊戬聽的，板子卻毫不留情地打在楊大郎身上。而後再不多說，只聽到劈裏啪啦的板子打到皮肉上的聲音。剛開始後羿還對楊戬強扯出幾個笑臉，後來就只是一聲聲地悶吭。

大概有三十板子左右，開始皮開肉綻。楊戬心裏雖然發急卻只能暗罵道“死陸壓，楊戬一定要把你舌頭揪下來”，卻不敢求情。因為楊戬知道，這個時候，越是求情，母親反而罰得更狠。

将近五十板子的時候，後羿不只滿頭汗，大概痛極了卻不肯叫出聲，耳朵充血滿臉通紅。楊戬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後羿的側臉，後羿卻只是笑笑将臉轉向另一邊，只留給楊戬個側耳和後腦勺。

“娘！”大概有六十板子的時候，楊戬再也看不下去了，怒而站起，語聲埋怨。瑤姬随着這聲喊停下了動作，卻更氣了，興沖沖地繞過楊大郎，走到楊戬身後，“啪啪啪”，三板子又狠又快，打完氣呼呼地走掉了。楊戬站着不動，任由母親打，見瑤姬怒着離去也不追。

後羿的屁股到大腿之間這一塊血肉模糊，慘不忍睹，褪下一半的褲子上滴滴答答地全是血。楊戬擡左手運法力要為後羿療傷，卻被後羿抓住身側右手，“二郎”，楊戬下意識地去看，見後羿正趴在石桌上費力地扭頭看着他，楊戬知道後羿有話要對他說，繞到前面，蹲下身子，一副歉疚聆聽教誨的樣子。

後羿見楊戬确實在認真聽，便一副語重心長加外忍痛忍得很辛苦的樣子，說道：“弟兒啊，麻煩你做什麽決定前先照顧一下哥的屁股，行不行？你再來這麽幾下子，哥這屁股還要嗎？”

這就是瑤姬的目的，她太了解這個二子，打是沒用的，但他非常在乎家人。雖然打後羿她也心疼，但為了讓楊戬在做什麽事前都顧着點自己，萬般無耐之下，她惟有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