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炒飯

一時間，連珞珞的攤子周圍四張桌子都坐滿了人。

旁邊的攤主們見此情景，那叫一個酸啊。張二狗看着空蕩蕩的座位，氣憤地将刀插在菜板上，雙手抱臂在胸口：他倒要看看，這個新來的能不能應付這麽多客人。

連珞珞壓根兒沒有理會周圍人的想法，将鹵蛋的鍋暫時端開，兩個爐子同時放上了炒鍋。大湯勺舀了一勺油均勻倒進鍋裏，見饅頭引坐回來，吩咐道：“饅頭，準備湯和下飯菜。”

這都是這幾天連珞珞特地培訓的話，饅頭一聽就明白了，連忙洗了手拿起勺子就開始做了起來。湯是過來的時候單獨一個爐子煮的冬瓜豬骨湯，下飯菜就是那個罐子裏做的小菜，用專有的勺子盛一勺放進小碟子，每人一份。連珞珞抽空看了一眼，見她那邊有條不紊，嘴角勾起了抹笑，專注在了自己的鍋裏。

等油熱的時候，她手上也沒閑着，撈起幾個鹵蛋，在專門用的熟食小菜板上用新刀橫豎切了幾刀，順手撥進小碟子。每個碟子裏面蛋都散開成均勻的四瓣，像是一朵剛盛開的小花一般。

油燒熱之後，先放了姜片爆香，然後将姜片劃開不要。連珞珞估計了一下量，将旁邊碗中腌好的肉絲用勺子盛起一些放下去，湯勺在中間一劃，那肉随着她的動作劃開，絲絲分明。

炒到肉絲變色之後，肉絲先盛了起來，青椒下鍋，快速翻炒了幾下，重新再将肉絲倒入其中。連珞珞右手拿着鍋一颠，青椒和肉絲已經混合均勻了。而她的左手早就揭開了盛飯的木桶蓋子，盛飯的大木勺舀兩勺，就是一份的量。但是她這可是一鍋兩份，舀飯的動作飛快。人眼睛一花，兩個鍋中已經盛好飯了。

連珞珞雙手齊用，同時颠鍋，手上下調料的速度也飛快。還沒待人看清，連珞珞手中的勺子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一勺飯穩穩地放入了旁邊摞好的盤子中心。一盤兩勺飯，只在盤子中心累成小山，一顆米也沒有散落在盤子邊沿約一寸長的青花紋樣上。她頭也沒擡：“一一號、一二號上菜！”

饅頭立刻端着托盤過來了。托盤很大，正好可以放進兩個盤子。饅頭再将兩碟子下飯菜放在兩個角落處，另兩個角落就是放的一碟鹵蛋。兩個盤子中間的縫隙正好能夠放下兩個湯碗。饅頭端着托盤直奔宋易達那邊去了。

衆人正在交談，聽見連珞珞喊上菜的時候瞬時一愣：這麽快？旁邊的攤主們也紛紛伸長了脖子，想來看看這什麽炒飯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根據連珞珞的吩咐，饅頭站在人的右側，依次上了湯、下飯菜和飯，最後才用布墊着手給了兩個勺子，還不忘說一聲：“歡迎品嘗。湯若是不夠還可再加。”

同樣的場景在這一桌上演了四次，饅頭每次都分毫不差，連湯微漾的弧度都一樣，仿佛是上了機關的木偶人一樣。雖然這樣，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倒是比酒樓裏的小二更有模有樣。而宋易達微笑了一下，看向那邊已經開炒第二桌飯的連珞珞：這小老板，倒是有幾分意思。

宋易達拿起勺子，先喝一口冬瓜湯。湯碗小巧，邊上有些青花紋樣，湯碗底部有幾片冬瓜，倒顯得整個碗都有些碧熒熒的。他盛起一勺送入口中，舌尖首先嘗到了冬瓜的清香，從嘴一直暖到了胃裏。他輕輕嘆了一聲，微笑着放下了勺子，沖着同桌的人道：“這一碗，倒是有些春天的味道了。”

宋易達同桌的，是幾位今年秋日就要考秋闱的三位學子，今兒個聽聞宋易達會來書院，特意過來請教學問的。正值晌午，宋易達就讓他們一道來用飯。聽了宋易達的話，三人同時舀起一勺湯嘗了嘗。湯面漂着幾星油花，卻一點兒也不膩，反而更烘托出了冬瓜的清爽。湯的熱度正好入口，一路暖了下去，似乎早春的料峭寒意也散了幾分。衆人臉上的表情都舒緩了不少：不錯。

除去這三位，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易達的身上。只見他用勺子輕輕一舀，那飯十分蓬松，輕而易舉就舀了起來。那勺飯中，綠的青椒和紅的肉絲夾雜在粒粒分明的米飯中，放到嘴邊，一股肉香撲鼻而來。

這香味！宋易達閉着眼仔細想了想，竟是豬肉。想起那日那形如琥珀的肉，這位小老板似乎格外偏愛豬肉啊。他如是想着，将那勺飯送入了嘴裏。

牙齒輕輕一咬，七分瘦三分肥的肉絲中，些許油花迸發出來，沒有牛肉和羊肉的膻味，也不像他以為的略酸，卻是肥美的滋味。而米飯上早已裹上了油脂，卻又立刻被青椒的脆爽給中和了，越嚼越香。

宋易達閉着眼感受了一番，睜開眼來，目光自然地落到了旁邊的兩個小碟子中。

其中一個碟子中累着黑黑的東西，下面還有紅色的汁液滲出來。他用勺子輕輕舀起一點兒，仔細辨認了一下，只能聞到隐隐有辣椒的香氣，卻還是沒能認出這是什麽。他将那勺放進嘴裏，輕輕一咬，頓時睜大了眼睛。

豆豉，豆腐幹，還有幹菌子切成了小丁，各種香混合在一起，再用辣椒油一拌，舌底頓時生津，卻又不覺得辣。

吃了一口飯，他用勺子舀起一瓣蛋。蛋的表皮已經被煮成了紅褐色，輕輕一咬，蛋的香氣裹着無數種味道直撲味蕾。蛋的鹹味比其他的略重，卻十分開胃，讓人忍不住想要再吃一點，再吃一點。

不知不覺，面前的東西一掃而空，宋易達又喝了一碗湯，方才的油膩一掃而空，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宋易達由衷地感嘆了一聲：“好！”

而旁邊的學子們此刻已經沒有了之前想要請教學問的心思，每個人都埋頭在飯裏，一邊吃着，一邊心底升騰起一個想法：不知道這位小老板晚上還賣不賣。這炒飯都這麽好吃，蓋澆飯又是什麽樣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