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子夜,月圓,夜枭立在枝頭凄厲的尖嘯,嘯的人渾身一層一層的起雞皮疙瘩,心裏慌的狠。
床榻上,朝陽公主艱難的翹起頭,氣若游絲,“玉溪……”
珠簾微動,一個梳着婦人頭的丫頭輕步快速走了進來,看着臉蛋燒的通紅,唇瓣幹燥起皮的公主,未語先哽咽,“公主,奴婢在。”
“把窗戶關上。”朝陽公主氣竭,緩緩倒回床榻。
“是。”玉溪輕輕關了窗又來至床前守着,眼睛通紅一片。
彼時,又進來一個丫頭,左眼下長着淚痣,俏臉雪白,“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腳踏上,急慌慌禀報道:“公主咱們快逃吧,驸馬聽了老賊婆的話,要拿您的人頭向燕王投誠,燕王、燕王就快打進應天府了啊。”
朝陽公主大睜着眼睛瞪了床頂的百子千孫帳一會兒,兩眼淚流,淚水浸沒在鴛鴦枕巾裏消失無蹤,“陸玖将軍一死,我就知道,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
“玉鸾,你哪兒聽來的消息,可真?”玉溪急忙追問。
玉鸾咬着牙,一下子就紅了眼睛,撇開頭道:“從大總管嘴裏哄出來的。”
朝陽公主瘦的皮包骨頭的手一把捏住了玉鸾的手腕,雙眸裏爆出怒火,“你?!”
玉鸾帶着哭腔道:“奴婢不能看着公主病死,奴婢原只是想求他給公主請個大夫。”
朝陽公主松開了手,用盡力氣翻起半邊身子一把把玉鸾抱在了懷裏,“那管旺是個什麽東西,我寧願我立即就死了,也不願他糟蹋了你。你這是打我的臉,蠢丫頭。”
玉鸾抱着朝陽公主嚎啕大哭,玉溪捂着嘴壓抑着啜泣。
彼時,又進來了兩個丫頭,皆面色驚慌,其中一個哭着道:“不好了,驸馬帶着人往咱們這兒來了,奴婢瞧那氣勢,來者不善,公主,咱們可怎麽辦啊。”
朝陽公主的臉因發燒,燒的通紅,腦袋沉沉,一陣暈過一陣,她拔下發上金釵猛的刺了大腿一下,惹得四個近身婢女大驚失色。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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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驚慌,服侍本宮穿戴公主朝服。”疼痛令朝陽清醒,她眉目肅冷。
“公主,咱們不逃嗎?”玉绮猶然傻傻的問。
“往哪裏逃?我朝陽也絕不逃!服侍本宮更衣。”
陸瑁帶着家丁來時就見,朝陽院院門大開,房門大開,正堂中燈火通明,朝陽公主身穿朝服,頭戴金冠,高坐上首,身邊四個丫頭肅然而立,拱衛左右。
陸瑁站在門檻外,手裏端着一碗毒酒,望着自己高貴如舊的妻子,倏忽不忍。
“聽聞你要取我項上人頭向燕王投誠,此事是真是假?”朝陽望着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緩緩一問。
“瑁兒你還在等什麽?!”
陸瑁的祖母陸徐氏拄着鳳頭拐杖一步步走來,面色陰狠,“你忘了她是怎麽弄死你愛的那些女子的,想想鳳樓春,想想你那可憐的表妹,想想你那懷着孩子被她生生作踐死的岑小曼!這樣的毒婦,一碗毒酒給她都是便宜了她!”
想着那三女的死,陸瑁痛苦的無以複加,恨恨的瞪着朝陽怒罵,“毒婦,我就是要毒死你,砍下你的人頭獻給新皇,告訴你,你皇帝弟弟已經留下你自己跑了,我看你還依仗什麽嚣張跋扈!”
說罷就要進屋,朝陽卻是笑了。
拱衛在朝陽身邊的四個丫頭突然動了,将旁側準備好的燭臺打翻,瞬時火起,蹿升。
卻原來,整個屋內都灑滿了桐油。
“陸瑁,弄死那三個賤人我不悔,我悔的是曾愛你入骨!”
“瑁兒小心。”陸徐氏吓壞了,忙拉着陸瑁後退。
彼時,火焰堵住了門口,屋內的帳幔桌椅都燒了起來,朝陽被熊熊烈火吞沒,癫狂嚣張的笑聲從屋裏傳了出來,“想毒殺我,砍我的頭,做夢!我的命是父母給的,能結束的只有我慕卿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