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不定。
“謝尊上。”
見黑衣人退下,男子丢下話本,修長如玉的大手支着下颚,幽深的鳳眸隔着燭火望向窗外的黑夜,什麽時候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也能這麽厲害了,連血影樓的人都能折到她手裏?
……
收到楚風的報告,楚墨塵手裏的翡翠玉杯瞬間化成粉末從指間流出,他眯了眯眼,片刻又問道:“可看出來人的身份?”
“莊小姐毀屍滅跡之前翻找過那人的衣服,看情況應該就是血影樓派來的人了。”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楚風下意識的抖了抖身體,“屬下看到過,莊小姐從那人身上搜出了黑金血影令牌。”
“不到一刻鐘麽?”楚墨塵看着從指間流下去的粉末,殷紅的唇瓣微抿,“若換做你,能在她手下撐多久?”
“……”
楚風苦逼,爺,求放過!欺負小姑娘什麽的…完全沒把握啊啊啊!尤其是這個小姑娘她還是朵食人花,心黑手狠的那種啊!屬下還不想死,還想為您繼續效勞!
“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三天之內把那丫頭的金簪和小藥瓶弄到爺手裏來,不然的話…爺就送你進宮去伺候老頭子。”楚墨塵磨牙,自從遇見那個死丫頭,爺就處處不順,現在就連爺的屬下也被那死丫頭吓破了膽,這讓爺今後還怎麽見人?
“……”楚風內流滿面,看着自家爺冷飕飕的笑容,很沒骨氣的妥協了,“屬下保證完成任務。”這樣分分鐘就會被弄死的任務……想一想就好心塞啊,爺,你什麽時候能改改你的癖好啊?
翌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莊娴雅興致昂揚的在侯府的花園裏溜小弟,鎮南候乃是皇帝陛下的結義兄弟,兩人年少時份關系十分親近,加上鎮南候曾幾次救駕有功,因此不僅被封了侯,就連整個侯府的規格方面也格外的不講究
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移栽自皇宮裏的珍奇異草,以及成片成片的桃林竹林梅林,因此整座侯府逛下來,姐弟倆累的小臉紅撲撲,額上也盡是汗珠,不過,莊子堯倒是格外的高興。為啥呀,因為姐姐說了,以後要陪着他慢慢地把每個地方都再仔細的玩一遍有木有啊。果然,沒有府裏的那些人跟着,姐姐就是他一個人的有木有啊,莊子堯甚至恨不得朝着自家侯爺姑父賣萌求收留。
莊婕妤問了下人後趕過來的時候,兩個小孩正趴在亭子裏玩着瞪眼游戲,難得見到莊娴雅幼稚童趣的一面,莊婕妤‘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頭準備點心香茶,在兩小孩身邊坐下。自從昨日裏四哥回去後,莊婕妤便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直到今早才想起,四哥家裏除了雅雅和阿堯外,還有一個婉柔,若是家裏真的有事,為何只送來了兩個孩子?莊婕妤雖然不是聰慧絕倫,然而畢竟是在侯府當了七八年的當家主母,對于莊建洲的話多少有了猜測。只是她到底還是無法猜測,莊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需要四哥把兩個孩子送到侯府。
在小孩的毫不退讓下莊娴雅抽搐着嘴角揉了揉瞪得困疼的眼睛,真是太不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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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雅,阿堯?”莊婕妤看了眼莊子堯,她不确定那樣的事是否要小孩知道,這樣天真爛漫的年紀就要被卷進那些龌龊裏是不是有些太過殘忍了?可是看着莊娴雅的樣子似乎是完全不打算瞞着小孩的。
“阿堯落水了,下手的人是我們府裏的。”
将小孩伸過來的小手包在手心,莊娴雅勾了勾他白嫩的手心,抿着嘴笑得狡黠萬分。這樣的事若是不告訴阿堯,如何能讓他快點長大?雖然發誓要保護阿堯一輩子,可總會有她顧及不到的地方。而且,保護阿堯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那些人不敢動他。
九歲的孩童在三九天裏落水,不消去想莊婕妤便知道下手之人的目的。她驚疑不定的看向莊娴雅,卻只看到女孩嬌俏可人的甜美笑容,再去看向阿堯,卻見小小的孩子眉間滿是暖意依戀,心下不由得擔憂萬分,“雅雅,婉柔?”
四房裏姐妹倆不和的事,在她還沒出閣時便人盡皆知了,是以她有些捉摸不透這一次四哥只送雅雅和阿堯的意圖。
“母親惹老祖宗生氣了,正在祠堂裏抄寫經書,七妹妹放心不下在陪着。”莊娴雅眯了眯眼,莊婉柔若是得知了父親将她和阿堯送到侯府,那表情一定會很看得,可惜她是看不到了。她也在賭,賭莊婉柔會不會費盡心機的跟來找她的不痛快,呵呵,真是有點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我讨厭她。”一直安靜聽着兩人談話的莊子堯聽到了莊婉柔的名字,蹭的擡起小腦袋認真的看着自家姐姐,毫不掩飾自己對莊婉柔的不喜。
“傻瓜,那是你姐姐。”
再不喜歡,莊婉柔也是阿堯的姐姐,是她的妹妹,至少目前還是的。她可以明目張膽地表達自己的不喜,因為她活着就是為了讓這個女人痛苦的yu 仙yu 死。但是阿堯不一樣,阿堯還是個小孩,難保不回遭了莊婉柔的毒手,誰叫那是個不擇手段的心計表呢?
莊婕妤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幾歲十幾歲的孩子受了驚吓什麽的不是應該滿臉驚吓滿心驚懼的求保護求憐愛的麽?怎麽這兩個就這麽奇葩?雅雅剛剛說的的确是落水而不是喝水吧?這麽淡定真的好麽??
☆、15晉王
? 琅琊棋社。
冬日的午後,最适宜睡覺,莊娴雅卻被自家姑姑拉着出了侯府大門,去了京中貴女們的交際圈。
對于不怎麽出門的莊娴雅來說,京中的貴女們什麽的她是不怎麽感興趣的,更別說下棋了。上輩子她就是個臭棋簍子,除了看書練字作畫外,喜愛的就只剩下賞景和睡覺了,嗯?這樣說來她還真是懶啊,難怪會被莊婉柔鑽了空子,摸了摸下巴,看着一對一對聚起來的貴女們,莊娴雅笑得涼飕飕的,這輩子她還是不打算勤快起來怎麽辦?
“雅雅,那邊是謝尚書家的女兒謝紫燕,她左邊的是忠義伯家的三小姐穆秋萍,右邊的是南平郡主家的羅慧雲……”莊婕妤指着雅廂裏的貴女們一一介紹着。莊府的女兒管束比較嚴謹,從來不會讓府中的女孩們單獨出來,就是帶上了婢女怕也是不行的,誰讓莊府的老爺子迂腐透頂呢?
莊娴雅一眼看過去,沒記住一個,沒辦法,臉盲不說,記性還不怎麽好,最重要的是,上輩子她成為睿王妃之後沒少和這些女人們打交道,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麽關系?反正她是不打算再和睿王扯上關系的,只要她們不來招惹她,她是不會計較上輩子的事的,反之,她就只能對她們呵呵了。
莊娴雅在一處無人的隔間裏坐下,悠閑地品着香茶,取出瓷瓶裏的棋子随意的擺放着,眉眼裏興致昂揚。
她是個臭棋簍子不假,但是誰說過,不會下棋的人就不會布局了?
琅琊棋社之所以在貴女圈裏備受歡迎,是因為它接待的都是京中數一數二的王公大臣家裏的女兒,環境清幽雅致,招待周到,護衛也十分有保障。
捏着一顆棋子放下,莊娴雅滿意的看着棋盤上擺放的亂七八糟的棋子,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着,雨前龍井味道還是不錯的,但是……她記得不錯的話,雨前龍井早就被晉王承包了,看來琅琊棋社背後的人實力還真是不錯。
睿王,晉王……
莊娴雅摩挲着茶杯,她想弄得對方不生不死不假,卻不想讓自己也不生不死,所以說,她要不要找一個安全可靠,有共同仇敵的合夥人呢?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與小姐手談一局?”一襲銀紗罩着黑色錦袍的男子握着一把鎏金折扇在莊娴雅對面站定,幽深的眼眸落在混亂的棋局上,溢出點點興致。
棋盤上黑白子布局混亂,實則暗藏殺機,無論是執黑子還是白子,先動者必先死,而獲勝者……亦不會好到哪裏去。楚晉安滿含興致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今日閑來無事經過琅琊棋社,在樓上的房間裏發現了這個雙手互搏的小姑娘,當即便來了興致,難得遇到對手,不讨教一番怎能甘心?
莊娴雅眯眼看向來人,抱着茶杯的雙手緊了緊,說曹操曹操到,她的運道果然好極。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莊娴雅随意的點了點頭,被當成高手了啊?呵呵,手談一局雖然不能,但是…挖坑等對方跳進去再填土什麽的完全沒問題啊有木有?
“小姐先請。”楚晉安收了折扇,肅起面色開始研究棋局。他精研棋道十幾年,很少能遇到讓他為難的布局,今日此行果然不虛。
莊娴雅彎起嘴角,拈起一枚黑子随意落下,含笑看着對方。
楚晉安詫異的挑了挑眉,同樣拈起一顆白子落下。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莊娴雅換了杯茶仍舊抱着茶杯,姿态閑适神情優雅的欣賞着混亂的棋局……以及楚晉安慎重的神情,眼底盡是狡黠,把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沒有一點常識的臭棋簍子下棋……認真的話你就輸了哦。
“我輸了。”
看着難以寸金的棋局,楚晉安雖輸猶榮,難得遇到對手,即使輸了也難以掩飾他心裏的高興,因此很是痛快地認輸。
莊娴雅幽幽含笑并不言語,輸不輸什麽的她并不知道,也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只要吸引住了晉王就好,一個愛好棋藝的人難得遇到對手,必不會就此罷手的,所以,來日方長,王爺大人就磨好您的刀,到時候借小女一用便好了。
“請問貴府?”
雖然知道初次見面就打聽人家小姐的情況不怎麽合乎禮節,但是楚晉安實在不想錯過這麽個難得的對手,尤其是對方的棋藝明顯還在他之上。
“莊府。”莊娴雅淡淡開口,擡頭看向一旁久侯的姑姑,眉眼彎彎乖巧萬分的道:“要回了麽?”
被棋盤上的布局震懾了的莊婕妤神色莫測的看了眼楚晉安,随即對着莊娴雅溫柔笑道:“雅雅今日玩得可還開心?”晉王的意思明顯是想問清楚雅雅的底細,只是不知為何雅雅似乎并不想牽扯過多的樣子?看了眼侄女嬌俏的臉蛋,莊婕妤心思轉了轉,晉王為人溫和有禮,風度翩翩,才華匪淺,若是……
“嗯,很開心。”莊娴雅見姑姑沒有要走的意思,低頭伸出一根手指在棋盤上胡亂地畫着。看姑姑的意思,大有想撮合她與楚晉安的想法,但是楚晉安這種千年狐貍精……不對,再過不久便是三年一度的采選了,上輩子就是在這次采選過後,她被宮裏的那位指給了睿王殿下,如今重活一世,她會看在曾經夫妻一場的份上,幫助尊貴無雙英明睿智風度翩翩的睿王殿下成就一番美好的姻緣的。
“晉安見過鎮南候夫人,”楚晉安看了眼低着頭的小姑娘,唇角含笑,“不知這位是?”
莊婕妤向對方回了個禮,“這是妾身娘家的侄女,”莊婕妤見晉王顯露了身份,明顯有結交的意思,只得牽起莊娴雅提醒道,“雅雅,這位是晉王殿下。”
莊娴雅正畫的開心,冷不防被自家姑姑拽起來不由得滿是遺憾,既然對方要挑明身份,那麽她也沒必要玩神秘了,“臣女莊娴雅,見過晉王殿下。”
“才思敏慧,舉止娴雅,果真是好名字。”楚晉安唇角挂着溫和的笑容,微微俯身看向小姑娘水波淩淩的眼睛,眼底溢出一絲戲谑道:“本王楚晉安,雅雅覺得如何?”
莊娴雅……
如何個鬼。
妄自非議皇室是會殺頭的好麽?當我是傻的麽?
☆、16失蹤
? 看着神色悲傷無助,眼底卻盡是得意的莊婉柔,莊娴雅原本不錯的心情忽然就上升了一個臺階,她實在不知道這個妹妹在得意什麽,得意給她添堵麽?也不想想想給她莊娴雅添堵她夠格麽?
“姐姐走得好生倉促,可教妹妹我好找。”莊婉柔坐在莊娴雅的房間裏,悠閑的捧着茶杯,笑吟吟的看着剛剛進門的莊娴雅,等着對方變臉。
“我讓你找了麽?”莊娴雅懶懶的翻了個白眼,嫌棄的皺了皺鼻子蹙眉道:“青梅秋菊,打開窗子散散味兒。”十歲大點的黃毛丫頭有事沒事的抹那麽多香料作死麽?矯情不死個人。
“姐姐這是什麽話?難道不高興妹妹來和你作伴麽?”來之前就料到了莊娴雅不會和她客氣,但是卻沒想到會這麽的不客氣,連表面功夫也懶得做麽?莊婉柔笑得越發陰狠。
“不,”莊娴雅不鹹不淡的撩了她一眼,卷着胸前的小辮子眯了眯眼笑道:“看到你這麽殷勤的來和我作伴,我很高興你知道嗎?”對于那些上趕着找死的人,她向來是很歡迎的好麽?
“是嗎?”撩撥了這麽久也沒見到莊娴雅變臉,莊婉柔覺得有些無趣,重重的擱下茶杯,挑眉看向莊娴雅冷笑道:“希望姐姐能一直這麽高興下去才是。”
你怎麽能高興?我不顧臉面的去老祖宗跟前求得了她的同意,可不就是為了讓你不痛快的麽?看你還能高興到幾時。
“我自然會一直這麽高興下去的,”見到莊婉柔撐不住溫婉端莊的樣子,莊娴雅笑得愈發開心地看着她,“看見七妹妹你不高興,我自然就高興了。”
只是這樣就忍不住了麽?以後可怎麽辦才好?莊娴雅有點嫌棄皺眉,希望她的好七妹能夠耐耍一些。
這話真是不客氣,莊婉柔差點被氣爆了,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卻又不敢真的對莊娴雅動手,只能目光狠毒的瞪了莊娴雅半響,才幽幽道:“姐姐還不知道吧?府裏又出事了,母親不見了,父親生了好大的氣呢!”
“我們都是府裏嬌養着的女兒,發生了這種事作為女兒我只能在佛祖面前為母親誦經祈福,剩下的自然會有父親處理,七妹妹以為呢?”莊娴雅到不意外,上輩子這個時候正在辦阿堯的葬禮,她的好母親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卻在第三天又莫名其妙的回來了,所以對于這些她倒是不怎麽擔心的,只是……林氏失蹤的這段時間在什麽地方,發生了什麽事,還是需要查一查的,有把柄可抓傻子才不抓呢!誰叫她跟她面前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
“姐姐倒是放心。”莊婉柔狠狠地攥着手心,要想在四房立足甚至是在莊府立足,林氏是她必不可缺的助力,這個時間失蹤了可不是什麽好事,一旦被府上的人發現,定然又是一場禍事。
“不放心又能怎樣呢?”莊娴雅卻是想到了昨夜裏被她的藥粉化作黑煙的刺客以及那枚黑金色的令牌,不知為何,她總感覺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麽聯系,看來回去後她要和林氏好好地再溝通一番了。
“姐姐說的是,倒是妹妹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莊婉柔一臉擔憂的嘆口氣,一副我很擔憂我很害怕的模樣,襯得莊娴雅的淡定有些不孝的感覺。
“若是真的放心不下便待在府裏等着豈不更好?湊到我跟前…..呵呵。”作死麽?莊娴雅冷笑着彈了彈衣袖上不存在髒污,厭惡的神色不加掩飾,“青梅,送客,日後我不在,你便看好屋子,莫要讓那些不三不四,上不得臺面的人混了進來,沒得惡心人。”
“……是。”
青梅臉色驟變,低聲應下。小姐和七小姐不都是四夫人生下來的麽?為何小姐似乎很不喜歡七小姐呢?青梅有些不解,又有些擔憂,夫人本就不喜歡小姐,卻十分喜歡七小姐,既如此小姐為何不與七小姐親近些,好讓七小姐在四夫人跟前說些軟和話呢?
莊娴雅只是懶懶的看了眼青梅,并沒有要解惑的意思,有些事她可以提點,但是只會點到為止,母親如此,莊婉柔亦如此。該如何選如何做,就不再關她的事了,反正人總是要為自己做下的事負責的。
“秋菊,把這套茶具拿出去丢掉,換套新的來,另外,在去找姑姑,就說我喜歡她秘制的薄荷香,把屋子好生熏熏,一股子惡心味兒。”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莊娴雅都不喜歡胭脂水粉的味兒,膩味兒的惡心,清清爽爽的不是更好。
秋菊應下後急忙退出去,她素來了解自家小姐,自然明白小姐覺得被七小姐用過的東西髒了……不,只怕是七小姐待過的地方,自家小姐都會覺得髒吧?
“姐姐,你今日都不帶我。”
一枚小炮彈從門外沖進來,直直地沖進莊娴雅懷裏,順便附帶蹭兩下。
“不是你說的功課落下了許多,要好好帶着讀書的麽?”莊娴雅揉了揉小孩兒的腦袋,笑眯眯道。
“……”
莊子堯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不這麽說了,姐姐真狡猾,明明就是不帶他一起玩兒,還要拿他的話來堵他,好讨厭。
“明天帶你出去玩?”林氏的失蹤打亂了莊娴雅原本的計劃,如今看來,只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一個強有力的同盟,否則,來年春日的采選便逃不掉了。
“真的麽?”莊子堯驀地擡頭,兩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姐姐。
“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看到小孩懷疑的眼神,莊娴雅不悅的敲了敲他的小腦瓜,如今她是越來越肯定,阿堯是個黑的,以後仔細些,總是不會再被人輕易給害了。
“七姐姐好讨厭,總是粘着我們。”得到了答案,莊子堯又開始念叨了,“爹爹真沒用,明知道我不喜歡她,為什麽就沒有攔住她,把她關在家裏呢?把她嫁的遠遠的也好啊,為什麽非得要讓她粘着我們呢?”每次七姐姐看他的眼神都好奇怪,讓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他不喜歡。
“噗,”莊娴雅噴笑,捏着小孩的鼻子,一臉古怪的盯着他的眼睛,戲谑道:“把她嫁得遠遠的?嗯?”看來是誰有說什麽閑話被阿堯‘聽去’了麽?真是有意思啊。
“對呀,”莊子堯絲毫沒覺得自家姐姐的眼神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順着自家姐姐的手蹭了蹭鼻子,繼續不滿的抱怨着,“七姐姐房裏的冬夏說,七姐姐将來要嫁給什麽睿王做王妃的。如果七姐姐做了王妃,豈不是更要欺負我們了?還不如把她嫁得遠遠的,再也見不到我們。”最好是弄死在外面,他只有姐姐了,偏偏七姐姐總是和姐姐做對,總是讓姐姐不痛快,讓姐姐不痛快,就是讓他不痛快,讓他不痛快的人……就該死。
因為坐姿的原因,莊娴雅并沒有看到自家弟弟眼裏的狠意,只是輕輕的點了點小孩的額頭,一臉好笑的道:“丫頭們胡說的你也信麽?就算她做了王妃又怎麽着?難道姐姐護不住你麽?”
莊娴雅心裏冷笑,想做睿王妃?可以,她會成全她的,只是不知道那時,睿王還遠不願意要她這個睿王妃就是了。
☆、17瘋狗
? “姐姐,不是說了要帶阿堯出去玩的麽?”大清早剛從床上爬起來,莊子堯就跑着自家姐姐的胳膊可勁兒的搖晃着,亮晶晶的眼裏滿是期待,聽說街上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他都沒有吃過玩過。
莊娴雅有起床氣,這時候心情正不怎麽好,又見到小孩這麽活潑的撒嬌,面上的神色就沉了下去,偏這時,屋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姐姐倒真是心寬,看來昨夜睡得不錯。”昨日裏被莊娴雅毫不客氣的逐出去,莊婉柔早憋了一肚子氣,翻來覆去的一夜都沒睡好,這不,一大早就來找茬了。
“咣當!”
莊娴雅雖然起來了,可是明顯的還沒徹底清醒,起床氣一發作脾氣就不怎麽好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聒噪,臉色已經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到來人身上。
“莊娴雅!你敢砸我?!”大概是平日裏莊娴雅太過溫婉和善,莊婉柔壓根就沒想到她會動手,見莊娴雅臉色不好當下便心情舒暢,臉上的笑容還沒展開就感覺到胸前悶疼悶疼的,當即就控制不住的大吼,看着莊娴雅的目光恨不得撕了她。賤人,竟然敢砸她!
“砸你?我還要打你呢,沒眼色的東西,看見你就惡心,再叫我見到你進我屋子我就砸死你,滾。”莊娴雅另拿了只茶杯,倒了杯隔夜的涼茶,醒了醒神,冷冷的看着莊婉柔不客氣的道。
“就憑你也敢對我動手?你想弄死我?”莊婉柔毫不畏懼,反而輕蔑的看向莊娴雅,滿是鄙夷道:“你算個什麽東西?”
“我算個什麽東西?”莊娴雅眯了眯眼,自從她重生以後,與莊婉柔不過見了三次面,莊婉柔的言行舉止以及某些習慣都很詭異,這讓她不得不慎重起來。審視着莊婉柔的神色,莊娴雅的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忽而冷冷的笑開,“莊婉柔,我允許你做一條瘋狗,允許你到我跟前叫喚了麽?”
“賤人,你再說一遍?”被莊娴雅罵作瘋狗,這讓一直自命不凡的莊婉柔臉色猙獰,眼底的怨毒濃郁的吓人,伸手就向莊娴雅的臉上打去。
還是那句話,看見莊婉柔心情不好,莊娴雅就覺得舒暢萬分,就連那即将回到臉上的巴掌也沒有躲,只是慢條斯理的轉了個身,扭頭擺弄右手邊的花瓶。
為了狠狠地教訓莊娴雅,莊婉柔用上了狠勁兒,若真的打實在了必會毀了莊娴雅那張狐媚子的臉,莊婉柔心裏別提多得意了。卻沒料到她的反應竟然那麽快,叫莊婉柔撲了個空,差點栽倒,倒是跪在了莊娴雅跟前,狼狽的讓人發笑。
“七姐姐,姐姐的壓歲錢是給我的,你再磕頭她也不會給你的。”莊子堯目瞪口呆的看着正在擺弄花瓶的自家姐姐,然後又看着地上的七姐姐,半響冒出一句話來。
“閉嘴!”莊婉柔簡直氣瘋了,她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兒,猛地被小孩這樣諷刺,當即不客氣的吼道。
“姐姐,她兇我,好讨厭。”被欺負了怎麽辦?當然是告狀了,九歲的孩子被欺負了向姐姐告狀神馬的不是很正常嗎?所以莊子堯告狀告得理直氣壯,滿心的以為自家姐姐一定會幫自己欺負回去。
“她兇你你就不會兇回去嗎?”莊娴雅戳了戳碗裏的清粥,又戳了戳盤子裏的菜,有點食欲不振。
“……”莊子堯默了,這劇情不對?姐姐不是應該幫我欺負回來的麽?
莊婉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揉了揉膝蓋,聽見莊子堯的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白眼狼,也不看看到底誰才是你姐,胳膊肘竟然往外拐,偏偏母親竟然還把他當做寶貝蛋,哼!不知感恩的東西,活該遭了別人的毒手!
默默收拾着桌子的秋菊:……總覺得自家小姐的畫風越來越不對了怎麽辦?
“咳咳,雅雅和婉柔都起這麽早啊?”大清早來看自家侄女的莊婕妤簡直要給侄女跪了好嘛!大清早的什麽都沒做就讓自家妹妹行了如此大禮,雅雅你這樣真的好麽?姐妹做到這份兒上四哥他造麽?
“呵呵。”莊娴雅但笑不語,任誰一大早就被瘋狗咬了一口,心情都不會怎麽好。
莊娴雅不冷不熱的樣子正和了莊婉柔的願,她溫婉一笑,體貼而乖巧地看着自家姑姑,“姑姑早,早些日子姐姐病了,我也沒來記得看便離了府上,我便想着今日早起些時候,看看姐姐身子可還好些了?”
對此,莊娴雅不置可否的笑笑,賤人就是矯情,說句話不僅要上眼藥,還要把自己标榜成聖人,作死不要太狠。
早知倆侄女關系不睦,但也沒想到不睦到這種程度,莊婕妤有心打哈哈調解兩句,卻被賴在自家姐姐懷裏的莊子堯截了話頭,小孩一臉天真無邪的看着莊婉柔:“七姐姐說話好沒道理,明明上次在府裏你在娘跟前偷偷的說姐姐壞話,跑到姐姐房裏惹她生氣不說,剛剛還想對姐姐動手來着。”
莊子堯臉上的表情不要太天真太無邪,就只差在臉上寫着“你當我年紀小就人傻天真好騙麽”,一番話讓房裏衆人都變了臉,莊婕妤臉色尴尬萬分,她原本還想緩和姐妹倆的關系,卻不料兩人早就已經到了撕破臉的程度;莊婉柔俏臉扭曲,心裏簡直恨不得弄死莊子堯這個白眼狼,簡直喂不熟,母親真是白疼他了。
當然,莊娴雅是這滿屋子裏唯一一個心情好的,她伸手揉了一把小孩的腦袋,一副溫柔體貼好姐姐的樣子看着小孩:“不是說要出去玩的麽?還想不想去了?”
“想想,當然想。”一聽要帶他出去玩,莊子堯立馬換了副嘴臉,腦袋點的不要太勤,表情也不要太狗腿,甚至于在內心裏還暗搓搓的想着,果然姐姐對我最好了,七姐姐什麽的完全不是問題啊!
“走吧,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莊娴雅敲了敲小孩的腦袋,說話就說話,總愛往她身上蹭是怎麽一回事?屬狗的麽?
“阿堯想吃什麽好吃的盡管和姐姐說。”莊娴雅溫柔大度的開了口,莊婉柔又怎麽會落後?立馬就把剛剛被小孩揭開遮羞布的事忘的一幹二淨,不就是溫柔體貼疼愛幼弟麽?她又不是做不到,更何況如果真的能把母親最疼愛的莊子堯拉到她這邊,就又是一大助力。總之無論如何她都見不得莊娴雅和莊子堯好的,這樣的情況不是妥妥的添堵找麻煩拖後腿的好機會,如果能順便刷刷好感度什麽的就更好了,不去的那絕逼是傻子!
莊婉柔的意圖不要太明顯,莊子堯猛地看了她一眼,嫌棄的撇撇嘴吧,抓着自家姐姐的手又緊了三分,七姐姐什麽的果然是最讨厭的東西,總是霸占他和姐姐在一起的時間,太讨厭了有沒有,回去就和爹爹說早點把她嫁出去,還要嫁的遠遠的!
看了眼三姐弟的神色,莊婕妤心裏有了計較,起身張羅馬車,兩個未出閨閣的小姐另帶着一個孩子,安全問題和名節問題總是要顧及些的。
但是……莊婕妤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特麽的還能不能滿懷期待的愉快玩耍了?四哥,你是給妹妹找麻煩專業戶吧?
☆、18神助攻
? 雖然體貼周到的莊婕妤準備了馬車,一行人最終還是步行的,全因為莊子堯覺得坐了馬車就看不到外面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于是底孔德莊閑呀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至于說安全問題?堂堂的鎮南侯府難道連個護衛都沒有麽?
許是今天日子好宜出行,又許是碰巧,莊娴雅剛被小孩拉着在一處賣糖人的攤子跟前站定,迎面就走來一個熟人。莊娴雅拉着小孩屈膝行了個禮,“臣女莊娴雅攜幼弟莊子堯,見過晉王殿下。”
晉王?
莊子堯立刻就想起了剛到侯府那天,那個陰險歹毒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王爺了,立刻黑了小臉,王爺什麽果斷是這個世界上做讨厭的生物之一,接着就是陰魂不散的七姐姐,讨厭。
莊婕妤拉着面色不太好看的莊婉柔緊跟着行禮,四哥到底是怎麽教育孩子的?莊府再怎麽顯赫那也已經翻篇了,關起門在家裏怎麽鬥都可以,但是出了門那還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個小小的貴女見了王爺不行禮,竟然還敢甩臉子,這是得有多腦殘?莊婕妤忽然有點慶幸了,四哥也就三個孩子,虧的阿堯是跟着雅雅學的,真要是跟着婉柔……四哥這一房怕是沒指望了。
“臣女莊婉柔見過晉王殿下。”
晉王殿下?莊婉柔好懸沒有尖叫出來,她和莊娴雅一道在莊府長大,莊娴雅認識的人她都認識,莊娴雅不認識的人她也認識,但是現在……只不過是一天多點的時間,莊娴雅這個賤人怎麽就和晉王搭上關系了?看這樣似乎還很熟?這讓一直自視甚高的莊婉柔怎麽能夠維持得住端莊溫婉的面容?沒失禮就是好的了。
“莊小姐無需多禮,相請不如偶遇,莊小姐不介意本王跟着吧?”楚晉安笑眯眯的看了眼被莊娴雅牽在手裏的小孩,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孩子對他有敵意?他自問沒有得罪過任何人,更何況是個毛孩子了,所以,這是錯覺?
“……不介意。”才怪。
莊娴雅磨牙,楚家的兄弟幾個沒一個好東西,相請不如偶遇?見鬼的偶遇,跟你妹啊!還能不能愉快的逛街了啊摔?雖然今天出來的确有找這貨辦事的意思……但那不在逛街的日程中啊!莊娴雅擡頭看天,烏雲蔽日,陰霾罩頂,果斷不宜出行,能回府不?
楚晉安笑得更加溫潤無害,搖了搖折扇,風度翩翩的跟在莊娴雅身旁。昨日在棋盤上一戰,他立刻派人去查了此女的身份,莊府四房的嫡女莊娴雅,從情報上來看,呵呵,是個極有意思的小姑娘,難怪睿王兄和烨王兄都對她感興趣。他向來是個好奇心重又喜歡熱鬧的,不插一腿實在是可惜。
“捏一個阿堯是姐姐的,再捏一個姐姐是阿堯的。”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