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暴露 “顧枕夜,我該怎麽信你……”
雲如皎這微弱的聲音, 被夜風一刮就散了。
可回應他的卻是顧枕夜輕聲笑意:“皎皎,我在。”
雲如皎倏地一驚,趕忙環顧四周, 卻并不見顧枕夜的蹤跡。
只是有一股似是妖力凝結成的白霧, 一直在他身邊。
待他只覺顧枕夜這般行徑如監視他無兩樣般,擡眸便見得顧枕夜又于院門前對他輕笑道:“皎皎若是喚我,我總會在的。不過你也莫要生氣, 我見你那匕首總是帶在身上, 故而便将自己的一縷妖力附着在其上。”
“所以……”雲如皎擰下眉眼,将匕首甩在桌角上, 又道,“你還不是在監視我?你以什麽勞什子的保護我的名義,做得卻依舊是控制我的事情。”
天知道顧枕夜怎的這般多胡亂的思緒,當真要再将他氣吐血才肯罷休嗎?
折而複返的顧枕夜卻是又當即認了錯:“皎皎,我錯了。”
可話鋒一轉,卻又将矛頭指向了雲霁月, 磕磕絆絆地說道:“你那所謂的兄長對你恐怕有更多的想法,我也是想……護住你的。”
又是護住他。
這句話他聽了無數遍, 從無數人的口中。
更別提那日于往生澗上, 顧枕夜也就是口口聲聲說他不過想護住自己罷了。
雲如皎深深地看了顧枕夜一眼,鄭重其事地說道:“我不需要這種保護, 我更不需要你披着保護的外皮,做着……傷人的事情。”
顧枕夜無言以對。
他甚至不能用如今這個所謂“什麽也不知道”的顧枕夜身份, 去質問雲如皎為什麽。
他分明清楚雲如皎到底心傷在何處。
他當真是想要保護雲如皎罷了,卻又周而複始般地再次揭開了雲如皎的傷疤。
将那已經近乎于痊愈的傷口又撕破, 潰爛出血。
他做錯了。
他怎得從始至終都這般蠢笨, 一直像個癡兒樣地讨着雲如皎的嫌?
顧枕夜喃喃着, 不知該說些什麽話語來才好:“皎皎,你莫要生我的氣,是我思慮不周,我日後定是不會了。”
他當即将那附着在匕首之上的妖力收回,又渴求地看着雲如皎說道:“皎皎,沒有了,當真沒有了,不信你瞧。我日後再也不會了,你要相信我,不要……”
不要我、不理我、不再施舍一星半點的目光給我。
只他說不出來。
他怕自己說了,現下的雲如皎只會躲他更遠。
雲如皎靈力不甚,探查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他明知如果顧枕夜想在上面再做文章,他也察覺不了。
可看着顧枕夜那雙乞憐的眸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但他偏過頭,還是努力作得鐵石心腸般說道:“就算雲霁月對我如何,也與你無關。我……更是與你無關。”
顧枕夜想要啓口辯駁,可奈何他又有何身份?
他不過是個癡戀雲如皎之人罷了。
連登堂入室的機會,也是雲如皎一時心軟才給予的。
他垂着眸子,可憐的像個被主人抛棄的犬類一樣。
就連肩膀都垂了下去,一絲從前的不屑一顧也沒了。
雲如皎瞧着這幅模樣的他,忽而有些記不清原來的顧枕夜是何模樣了。
但他仍是搖了搖頭,可那些戳在心窩上,如同生刀子胡亂絞着的痛,他又如何能忘懷。
他從不曾想要報複顧枕夜什麽。
他只希望他的人生中不再會經此一遭。
“我信你了。”雲如皎輕聲道,“望你日後……也莫要如此了。”
他轉過頭去,将外衫還給了顧枕夜,而後卻是再也不看顧枕夜一眼。
可顧枕夜缺瞧見他的肩膀在單薄的衣衫下微微顫抖。
他心痛如絞,可無可奈何。
那些個好不容易積存起來的好感,如今又是因為自己的愚鈍而煙消雲散。
他這般貿然行事,不顧雲如皎的感受。
總會在某時某刻,重新報應到自己的身上。
他将自己折斷的梧桐樹枝擺在窗前,又小心翼翼地說道:“皎皎,我回去了。”
他甚至不敢再變成一只黑貓,重新趴在梧桐樹上。
不過是因為他不知道雲如皎究竟喜不喜歡他這般做。
他唯有回了那破舊的茅草房,一點點地收拾了起來。
可他卻分外憂心雲如皎之事,不禁三番五次地到了小院門口。
那支梧桐樹枝扔靜悄悄地躺在原地,不曾被雲如皎移開,更不曾被雲如皎收起。
一如他的一顆真心,捧到雲如皎眼前,雲如皎亦是瞧也不瞧。
可是從前他失去情魄之時,亦是這般對雲如皎的。
那是他的報應。
眼見着雲如皎的房間點了油燈,于窗下夜讀。
又不多時,再次熄了燈,許是回了床榻之上。
他不敢過多猜測,可總是忍不住想要多看雲如皎一眼的。
他到底要該如何,方才能重新打開雲如皎的心扉?
顧枕夜就這般來來去去的一夜無眠。
眼見着雲霁月又在天蒙蒙擦亮便出了門,他轉身又入了小院之中。
他仍是不會下廚的,可為了雲如皎他願意一學。
他特意在後半夜去了山下,敲醒了酒樓廚子學習技巧,又去書市買了數冊食譜。
他覺得自己在一夜的熏陶下,已是得心應手。
可瞧着那些個柴米油鹽、炊具刀具,他仍是犯了難。
他本想着在雲如皎醒來之前,為他親手做上些朝飯。
可如今看着再次燃起的滾滾黑煙,他到底還是住了手。
轉身下山又為雲如皎買了甜鹹兩種朝飯。
他未曾忘記在臨走前,将小廚房恢複成原有模樣。
可歸來時卻見雲霁月正盯着小廚房發怔。
他偏身側過,卻仍是聽得了雲霁月的聲音:“閣下既是來了,何不現身呢?”
顧枕夜也未曾打算再避下去,只随意理了衣袖,款步走出道:“不算不現身,不過是不想再同你這般人言語罷了。”
雲如皎和雲霁月他分得太清了。
即便是生得一模一樣,他卻一眼就能看出雲霁月眼底的精明。
雲霁月見得他真身時,便即刻多了一份戒備。
眼睛眯起,緩緩說道:“又是你?你到底要什麽!”
“我要皎皎。”顧枕夜随意地掀了眼皮,漫不經心地望向雲霁月,“我從始至終,想要的唯有皎皎罷了。”
雲霁月聽罷,卻是冷哼一聲:“癡心妄想!”
“如何妄想?”顧枕夜倚在梧桐樹粗壯的枝幹上,又道,“我不過是對皎皎癡心一片罷了。倒是你……莫要再錯下去了。該是你的路,不該讓別人替你承擔。”
雲霁月倏地打斷了他的話語,咬牙切齒道:“那便就得是我嗎?我為何要成為這天道的玩物,成為那會被所有人愛着,而所有人卻都想殺了我的可悲之人嗎?”
顧枕夜早便知曉是雲霁月将自身的命運轉嫁給了雲如皎了。
可這般聽着,依舊覺得不可思議,怎會有這般之人。
“我不曾愛你。”顧枕夜擡眸,篤定地說道,“我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唯愛皎皎一人。”
雲霁月兀自笑了出聲,只道:“還未到時候,只是……快了。”
他回頭看向雲如皎的房間,又是喃喃道:“很快了,馬上就不會是我了……”
“你說什麽?!”顧枕夜陡然上前,提起了雲霁月的衣領。
雲霁月沒有躲閃,只任由顧枕夜對他動粗,又道:“你這般待我,皎皎會很你的。”
顧枕夜毫不在意地說道:“他不會。待我将你殺了,他便再也不會變成那副模樣了。”
雲霁月輕蔑一笑道:“把我殺了,那便只有他了。還有——”
“他會恨你,是因為現下。”
雲霁月猛地向後一墜,掙脫了顧枕夜幾分松弛的手。
他重重地跌坐在地,手掌在石粒上擦出一道道血印。
頓時鮮血便染紅了步道。
顧枕夜一擡眸就見得雲如皎正站在廊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妄圖解釋:“皎皎,我不是……你聽我說……”
可蒼白無力的措辭,與雲霁月的慘烈狀況相比。
怎般都是落于下風的。
雲如皎快步走到雲霁月的身側,将雲霁月攙扶了起來,又道:“你說過的,答應過我的,不會對我哥哥動手的。顧枕夜!——”
雲霁月将自己身上大部分重量都倚在了雲如皎的手臂之上,微微挑眉,在雲如皎無法留意的地方,挑釁地一笑。
顧枕夜百口莫辯。
可終是他又落入了雲霁月的圈套。
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
可終歸是對雲如皎的愛意太濃,将他的一切思維能力都淹沒了。
雲如皎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妖王請自重。”
他攙扶着雲霁月,轉身回了房內,再無一句話留給顧枕夜。
顧枕夜看着他漠然遠去的背影,如墜冰窟。
他到底在做些什麽,又做了些什麽。
“皎皎……”唯有喃喃自語着雲如皎的名諱,他好像方才能維持住自己一絲一毫的清明。
他太自信了。
他以為雲如皎不會察覺的。
手中為雲如皎買來的朝飯無意識地掉落,砸在地上濺了開來。
心中唯有一個念想,便是——
他的皎皎不會再理他了。
他的腳如鉛注,動彈不得。
可他也不知道若是此刻不上前去,他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邁着千斤重的腿上前,深吸了一口氣,敲響了雲如皎的房門。
雲如皎未曾理會他,他便锲而不舍着。
直到內裏傳來了雲如皎的一句:“你到底還要作甚?顧枕夜,你……能不能不要再糾纏于我了!”
門扉忽而被從內裏拉開,雲如皎面色不悅地盯着他。
顧枕夜抿了抿幹涸的唇,啞着嗓音讨好般地說道:“皎皎,我非刻意。我是來同你兄長道歉,并幫他……療傷的。”
他話音虔誠極了,就像是溺水的人,渴求追逐着那一根随波逐流的浮木一般。
雲如皎是知他有多厭惡雲霁月的。
可此時此刻,他為了求得自己的原諒,竟是願意為雲霁月療傷。
他的動作一頓,久不知該如何作答。
可顧枕夜慌亂間瞧見他這副姿态,心下倏地又是一抽。
他到底該怎麽辦?
顧枕夜不知自己究竟該如何挽回,唯有又小心翼翼地起誓道:“皎皎,我不會傷他的。我敢起誓,若我傷他,我定此生斷情絕愛、天打雷劈而亡。”
他起的狠毒,見雲如皎仍是愣神,恨不得當即以血盟誓。
他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鮮血頓時滲了出來。
他将血跡灑在面前,口中念念有詞,是再起血誓。
雲如皎驀地回了神,當即便縱了靈力向顧枕夜生生襲去。
他知血誓發了有多可怖。
終是不忍心。
顧枕夜被生生打斷了起誓進程,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可這般輕微的內傷,遠不及被血誓反噬的痛苦。
若當真被血誓反噬——
他先是會全身潰爛,卻并不能赴死。
繼而眼見着狀況好些,可也走上了絕路。
死後三魂七魄不入地府,唯有碎成千百萬的碎片,散落在六界各地。
再不得輪回轉世。
“你……”雲如皎打着寒戰,上牙磕在下牙上的聲音響徹他的耳畔,“你莫要再這般做了,我怕了你了……”
顧枕夜含血笑道:“那皎皎,你可信我了?”
“信了。”雲如皎從牙齒縫隙中擠出一句來,“你還想要什麽?”
顧枕夜垂着頭,委屈又道:“我當真不是故意的,皎皎,你可能原諒了我?”
雲如皎沉吟,甫要開口,卻聽得他身後的雲霁月一陣咳嗽聲:“皎皎?”
他陡然回首,恰然錯過了顧枕夜眼底的傷痛,與伸出手卻什麽也抓不到的錯愕。
待見得雲霁月并無什麽大礙後,他方才扭頭又轉向顧枕夜的方向。
他見得顧枕夜仍維持着剛剛的姿态,眼眸低垂,卻沒了光亮。
他舔了舔唇角,卻又重新低回頭去,看向雲霁月。
他柔聲同雲霁月說這話:“哥,你如今好些了嗎?”
他不是從一開始就想同顧枕夜劃開界限嗎?
如今正好最最好的契機。
再也沒有更合适的了,可是……
雲如皎恍惚着,腦海中更是如同一片混沌。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他想要什麽了。
他從來都這是這般糾結的性子,不然也不會把自己逼到瘋癫。
他的唇色有些微微泛白,只是強迫着自己,再不施舍給顧枕夜一點目光。
他這般陪着雲霁月自晨起到了晌午,又見金日西斜。
終是肯回首瞧了顧枕夜一眼。
顧枕夜仍未曾離開,只是站在原地一如既往直勾勾地望着他。
乞憐的目光在見到他轉頭的瞬間,便湧上了莫多的歡喜。
顧枕夜當即便開口道:“皎皎,我……”
只是他的嗓子太啞了,只說了半句話,剩下的半句便卡在了嗓子中。
雲如皎擺擺手,替又睡了過去的雲霁月掖了掖被角。
繼而輕聲道:“出去吧,我有話同你說明白,這話……這能同你言說。”
顧枕夜忙不疊地點了頭。
只要雲如皎還肯同他言語,那便是他還有希望。
雲如皎起了身,又輕輕掩上門。
于梧桐樹下站定,見着一片風吹落的葉子恰好掉在他的肩頭。
顧枕夜想要伸手替他去摘,終了卻是将指尖停在了離他三寸遠外的地方。
他微微偏頭,也瞧見了那葉子,不過微微作動,葉子便順着他的衣衫滑落。
他恍然開口道:“勞煩了,支個隔音罩吧。”
顧枕夜先是一頓,繼而聽從他的話語,織起隔音罩後方才問道:“可是你兄長不是睡下了嗎?”
“我……也不信他。”雲如皎飄忽一句,輕輕的險些要飄散在風裏。
可一個“也”字,奠定的卻是顧枕夜也不曾在他信任之人中。
或是在過吧。
只是如今……他沒法子再信了。
顧枕夜誠惶誠恐地又問道:“皎皎,是何事?”
雲如皎自顧自地尋了把椅子坐下,又道:“也無甚的大事,只是想問問你——”
“到底為何會對我這般情根深種?”
他說的認真,只想着若是從前那個經歷過一切的顧枕夜,想要乞求他的原諒他尚能理解。
卻也是當真不懂現時現刻的顧枕夜為何會對自己這般情深意切。
顧枕夜一怔,一時間更編不出個理由來。
他不想騙雲如皎,可他實在無法說出自己亦是重生歸來之人。
他只有奮力回想着他與雲如皎那些過往。
那些雲如皎不曾記得的過往。
他因為傷重而變成黑貓,一睜眼便是見得了雲如皎。
他甚至還以為是另外有人派來誅殺他的,當即便弓起了脊背,欲朝着雲如皎發出攻勢。
而後……雲如皎卻是溫溫柔柔地抱起了他,并不怕他的利爪尖牙。
即便是被自己撓傷出血,也依舊安撫着說道:“小貓兒莫怕,你傷的很重,不能亂動,小心我好不容易包好的傷口又裂開了。”
他垂頭,這才瞧見自己的傷口已經被幹淨的衣角包住。
而面前人的衣擺,卻是被撕了個稀碎。
他看着雲如皎,見得眼前人為了他面色憔悴,幾夜未眠。
見得雲如皎眼底濃烈的擔憂,和他從未見過的不含一星半點算計的純淨。
他動心了。
也許便是那時起的第一眼,他就愛上了這個皎潔如月光之人。
是一時興起,卻也是一眼定心。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反問道:“喜歡一個人,可還需要任何理由?不過是那一眼、那一面,見了便刻進了心底,再也無法忘懷。皎皎,若說一見鐘情也好,見色起意也罷,許是都有的吧。”
他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麽,繼而又道:“我知你會反駁我,你與雲霁月生的一模一樣,如何只對你一人動心。是不是?”
他見得雲如皎并無質疑,又是誠然說道:“你與他向來是不同的,如何能相提并論。他那般陰狠毒辣,算計着你……”
只他話語未曾說完,便已然被雲如皎漠然打斷道:“陰狠毒辣,算計我?你好像從一開始便對他有成見的,可是不該如此,這……又是為什麽呢?你從來都說他要害我,可是……你如何知曉他會害我?”
“因為斷夢。”顧枕夜慌亂地尋了個理由來,“斷夢的功效我同你說過了,他會将人變成斷情絕愛的行屍走肉,所以我料到了他會害你。”
雲如皎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又道:“你不覺得,這話分外可笑了點嗎?那藥田中所植許是斷夢的原材不錯,可你又怎知他定然是要制作斷夢,而後必然用在我的身上?”
他知曉,是因為他親身經歷過。
可顧枕夜呢?
顧枕夜憑甚斷定,雲霁月要害的人就是自己?
憑着他敏銳的觀察力。
還是……顧枕夜本來就也明悉此事?
他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不管輸入多少靈力皆是平息不了。
那個結果他想過無數次,也推翻過自己的想法無數次。
可如今瞧着——
到頭來,還是一樣。
他忍不住顫抖着聲音,繼而發問道:“還有劉貴那事,你怎麽知曉我會後悔?就連我自己都是而後才想起來的一切,你又如何得知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顧枕夜……你難道還能告訴我這是巧合嗎?”
“我從不曾敢信。”
“我不想相信的。”
他阖了雙眸,不想再看面前人一眼。
他甚至在想,如果顧枕夜能編出更多的理由來,他也許會信。
可他當真在心底埋下了這顆疑窦的種子。
就只有親眼見到其生根發芽。
顧枕夜不知所措。
他的一身玄衣隐在逐漸昏黑的夜色之中,愈發覺得渾身發涼起來。
他也想像是雲霁月那般裝着昏睡。
可他做不到。
他知曉雲如皎已經篤定了心思懷疑他了。
他說再多的話語,都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皎皎,我不會害你,我當真不會。”
“皎皎,我求求你相信我,求求你。”
他是妖王,是統領整個妖界之人。
是那般驕傲肆意之人。
他從不曾為了什麽而低頭。
可如今在雲如皎面前,卻是絲毫不在意折下自己的傲骨,只求雲如皎相信他、原諒他。
雲如皎聽着這話語,心中并非沒有半分悸動。
可他阖上的雙眸,卻将他與共情決絕。
他恨不得此時便吃下了斷夢,不再多愁善感。
他呵呵地輕笑了兩聲,又道:“顧枕夜,我該怎麽信你……”
“我從前信過你,可是呢?”他自嘲着說道,“顧枕夜,你知方才我哥同我說了什麽嗎?”
他陡然睜開了雙眸,眼底盡是濕意。
迷蒙中,他依舊固執地直視着顧枕夜的雙瞳。
好似那般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可他仍是一字一頓地繼續說道:“他同我說,你問他——”
“為什麽要創造出我這個替身,來替他受過。”
作者有話要說:
顧枕夜:哥教你們怎麽不作死就不會死,天天作,天天死!
身份暴露了啊顧枕夜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