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節課,是數學
下在議論吳家的事情。
陸焉識聽到一個聲音渾厚的婦女在問:“你們剛才說,下午看見吳明勇回家去了是不是?那吳麗琴又原諒他了?”
聽到這裏,他停下腳步,微微彎下腰,透過雕花樓梯柱的空隙,看清了那個聲音渾厚的婦女,穿着一條束腰的淺綠色碎花裙,皮膚黝黑。
“可不是嗎?這女人也真是的,天天挨打還讓他回來,我看她是挨打上瘾了吧?”另一個染酒紅發的婦女回答她,吳麗琴就是吳知枝的媽,她跟吳明勇都是吳家莊的,一個莊子全姓吳。
黑皮膚婦女問:“好像聽說她本來不是殘疾,那雙腿也是被吳明勇給打殘的?”
酒紅發婦女:“不是給打的,是被從樓梯上推下來的。”
黑皮膚婦女:“不是說打殘的嗎?”
酒紅發婦女:“當然不是啊,誰跟你說打殘的啊?那件事當時鬧得那麽大,你都不知道的嗎?”
黑皮膚婦女:“我不太清楚呢,我就是聽人說那吳麗琴以前幾乎天天挨打。”
酒紅發婦女:“是呀,那男的簡直不是人,愛賭錢啊,賭輸了就拿老婆撒氣,那會我們見她經常是鼻青臉腫的,就蹲在門口的水池邊上洗東西,不知道多可憐咯。”
黑皮膚婦女:“那他為什麽推她下樓梯啊?”
酒紅發婦女:“還不是因為賭輸錢了啊,我也是聽我老公說的,那會不春節呢?吳明勇賭輸了大概有三十來萬吧,回去就讓吳麗琴把樓賣了給他填債,可那樓是吳麗琴她媽的呀,她當然不能答應了,吳明勇那混賬一氣之下就把她從樓上推下來,摔斷了腿。”
黑皮膚婦女驚呼:“媽呀!這還是人嗎?”
酒紅發婦女:“還有更可惡的呢,那吳明勇不是重男輕女麽?為了要個兒子,還包養了個做雞的,就為了給他生兒子,都不知道多髒呢。”
黑皮膚婦女受不了了:“什麽人呀這是!”
“其實那吳麗琴自己也有問題,吳明勇老那麽打她,她幹嘛不離婚啊?就非跟他過,這麽下賤!而且家暴這種事就這樣,有一就有二,人越不反抗,男的就越嚣張。”另一個穿玫紅羽絨的婦女出來說話。
黑皮膚婦女:“我也這麽想,這種男的就應該早離早超生啊。”
酒紅發婦女:“性子是太懦弱了點,不過她那女兒倒是潑辣,當年那事,不是鬧的人盡皆知嗎?”
“什麽事在?”黑皮膚婦女依然一臉懵逼中,她剛搬來附近沒多久,對很多陳年往事都不太清楚。
“就是老化妝畫得跟鬼一樣那個,有見過吧?現在店裏經常是她在煮東西的,煮得還算好吃。”酒紅發婦女提醒。
黑皮膚婦女想了想:“好像見過,有點兒印象,打扮得跟鬼一樣,要是我女兒那樣打扮,我得嘔死。”
一群人笑了起來。
酒紅發婦女說:“可不就是?不過全家就她一個人敢跟她爸對抗了,他們家動不動就拿刀的,整條街經常能聽到他們家的争吵聲,當時她媽媽那事發生後,她就拿着刀去砍她爸,吳明勇就跑了呀,她追出去在街上砍了他兩刀,一刀說是砍在肩上,另一刀砍在他腰上,然後她就被人給逮住了,要不是有人攔,估計吳明勇就死了。”
黑皮膚婦女聽完,一臉震驚,“這女娃看這也沒多大吧?怎麽敢做這種事?”
酒紅發婦女:“今年才十七呢,高二生,砍吳明勇的事就是前年發生的,好像當時她才上高一沒多久。”
“我想應該是氣極了吧。”玫紅羽絨婦女又開口,她說話是比較中肯的,不會一味往誇張方向走,也不會一味煽風點火。
酒紅發婦女點點頭,“我也覺得是,那吳明勇根本不是人,要我說,砍死他都是便宜他了。”
聽到這,陸焉識就沒繼續逗留了,上了三樓,将書包随手丢在沙發上。
樓下的八卦,讓他內心餘震了許久。
心裏是滿滿的‘難以置信’,本以為吳知枝的爸只是家暴,誰知道,是個毫無人性的畜生。
這種不幸家庭的經歷,讓他心裏莫名的生出了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惜,想跟她說幾句安慰的話,又覺得以吳知枝那個性格要聽了他的安慰,估計會以為他腦殘。
況且,他也不會安慰人。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再去一趟吳記米粉店。
他拿了錢包,在樓下婦女們的叽叽喳喳聲中出了門,左顧右盼地看了會周圍的商店,瞅到一間超市,一頭紮了進去。
在出來時,手裏拎了包吳知枝常吃的徐福記棒棒糖。
他撮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去了老吳米粉店。
沒有安慰人的經歷使得他哪哪都很別捏,就跟渾身不協調似的,在拐角徘徊好幾次,才硬着頭皮進了老吳米粉店裏。
☆、040 奇怪的安慰
剛想給吳知枝遞個安慰的眼神,就被迎面撲來的笑聲擾亂了計劃。
“知知,我想吃你做的魚排。”蔣青弈靠在竈臺前,纏着吳知枝給他做炸魚排。
陸焉識這才發現,店裏多了幾個人,蔣南山,康寶妍,以及吳桐,都聚在一張桌上聊天,吳桐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寫着作業,其他人在喝飲料聊天。
“這沒呢。”吳知枝回答。
“我自己帶了。”蔣青弈說着,把一包冰凍的魚排遞給吳知枝。
吳知枝看了一眼,接過,“行吧,你們去那坐着,我給你們炸點吃。”
“好咧。”蔣青弈應完,就看見了陸焉識,咧起唇來笑,“喲呵,新來的,你也來了嗎?來吃飯嗎?”
“……”陸焉識捏緊了手裏的糖果袋子,不動聲色地藏到身後去,“嗯。”
“那進來坐啊,要吃什麽?我給你點單。”
“你剛不是才吃過番薯嗎?”吳知枝擡頭問他。
陸焉識看着她,沒說話,原本準備好的一通安慰被這麽一攪和,又時過境遷,過期了。
內心有點挫敗,面上卻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坐在旁邊一張空桌上,點了份,“蓮藕玉米粉。”
“今天又吃蓮藕玉米啦?”吳知枝笑了笑,舀湯過來煮。
看來她的心情已經恢複好了。
反倒是陸焉識有些郁悶,沉默不語地支着下巴想:這人心裏大概是個太平洋吧,寬得很。
虧他還以為她會像自己一樣,獨自一人難過,誰知道人家壓根不當回事,平靜得很。
吳知枝煮好米粉,親自給他端過來,“你慢吃,我去炸魚排了。”
“噢。”陸焉識點了下頭,悶悶不樂吃米粉。
吳知枝的表情有點莫名其妙。
大少爺又怎麽了?回去不到一小時心情又晴轉陰了?
那邊蔣南山拿着本厚書籍,在訓練吳桐,康寶妍也加入了,她是個學霸,對知識有一種本能的渴望,跟吳桐坐在一邊的位置,聽着蔣南山出題,然後跟吳桐一起搶答。
有些問題她也能回答出來,但并不是吳桐的對手,快速答題考驗的是人的記憶和知識的累積,她的腦海題庫并沒有吳桐豐富。
蔣青弈站在邊上,手搭在吳桐左肩上,時不時露出抹調皮的笑容,“吳桐你可真厲害,天才!”
吳桐得了誇獎,垂下眸,扯唇笑了一下。
雖然笑容極淡,稍縱即逝,但他确實是笑了。
察覺這一切的人是康寶妍,她驚訝地說:“吳桐,你剛才笑了?”
吳桐擡頭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
蔣南山跟蔣青弈看過來,見他沒笑,都不相信康寶妍的話。
“沒有吧,我看他沒笑啊。”蔣南山說。
蔣青弈也點頭,“是啊,吳桐根本不會笑的,知知說他從小到到從來沒笑過。”
“真的,我剛才看見了!”康寶妍堅持,還去喊吳知枝,“知知姐,我剛才看見吳桐笑了。”
在炸魚排的吳知枝愣了一下,轉過頭來,“他笑了?真的嗎?”
“真的知知姐,我沒騙你,你弟真的笑了,就在剛才。”
吳知枝趕緊解了圍裙出來看,“洋妞,你幫我看下火,別炸糊了。”
“行。”蔣青弈進來替她。
吳知枝走到桌前,看了下吳桐那張豔麗的尖削臉龐,說:“你剛才笑了?”
吳桐望她一眼,搖搖頭。
康寶妍:“……”
“他說他沒笑啊。”吳知枝看向康寶妍。
康寶妍無奈,但她始終堅持,“他真的笑了,我剛才真的看見了!”
吳知枝剛想說什麽,蔣青弈就喊她了,“知枝,你過來看看,這魚排炸好了沒?我不太會看。”
吳知枝過去看了一眼,“行了,你走開吧,我來把魚排弄出來。”
沒多久,一盤香噴噴的魚排就放在他們桌上。
幾人歡呼着開動。
吳知枝回到竈臺前,将一盤只有兩塊魚排的碟子端到陸焉識跟前,彎唇,“這請你吃。”
陸焉識擡頭看了她一眼,瞳孔深邃。
随後,擡起一只手,用拳頭打了她的肩膀一下。
手勁還不小。
吳知枝痛得龇牙咧嘴,“你幹嘛打我啊?”
陸焉識也沒作解釋,用筷子夾斷一小塊魚排,送進嘴裏,慢條斯理的嚼着。
吳知枝莫名其妙。
剛想走,又有點反應過來了,回頭瞅了陸焉識一眼,他在默默享受美食,臉上一丁點表情都沒有。
他剛才那個動作,是在安慰她嗎?
像男生與男生之間那樣,對着對方的肩膀來一拳,表示安慰和鼓勵?
可看着他的臉……
不像是要安慰她的樣子啊。
應該是她看錯了吧?
這麽想着,她去隔壁桌捏了一塊魚排,回來坐在他對面津津有味地吃着。
那邊已經坐了四個人,再加她一個是不夠了。
陸焉識擡眸觑了她一眼,“真髒。”
“……”嫌棄她用手捏魚排呢,吳知枝也不在意,咯咯咯笑起來,“你懂啥?節省一雙筷子,就可以少洗一雙筷子,我這叫聰明。”
“……”陸焉識看着桌上整整齊齊碼在圓筒裏的一次性筷子,“這玩意是擺設麽?”
“才不要呢,一次性筷子用一雙少一雙,浪費錢。”
“……”很好,夠摳的。
“不是,你們家都不煮飯的嗎?我怎麽感覺你天天在外面吃飯啊?”吳知枝捏了一塊魚排放進嘴裏,歡快的嚼動着。
陸焉識愣了愣,看她一眼,“不是不煮,是吃不慣。”
“那你吃得慣我做的嗎?”
他沒說話,往碗裏加了勺辣椒,“還行,就是不怎麽辣。”
“我們這本來就是做的清淡口味。”
他沒說話,低下頭安靜喝湯,動作緩慢而優雅。
吳知枝看了他一眼,喝湯竟然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小子的涵養還蠻好的,“吃相不錯。”
陸焉識微怔,意識到自己被誇獎了,掀眸望她手裏的魚排,手指油膩膩的,讓他這個潔癖患者看了可難受了,皺着眉說:“手髒死了,去洗一下。”
“……”靠!她的誇獎就換來這嫌棄啊?這家夥的性格,果然是狗嫌貓不待見!
她去洗了個手,回來時又坐到了陸焉識桌前。
陸焉識把魚排全吃了。
吳知枝露齒一笑,“都吃了啊?味道不錯吧?”
“還行。”
她瞥了眼他旁邊椅子上的一袋徐福記,“你也愛吃這款棒棒糖?”
☆、041 狗改不了吃屎
陸焉識眉一擰,剛想伸手把那袋棒棒糖撿起來給她,就聽吳知枝笑着對後頭的蔣南山說:“哎!南山,陸焉識口味跟你一樣耶,都喜歡徐福記的棒棒糖。”
陸焉識過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原來她天天吃徐福記,并不是因為喜歡徐福記,而是蔣南山給她的。
他心裏滾出一陣挫敗,不再說話了。
忽然,店內的電話響了。
吳知枝過去接電話,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吳知枝聽完臉色就冷了,“我沒錢。”
對方說:“叫你媽來接電話。”
吳知枝冷笑,“換我媽接電話也是這樣,他兒子肺炎是他的事情,沒錢就去借,高利貸黑社會什麽的多得是,跟我們這裏鬼哭狼嚎也沒用,我們家沒錢就是沒錢。”
“他是你弟弟啊,你們有血緣關系的。”
“我呸!小三生的仔,身上流的是渣男跟小三的血,跟我們家有什麽關系?”
“你是明勇的女兒啊,你爸多想要兒子的你不是不知道啊?現在好不容易有人替咱們家傳宗接代了,生了個大胖兒子,你怎麽能說這種沒良心的話呢?要是吳桐是個正常孩子,你爸會出去找人生兒子嗎?這一切都怪……”
“我爸早死了!”吳知枝打斷她的話,罵了一句,把電話挂斷了。
電話重新響起來,催命似的。
吳知枝看都沒看,直接把電話線拔掉了。
“誰啊?”見她接完電話臉色不好,蔣南山問了一句,“你奶奶啊?”
“封建餘孽,懶得叼她。”吳知枝說完這句,就不願在說了。
那方被挂了電話的老太太,火冒三丈,一等第二天天剛亮,就沖到老吳米粉店外面去哭哭啼啼。
“吳麗琴,你給我開門!你今天要是不給我開門,我就死在這裏不走了!”老太太中氣十足的聲音,幾乎傳遍了整條街。
她用力拍着吳家的卷閘門,“吳知枝,你這個咒爸罵奶的不孝孫女,給我出來!”
她死勁拍門,很快就招來了一圈看熱鬧的街坊鄰居。
見人多了,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凄凄慘慘地哭起來,“這個不孝孫女啊,她罵我也就算了,她居然咒她爸爸去死,世間有這樣的人嗎?以為自己是喝西北風長大的呀?要不是當年我沒日沒夜的帶她,哄她睡覺,她能長這麽大麽?小時候身體不好,都是我帶着去看醫生的,可今天……就開始咒我去死了!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到哪都被人嫌棄……”
一個頭發白花花的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得凄凄慘慘,任誰見了,都會于心不忍的。
周圍有人過來扶她,“老太太,你有話就好好說,沒必要坐在地上的是吧?”
“我不起來,你們給我評評理,這孫女,我從小帶到大,現在反過來咒我死,你們說,這事是不是她的錯?這世間有這種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嗎?”
“這事是你孫女做得不厚道,是她的錯。”周圍的人都同情她,開始幫着她對吳家指指點點。
眼見效果達到,老太太眼裏都是得意,嗓門格外的大,“是啊,我們老吳家娶這種兒媳婦有什麽用啊?生不出兒子就算了,還教小孩仇恨爸爸奶奶,沒報答養育之恩就算了,現在還反過來咒我們。”
身後的吳家一點動靜都沒有。
老太太走過去,繼續兇狠地拍着門。
哼,今天你們不拿錢出來救我的孫子,就別想安生!
門後,一家人圍在餐桌上吃早餐。
吳麗琴聽着外面句句戳在自己脊梁骨上的話,委屈的哭了起來,不斷伸手抹眼淚。
吳外婆倒是很平靜,她有老人癡呆症,根本不懂外頭的人在議論什麽,拉聳着眼皮,默默喝粥。
吳安安見母親哭了,懂事的抽了一張紙巾給她。
吳知枝跟吳桐都沒說話,安靜地吃着面。
吳麗琴聽着聽着,實在忍不住了,咬着牙把心裏話說出來:“根本就不是這樣,她根本就沒管過你們,從小到大,都是我一個人在帶你們,就連你們三一起互相傳染生病了,她也天天在麻将桌上,回家沒飯吃就開始罵人,壓根不管我們娘幾個的死活!”
吳知枝擡眸看了她一眼,“我早跟你說了,那人渣會回來跟你說好話,肯定就是缺錢了。”
要不是昨天吳明勇在這沒成功,會把這老太太逼出來跟他們要錢?
“我哪知道,他是為了錢,我還以為他真是想你們幾個了……”吳麗琴忍着淚意,表情委屈,她怎麽會知道,這個男人竟然這麽不像話!
吳知枝抿住唇,只說了一句,“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別幻想太多。”
吳麗琴,一輩子都被她這懦弱性格害死。
要不是她這麽懦弱,也不至于活成而今人人能随意拿捏的模樣。
老太太的嗓門,大得連後面街的陸焉識都聽到了。
他站在一個早點攤前面,聽着橫街有人在罵吳知枝,意識到是她家出事了。
拿着袋豆漿,他一邊喝一邊走過去。
吳知枝已經出了門,手裏拎着個便當。
秦秀雲一見她出來,就差把手指到她太陽穴上去了,“大家看看,這就是我那‘孝順’的孫女啊,天天打扮成這個鬼樣子,不學無術,昨天還在電話裏咒她爸爸去死,以前我對她那麽好全喂了狗,你們大家說,這種人養了有什麽用?養來就是氣死父母的!”
吳知枝被人包圍在人群裏,看着周圍人都露出譴責的眼神,冷靜地轉頭對身後的午安安說:“安安,去幫姐打個電話報警。”
“報警?”老太太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吳知枝,你以為公安局是你開的啊?什麽事都動不動報警?昨天你爸在你這吃個米粉,你也報警,你屁大點事都去找警察,你吃飽了沒事幹啊?”
說着,就想伸手去打吳知枝的頭。
吳知枝用手擋了一下,聽到身後吳安安哭着說:“你別打我姐姐!”
吳知枝回頭看了吳安安一眼,摸摸她的頭,對老太太說:“奶,我報警,是因為有一件事我搞不明白,必須問問警察,如果警察叔叔說這是應該的,那我被你打被你罵,毫無怨言。”
“你有什麽怨言?你咒我跟你爸爸,你沒做錯嗎?”老太太一臉怒相。
------題外話------
最近都挺好看多了,就想寫個明玉一樣的女主,哈哈
別擔心我的女主不能逆襲,她是我第一個寫的,重頭強到到尾的女主,只是我寫的是現實向,所以強就是人類裏面的佼佼者,至多就是像明玉那樣,靠自己的聰明才幹混成人上人,不會說強到各種不離譜哈。
☆、042 不會善罷甘休!
面對老太太的怒氣,吳知枝的語氣不急不緩,“奶,我就是想問問警察,我爸這些年在外頭養小三,又沒跟我媽離婚的,算不算重婚罪?還有,我爸在外頭跟小三生的兒子病了,得了肺炎,住了院,這錢是不是應該我們出?”
“什麽?小三生的兒子?”圍觀的人群炸了,“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吳知枝,你在這說你爸的壞話,你存的什麽心?你是想氣死我嗎?”老太太聽着周圍的議論聲,急了。
況且,家裏的事情哪能在外面到處宣揚?明勇出去找女人生兒子,還不是為了給他們吳家傳宗接代?沒有兒子,明勇死了去地下怎麽面對老吳家的列祖列宗?
吳知枝表情依然很平淡,扯了下唇,說:“奶,這哪叫壞話,這是事實啊,我也不怕鄰居們笑話我,我就是想說,奶,我爸跟小三的兒子病了我也沒辦法,肺炎啊,要一兩萬的醫療費用,我一個孩子哪裏有?你這不是要逼死我們家嗎?”
“我讓你出了嗎?算了,我不跟你說話,你這個傻腦子話都不會講,把你媽叫出來,我有話跟她說。”
“奶,你找我媽也沒用的,她腿都被你兒子打殘了,每天都在家裏修養,哪有錢給小三的兒子看病啊?”
話落,街坊鄰居們的表情都微妙了起來,這吳明勇什麽德行大家還是知道一點的,總喝酒賭博,還打孩子,住一條街上的,都知道他家以前經常傳來小孩子的哭鬧聲,而且吳明勇把他老婆打殘的事情早就人盡皆知了。
可沒想到,人家不止家暴賭博,還找小三啊,而且現在小三的兒子得了肺炎,還有臉來向這要錢。
“這就不像話了,小三生的兒子,怎麽能管原配要錢呢?”
眼見圍觀的議論越說越沸騰,秦秀雲表情閃躲,扯了吳知枝的手臂一下,“死丫頭,你在亂說什麽?你給我閉嘴!”
壓低聲音又說:“要不是因為你弟弟不會說話,明勇會出去找嗎?這要怪,就怪你媽生不出正常的兒子。”
吳知枝聽了這話,心裏冷笑,故意很大聲的說:“奶,你逼我也沒用啊,我們家真的沒錢,現在外婆老年癡呆又高血壓,天天要吃藥,我媽,你也看見了,雙腿都截了,在家休養呢,沒收入,我和弟都在上學,我妹就更不用說了,我們這個家,家徒四壁,哪有錢可以給你啊?”
“是啊,老太太,這你就過分了,你兒子把老婆的腿活活打斷了,還出去找小三,這事你也不管管?這還像個家長的樣子嗎?”一個鄰居看不下去了,上前說了句公道話。
老太太一窒,吼她:“關你什麽事情,她肚子不争氣能怪誰?誰叫她生不出兒子?事情不落你家頭上你當然沒感覺了,要是你生不出兒子看你婆婆跟不跟你急!”
“哎!你這老太太,怎麽說話的?我好心跟你說道理你倒反過來咒我?”
秦秀雲罵道:“我沒有說錯!她吳麗琴就是生不出兒子!我養了她跟她幾孩子十來年,夠客氣的了,倒是他們,怎麽對我的?我好心好氣打電話來跟他們借錢,把我這老太太一咒,換了你,你不生氣啊?”
“奶,就算你跟我們借錢,我們也沒錢借啊。”吳知枝看着秦秀雲,委屈道:“我們三兄弟姐妹現在的學費都沒着落呢,我媽也是愁得不行,要不這樣吧,奶,你讓大伯跟小叔借點錢給我們讀書呗,等以後我們要是能考上大學畢業了找着好工作了就把錢還給大伯跟小叔,你看怎麽樣?”
秦秀雲一直就偏心,聽到她提另外兩個疼愛的兒子,氣壞了,口無遮攔的說:“你沒錢就別去讀書!去打工,反正也還不起,早點去打工賺點錢給明勇的兒子蓋個房子,不然以後你小弟娶老婆沒房子會被人笑話的。”
小弟,指的即是小三的兒子。
老太太還真敢盤算啊。
吳知枝心裏冷笑。
“你這老太太,你也是個女人,講話怎麽這麽惡毒?女兒就這麽活該被當場搖錢樹嗎?兒子有那麽重要麽?現在早就男女平等了!”圍觀的婦女聽了這話,都看不下去了,紛紛指着她說起來。
“而且人确實沒錢,上有老下有小,爸爸又逃了責任,讓一個孩子給你出一兩萬的醫療費,這像話嗎?”
“是啊,我看這店一直就是這孩子在管的,每天都見她蹲在那裏洗碗洗東西呢,其他人,一個沒見到……”
秦秀雲的老臉被說得有些挂不住,硬着頭皮說:“吳知枝,你這個死丫頭,不會說話就別在這裏亂說話,明勇為什麽會去外面找?還不是你媽管不住他?她吳麗琴要是能管得住明勇,就沒有這事了,我早就說了,女人要溫柔一點,丈夫在外,一定要把家庭衛生打理好,把孩子也帶好……”
聽到這話,吳知枝雙眼一冷。
”奶,合着這話男的出軌還是女人的錯了?“
“不全是她的錯,但是她也有錯!做女人不能留住自己男人的心,這怪誰?”
“呵,嫌棄不好可以離婚,為什麽要打我媽呢,你也是女人,要是你丈夫天天這麽打你,你受得了?雙腿都被打殘了,還要被你們說是她是錯?說什麽要溫柔,幹家務,我媽當年自己帶兩個小孩的時候你在哪裏?你天天在麻将桌上幫都不幫帶一下,還要求她帶了兩個孩子還要把家裏是家務都幹了?”當年,秦秀雲還要求房子要一塵不染呢,那破平房又什麽值得打掃的?況且,吳明勇也不是正常的男人,即不賺錢又不關心妻兒的,整個社會敗類!
“她不懂事!沒有用,就該打!”秦秀雲眼眸閃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虛,避重就輕。
“呵,奶,咱們還是讓警察來評評理吧,我就問問看,這重婚罪到底怎麽判!”
“你!”秦秀雲一聽這話,氣結,上手就想打吳知枝,“反了反了,你這個死丫頭,竟然敢報警抓你爸爸,你小心天打雷劈!”
吳知枝抓住她的手,眼神冰冷,“你打看看,小時候你就老打我!別以為我不知道,每次你要出去打麻将,就把我和我弟弟鎖在家裏,我們那時候才三四歲啊,我媽出去看病,你管都不管我們,回來我弟從床上下來摔折了腿你還打他,說他晦氣,有你這樣當奶奶的嗎?今天這個報警電話我一定要打,我忍夠了,我倒要看看警察怎麽判吳明勇。”
“警察他不會管的!”
“那我就叫律師來,總之今天,我絕對要讨個說法!”就因為吳麗琴不肯離婚,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在忍耐,以後,她不會再給他們面子了!
“小姑娘,這個電話阿姨幫你打。”一個嬸嬸站出來說話,掏出自己的手機,看着秦秀雲,瞪着眼睛指桑罵槐:“這種為老不尊的人,就應該抓進去關上十年二十年!”
“沒錯,小姑娘,我們都支持你!”
眼見周圍的人都對着她指指點點,秦秀雲急了,大早上從村裏趕出來,沒讨到便宜,還被衆人戳着脊梁骨罵。她不是這城鎮上的人,不怕大家議論她,可是當面罵就有點受不住了,當下惡狠狠地瞪了吳知枝一眼,急匆匆走了。
但沒拿到錢,她是不會那麽容易善罷甘休的。
------題外話------
這章我改了十幾次了,總是覺得不滿意,不想一開場就寫得太狠,也不想什麽內容都沒有,暫且這樣吧,序序改得頭痛欲裂,實在是不想在面對這章了。
這個故事,除了正能量的力争上游,還會寫一點極品親戚,當然只是小打小鬧,人生常态。
☆、043 你挺會安慰人
等人散了後,吳知枝從家裏牽了輛單車出來,吳桐跟吳安安是一起上學的,吳桐送她去,兩人已經先走了。
吳知枝交代完母親記得熬湯的事情,就把門鎖好,将便當挂在單車上,蹬上走了。
誰知道剛過了拐角,一股重力襲來,落座在她後車座上,吓了她好大一跳。
“啊!”
吳知枝身子往前一傾,驚叫了一聲。
回頭。
陸焉識跨坐在她單車的後座上,因兩條腿太長,正拖在地上。
“……操!你幹嘛啊?不知道人吓人會吓死人啊?”
陸焉識瞅了她一眼,“口才不錯啊。”
吳知枝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早上自己舌戰秦秀雲的事,“你看見了?”
“老太太嗓門那麽大,我不想聽見也難啊。”
吳知枝笑,“嘁,哭窮誰不會啊。”
陸焉識沒說話。
吳知枝挑眉,“喂,你這腿太長了,你要不下來,我蹬不動啊。”
“別騎單車了,走着去吧。”
“……”吳知枝驚得不輕,上下看了他一眼,“你老沒毛病吧?”
陸焉識陰下臉來。
“這都七點十分出了,再過十分鐘就上早自習了,不蹬單車,準遲到。”
“你蹬了就能不遲到嗎?”
“……”吳知枝無話可說,其實蹬,也是會遲到的,只是多少能減少點時間。
“下來吧,走着去。”
說完,他就從單車上下來,站在路口等她。
吳知枝:“……”
有病吧?
心裏這麽想着,還是從單車上下來,在門口鎖好,提着書包,跟上了他。
兩人慢悠悠往學校走。
天兒有點冷,吳知枝戴上了帽子。
陸焉識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剛才那人,真是你奶奶?”
“嗯。”她回答得挺坦蕩,附近街坊都知道的事情,她也無需隐瞞。
“你爸還娶小三了?”
吳知枝扭頭瞅他一眼,“怎麽?吓到了?”
“是挺奇葩的。”看着她亮亮的眼珠子,他忽然就想起了她的素顏,俊臉有些尴尬,“這麽窮還能找小三,真牛逼。”
吳知枝也不介意人議論她爸,歪着頭笑,“他年輕長得好看呗,況且小三以前站街的,都三十多四十粉退花殘的,好不容易碰上個想跟她結婚過日子的,她還挑什麽?”
“……”陸焉識一陣無語,大概是生長環境的關系,他從來沒見過這麽亂糟糟的事情,一直以為,只有有錢人會找情婦呢,沒想到沒錢的癟三也這樣,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還別說,我們這兒就這樣,像吳明勇這樣的男人,大把呢,賭窩一樣的地方,到處都是爛賭鬼。”為什麽吳媽媽總希望她考到外地去發展呢?因為他們這兒的人,要說富貴沒有,要說窮也不窮,本地人都有房子住,不缺那點吃喝拉撒的錢,所以活得特別沒有上進心,懶惰圖安逸。
這樣大環境養出來的大部分人,都跟大爺似的,大錢賺不到,小錢不願賺,天天就想着發橫財,賺快錢,導致人都懶懶散散的,沒點藍圖大業,一被人勾去玩賭博,上了瘾就從此歸不了岸。
贏了還想贏。
輸了更是不甘心想贏。
這種心态,怎麽去對付事業或者工作?
吳知枝說這話的時候,眼底蜷着若有若無的嘲諷。
陸焉識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讨厭你生長的地方啊?”
“不能嗎?”她問他,勾着唇。
陸焉識頓了頓,不是不能,而是和他一樣,也讨厭着自己出生的地方,更讨厭着自己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