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偌大的客廳分外寂靜, 看似輕描淡寫的質問實則重如青山,聽聞後,祁瑾秋也靜默了下來。
她撐着右臉頰, 斂眸思考,嘴角沒了笑意, 兩頰的酒窩逐漸漾平。
“不是所有人都能正确看待自己的情感。”祁母目光柔和,“但我跟你們父親,從來都沒有給你們套過任何枷鎖, 我跟他最大的心願, 就是希望你們姐妹倆能平安幸福地長大。成家立業,是你們自己要走的路,我不能替你們決定,也不想擅自幹涉你們的想法,但我希望, 我的女兒能夠認清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桌面擺放的抹茶蛋糕綴了兩顆櫻桃, 蜷縮在她臂彎裏的棉花團子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祁瑾秋揚起臉, 語氣戲谑道:“媽,您什麽時候這麽煽情了?還有, 您說不幹涉我們的想法,那又是誰隔三差五就逮着我們姐妹兩催戀愛?”
溫情被戳穿,祁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嗔道:“什麽嘛?偶爾煽情也不行嗎?你跟筝寶真是兩個根大木頭。”
祁瑾秋任由她打, 不敢閃躲:“當然行, 祁家最大的家規, 就是媽媽做什麽都是對的!”
“油嘴滑舌!”祁母拿起擺盤上的紅潤蘋果, 指若蔥根, 邊削蘋果邊絮叨, “想出來了嗎?想了這麽久都得不出一個答案?”
話題又繞回最初的重心,祁瑾秋抿了抿唇,溫聲道:“如果換成聞家女兒,我可能也會安撫她,但是我不會留在那給她做一頓飯,也不會錯過家裏的聚會。”
祁母的眼睛亮了起來,手裏的蘋果削了個開頭就停了下來,她兩眼放光地望着小女兒:“是吧!我就說你絕對是對她有意思。”
“媽,我還沒說完呢,您先聽我說。”祁瑾秋坐姿閑适,語氣慵懶,條理清晰道,“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留在那給紀沄眠做飯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就是因為她不會。她廚藝還有點欠佳,而且當時她的傷口也需要處理,所以我留在那裏,于情于理都是朋友之舉。”
眼見祁母又要反駁,祁瑾秋繼續主動剖析:“您也知道,‘美藝杯’今年的規則變了,這次是我跟她一起合作畫展。以前我跟她接觸不多,對她也算不上了解。但是這次我們一起合作,我發現我們有很多細微的相似,無論是我們對各藝術派的評價和賞析,還是我們在創作時的想法。這讓我覺得,她是不可多得的良友,我确實想跟她進一步發展,但并不是您想的那種發展。”
祁母簡直要被自己的小女兒弄失語了,她忍着疑惑問:“就算只是朋友,就算她廚藝不好,但是當時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你可以給她得點高級餐廳的外賣,也可以把她送去附近的醫院診所包紮。可在這麽多可預見的選擇中,你卻唯獨選了一條...最不貼你性格的路。秋秋,你确定你只是想跟她在藝術溝通上進一步發展嗎?”
在點頭前,祁瑾秋有過一瞬間的晃神。
她跟紀沄眠之間的事情,非常錯綜複雜。以至于貫來處于上風的她,在面對母親的問題時,第一次有些不穩。
可她還是點了點頭,給出了一個在心裏百轉迂回的答案。
霎時間,母女兩人都相視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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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宮燈下,祁母望着高挑的小女兒,削蘋果的力道越來越大,到最後,她直接将只削了一半的蘋果放進了光滑的瓷盤裏。
熟透多汁的蘋果與瓷面碰撞,緊接着發出清晰可聞的響聲。
“我呢,就是個俗人。搞不懂你們這些藝術家。”已黑化的祁母扯過紙巾,擦拭幹淨手上的汁水,才擡起美眸,語氣微妙道,“我跟你爸從認識到确定關系其實只用了不到一周時間,我們是實打實的行動派。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比較講究浪漫,所以我也不想再逼迫你給我答案了,先去休息了,你自己慢慢吃!”
說完,她便高貴冷豔地邁出沙發,上樓時的腳步頗為用力,仿佛在洩憤,又像在苦惱。
祁瑾秋默默收回目光,唇角無奈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衣服口袋裏的手機傳來振動,她先是嘗了口沙發桌上的抹茶蛋糕,才慢條斯理地掏出手機看消息。
這個點了,她猜測應該是秦芝蓓又在群裏發消息。
可點開一看才發現,給她發微信消息的另有其人。
【紀沄眠:你到家了嗎?[微笑臉.jpg]】
一句很平常的問候,但配上最後那個微笑的表情,祁瑾秋被她成功逗笑,剛剛的複雜情緒一掃而空,她的眼角眉梢都是清淺笑意。
紀沄眠的很多所作所為,都跟她本人在圈子裏的高嶺之花形象并不相符。
比如現在,她故意拿微笑表情包掩飾,那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便是。
在笑出聲前,祁瑾秋快速給她回複了條消息。
【已經到了,你呢?在幹什麽?記得睡前再上一遍藥。】
聊天框上的備注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紀沄眠:嗯,我不會忘記的。到了就早點休息吧,今天真的很感謝你[鮮花.jpg]】
這次,祁瑾秋沒能忍住,短促的笑聲從唇角溢了出來,尾音很快就在空氣中消散了。沒等她回複消息,紀沄眠又發來了一條。
【紀沄眠:這是那兩個擁抱,我也是、想抱你。[擁抱.jpg][擁抱.jpg]】
盯着兩人的聊天頁面望了會,很快祁瑾秋便朝身後的沙發背位倒去,她的腦袋枕在上邊,繼而擡起右手捂住了笑意四溢的眼睛。
可愛死了,紀沄眠。她想。
緩和了會,祁瑾秋也以兩個擁抱表情包結束了今天晚上的聊天,她安靜地将祁母留給她的蛋糕吃幹淨,接着便抱起小兔子上了樓。
簡單地洗漱過後,她才驟然想起今天晚上小兔子還沒吃東西。
她俯身望向枕頭邊沿的棉花球,手指輕觸它的左臉頰,原以為這屢試不爽的招式會弄醒酣然入夢的兔兔,可沒想到,她連着戳了兩下,小兔子也還是沒醒。
她既舍不得再繼續打擾兔兔的美夢,也舍不得讓它餓着肚子睡覺。
無奈之下,她伸手探向了兔兔的肚皮,摸到那軟乎的肚皮依然微微鼓起,她才放下心來,沒再锲而不舍地打攪小兔子。
房間陷入黑暗,她睡意滋生,很快便睡了過去。
黑暗總是能讓白日裏被忽視的細節重新湧現,昏暗的房間內,只留有一盞夜燈。朦胧影綽的光線下,側睡的alpha睡顏安穩,她脖頸後的腺體卻微微鼓起,但也只是一會兒,很快便又被阻隔貼壓下,一切逐漸恢複如常。
一夜好夢。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祁瑾秋撞入了小兔子迷蒙的目光中。它比她醒的早,睡醒後便擡起前爪給自己來了套揉搓清理毛發流程,見她醒了,它索性蹦跶到她的下巴旁,小腦袋使勁地蹭啊蹭。
祁瑾秋被它弄得有些癢,她摸了摸棉花球的腦袋,将她們間拉開了一點距離:“綿綿,早上好呀。”
被她挪開的兔兔,擡起爪爪在肩膀上留了個無形的兔爪印記。
“是不是餓了?”祁瑾秋笑了笑,“你昨晚一直在睡,都沒吃東西。”
兔兔被戳中心思,連忙蹦到她的手心,爪爪輕擡催促她起床。
“好,這就起床吃早餐。”
洗漱完,祁瑾秋瞥了眼挂鐘才發現,現在才不到九點。她昨晚睡得晚,原以為會醒的遲一些,沒想到生物鐘還是讓她在那個點醒了。
繞過二樓卧室廊道時,祁瑾秋遇到了同樣剛醒弄好的柳怡薇。她穿着一身白裙,清麗的臉頰和恬靜的氣質讓她看起來像極了一株白玉蘭。
瞧見祁瑾秋,柳怡薇主動笑着跟她打招呼:“早啊,瑾秋。”
“早。”昨晚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x?直到現在她才低聲問發小昨天的事,“我媽昨晚心情怎麽樣?”
柳怡薇回憶道:“還不錯,本來還因為你遲到有點悶悶不樂,但是聽芝蓓說了你們遇上的事,她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祁瑾秋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順着往下問道:“芝蓓怎麽說的?”
“該說的都說了。”柳怡薇停頓了下,聲音藏着笑意,“不該說的,也說的差不多了。”
說完,她又眨了眨眼睛問:“紀沄眠還好嗎?昨晚芝蓓來的時候只說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問她後來怎麽樣,她說的也有點模糊不清。”
“還好。”祁瑾秋簡單明了道。
“嗯。”柳怡薇主動解釋留宿的原因,“芝蓓跟商迩因為今早還有事就先走了,我本來也想跟她們一起回去,但是錦姨讓我在這陪她多說說話,我想着确實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了,所以就留了下來。”
幽長的廊道上,牆面壁畫如夢似幻。
原本祁瑾秋并沒有多想,但聽發小這麽一解釋,她忽然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她掀起眼簾,含情的桃花眼望向前方右邊的油畫,接着狀似不經意道:“我姐給你挑的那雙鞋子,你覺得符合你的審美嗎?”
她沒有順着昨晚的事情往下問,而是來了這麽一句看似毫無關聯的話,語氣自然,令人看不出目的。
柳怡薇莞爾道:“為什麽不符合呀?我覺得很好看。”
祁瑾秋饒有深意道:“符合就好。”
穿過廊道,兩人在樓梯拐角處碰上了祁筝。即使在家,她也依然穿着講究,齊肩短發長了些,發梢垂過了肩膀,她目光冷然,瞧清是兩人才柔和了點。
“姐。”
“姐姐。”
兩聲招呼,分別來自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祁瑾秋留意着她姐的目光,察覺到她最先停在發小身上時,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完了,她媽這次應該真的不好意思見柳叔叔了。她暗想。
“嗯。”祁筝點頭,“早。”
祁瑾秋跟柳怡薇分別占據左右,按照最常見的走向,靠近左端的祁筝應該是等到兩人走近時,自發走在祁瑾秋身邊。可她偏偏沒有那麽做,又或許是她疏于遮掩自己的心思。
迎着兩人的目光,等兩人走過,她才慢步跟在柳怡薇身邊。
心中的猜測再次落實,祁瑾秋的唇角也挑起了幾分笑意。
到客廳時,祁父祁母早已在餐桌落座,祁瑾秋氣定神閑地抱着兔兔坐到自己慣坐的位置,廚房阿姨還貼心地給小兔子也準備了早餐。
面色淡淡的祁母在瞧見柳怡薇時才露出了笑臉,在所有交好的世家關系裏,祁家跟柳家關系最為親近,而且她也很喜歡柳怡薇,打心裏将她當半個女兒看。
“薇薇,昨晚睡得還好嗎?”
祁瑾秋也不意外,她早就見慣了這種場面,從昨晚她媽放下那個蘋果時,她就做好了被忽視兩三天的打算。她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拿過粉蘿蔔寵溺地喂掌心的小兔子。
“睡得很好,錦姨呢?”
“還行吧。”祁母瞥了眼仿佛置身事外的小女兒,“就是半夜的時候醒了一次,仿佛心裏悶着氣,再睡的時候就沒那麽舒服了。”
祁瑾秋了然,她先是用公筷給祁母夾了個蝦餃,繼而又夾了個沾着特制蘸料的酥卷。她笑吟吟道:“媽,多吃點,我記得您特別喜歡這道酥卷。”
望着盤裏的早點,祁母收斂了幾分,沒再暗戳戳地說小女兒。
用完早餐,祁瑾秋為了不讨祁母嫌,自發抱着小兔子去了花園。她坐在重金建造的花亭裏,纖細的手指把玩着茶杯,心底卻不自禁地想起了紀沄眠。
她想知道紀沄眠脖子上的傷痕怎麽樣了?
也想知道紀沄眠現在在做什麽?有沒有聽她的話好好休息?
聯想到紀沄眠打電話告訴她,她已經到畫室的那次事情,她倏地停下了把玩的動作。
要不打個電話給她吧?她這麽想着。
可心底卻有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持相反意見——大清早打擾人家不好,而且你昨晚不是才說,你對她并沒有那樣的心思嗎?
兩個聲音仿佛吵了起來,就像天使與惡魔,立場不一,觀點也截然相反。
——朋友間打個電話問一問怎麽了?确實沒有那種心思,但是也想在朋友關系和藝術溝通上更進一步啊。
——昨晚那個擁抱就已經算逾越過界了,Omega與alpha之間是不一樣的。如果沒有那種心思,适當保持距離十分必要。
兩股想法拉扯間,祁瑾秋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驟然回神,被手背驚動的茶杯差點因此摔倒在地。将搖晃的茶杯扶穩,她才接通電話。
聯系人的備注俨然是紀沄眠。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如驟雨敲擊玉石般動聽:“祁瑾秋。”
“嗯。”祁瑾秋應她,聲音柔了下來,“我在。”
“我現在給你打電話,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我在花園裏玩,能有什麽打擾。”
聞言,紀沄眠才放松了些,她小聲将來意說清:“我昨天就想跟你說了,但是我、我擔心打擾你休息,所以就等到了現在。我只是一點皮外傷,可以不休息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去畫室跟你趕進度。”
祁瑾秋有些不懂,為什麽紀沄眠總是這麽乖?
無論是說話也好,還是某些下意識的舉動,都讓她整個人身上那種又冷又純的矛盾氣質突顯的淋漓盡致。
就像現在。
明明她已經說了她在花園裏玩,可經由紀沄眠說出口,卻好像變成了她沒有這麽懶,而是一個人在畫室裏專注地趕畫展進度。
花費了一些時間,祁瑾秋才在浮沉思緒中找回自己的聲音:“憑借我們兩個現在的速度,三十副作品肯定能在約定時間內交給舉辦方,而且後面我們肯定會越來越熟稔,說不定還能提前幾天。”她淡笑了聲,“所以你先好好休息,不要着急,我們的時間很充裕。”
電話那頭靜默片刻,紀沄眠輕聲道:“那、如果你什麽時候想去了,一定要告訴我。”
“嗯。你先休息一天,明天看情況決定。”
紀沄眠顯然有些驚訝:“看情況嗎?不是說只是休息一天,然後第二天正常繼續嗎?”
她的音量并沒有因此驟然擡高,而是始終控制在一個聽起來很舒适的分貝。祁瑾秋能想象到她此刻的神情,那雙漂亮的眼睛會因為驚訝而微微上揚,眼角弧度圓潤,眼底布滿了細碎的光芒,有點像小貓,但更像懵懂好騙的小白兔。
在這一刻,惡魔占據了上風。
她悶笑了聲,聲音低沉:“不然眠眠不聽話。”
電話那頭如她預料般傳來失措的細微聲響,像手邊的某種東西被碰倒了似的。片刻後,祁瑾秋才聽到紀沄眠聲若蚊吶的回答。
“眠眠、聽話。”
結束這段通話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祁瑾秋都在不斷思考,是不是她昨晚給的答案出現了偏差。她隐隐察覺到某些事情正在以一種不可控的趨勢發展下去,深陷其中的她似乎很難有條不紊地交付出正确反應。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間,眼前的光線被一團陰影掩蓋,再擡眸時,她才發現是她姐。
祁筝坐在她身邊,冷然的氣質讓她看起來十分嚴肅,仿佛接下來要跟祁瑾秋進行一場氣氛肅穆的談話。她将端盤裏的茶杯穩當擺放在桌面,接着分別倒了兩杯茶。
溫熱的茶水被飲盡,她才面色淡淡地出聲問:“怎麽了?”
祁瑾秋有些疑惑:“什麽怎麽了?”
花亭位處花園中央,透過樹蔭,兩人能瞧見不遠處的假山河道旁,祁母正拉着柳怡薇一起拍照。祁筝目光如常,手指摸向了大衣口袋:“你的兔子介意我抽支煙嗎?”
安靜乖巧的小兔子直勾勾地望着兩人,祁瑾秋想了想,委婉道:“雖然電子煙對人類身體損傷很小,但還是少抽點好。”
祁筝收回了手,徑直切入話題:“剛剛看你一個人坐在這邊想事情,感覺有點不太對勁。怎麽了?瑾秋。”
祁瑾秋并不覺得她姐能在這件事上提供給她幫助,但還是問了句:“姐,你有關系比較好的Omega朋友嗎?”
“沒有。”祁筝毫不猶豫地搖頭,“跟我關系最親近的Omega,除了媽媽,就是芝蓓。”
祁瑾秋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答案。
“你們四個都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這個答案你應該能猜到。”祁筝道。
“嗯。”
“所以。”祁筝回頭看她,淡漠的眼底浮起極淺的笑意,“你究竟想問什麽?”
渾圓的小兔子蹦跶進祁瑾秋的懷裏,它扒拉住她的衣服,仿佛在無聲催促她的真實問題。祁瑾秋摸了摸它的腦袋,低聲道:“真沒什麽。姐,你覺得朋友、好朋友、戀人伴侶間的區分是什麽?”
祁筝:“瑾秋,區分太明顯了。”
“嗯?”
“朋友大多只存在你的社交??x?層,好朋友會上升到情感表層。”她一針見血道,“至于戀人和伴侶,alpha最原始的本能就足以說明答案。”
“那是跟你最親密無間的人,你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會有欲//望。”同為alpha,祁筝在認真地闡述這個話題時,情緒坦然,沒有一絲羞赧,“即使不是第一眼,但在往後的相處中,你的信息素也會告訴你,你有多喜歡那個人,你對那個人的欲//望只增不減。”
良久的沉默後,祁瑾秋的臉上忽然有了笑意。
她悶笑出聲,笑聲在這一隅分外明晰。明豔的臉頰笑靥如花,她不禁搖了搖頭,接着撐住右臉頰問:“姐,那你對薇薇呢?”
這句濃墨重彩的詢問卻并沒有掀起巨大的波瀾,聞言,祁筝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底湧動的情緒複雜但又隐晦。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她并沒有否認,“她跟你們不一樣。”
聰明人之間往往都是點到即止,祁瑾秋并沒有再問下去,而是拍着祁筝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加油,我去書房了。”
說完,她便抱起小兔子離開了花亭。
沿着青石板路往裏走,每當她瞧見一種花,她就會想起紀沄眠。
白玫瑰像她。
粉薔薇像她。
蝴蝶蘭像她。
就連俏立在枝頭的桃昙也像她。
無一處真的相似,但又處處都相似。
她撇開視線,加快腳步抱着小兔子離開。可即使到了最寂靜的書房,她也難以沉下來,一顆心仍然飄浮在空中。
從嵌入式的書架上随機抽取了一本書,翻開才發現是她之前就看過的《論物種多樣性的起源》,她将閱覽過的書籍放回去,擡高手腕從書架高層抽了本《電影鏡頭的故事性》出來。
這本她沒看過,她将小兔子放置在那本熟悉的油畫集上,繼而坐下跟它一起看書。
這本書深入淺出,即使不是編導專業也能看懂。她翻了好一會,翻到五十頁時,微不可聞的翻書聲越來越重,就像是炎炎夏日裏的悠遠蟬鳴,讓她遲遲靜不下心,而且還越來越悶躁。
察覺到這一怪象,半個小時後,祁瑾秋索性關阖書籍,開始放空冥想。
這明明是她十分擅長的事情,因為在她生病以後,冥想總能讓她放松心情,且屢試不爽。
可這偏差還是出現了,她根本沒辦法放空,一旦她閉上眼睛,她的腦海裏就滿是紀沄眠。
是她的名字。
是她的臉頰。
也是兩人星星點點的全部相處。
再一次失敗,祁瑾秋睜開了卷翹的眼睫。也是這一次,她沒再權衡猶豫,利落地掏出手機開始編輯信息。
即使她再三勸誡自己,但最後結果也只能背道而馳。
她很想見紀沄眠。
是現在,也是當下。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就算問了她姐之後,她心裏的疑惑也并沒有消解半分,反而越來越濃密,堆積到這一刻已經變成了密不透風的蜘蛛網,将她束于其中,難以掙脫。
所以她想見紀沄眠。
或許在見到紀沄眠之後,這個答案就出來了,她想。
接下來的十分鐘,祁瑾秋都在跟自己賬號的聊天框中反複編輯信息。然而無論用哪種委婉的措辭,她都覺得不合适,也難以闡明她的迫切。
于是她放棄編輯好的文字,重新用最直白的用語編輯了條意味明了的信息。
【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見一面。】
她滿意地望着,正準備将這條信息精确無誤地轉發給紀沄眠時。她卻倏而收到了紀沄眠先一步發來的消息。
【你下午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們一起吃頓飯。】
作者有話說:
對于大家的不看好!眠眠表示十分難過!她可是考過了融入考試的小兔子耶!整整四次呢O///O
感謝在2023-02-11 23:59:32~2023-02-12 23:59: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五十七、Aries、Merlot-、契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卡尺 200瓶;Ahsundream 57瓶;反光 33瓶;小黑襪子丫 30瓶;歲晚寧 25瓶;cream 24瓶;羅輯 20瓶;小J想吃螃蟹、喃風 15瓶;碎冰冰、阿貍部、小季愛說話、不知名粉末、梓羽 10瓶;陌戀落塵 6瓶;翎染、卷成三品首批住戶、麻辣百香果香鍋雙響炮、dT-Tb 5瓶;奕鍋粥 4瓶;薄荷葉松香. 3瓶;Komorebi. 2瓶;為風、melt、愛睡覺的咕咕子、62927872、風雨雷電錘、炫寶是小樹的!、I'm 善良的女巫?、四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