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卷完

無多,這些年因為這病受盡了苦楚,少主他想……早日解脫。”

墨輕染聽聞高良的話并無驚訝,她見過的病人中,抵不過病痛,只求一死了之的也有不少,這個人是先天心疾,從小到大,應該受了不少的折磨,這個病最忌諱的就是妄動情緒,可是但凡是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墨輕染轉過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脆弱得仿佛随時都會死去的男子,心驟然又痛了起來。

墨輕染緩緩站起身,對高良道:“等一會兒,萱彤就會把藥送過來的,我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兒。”

那高良拱手道:“有勞墨小姐了。”

墨輕染遞給墨宛秋一個眼神,墨宛秋輕輕點頭,跟墨輕染一起走了出去。

淩宸煊扶着墨輕染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墨宛秋輕撫了墨輕染的肩膀,聲音輕柔,“輕染,你沒事吧?”

“娘,你一定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吧?為什麽我每次見到那個慕容暝霁的時候,心口都會發痛?似乎也患了心疾一般,可是我分明沒有心疾。”

墨宛秋點頭,“我想我應該知道他是誰了,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巧合,可是在看到你的反應之後,我就明白了,慕容,是風越族族長的姓氏。”

“風越族?”墨輕染皺眉,她從來都沒聽說過。

“說起來,風越族跟西靈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如果細究起來,其實還有些血緣關系。”

随着墨宛秋的娓娓道來,墨輕染和淩宸煊了解了風越族和西靈族的關系。

原來,西靈族和風越族都是隐蔽在這個大陸上西邊的兩個神秘的種族,由于領地相鄰,多少有些摩擦沖突,所以兩個種族都視彼此為仇敵,這種彼此制約大體卻也平衡,直到那件事的發生。

一百多年前,當時西靈族的靈女有兩個女兒,沒想到其中的一個卻愛上了風越族的族長,具體的情況不得而知,但是墨宛秋說據族裏的人透露,當時這件事鬧得很大,最後,以靈女的那個女兒逃出了西靈族,最終嫁給了風越族的族長而告終。

如果事情只到了這裏也就罷了,可是西靈族的人終究不肯罷休,當時的靈女也受到了族人的指責,畢竟西靈族和風越族是宿敵,彼此都是看不慣,因為這件事,風越族的人更加趾高氣昂。

更讓人氣憤的是,靈女的女兒背叛族人之後卻沒有得到善終的結果。

“風越族的族長背棄了她,沒多久之後,他就娶了別的女人。”說到這裏,墨宛秋說到這裏,轉而看向淩宸煊,暗含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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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宸煊目光堅定地回望墨宛秋,他不會的,他篤定,除了輕染,這輩子自己不會愛上任何其他的女人。

“後來呢?”墨輕染追問,事情肯定不止到這裏。

“後來,靈女的女兒悔恨不已,她恨自己背棄了自己的族人,恨自己生下了那個人的孩子,她……用符咒混了自己的血喂自己剛剛生下不久的孩子喝下。”墨宛秋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那種符咒是西靈族絕不輕易動用的秘密,那是以犧牲自己為代價的詛咒,我想這位慕容暝霁應該就是那個孩子的後代。”

墨輕染渾身一冷,“什麽樣的詛咒?”

“世世代代不得康健。”墨宛秋嘆了一口氣,“這是她對整個風越族的詛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詛咒,那個風越族的族長後來再娶的那些女人竟沒有一個能生下孩子,所以,現在風月族的族長大都是跟西靈族有血緣關系的。”

“那既然如此,何不合為一族算了,反正都是同出一脈。”淩宸煊出聲道。

墨宛秋搖頭,“哪有那麽簡單?且不說西靈族和風越族世代為敵,不可能化敵為友,再說,那位風越族的族長在臨死的事情也是讓自己唯一的兒子立下誓言,風越族永遠跟西靈族為敵,而且終有一天要把西靈族收入囊中,這個誓言也成為信任族長繼位的儀式之一。其實……風越族的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聽說族長之下還有四大護法,族長并不能決定一些的,而且除了四大護法,那些族人也不會同意風越族和西靈族和解的,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

☆、036 只想見你一面

墨輕染聽得心驚,這是世世代代的糾葛啊,“所以說,從那以後,風越族的每任族長都……這樣嗎?”她能想象得到那個女人的心情,抛棄自己的父母、抛棄自己的族人,孤注一擲地奔向那個男人的懷抱,可最終還是被那個男人背叛了,當時她的心情一定是很複雜的,對族人的愧疚、對那個男人的恨意、對自己的惱怒,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促使她做了那個決定。也許她是一時的沖動,也許那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卻不知直到她死前的那一刻,可曾有後悔過。

墨宛秋點頭,“從那以後,風越族的族長皆是身患有疾,但是有輕有重,有的只需仔細調養便得安然一生,有的則是命不久矣,所以,那以後的風越族的族長都會刻意多生幾個孩子,以防無人繼承族長之位。”

淩宸煊斂眉,“那這樣說的話,這個慕容暝霁便是風越族族長的兒子,他的侍從稱呼他為‘少主’,可是輕染見了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墨宛秋搖頭,“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我從來沒有見過風越族的族長,不過我想,應該跟她們體內都有靈女的血有關,這件事還得問問阮叔叔才好。”

阮叔叔?也就是輕染口中的阮爺爺,問他?難道他也跟這兩族有關?

墨輕染看出淩宸煊的疑惑,于是在他的耳邊小聲道:“阮爺爺原來是西靈族的長老之一。”這件事她并未告訴過淩宸煊,“詳細的事情,我以後再跟你說。”

淩宸煊微微點頭,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轉而看向墨輕染,“輕染,你還記得我們去林府的時候,在伯母的房間看到的那枚木質的令牌嗎?”

淩宸煊這麽一說,墨輕染立刻就想起來了,“你是說那枚刻着‘風’字的令牌?難道說跟風越族有關?”

“也許。”當時自己讓手下的人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江湖上有哪個門派是用這樣的令牌的。

墨宛秋疑惑不解,“什麽令牌?”

“娘親,那天我跟煊王一起去林府拿回你的東西,去你房間的時候,發現了一枚上面刻着‘風’字的令牌,上面積的灰很薄,應該是不久之前才被人落在那裏的,當時我們還疑惑究竟是何人留下的,如今想來,應該是風越族的人留下的。”只是他們去娘親的房間幹什麽?

墨宛秋輕嘆了一口氣,“應該是他們。”

淩宸煊眸光深沉,“難道……解咒的辦法在靈女的身上?”

墨宛秋點頭,“但是代價太大,以死施咒,也須得以死解咒。”所以,先祖有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切不可施此邪咒,傷人傷己而已。

淩宸煊下意識地握緊了墨輕染的手,墨輕染轉過頭去看他,用嘴角的笑意安撫他,她感受得到,他在緊張,他在害怕,他害怕會失去自己。

墨宛秋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他們二人,淡淡開口道:“我已經離開西靈族多年,族內的情況我不了解,風越族那裏的情況我更不了解,這些事情還是得從阮叔叔那裏知道,也不知這個慕容暝霁是否有兄弟之類的。”

墨輕染點頭,她知道這些年,阮爺爺也會不時回到西靈族去,只是他跟娘親都瞞着自己罷了,其實有什麽好瞞的呢?自己對西靈族完全是一個陌生的認識。

“那……如今阮前輩在哪裏?我讓人送信給他?”淩宸煊開口道。

“不用了,我自可以聯系到他。”

淩宸煊點頭,并未多言。

等到墨輕染和淩宸煊重新回到那房間的時候,躺在床上的慕容暝霁已經轉醒了,他看到墨輕染進來,沖她虛弱地笑笑,他的笑很純淨,像是在雪中盛開的蓮花,驚人的美麗。

“這一次又麻煩你了,不過,我想……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墨輕染心口一滞,對旁邊他的侍從和幾個侍女說道:“你們可以先出去嗎?我有話要單獨跟慕容公子說。”

那高良立刻道:“我必須時刻保護在少主的身邊,片刻都不能離開。”

淩宸煊身上散發着冰冷的氣息,“難道你還怕我們會傷害你們家少主嗎?”

淩宸煊的氣勢是壓制性的,那高良幾乎要冒冷汗,正欲開口卻聽到床上的慕容暝霁用極其虛弱的聲音道:“高良,你先出去等着。”

“可是,主子吩咐我……”

“我說讓你出去等着!”慕容暝霁突然拔高了聲音,帶着些許威嚴,因為這情緒的震蕩,他開始捂着心口,大口地喘氣,蒼白的臉上泛了紅暈。

墨輕染見狀,快步走到床邊,輕撫他的後背,“不要激動,讓自己平靜下來。”

淩宸煊冷眼看着那高良,“你還不出去?”

高良見狀,只好不情不願地出去了。

墨輕染扶着慕容暝霁讓他靠在軟枕上,慕容暝霁這才慢慢平靜下來,“你放心,我會盡快離開這裏,不會再打擾你了。”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滿是歉疚,墨輕染看得出他并不是虛情假意地說謊,她直覺這個慕容暝霁對自己并無惡意,只是……

“你是風越族的人吧?”墨輕染幹脆攤牌。

慕容暝霁臉上并無意外的神色,“你已經知道了?不過你放心,我對你并無惡意,我只是想來見你一面而已。”

墨輕染愣了一下,是的,上次他也是這麽說的,我只是想見你一面。

☆、037 大結局

淩宸煊眸光微動,“你的侍從應該不完全聽命于你吧?他背後的主人是誰?”淩宸煊是常年居于高位之人,語氣之中不容錯辨的威嚴讓床上的慕容暝霁稍稍愣了一下,“高良他……是大哥派到我身邊的人。”

“你大哥?現在風越族的族長是他嗎?”既然已經去林府探過了,那他們的目标應該是輕染,卻不知這個身患重疾的慕容暝霁在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是,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了我的事情。”

“是為了我的血來的嗎?”墨輕染坐在床邊的錦凳上,輕聲問着,神色、語氣都很平靜,似乎在問一件跟自己完全不相幹的事情。

“抱歉,我雖無意,但是大哥他……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大哥傷害你的。”雖然臉色蒼白,但是他的聲音很堅定,那雙眼睛璀璨奪目。

“你大哥……他打算怎麽樣?”現在有關于自己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了風越族吧,為解開風越族族長世世代代的血咒,他們只怕會不惜一切代價。

慕容暝霁張口欲言,卻是猶豫了一下,“其實,大哥他也是為風越族着想,你們應該知道風越族的每一任族長都……幸運一些的,只受些苦,卻也能活上幾十歲,不幸些的,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大哥只是不希望慕容家的後人再受這種折磨。”

“可是,代價是我要交出我的命去。”墨輕染淡淡接口。

慕容暝霁有些慌亂,“不……不會的,我會阻止大哥的,而且……在這裏,大哥他也沒有能力把你給帶走。”他知道這裏守衛嚴密,全是眼前這個男人一手安排,天辰國大名鼎鼎的煊王殿下,他耀眼得讓人自慚形穢。

墨輕染清淺一笑,如梨花初綻,“為什麽?只有我的血才能保住你的命,如果你聰明的話,就應該想盡辦法把我帶走。”墨輕染看着他簡直像看着一個孩子。

慕容暝霁在墨輕染這樣的目光下微窘,說出的話卻是堅定,“我想活,可是也不想你死。”他知道自己跟她之間的關系,說起來也算是有些血脈之連,其實他對她一直都很好奇,他心知自己時日無多,這一次跋涉千裏,就已經做好了不能活着回去的準備。

墨輕染收斂了嘴角的笑意,輕嘆了一口氣,她寧願他跟那些人一樣,這樣自己心裏也不用這麽不好受了。

“你先在這裏養着吧,我來想想辦法。”墨輕染終究是心軟之人,慕容暝霁的眼神太過澄澈,內心裏對這個瘦弱的、有着少年般良善的男子總是不忍,如果自己能救他……

淩宸煊在一旁斂了眉眼,心中不知是何情緒。

慕容暝霁就如此在這裏住下了,淩宸煊心中有所顧忌,暗中囑咐了宅子裏盯梢的暗衛要時時刻刻盯着慕容暝霁主仆幾人,尤其是慕容暝霁身邊的侍從高良,如果他們稍有動作就要立刻通知他。宅子裏住進了外人,所有在明處的侍衛、隐在暗處的暗衛都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他們心裏都明白他們保護着的這個女子是主上的心頭肉,若是出了一點差錯,他們都擔待不起。

淩宸煊回到府中的時候墨色的蒼穹已是明月高懸,可是他在進門的時候聽到門口的侍衛向他禀告說,有人已經等了他一個下午了。

那個等了他一下午的不是別人,正是淩正恒。看到淩宸煊的身影,雖然不甘願,但是淩正恒依舊站起了身來,眼睛裏藏着隐忍,淩宸煊淡淡笑了一下,這般隐忍對于淩正恒來說已經是極不易了,因為闳含煙的緣故,他一直敵視自己,對于他的來意,淩宸煊已經猜到了,不過,他注定也是白跑一趟。

“聽說恒王在這裏等了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事在別的地方耽擱了,恒王登門,自然是有事,就直說吧。”淩宸煊一邊說着,一邊示意淩正恒坐下。

“既然煊王這說,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含煙郡主西嫁的事情還請煊王能高擡貴手。”淩正恒雖然極力隐藏,但是淩宸煊怎麽會看不出他眼睛裏的深刻的敵意?

淩宸煊修長的手指輕叩了一下梨木桌面,聲音淡淡的,帶着些許的笑意,“恒王這話是何意?”

淩正恒畢竟不如淩宸煊,此時已經有些忍不住了,語氣間帶了隐隐的怒意,“煊王怎麽會不清楚,這件事不是煊王有意為之嗎?”林正恒努力穩住了自己的呼吸,悄悄握緊了拳頭,“就算你對含煙郡主無意,但也不至于把她送去西域那般蒼涼貧瘠的地方。”

地處西域的玉涉是天辰的附屬國,這一次派人來請求賜婚,也算是維系這種關系的一種手段,既是要嫁給玉涉的王子自然不能是普通女子,宮中的公主的本就不多,年紀符合的,大多都已經嫁了,只有……雨旋公主符合條件,但是雨旋公主無出嫁之心,更何況雨旋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皇上也不願把她嫁到那麽偏遠的地方,一時間不知道該選哪個女子出嫁才好。就在這時,有幾位官員提到了含煙郡主,皇上也覺得很合适,這件事淩正恒還是從含煙郡主那裏知道這件事的,因為皇上已經派人去過闳府了,含煙郡主是哭着去找他的。

淩宸煊微微挑眉,“既然你心裏很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兒,你就該知道就算你來找我,我也不會改變主意。”是,這些的确是他一手促成的,闳含煙不該在背地裏耍手段,妄圖動輕染。

淩正恒終于忍不住,氣憤地看向淩宸煊,“就算你心裏沒有她,也不該這麽殘忍對她,她從小嬌生慣養,怎麽能受得了那般惡劣的地方?看在她對你傾心這麽多年的份上,你也不應該這麽對她啊。”

淩宸煊淡淡擡眸看向淩正恒,嘴角浮起諷刺的笑意,“她讓你來找我求情,難道她沒告訴你她在背地裏做的手腳嗎?”

淩正恒詫異,什麽手腳?他的确是不知道。

“你回去告訴闳含煙,別以為她跟林白露暗地裏商量的事情本王不知道,本王沒要了她的命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若是她再做出什麽事情,就別怪本王心狠手辣了。”為了以防萬一,他在林府布了幾個眼線,傅绮琴和林白露母女聯合闳含煙想要加害輕染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現在是闳含煙,接下來就是林白露了。

“恒王,本王奉勸你一句,有時候看人得看得深一點,不要被表象給迷惑了。”淩宸煊說完之後,朗聲道:“送客。”說完之後,就轉身從側門走向堂後。

淩正恒臉色難看地離開了煊王府。

而此時,含煙郡主在護國公府等得心焦,父親用十分無奈的語氣跟自己說,這件事八成跟煊王有關,那瞬間,闳含煙的一顆心如被抛進滿是冰碴的湖水中,就算他不喜歡自己,可是自己畢竟愛慕了他這麽多年,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喜歡他,可是他怎麽能忍心對自己這麽絕情?他竟然想把自己扔到那荒涼的西域,聽說那裏的人荒蠻無禮,就連女子都是力大無窮,自己怎麽能在那裏生存下去?

闳含煙當即就哭着求自己的父親,可是護國公也是無奈,難道要他去跟皇上說自己不願意把女兒嫁去西域嗎?萬一惹惱了皇上,那受連累的就不止自己一人了,皇上是一國之君,自己能怎麽辦?也只能安慰自己的女兒兩句罷了,本想着煙兒能嫁給煊王的,可是沒想到,她如今竟然要嫁去西域,這輩子只怕也難見上一面了。

見父親無心面見皇上,闳含煙當即就崩潰了,大喊道:“平身讓我去和親?我又不是公主?宮中不是還有雨旋公主嗎?怎麽不讓她去西域?憑什麽讓我去?”

護國公心中一緊,忙出聲制止她,“亂說什麽?隔牆有耳你懂不懂?這話要是被人傳到皇上那裏去,別說是你,整個府裏的人都會被你連累。”護國公一向很疼愛自己的這個女兒,長這麽大,連大聲說話都舍不得,如今這般算得上嚴厲的語氣,讓闳含煙更加委屈,痛苦出聲。

看到自己的女兒這般,護國公也是不忍,放輕了聲音,拍拍闳含煙的肩膀道:“煙兒,爹知道你心裏苦,可是現在皇上已經有了這意思,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來,爹何嘗舍得讓你遠嫁到西域去,只是畢竟皇命難違,我們都只能認命。”

自己的父親不能幫自己,闳含煙瞬間心如死灰,難道就這樣了嗎?不,她不甘心,這時她想起了淩正恒,那個一直喜歡着自己的男子,闳含煙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眼中猛地明亮,是啊,還有淩正恒,他一定會幫自己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當她哭着去找淩正恒的時候,他一臉的心疼,憤怒不已,當即就去了煊王府,讓自己在家裏等他的消息。可是闳含煙在護國公府都等了一下午了,卻還是沒有見到淩正恒,連個消息都沒有,心中忐忑不安。

眼看着天色已晚,卻還是沒有消息,闳含煙心中已經冰涼,想必也是無望,心中複雜得很,她恨淩宸煊,恨他如此無情,竟是要把自己送去那千裏之遙的地方,只怕這一輩子都不能再回來了,可是她也惱自己,惱自己就算到了今天依舊還是不能放下淩宸煊,那個她愛了許久的男人,那個她付出了所有情愛的男人,從自己情窦初開開始,她的心裏就只有他一人,讓她如何能放得下?

正在闳含煙悲戚之際,門外有輕微的聲響傳來,闳含煙試探地出聲,“是誰在外面?”

“是我。”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正是剛從煊王府出來不久的淩正恒。

闳含煙忙是起身開門,連眼淚都來不及擦,淩正恒看到如此滿臉淚痕,楚楚可憐的闳含煙,心中自是不忍,閃身進了房間一把把闳含煙擁入懷中,闳含煙皺眉,下意識掙脫,卻是聽耳邊淩正恒的聲音道:“跟我走吧,我們私奔。”

“什麽?!”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很有可能引來府中的侍衛,闳含煙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心中卻是震顫不已,他竟然跟自己說私奔,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跟煊王沒有談攏。

淩正恒放開闳含煙,眼神裏滿是灼人的明亮,在來的一路上,這個念頭不停地在心中徘徊,越發地清晰堅定,他要帶煙兒一起走,離開京城,去哪裏都無所謂,只要自己能跟她在一起就好。

闳含煙當然不願意,她就算嫁到西域玉涉國,好歹也是一個王妃,可若是跟淩正恒一起走了,那自己就什麽都不是了,說不定還會過風餐露宿、逃命似的日子。

淩正恒一雙如火般熱烈的眸子在闳含煙的低頭沉默中,慢慢變得黯淡,終于歸于沉寂,他看得出她不願意,臨走之前,淩宸煊跟他說得那句話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放不下……

“我跟淩宸煊談過了,他默認這件事是出自他的授意,而且他的态度很堅決,如果你不想嫁去西域的話,我就帶你走,沒有別的辦法了。”淩正恒聲音很平靜,他在等着闳含煙的決定。

“他親口承認了?為什麽?”闳含煙的淚又是落了下來。

淩正恒伸手欲拭掉闳含煙臉上的淚水,猶豫了一下還是收回了手,垂在身側。

“他說他知道了你跟林白露私下裏商量的事情,好像就是這件事惹惱了他。”淩正恒試探地問道:“你跟林白露商量了什麽事情?”

闳含煙面色蒼白,他竟然知道了,自己跟林白露見面很隐秘,她以為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煊王又是如何得知的?闳含煙無力地跌坐在床榻上,完了,自己真的要嫁去西域了,所有的夢都破裂了。

淩正恒看着眼神呆滞坐在床榻上的女子,心中一陣抽痛,他從來沒見過她這麽絕望的樣子,他走上前蹲在闳含煙的面前,“你放心,我去求父皇,無論怎樣,我一定不會讓父皇把你嫁到玉涉去的。”

闳含煙心中重新燃起了些希望,淚眼朦胧地看着淩正恒。

第二日,淩正恒果然去找了皇上,沒有人知道他們二人在禦書房裏都說些什麽,外面的人只模模糊糊地聽到皇上的怒吼聲,還有東西雜碎在地上的聲音。恒王出來的時候,眼角流着血,像是被什麽重物砸到了一般,外面候着的太監連忙去喊太醫,可是皇上卻下令把淩正恒給軟禁了起來,派禁衛軍在恒王府嚴加看守。

消息傳到淩宸煊那裏,他一點都不覺得驚訝,但是他也有些沒想到淩正恒比他想得還要蠢,他這個時候去找父皇說這件事,不就等于火上澆油嗎?父皇本來還沒有下定決定,現在被淩正恒這麽一鬧,這和親的人選定是闳含煙無疑了,父皇絕對不會允許闳含煙再留在京城的。

倒是墨輕染聽到皇上下旨賜婚的消息之後有些驚訝,旁敲側擊了一下淩宸煊,淩宸煊倒是大方承認這是他的主意,把林白露和闳含煙私下裏勾結想要加害墨輕染的事情告訴了她,墨輕染淡淡搖頭,含笑道:“我有哪裏得罪了她們嗎?為什麽總是針對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一直是她們針對我來着。”

淩宸煊并未應話,墨輕染單手支着下巴,帶着研判意味地看着淩宸煊,半晌之後,笑着道:“都是美色惹得禍啊,煊王殿下,這件事好像都是因你而起啊。”

陽光透過藤蔓,在墨輕染臉上灑下光影,那雙清澈的眸子顯得越發明亮,有流動的光彩,在淩宸煊自己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吻了上去。被突襲的墨輕染下意識地躲閃,然後倉惶地掃了周圍一眼,最後嗔怒的眼神落在淩宸煊的身上。

淩宸煊被她的動作逗笑,笑得很是促狹,墨輕染紅了臉,“你還笑,被人看到……”這大白天的,随時都會有人經過的。

淩宸煊笑着道:“被人看到怎麽了?還有誰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貪看她嬌羞的模樣。

墨輕染暗瞪他一眼,這人真是……專門逗自己的吧?

“不過說實話,皇上讓闳含煙去和親,我也松了一口氣,宮中符合年齡的公主只有雨旋一個,她若是遠嫁,以後相見也是難了,而且雨旋的性子,定是不願意嫁的。”墨輕染輕聲道。

淩宸煊點頭,“只是,她也躲不了許久了,父皇已經容她這麽久,只怕是沒有耐心再等下去,賜婚是早晚的事情。”

墨輕染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最終,闳含煙還是嫁去了西域的玉涉國,跟着玉涉國的使臣一起回去的,皇上也派了人護送她前去西域,倒也是賜了不少的東西,只是終究免不了哭了一路。淩正恒被皇上軟禁在王府中,行動之處皆有禁衛軍嚴密看守,只留滿心遺恨,就連送闳含煙一程都不能。

本來跟闳含煙聯合起來的林白露得知闳含煙突然遠嫁的消息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她終究還是沒想到這件事跟她有什麽關系,只是沒有了闳含煙,接下來的計劃不知道該怎麽辦。其實她倒也不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跟闳含煙交好,她不傻,經過那次墨輕染的點撥,她已經想清楚了,那甘泉寺的事情,自己分明被闳含煙利用了,自己受了那麽大的恥辱,她自己倒是摘得一幹二淨,但是除了跟她合作,自己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只是沒想到,這還沒商量好呢,闳含煙就已經遠嫁到西域去了,這該如何是好?

然而此時的林白露還尚未想到,更大的災禍已經降臨到林府,仍是出自淩宸煊之手。

就在闳含煙出嫁後不久,林明翰被朝中同僚彈劾,說他私下裏收受賄賂,中飽私囊,更是挖除了林明翰自做官以來所有的缺失,證據确鑿,皇上也是震怒,當即就革了林明翰的職,念在跟太後的母家尚算有些親戚的份上,倒也沒有把他收監,只是抄了家,把林府的府邸也收了回去。

林府被抄,家産全部上交國庫,家裏的仆人雜役也是被遣散,那些姬妾們見勢不對,也自請出府,林明翰也不阻攔,反正留下來,他也是養不起了,被革職之後的林明翰卻沒有營生的手段,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他卻是無法支撐起整個林府,也沒有做生意的頭腦和手段,更何況他也放不下面子去做生意,他跟傅绮琴和林白露三人只能用僅剩的銀子買了一間破茅屋住着,情景堪是凄涼。

傅绮琴看着不事勞動的林明翰頗有怨言,兩人日漸吵了起來,林白露更是受不了這種打擊,每日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林白露從小也是被林明翰和傅绮琴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哪裏住過這種地方,受過這種苦?她本來還想着,就算自己的名聲不好了,嫁不成好人家,可畢竟還有父親,還有林府撐着,自己的下半輩子也不至于太難過,可是沒想到一夕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完了,林府完了,自己也完了。

林明翰心中苦悶,只能日日買醉,傅绮琴看着情形,心中也是暗恨,現下老爺是指望不上了,不過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傅绮琴拿出自己偷偷藏下的私房錢,找了媒婆,讓媒婆幫着找一個好點的人家,把女兒給嫁了,最好是商賈人家,這樣露兒嫁過去的話,還能幫襯着點娘家。

那媒婆倒也是找了幾個,雖說如今林家敗落,但林白露好歹也是懂得些詩書棋畫的大家閨秀,那些平時高攀不上的人家,也有意結這個親,可是看慣了風采卓然的大家公子的林白露怎麽可能會看得上這些人?自是不應允,傅绮琴只得勸她,如何勸也勸不好,就沖林白露發了火。

林白露何嘗不知道傅绮琴心中的打算,以他們現在的狀況,再過幾天,只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了,可是那些男人,自己真的看不上,自己怎麽能嫁給那些庸俗的男人呢?絕對不行。

“爹,你去求求墨輕染吧,求她幫幫我們,爹,女兒真的不想嫁給那樣的男人,爹……”林白露一聲聲都是不甘心,林明翰看着面前淚流滿面的女兒,心中也是悲涼不已,他林明翰如何就到了今日這般田地。好,自己就去找她們,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當年自己跟宛秋也是鹣鲽情深,如今自己落魄成這樣,她應該也不會坐視不理,輕染是自己的骨肉,她總不能看着自己的父親過得這般窮困潦倒。

林明翰終究還是去找她們,可是他連宅子的大門都沒能進去,此時的墨宛秋和墨輕染根本就沒空理他,因為風越族的族長慕容陽華就在這座宅子裏,她們母女兩個沒有閑心去應付林明翰。

慕容陽華,風越族的族長,有着一雙淩厲的眸子跟躺在床上病弱的慕容暝霁完全不同,他只站在那裏就像是一把利刃。慕容陽華是經過墨輕染的同意才進來的,否則,以這裏的守衛的嚴密,他也是不可能闖進來的。

墨輕染從懷中取出一個沉香木的令牌,“這個是你的人留下來的吧?”

慕容陽華眸光微動,“沒想到他們這麽不小心。”

“慕容族長這次來是為了……?”淩宸煊冷然開口,打斷慕容陽華對墨輕染的打量。

“為了暝霁的身子,也為了解決西靈族和風越族的夙仇。”

墨輕染微微一笑,“慕容族長打算怎麽解決呢?”

“用你的命。”慕容陽華聲音低沉,淩宸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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