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寬闊的房間裝潢華麗而不失設計感, 往常喜歡窩在隔門沿橫的小兔子此刻卻鑽回了裝飾溫馨的兔籠裏,它甚至自發擡起爪爪關上了門,接着才氣呼呼地縮在兔窩裏。

它鼓着臉頰, 眸子裏極快地閃過一絲委屈,小腦袋像鴕鳥似的鑽的更深, 連那兩只兔耳朵都掩蓋住了。

落後它幾步的祁瑾秋有些不明所以,她蹲在兔籠前,好脾氣地問道:“怎麽了?綿綿。”

她開始自我反思, 語氣越發誠懇:“是我剛才說錯話了嗎?還是我不小心弄疼你了?”分外深情的桃花眼緊盯着縮成一團的小兔子, 她耐心十足道,“綿綿總得給我一點提示讓我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吧?”

小兔子一動不動,如點漆般的琉璃眸子仿佛泛着潤澤的水光。

“綿綿。”祁瑾秋依舊耐心地等待着小兔子做出答複,手指輕觸過兔籠上的那只裝飾小浣熊,“如果我哪兒做的讓你不開心了, 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原諒我好不好?”

她雖是alpha, 但因為是家裏最小的,所以也算是寵着哄着驕矜長大的。她還從沒對誰有過這麽好的耐心用這幅語氣哄着說話, 即使是比她小上許多的小輩。

可偏偏、忽然生悶氣的小兔子倏地變得軟硬不吃。

無論她怎麽哄,它就是縮在兔窩裏不願意出來,也不願意理理她。

祁瑾秋細致地深究其中原因,可在早晨的記憶裏翻了個底朝天, 也沒想出是哪句話或是哪個動作惹兔兔生氣了。她撐着腦袋反複思索, 手機再次響起信息提示音時, 一個有些牽強的原因驟然浮出。

她試探着問:“綿綿, 是因為我對紀沄眠的态度嗎?”

說完, 她自己都覺得很扯, 先不說小兔子根本不知道給她發消息的人是誰,再者小兔子再怎麽聰明伶俐也不可能看得懂人類文字吧?

可話音剛落,蜷縮在兔窩裏的兔兔卻探出了半個腦袋,潤黑的瞳孔悄咪咪地瞥向她。

祁瑾秋斂起眼底的灔色,模樣認真地解釋道:“我跟她的關系本來就不好,昨晚的接觸只是意外。而且我潔癖比較重,不喜歡要回別人穿過的衣服。”

簡單地解釋完,祁瑾秋頓時有些想笑。

她在想什麽啊?綿綿怎麽可能會懂這些?它的小動靜應該只是意外而已。她暗自勸慰着。

Advertisement

軟乎乎的小兔子縮回腦袋,粉白色的兔耳朵微微聳動。如球形的身體轉過背對祁瑾秋,它将毛絨絨的爪爪貼在窩沿,露出的一小節尾巴也縮了回去。

見狀,祁瑾秋明白小兔子還沒消氣,整只兔的模樣都透着股不想搭理她的悶氣。

她點到為止,去浴室簡單洗漱完便拿過兔兔的小碗碟,盛滿苜蓿草和小櫻桃放進了兔籠裏。她的目光從兔兔的前爪上掠過,一顆心仿佛被貓爪撓了下,癢得厲害。

“綿綿。”她道,“記得吃早餐,我先下去一趟。”

說完,她沒再多停留,起身關阖隔門快步離開了房間。

樓下。

她剛走完樓道的最後一層,就睨見了客廳沙發桌上擺放着的兩個獎杯。她昨晚回來得晚,上樓前倏地想起這回事便跟管家提了句讓她派人去拿。

獎杯雖然同為金獎,但杯底的鑲刻卻并不一樣。

她緩步走近,目光落在紀沄眠的獎杯上時,腦中不可抑制地浮起昨晚套間裏的旖旎春色。祁瑾秋抿了抿唇,将那點記憶徹底藏在心底最深處後,才端坐在沙發前沿。

剛剛收到的信息提醒來自于手機運營商,從她發出信息後紀沄眠便再也沒有回複。她靜谧了幾分鐘,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老實說,她并不想私底下跟紀沄眠有過多的聯系。

但屬于她的獎杯在她家裏,而且她們後面還要一起舉辦畫展,她斂下眸,纖長的睫毛細密卷翹,在眼底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抹陰影。漂亮纖巧的手指在手機屏幕輕觸幾下,她找到剛剛險些就要删除的手機號碼,編輯好了信息便點了發送鍵。

【獎杯被我派人一起拿回來了,你方便的話給個地址,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發送成功,她沒有等待回信,将手機揣進兜裏便去了餐廳。吃飽喝足已經是四十分鐘後的事情,她餍足地欣賞着玻璃窗外的假山水景,坐姿閑散慵懶,像極了一只矜貴優雅的貓。

目光掠過流水間的金色錦鯉時,放置在桌面的手機收到了回信,她不疾不徐,看了會兒錦鯉争食才點開信息。

依然是那個陌生的號碼,她并沒有給紀沄眠備注。

【謝謝。靈江路耘橘府二棟801,麻煩了。】

瞧見這條回複,祁瑾秋不禁挑了挑眉。

在兩人僅有過的幾次接觸中,紀沄眠的态度..似乎從來沒有這麽客氣過?她一向都是冷臉相待,渾身漾着股清冷感。

這點轉變...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嗎?

想到這,祁瑾秋端起新鮮熱牛奶抿了口,面色淡淡,并無喜色。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那條文字上,指尖觸及那串號碼時,手機自發彈出了删除鍵。

目光稍頓,猶豫再三,她還是沒有點擊删除。可她也沒有将紀沄眠的號碼建為新聯系人,在那一長頁的通話記錄裏,那串號碼依然還是陌生號碼。

就像昨晚過後,紀沄眠于她而言,仍然只是個見過幾次面、甚至是關系算差的陌生人。

假山水澗裏的錦鯉奪食完便消停散去,仿佛也是這場無聲拉鋸的無言旁觀者。沒過一會兒,初秋雨再次襲來,延綿的雨絲與清澈的水流相融漾開,祁瑾秋沒再多坐,起身離開了餐廳。

從樓下到樓上的時間,她想了很多種哄小兔子的方式,可推門而入時,卻發覺剛醒不久的小兔子又睡了過去。

不是閉眼假寐或是裝睡。

而是呼吸平穩綿長的沉睡,仿佛疲憊累着了似的。

祁瑾秋有些困惑,但見它睡得這麽香,還是沒忍心叫醒它,便由着它去了。

窗外雨勢漸大,室內恒溫好似也降了些。她從換衣間拿了件絨灰色外套披上,繼而又下樓從書房裏抱了幾本書上來。

将沉重的書籍堆放在柔軟的地毯上,她拿過一個圓形坐墊,享受着這一刻的靜谧,無聲地陪伴着熟睡的兔兔。

時間在雨聲與翻書聲中緩緩流逝,看完的書會被拿到離兔籠近些的左邊,祁瑾秋手上的中西建築史剩餘頁數逐漸變得稀薄,最後一頁稀白的紙頁翻過,兔籠裏睡得天昏地暗的小兔子慢慢睜開了眼睛。

它顯然有些迷糊,腦袋搖搖晃晃,兔耳??x?朵半垂在兩側。等到視線清晰,意識回籠,它又擡起兩個爪爪,開始在臉頰上畫圈清洗,前爪夠不到的地方,它會半擡起的後腳去弄。

祁瑾秋從書裏擡頭,便撞見了這一幕。

她好暇以整地望着,并沒有出聲驚擾愛幹淨的小兔子。直到清洗幹淨,渾身雪白香噴噴的兔兔才放下爪爪望向她。

一人一兔倏地對視,最終以兔兔羞憤告敗,它率先撇過了腦袋。

祁瑾秋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走到它的兔籠前蹲下,語氣低而柔:“我剛剛一直陪着綿綿哪裏也沒有去。”說完,她希冀地望向它,哄兔越發娴熟,“綿綿原諒我好不好?”

巴掌大小的兔兔瞅了她好幾眼,确定她看起來真的沒有說謊才蹦跶出兔窩,四爪并用行至裝水的廣口碗裏。小兔子似乎從來都不知道它喝水的模樣有多可愛,這麽久了除了一開始便再也沒避開眼前的兩腳獸。

它探舌卷水,黝黑的瞳孔專注地望着碗裏幹淨的水,兔尾巴尖輕晃。喝完水它才開始進食,它先是吃了些苜蓿草,柔軟的肚皮變得圓滾起來,才探爪抱着小櫻桃啃食。

察覺到祁瑾秋毫不遮擋的目光,它又轉過身,不給那個可惡的兩腳獸再看。

見狀,祁瑾秋的唇角才傾露出笑意。

一早上都沒怎麽抱兔兔了,這會她有些按奈不住地想把它抱進懷裏,然後擡高那顆小櫻桃逗弄兔兔,看着它在她的掌心半擡起身去啃食。可想到小兔子似乎還沒有完全消氣,她又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

耐心地等待兔兔進食完,她才過去收拾東西。即使手指觸碰到兔兔咬了一半的苜蓿草,她也沒有潔癖發作,甚至還笑吟吟地問它晚點想吃什麽。

收拾幹淨,溫馨的兔籠裏重新恢複了整潔。

她試探性地去撫摸小兔子的腦袋,語氣溫柔:“雨好像停了,綿綿想不想下去玩?”

白皙的手掌落在兔兔的腦袋上時,它并沒有跳開,而是任由她來回撫摸。祁瑾秋忍不住想得寸進尺些,手掌自上而下将小小一團的兔兔包攬住:“我看書的時候有一點不舒服。”

小兔子揚起腦袋望她,沒有推開她的手掌,随着她将它抱進懷裏。

柔軟的觸感重新覆上,終于抱住這只生半天悶氣的小兔子後,祁瑾秋心裏的大石頭也落地了。她的笑意越發盛放,就連眼角眉梢都俱是喜色:“抱到綿綿後那點不舒服就消失了。”

兔兔察覺自己又跌入了人類可惡的伎倆中,它鑽得更深,毛絨絨的前爪在兩腳獸的衣服上留下了好幾個無形印記。

雖然氣消了,但小兔子顯然沒有之前那麽親近她。直到過了幾天,秦芝蓓在群裏說一起聚餐,接連幾天的糖衣炮彈才讓小兔子徹底消氣。

她們四個從小一起長大,大學畢業後只有柳怡薇去了國外深造學習。

這會算下來也有大半年沒見了,群裏消息分外熱鬧。約定好時間地點,祁瑾秋簡單收拾了番便帶着小兔子開車前往目的地。

這次是她自己開的車,為了方便和防止意外發生,她特意換了個更加便捷和安全的兔兔提包。

車途中,小兔子被她放在副駕駛座上,小腦袋隔着透明材質的包包與她對視。它時不時會去撓,吸引祁瑾秋的注意後又會縮回去。

反複幾次,它才安分下來。

從暮錦別墅到聚餐點只要一個小時的車程,窗外晚霞絢麗,翻滾的雲潮卷起規則不一的卷邊,每一朵都毫不例外地染上了夕陽餘晖。

煞是好看,色彩交織如一幅完成度極高的油畫。

抵達目的地時,天邊将歇的夕陽才終于躲進了雲裏。她将車停進停車場,下車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小兔子關了一個小時,難免有些躁動。剛拉開拉鏈被放出,它就穩當蹦跶進了她的懷裏。

祁瑾秋接住,安撫性地撫摸它蓬松柔軟的毛發。她将它抱在臂彎,右手拿過車座上的提包才将車門關阖,沿着悠長的小路走向最終目的地。鋪灑着鵝卵石的路徑旁萦繞着彩燈,秋風拂動祁瑾秋的衣角,她望着不遠處的餐廳,笑眼彎彎加快了步伐。

步入室內,五彩斑斓的燈光将餐廳點亮,裝潢頗具上個世紀複古風的室內與室外截然不同,就連服務員的服飾也頗具差別。

左側服務員的上前引着她往白石門裏走,瞥見她懷裏的兔兔,還笑着問她需不需要幫忙照顧。祁瑾秋搖頭拒絕,跟着她一路繞到了二樓的包廂。

這個點路上稍微有點堵車,車程才過一半,群裏三個發小就發消息問她什麽時候到了。她是最晚到的,推門而入時,漫天禮花灑飄揚落在她的頭頂,她收回目光,拂開鼻尖上的粉色亮片,還沒開口便聽見了秦芝蓓那格外洪亮的嗓音。

“恭喜瑾秋!再次榮獲冠軍!”她越說越激動,掌聲不斷,仿佛她才是她口中的冠軍,“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美藝杯’的冠軍光臨。”

“這些都是你準備的?”禮花亮片落了滿地,祁瑾秋摘掉沾在手肘上的亮片,“很驚喜。”

“那必須的!也不看看是誰一手策劃的!”秦芝蓓驕傲道。

祁瑾秋失笑,目光從包廂內每個發小身上掃過,最後停駐在大半年沒見的柳怡薇上。她是四人裏唯一的beta,身高比秦芝蓓高些,但在兩個alpha面前,還是矮了大半截。

可因為學舞,她的身材比例很好,看起來又會比實際身高高一點,娉娉袅袅,巧笑倩兮,如一朵盛開的芳潔百合花。

迎上祁瑾秋的目光,柳怡薇不禁附和道:“恭喜奪冠呀,也好久不見啦。”

“是啊,舍得回來了。”祁瑾秋坐在她右手邊,問道,“這次回來了還去嗎?”

“以後應該都會留在國內發展。”柳怡薇給她倒了杯茶,目光瞥向她懷裏的小兔子,“這就是綿綿嗎?真的好可愛欸,難怪蓓蓓總跟我念叨它。”

被念到名字的小兔子瞄了她一眼,繼而扒拉住祁瑾秋的衣袖。模樣軟綿可愛,看起來十分惹人憐。秦芝蓓轉動轉盤,不禁催促道:“快點吃了,薇薇剛回來,飛機上都沒吃東西。”

說完,她主動給柳怡薇夾了塊酥香烤雞:“多吃一點!別再瘦了!”

聞言,商迩撇向她打量了圈,語氣淡淡:“你倒是可以瘦點。”

戰争一觸即發,祁瑾秋跟柳怡薇相視一笑,繼而無奈地搖了搖頭。果不其然,秦芝蓓被這句話激怒,整頓飯都在找機會重重還擊。

四人閑聊着,只有商迩說話的時候,秦芝蓓才會夾帶憤意陰陽怪氣。

用餐半途,祁瑾秋起身準備去洗手間。

她格外小心地将兔兔放回提包裏,并将其放到了柳怡薇桌旁:“它比較認生,不給人抱。我去趟廁所,你幫我看着會兒。”

柳怡薇認真點頭:“好,你放心去吧。”

始終屢戰屢敗的秦芝蓓跟着祁瑾秋一起離開了包廂。兩人沿着燈光明亮的長廊緩步走向廁所的方向,期間秦芝蓓不斷吐槽商迩這幾天在公司的所作所為:“我跟你說,商迩就是個死變//态,她每次開會都能說一個多小時,然後還故意讓我陪着她一起受罪!我真的不理解我爸,幹嘛讓我去跟着她學習!”

祁瑾秋笑吟吟地聽着兩人間每天鬥智鬥勇的趣事,時不時會答複幾句。

步入廁所時,洗手臺邊正站着一個身形熟悉的女人。廁所的光線比廊道昏暗,擰阖款式特殊的水龍頭,水流止住的一瞬,穿着單薄秋裙的女人徑直觑向來人。

祁瑾秋斂眸挑上,逼仄的過道空間裏,兩人四目相撞。

那雙盈淩杏眸裏閃過一絲驚訝,臉上凝了層薄霜的冷漠神情依舊,邁開的步子卻僵在了原地。

是紀沄眠。

作者有話說:

晚安啦(o>u

感謝在2023-01-26 23:59:47~2023-01-27 23:59: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本寶寶愛看電視機、蔣、diamond墨、殘存心動、空檔案、師卿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熙 60瓶;聖哲林 23瓶;zy 20瓶;HZ 15瓶;空、阿托品、幾個月亮啊、diamond墨、未晞黑、林暮、五十七 10瓶;半醉半醒 6瓶;翎染、霧晨、砸砸 5瓶;wer 3瓶;殘存心動、陽×關道 2瓶;提燈、寧、64102849、一條塌房的鹹魚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