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節課下課後
你夠了吧!還嫌不夠丢人現眼?”
吳明勇被吳知枝推得後退了一步,愣了一下,随後怒火直掀屋頂,“操!老子不動手你還真以為老子是怕你?你這個賠錢貨,掀我臺!今天我就讓你知道老子不是好欺負的!”
他跳起來,想去打吳知枝,被陸焉識猛地往旁邊一推,撞在路燈杆上,鼻血都下來了。
這一推,相當重。
吳明勇頭暈眼花,緩了很久,才回過反應來。
剛好這個時候,警察到了。
一輛摩托車停在茶莊門口,下來兩個穿着便衣的警察,他們這的警察除了辦公室裏的文員會穿警服外,其他人都基本不穿的,都是穿自己的衣服。
“剛接到報案,說這裏有人訛錢,是怎麽回事?”年紀稍大的警察出示了一下證件,問。
吳明勇趴在路燈杆上,斜眼看見警察來了,立刻哀嚎了起來,“哎喲哎喲!警察同志,你可看清楚了吶,我被這個小子一拳打在路燈杆上,現在頭都是暈的,好難受啊,我呼吸快上不來了……”
“這都裝的。”吳知枝出來說話,看了吳明勇一眼,面容諷刺,“警察叔叔,這人我爸,昨晚他在家裏打我媽,我同學經過,看見我爸在打我媽,就進去把我爸拉開,我爸就說我同學把他打腦震蕩了,想訛他錢。”
吳知枝直接把真相說出來了。
以前吳媽媽就是因為要面子,總把這些事藏着掖着不讓人知道,怕人家笑話她。
其實她是傻,發生這種事更要大聲宣揚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吳明勇這個無賴渣批的真面目,這樣以後一旦有個什麽,比如想離婚,人家都會體諒她的。
吳知枝之所以一直在外敗壞吳明勇的名聲,也是為了吳媽媽做鋪墊,這樣的人不離婚,留着過年嗎?
“操!死丫頭,你這麽說話害我,你還是我女兒嗎?你這是存心想害我吧!”吳明勇氣得吼她。
吳知枝面無表情,說:“各位,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我爸就這樣的人,如果有半句是假話,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吳明勇:“……”
她這麽一發誓,警察的表情就微妙起來了,看着吳明勇,走過來,動了動他的外套,“這姑娘是你女兒嗎?”
“是……”一見到警察,吳明勇就慫了,他這人就這樣,在家裏稱王稱霸,一出來就成了軟腳蝦,也就只敢在女人前面逞逞威風了。
------題外話------
這裏跟大家分享一下序序的日常趣事。
我們作者嘛,也是有作者群的,某天因為在聊污污的事情,一個寶貝把群名改成了《一群小仙女非要污》,結果這個群名好像太內涵了,吸引很多男的來加群,我們群一臉懵逼,覺得是群名惹的禍,就改成了《仙女邬》。
結果還是很多男的一個勁加我們的群,一連七個,把我惹急了,我把群名片改成了《關愛殘障人士》,然而他媽的這個神奇群名片還是有男的來加,沒辦法我改成了《慈善基金捐款》,還設了個問題《你打算捐多少》哈哈,這下群終于沒有人來打擾了,果然,還是捐款群比較叼啊,吓退一衆心思不純的猥瑣男~
☆、071 吳明勇被吓退
但他兒子現在還住在醫院,他不能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不了就進局裏去蹲幾天,反正他都這把年紀了,也無所謂留不留案底了,頓時抱着街燈杆哀嚎起來,“但我這姑娘吧,你們也不能全信她的話,她從小就叛逆,還曾拿着刀在街上追砍我,這事有目共睹,這兒的街坊鄰居都知道,你們要不信,大可以去問問看,她可不是什麽好人……”
兩警察有些頭疼,這兩還是父女嗎?互相揭短跟仇人沒啥兩樣。
吳明勇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就在剛剛,這小子把我推在這路燈杆上,撞到了頭,我現在是頭暈眼花腳也軟,連想站起來都起不來了,警察同志,你們說有這樣的嗎?看不爽就可以把人往路燈杆上推嗎?這是什麽事啊?”
警察同志被他說得一臉無奈,轉頭看向陸焉識:“是你推的?”
陸焉識“嗯”了一聲,并沒有否認。
“警察同志,這事好好說……”章寧撥開人群,給兩個警察賠了個笑臉,“這事其實就是個誤會,我家小孩吧,也不是故意的……”
見章寧怕了,吳明勇更是篤定了心裏的主意,頓時更用力的哀嚎起來,“不行了不行了……警察同志,我頭好暈啊,我現在懷疑我嚴重腦震蕩了,你們是人民是守護神,見到這種打人的違法混混,應該立刻把他抓起來。”
“吳先生,這事現在還沒說清楚,你先別那麽着急好嗎?”章寧低聲下氣給他賠禮。
吳明勇更是得意了,剛想讓她拿點錢了事,吳知枝又出來了。
“爸,你二奶兒子住院了,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打着這個名號訛錢就太不地道了,況且,我同學也才十七歲,是個學生,他哪有那麽多錢給你訛啊。”吳知枝裝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一邊勸一邊揭他的短。
聽了這話,吳明勇心裏咯噔一聲,急了,“死丫頭,你給我閉嘴!”
吳知枝非但不閉,還轉頭對警察說:“警察叔叔,這事是這樣的,我爸呢,在外面跟一個女人生了一個兒子,現在這個兒子肺炎在住院,醫藥費要一兩萬,我爸拿不出來,就想訛我同學錢,他看我同學家條件好……”
“你這個死丫頭!”吳明勇抓過地面一塊石頭,就朝吳知枝砸了過來。
吳知枝躲了一下,繼續拉聳着眼皮哀嚎,“警察叔叔,我知道他這樣做是犯法的,我也一直在勸他,就怕他犯了法會釀成大禍啊……”
“死丫頭!我打不死你!”吳明勇氣瘋了,随手抓了塊石頭,起身就想去砸吳知枝的腦袋。
剛剛從人群裏擠出來的吳桐就看見了這一幕。
他眼神一冷,快一步沖過去趕在吳明勇碰到吳知枝之前就把他給撞到地上去了。
吳明勇噗通一聲倒下,手上握着的石頭脫落下來,砸在自己頭頂上。
“哎喲……”吳明勇陣陣的哀嚎,“臭小子!你竟然敢撞你老子……”
吳桐不說話,把他壓在地上,伸出雙手去掐他的脖子。
“去死。”低沉是音線從他嘴裏發出來,吳桐雙目通紅,跟發了狂似的,雙手不斷收緊,想就此了結吳明勇的生命。
吳明勇被掐得舌頭都伸了出來,臉色慘白。
這是吳知枝跟陸焉識除了訓練外,第一次聽到吳桐的話。
他居高臨下望着吳明勇,瞳孔裏一點憐憫都沒有,只有無盡的黑洞洞的恨意。
吳知枝吓了一跳,趕緊過去拉他,“吳桐,停下來!”
他發病了。
躁郁症前兆。
吳知枝怕他會無意識殺人,用勁全身力氣去扯他,“吳桐!”
吳桐就像沒有聽到一樣,高大的身子紋絲不動,雙手死死卡着吳明勇喉嚨上,仿佛不殺了他不罷休。
吳知枝扯他,實在扯不動,回頭對陸焉識說:“快來幫忙拉開他。”
陸焉識一怔,也明白過來了,吳桐不正常,他沖過去,手臂卡在吳桐脖子上,一把扯開了他。
“滾!”吳桐紅着眼睛尖叫一聲,渾身都在發抖,就像失控了一樣。
“巧克力!誰有巧克力?”吳知枝忽然在人群裏大喊大叫。
“這兒有!”一個女孩出聲。
吳知枝沖過來,接過她給的巧克力,道了聲謝,就跑回吳桐身邊,把巧克力拆了拿給他,“吳桐,是巧克力,你最喜歡吃的巧克力,清醒一點,不要發脾氣,看着姐姐,不要發脾氣,乖……”
吳桐看着眼前的巧克力,胸口用力起伏着。
眼中的情緒兇狠暴戾。
吳知枝想抱住他,可吳桐被陸焉識制住了,她如果抱他,就會把陸焉識一起抱住。
思考了一秒,她還是選擇抱住吳桐,她像抱小孩子一樣,張開雙臂,把陸焉識也吳桐一起抱住了,下巴貼在吳桐腦袋上,似乎是在安撫他的情緒。
“不生氣了,吳桐,我們不生氣了……”吳知枝聲音輕盈,哄着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桐終于安靜下來,吳知枝把手裏的巧克力塞進他嘴裏,“吃點巧克力。”
吳桐看了她一眼,似乎能理解她的意思,低頭,咬了一口巧克力。
一旁的陸焉識完全說不出話來了,被震驚的。
吳桐這個反應,證明他真的有問題。
而吳明勇,早就趁着混亂跑了,怕不跑被吳桐當場擊殺。
等吳桐平息後,吳知枝也沒心情去管別人了,撿起吳桐的書包,把他帶回家。
陸焉識留在原地處理警察的事情,他望着吳知枝牽着吳桐走遠的身影,一雙常年冷漠的眼睛流露出幾分難掩的憐惜。
吳知枝帶着吳桐上樓,回到他的房間裏,怕他再次發狂,悄聲無息地将他的房門鎖了。
“睡一會在起來作業吧。”吳知枝把他的書包放在書桌上,讓他去睡覺。
吳桐老老實實躺下,睡姿筆直。
吳知枝給他蓋好被子,坐在他旁邊,拿來一本故事書,也不管他願不願意聽,給他講起了《鋼鐵是怎麽煉成》的故事,她之所以選擇這個故事,是因為主人公在艱苦困難之中戰勝了敵人,也戰勝了自己,她希望吳桐可以像主人公一樣,戰勝自己的自閉狀态,創造奇跡未來。
------題外話------
鋼鐵是怎麽煉成的,是我人生中看的第一本書,雖然我後來也不知道故事裏到底講了什麽,我只知道那時候每天晚上都在看,到後來居然完全記不起一點劇情,也是夠神奇的。
不過現在想想,好像我們小時候看過很多電視劇,到現在壓根都不記得到底看得是啥,諸如《還珠格格》,我記得小時候天天追天天追,那時候估計是上小學還是初中吧,然而我現在回想,我居然不知道裏面到底是啥劇情,還有那些偶像劇什麽《藍色生死戀》《薰衣草》這特麽的到底是播了啥?我怎麽完全想不起來?
☆、072 非要做飯給他吃!
當然,她知道奇跡很難,只是人總要有點希望,否則心裏就只剩下黑暗和負能量了。
吳桐窩在床上,吃完了巧克力,優美的唇角蘸了點巧克力,他沒有理會,目光平靜地望着吳知枝,伸手,按住了她手裏正在講的小說。
意思是:不想聽這個。
這個動作惹得吳知枝一笑,她知道他平靜下來了,笑着說:“那聽辯論好不好?”
他點頭。
吳知枝拿來一個收音機,放進一塊錄音帶,屬于陸霖的聲音緩緩傳出來。
吳桐雙手交疊在身前,眼睛看着屋頂,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辯論,神情顯得很遙遠。
吳知枝将他唇角的巧克力屑擦掉,從房間裏退了出來。
晚飯吳桐是在樓上吃的,吳媽媽跟吳外婆也沒有出來,店面只有吳知枝跟吳安安在吃飯。
吳知枝沒說話。
吳安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雖然年紀小,可很多事情都是懂的,家裏的這種狀态實在是太壓抑了。
吳知枝看她吃完飯,趕她去寫作業。
窄窄的門店,頓時只剩下吳知枝和一桌還沒收拾的碗筷。
她沉默地坐着,四周安靜極了,她垂了下睫毛,到旁邊的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出來,打開,喝了一口。
大概坐了半個小時,她喝掉了兩瓶啤酒,店內的座機響了。
吳知枝走過去,接起來,聲音疲憊,“抱歉,我們今天沒開店。”
“是我。”電話彼端的陸焉識的聲音,“我在你家門口。”
吳知枝愣了一下,擡頭。
眼前是一扇卷閘門,而卷閘門的後方,是給她打電話的陸焉識。
她沉默了幾分鐘。
沙沙電流中,她說:“進來吧。”
随後電話被挂斷,她走過來,打開了小鐵門。
陸焉識拿着手機,沖她扯了下唇角。
吳知枝說:“進來吧。”
陸焉識彎身進來,桌上的碗盤沒收拾,還額外放着幾瓶啤酒,有些瓶子被捏扁了,估計是她喝掉的。
“在喝酒?”
“嗯。”她點頭。
“你還未成年吧?”
聽見這句未成年,吳知枝勾了下唇瓣,表情嘲諷,“我還像是未成年嗎?”
陸焉識微怔,回答不上。
吳知枝回到桌前,坐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爆炸頭蓋住了她半邊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此刻的情緒,“今天的事,對不起了,讓你和你舅媽見笑了。”
“不關你的事,不用替他道歉。”陸焉識坐在她對面,不動聲色掃了桌面一眼,數數她到底喝了幾瓶。
已經喝了三瓶半了,不少,想來心情一定很糟糕。
她垂着頭,“有我們的責任,要不是因為我媽,你也不會被我爸纏上,搞得你被那麽多人圍觀,真是對不住了。”
陸焉識抿着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要不這樣吧,我請你頓吃飯吧?”吳知枝心裏內疚,看向他,“你想吃什麽?”
陸焉識看着她那雙微醺的眼,心裏忽然想被撓了一下,說:“不用。”
“要的,你要吃什麽?我現在給你做。”她起身,去後面的冰箱裏搜搜有什麽可做的食材,“醋溜土豆跟小炒肉行嗎?有青椒。”
陸焉識皺眉,但見她實在堅持,就沒在說什麽了,“……行吧,你看着做。”
吳知枝把食材拿出來,她上頭了,但還沒完全醉,拿着切好的肉,到了水槽邊洗洗,再把土豆用土豆器濾成絲,泡在水裏。接着青椒切圈,大料配菜切段拍爛,熱熱鬧鬧的聲音。
陸焉識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主動把桌上吃光的碗盤疊起來收拾一下,去拿了新的碗筷過來。
算了,她都不傷心,他有什麽好替她難過的?
第一道醋溜土豆很快上桌。
陸焉識滿臉期待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口。
然後就是——
酸酸酸酸酸酸酸酸到皺眉。
怎麽回事?
這是把整瓶醋都倒進去了吧?
酸得他五官都擰了起來。
“吳知……”半句話卡在喉嚨裏,他被酸得心肝一縮,就把吳知枝叫成了,“無知,你這到底是加了多少醋啊?”
這句‘無知’一喊出來,就成了他此後永遠的稱呼。
“不多。”吳知枝拿着鍋鏟,在爆蔥香。
“不多是多少?一瓶?”
“怎麽可能?”她拿起醋瓶子看了一眼,這才好像反應過來了似的,唔了一聲,“好像加錯了,倒了半瓶。”
“……”陸焉識嘆氣,“這不應該叫醋溜土豆,應該叫土豆溜醋。”
“……”她默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第二道農家小炒肉上桌,她解下圍裙,坐在他旁邊,拿起手邊的啤酒,咕嚕嚕喝了半瓶。
陸焉識愣了下,“別喝那麽急,傷胃。”
“渴。”
渴?
渴喝啤酒來解渴?她這是傻了還是醉了?
心裏哎了一聲,他夾起一筷子肉,塞進嘴裏,一秒後,他噗的一聲,将嘴裏的肉悉數吐了出來。
太太太太太太太太鹹了!
簡直是黑暗料理。
“我靠,這什麽玩意?吃鹽啊?”
她支着下颌想了想,眼神茫然,“我鹽加多啦?”
“何止是多?這得是一罐鹽吧?你自己嘗嘗。”他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筷子肉,送到吳知枝嘴邊。
她瞅了那肉一眼,輕輕張嘴,吃了進去。
然後緊緊皺着眉,又努力嚼了兩口,實在受不了,吐掉了,“好鹹!”
他看着她糾結的小臉,良久,笑了起來。
“笑屁。”吳知枝瞅他一眼,拿過旁邊的啤酒,喝了一口。
“對,就是笑你這個屁。”這句話,還是之前學她的呢。
吳知枝:“……”
然後兩人就同時笑了起來,她扶着額,聲音懶洋洋的,“哎,吃完飯就想睡覺了。”
“我還沒吃呢。”這兩盤菜,讓人怎麽吃?
她看了那菜一眼,半醉半清醒的笑,“下次再賠你一頓吧,今天做得事情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做了,你要喝一點不?”
吳知枝随手遞了瓶啤酒給他。
行吧,沒飯吃,喝點啤酒也是可以的。
陸焉識接過,發現桌上沒有開瓶器,左右找了一圈,依然沒有,“開瓶器呢?”
她瞅他一眼,“哎,你真麻煩。”
伸手把那瓶啤酒拎過來,對着牙齒,準确地磕了下去,然後,酒瓶蓋就這麽被她輕易磕掉了。
她把開了瓶的啤酒遞回他眼前,“那!”
陸焉識:“……”
他真的是個潔癖重症患者!
------題外話------
啊嗚啊嗚~
今天不想見人了,本來幻想着剪一個酷酷西瓜頭的作者君拿着前年的照片跑去找了一個托尼老師,跟他說:“我不喜歡長劉海,請幫我剪回以前的西瓜頭吧。”
此時是BOBO頭,劉海留了半年才留這麽長的。
托尼老師說:“西瓜頭過時了,太笨重,我給你剪個現在流行的吧。”
結果剪完,就是我上小學時的那種弟弟頭!劉海特麽短,額角還剪缺了一個口,跟一個傻子似的。
而且今天早上起來,整頂頭發都炸起來了……
現在,心情複雜的作者君在床上咬被單,本來還想今天去喝個下午茶的,現在是沒心情出門了,不敢見人了嗚嗚嗚……
☆、073 少年的蛻變
看着還殘留着她口水的啤酒罐瓶口,他猶豫不決,“你家沒有開瓶器嗎?”
“有,懶得去拿。”
“在哪裏?”他還是想去拿。
“算了,你真麻煩,你別喝了。”吳知枝鼓着嘴,想把酒瓶拿回去。
陸焉識感覺她好似很不開心,眉心一斂,将她手中的啤酒奪走了。
“?”她擡眸望他,臉蛋紅紅的,有些醉意,也算清醒。
只見他微微仰頭,将啤酒送進嘴裏,不由分說喝了一半下去,好看的喉結一滾一滾的,性感極了。
吳知枝看得愣愣的,笑了,“還以為你有潔癖呢。”
“……”
他真的有!只不過看她心情不太好,不想拂她的意,也許,他是不想她更傷心了吧。
可是,對着殘留着她口水的瓶口喝酒時,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惡心,甚至有一股偷偷的歡愉感,這種感覺,就像是得到了一件心愛已久的東西,刺激,興奮,讓他的大腦變得飄飄忽忽的,像吸了毒一樣亢奮精神。
雖然身前是一張劣質桌椅,周邊塞滿了摩托單車桌子椅子什麽的,空間逼仄狹窄得讓人壓抑,可他卻一點都不煩躁,再沒有那種剛剛來到這個城市看什麽都不順眼的厭世感覺。
兩人喝了一會,吳知枝晃了晃手裏的酒瓶,又喝空了一瓶。
她打開今晚的第六瓶,還拿了些花生米辣條出來,一副打算醉生夢死的架勢。
陸焉識看着她,雖然覺得她這樣喝下去不妥,可她心情不好,他也能理解。
拿着啤酒沉思片刻,他問:“你弟弟呢?”
聞言,她頓了一下,擡眸望他,“剛才被他吓到了吧?”
那個樣子,估計任誰見了,都會害怕。
吳明勇就是因為吳桐附帶躁郁症,才生了出去外頭找女人生兒子的想法,畢竟他是那種傳統迂腐的男人,認為女兒靠不住,養兒防老才是中國五千年上下的傳承和精神。
陸焉識搖搖頭,“我瘋起來比他還可怕。”
她的眼睛看過來,烏黑烏黑的,“你也有躁郁症?”
他還是搖頭,“沒,我是單純的性格瘋魔。”
“……”她愣了愣,笑了,“看出來了,你即不合群,又叛逆。”
陸焉識沒解釋什麽,喝了口酒,唇角有幾分苦澀。
兩人默默無言地喝了一會。
吳知枝突然開口,“知道……我為什麽恨他入骨嗎?”
陸焉識側過頭來,吳知枝垂着睫毛,表情裏都是壓抑和苦悶,“要不是他,我們家不至于過得這麽慘,從小時候開始,他就總打吳桐,吳桐本來就不愛說話,有自閉傾向,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喝酒造成的,要不是他喝了酒之後生下吳桐,怎麽會害得吳桐這樣?可是,你知道他怎麽說的嗎?他每次打吳桐,都說他是掃把星,說就是因為他的降生,害得他失去了一個健康的兒子,他從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就一直怪吳桐,打吳桐,導致長期挨打抑郁的他演變成躁郁症,他要不就一直跟局外人一樣坐在那裏,要不,就會像今天下午那個樣子,躁郁一犯,要人命。”
陸焉識一怔。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什麽事都讓我家人躲起來了嗎?我怕我媽媽挨打,我怕吳桐犯病,我更怕安安長大了像我們其中一個人,一個懦弱,一個扭曲,還有一個。”她指着自己,眼神裏滿是蒼涼,“暴躁極端。”
陸焉識不知道該說什麽,胸口有些悶。
她喝了口酒,繼續說:“要是我媽媽早點離婚就好了,早兩年,腿也不至于廢了,那樣的話,我可能還可以考自己心儀的大學,沒錢沒有關系,我可以省吃儉用,可以賺獎學金,兼職……我忍耐了十幾年,差一點點,就可以振翅高飛了……”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一顆滾燙的淚從眼角滑落。
陸焉識的心忽然就像被觸動了一樣,想要伸手去擁抱她。
然後。
他就真的抱住了她。
不介意她臉上畫着濃濃的煙熏妝,将她攬進懷裏,讓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他的喉嚨緊繃得就像梗着一根堅實的魚骨,讓他有些呼吸不上來。
吳知枝的夢想,就像手中一只風筝,她拼了命去拉緊那根線,可命運還是無情的跟她開了個玩笑。
沒來朝城之前,他從沒聽到過身邊有像吳知枝這麽慘的遭遇,也是因為親眼所見,心裏才變得七上八下,茫然難安。
曾經,他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孩子。
現在才明白,自己的悲慘微不足道,甚至是幼稚加膚淺。
為了報複父母對自己的忽視和冷漠,自甘放棄學業,輾轉于各大學校之間,用離經叛道跟不合群來粉飾自己內心的孤獨和傷疤,到頭來,到底傷了誰?
任性的毀掉自己之後呢?
最多,就是換來那對不配為人母的男女是一絲愧疚之情外點一點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可他的一生,就因此而葬送了。
沒試過任何美妙跟精彩,奮戰跟拼搏,就因為父母的過錯,選擇用極端的方式來斷送自己的一生。
真的,就甘心嗎?
他垂下眸,問自己的心,甘心嗎?
然後心中浮出強烈的不甘,有掙紮,有憤怒,還有焦躁跟不安。
他不想自己的一生就這樣浮躁而叛逆的過去。
低下頭,懷裏的吳知枝已經睡着了,靠在他的肩頭,煙熏妝花了她的臉,也落了一部分黑色在他的襯衣上。
他的眼神忽然就迸濺出一股異樣的情愫。
這一刻,就好像是心靈被淨化了,從一個男孩,真正成長為一個男人,所有盤踞在心頭的苦悶跟壓抑都散去了,只剩下明确的目标跟野心。
是的,他的一生不應該就這樣糟糕結束……
陸焉識回到後頭茶莊的時候,時間剛過淩晨一點。
章寧披着件薄外套,下來給他開門。
屋內只遠遠亮着一盞樓梯燈。
陸焉識沒有喊她,進了門就彎下腰脫自己腳上的黑色馬丁靴。
章寧低眸望着他的頭頂發旋,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又去橫街那家米粉店了?”
☆、074 壞女孩?
陸焉識的動作頓了一下,沒說話。
“你最近總那麽晚回來,就是呆在她家了對嗎?”章寧嘆了口氣,說:“焉識,舅媽是為你好才跟你說這些話的,那家人,你少跟她們來往,那吳明勇你也看見了,是個地地道道的地痞無賴,你跟他動下手,他能鬧到人盡皆知,生活別想安生的,她們家的事,沒人管得了,我晚上已經把事情跟你舅舅說了,你舅舅說明天會親自去找他談談……”
“談什麽?”陸焉識擡眸,眉間一片涼。
章寧心口一窒,“我怕他算計不成會去你們學校鬧事,會胡說八道抹黑你,你舅舅說,明天會去找他談談這事要怎麽解決,等這事完了,你就別在參合那家人的事了,那個濃妝豔抹的大女兒,名聲也不好,你說要是是個正經女孩子,怎麽會打扮成這個不三不四的樣子?我看他們家的人,都有問題。”
“什麽問題?”
“你今天不是看見了嗎?那個跟你差不多大的男孩,是個自閉症兒童,有神經病史的。”
聽到這裏,陸焉識煩躁地把腳上的拖鞋踢掉了,重新套上了自己的馬丁靴。
曾經,他也以貌取人過,但現在,他才明白以刻板印象去評判一個是多麽的膚淺。
那些看似善良人的嘴巴其實才是真正的惡毒。
他們過得幸福,沒辦法理解不幸的人,因為不理解,所以帶上了有色眼光,聽別人抹黑,就跟着肆意诋毀,反正,說話又不用負法律責任,誰叫這裏的婦女都那麽清閑呢?總有大把的時間去議論別人家的不幸。
誰又能看見吳知枝肩上那養家糊口的重任?
她的打扮是出格,可是同學們都喜歡她,從不惹是生非,更不給誰制造障礙。
對家人,她心細如塵,無微不至。
對抗外敵,她勇敢直上,勢單力薄卻永不退縮。
這樣的女孩,也叫壞女孩?
不,這是難得一見的好女孩,只是現實逼她掩蓋自己的風華美好,只能做個強勢兇悍的女漢子。
陸焉識穿完鞋子,沒在管章寧,從茶莊出來。
章寧急了,追出來,“焉識,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他站在門前的風口裏,後腦勺泛着冷漠,“無論去哪,都用不着你們來關心,吳明勇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們為我解決,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大人們。”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極盡諷刺。
吳知枝因為打扮出格,就被人傳成這樣,那他呢?如此叛逆頂撞父母砸玻璃,還夜不歸宿,會被人說成什麽樣?用腳趾頭猜都知道那些婦女肯定不止說吳知枝一個人的,肯定連着他一塊大肆議論,只是章寧避重就輕的只說了吳知枝一個人,故意忽略掉他。
淩晨一點多,城鎮的街燈滅掉了将近一半。
陸焉識一個人走在路上,臉上帶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
涼風徐徐,卻不再像剛來的時候那麽冷了。
冬天正在慢慢消融。
春天,也大概不遠了吧。
他走到吳知枝家門口,拿出手機,找出米粉外賣的電話,想了想,又按掉了。
算了,她喝醉了,現在去打擾不适合。
順着狗叫貓喵空無一人的昏暗道路,他慢慢走着,穿過了國道,進了馬路對面金碧輝煌的碧海潮大酒店。
翌日。
吳知枝睡晚了,猛地翻身坐起來。
吳桐和吳安安已經去上學了,她便沒做便當,煮了鍋粥,又把吳麗琴的中藥熬好,跑上二樓去開房門,“媽,你醒了嗎?今天腿怎麽樣?還疼嗎?”
吳麗琴已經醒了,躺在床上等着她,“醒了,已經不怎麽疼了,可能是天氣轉暖了,腿的痛感在好轉。”
“嗯,我先背你下去。”吳媽媽的輪椅放在一樓,所以吳媽媽每天醒來後,要不不下樓,要不就等吳知枝來背她下樓。
“好。”吳媽媽應了一聲,又看了吳知枝一眼,“知知,昨晚你弟弟……是不是又犯病了?”
“沒有啊。”她掩飾一笑,彎下腰,到了吳媽媽跟前,“你上來吧,我背你下去再去上學。”
其實她還有話要對吳媽媽說的,只是今天時間不夠了,晚上回來再說吧。
吳媽媽爬到她背上,她雖然雙腿截肢了,但還算靈活,穿衣洗澡上廁所什麽的都是她自己完成的,她不想什麽都等吳知枝來幹,所以依靠自己有力的雙手來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吳知枝把她背下去,放在輪椅上,又把旁邊一張折疊床拉開,“今天白天你就呆在一樓吧,床我幫你拉出來了,等下要是覺得不舒服了,就在床上休息一會。”
“好。”
吳知枝幫她打開電視機,“你看會電視吧,粥我熬了,還煮了水煮蛋,午餐的菜肉我幫你切好放在竈臺上了,你中午肚子餓了就自己炒一下然後叫外婆下來就可以吃了。”
吳媽媽在她的叮囑中點點頭。
吳知枝背上書包,出門前,又叮囑了一句,“藥在熬了,再過二十分鐘就可以關火,你記得喝,還有,今天誰來都別開門,我們幾個都帶鑰匙了,回來了我們可以自己開門。”
吳媽媽拿着遙控器,聽見這話,忽然,把遙控放下來,語氣有思慮後的沉重,“知知,要不,就給點錢你爸吧,他總這樣來鬧事,你也吃不消啊。”
吳知枝站在門口,抿了下唇,她知道吳麗琴的性格就是這樣,軟,弱,只要多鬧一陣子,她就會妥協,一是覺得這種鬧來打去的日子很累人,二是怕吳明勇會傷害孩子們。
她作為一個母親,首要考慮是幾個孩子的安全。
“這事你不用管了,晚上我會自己去找那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