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趙建國＝林大嫂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
林落将人對上號, 問：“趙建國怎麽來找我？”然後避開許春佳打算抱上她胳膊的手。
許春佳恨恨地收回手，面上表情絲毫沒變，還是親親熱熱的：“人家趙建國聽說你不去相親, 這不就找上門來了？林落, 這麽好的對象, 你真的不心動？”
林落一聽，扭頭上下打量許春佳，直把人看得發毛，才慢悠悠道：“你心動了。”語氣非常肯定。
“誰心動了！你別胡說，我有老公的！”許春佳差點沒被林落輕飄飄的話氣死, 傳出去她都不用做人了。
林落：“你非常在意緊張趙建國，他跟你沒關系，你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情緒？”人類的物種多樣性讓林落嘆為觀止尤其是許春佳，她至今沒搞懂這人的腦回路是如何構成的。
只能說, 非常奇特。
許春佳吶喊：“我沒有！林落你別想忘我頭上潑髒水！”
林落：“事實就是你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緊張，我跟你鬧掰, 撕破臉, 你卻死皮賴臉, 不知羞恥, 不是沒臉沒皮, 就是另有所圖。”
許春佳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林落, 我說過很多回, 我以前是真的拿你當朋友看，要不是這樣，我能對你掏心掏肺？我對我爸媽都沒這樣好。”
林落：“你對你爸媽都沒這樣好, 對我一個外人這樣好, 誰信？”
許春佳被反問得徹底卡住, 完全找不到話來反駁林落，一個人連生養你的父母都不顧好，怎麽可能有善心對無緣無故的人好？
“總之你是誤會我了，我也不奢求你一時半會能懂我，你還是趕緊去解決趙建國的事吧，既然你不想跟人家相親，就不要耽誤人家，我聽說人趙建國探親假就幾天時間，你總不好讓人家浪費時間跟你耗吧，話說清楚點，不要不清不楚的，害人害己。”許春佳苦口婆心勸道。
“道理是正确的，但到你嘴裏，就成了歪理。”林落邊走邊說。
許春佳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好看，她隐隐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然後想起從前，她就是這麽說林落的，林落次次都是低頭聽她訓，她說的全部是對的，哪像現在……許春佳面色黑成鍋底。
林河特意走到許春佳面前，鼻子朝天噴一口氣：“有的人，臉大如盆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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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春佳憋着氣怒瞪林河。
林河立刻回她一個醜醜的鬼臉：“略略略！”
許春佳急得喘氣如牛，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林河。
這邊林落已經走到門口，就見一位穿着半舊軍裝高大挺拔的男性站如青松，背對着她：“趙建國同志，你好。”林落跟人打招呼。
趙建國轉身，一雙虎目落在出聲的林落身上，目光如炬：“你好，林落同志。”聲音沉穩有力，不疾不徐。
趙建國是上過戰場又出過任務，身上有股煞氣，可林落對着這樣的趙建國，卻鎮定如常：“趙建國同志找我有事？”
林落在打量趙建國的同時，趙建國也在看林落，見林落不是個扭捏的同志，略一想，直接問：“因為之前說好我們會相親，但你嫂子今天去我家說你不願意，我怕你出了什麽事，所以過來看看。”
林落點頭：“我沒事，林大嫂不是我的正經嫂子，她們不經我同意擅自為我安排相親，卻麻煩了你，對不住。”
她這一說，趙建國就聽出林落的意思，人确實沒有要再找的意思，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倒是讓趙建國對林落挺有好感。
“不麻煩，我也是為了确定你的安全，好安心的，”趙建國頓了頓，“林落同志，你真的不打算找個對象？”因為林落，他想試着争取一下。
但林落很堅定：“确定，我一個人，不需要對象。”
趙建國偵察兵出身，能感覺到林落說的是真話，既然如此，雖然有點遺憾，但确定林落人沒事，趙建國就放心了：“好的，這件事也是我們家沒有搞清楚，你也得了不少麻煩，知道這事的人不少，可能會有人說一些話。”
林落搖頭：“那些閑話對我沒影響。”
趙建國點頭，不再多言，正打算離開，許春佳這時卻跑出來說：“林落，你跟趙建國同志說清楚沒有？你可不能含含糊糊，免得耽誤人家找對象，你不能虧了心……你們看着我做什麽？我說的不對？”
趙建國咳一聲，語氣嚴肅道：“林落同志剛已經跟我解釋清楚，這位同志，多謝你帶我來找林落同志。”說完跟林落道一聲告辭，轉身大步離開，很快連影子都消失不見。
許春佳嘴唇張了張，直到趙建國不見人影都沒反應過來：“他、林落？到底怎麽回事？”
林落瞟一眼許春佳：“你看到什麽，就是什麽，請回，我家不歡迎你。”
許春佳萬萬沒想到，林落在見到趙建國之後，竟然一點也不心動，那可是趙建國！十裏八鄉都數得着的優秀青年，就算人家是二婚，那也是頂優秀的，林落不過就是個被知青丈夫抛棄的女人，她就這麽拒絕了？
“林落你——”
“嘭！”
林家大門嚴嚴實實關上，許春佳張着的嘴吃了一嘴灰塵，不得不低頭咳嗽吐口水，恰在這時，一坨東西砸在頭上，接着一股爛菜葉子的味道從頭往下傳到鼻端，“啪嗒”，爛菜葉子掉在地上。
許春佳僵着手捂臉，一手綠綠黃黃的爛菜葉子汁水：“啊啊啊！林落你個王八蛋！你%&#￥@……”
林落放開栓上門的手，側頭望向踩着凳子趴在牆頭的林河，問：“你扔的什麽？”
林河摸不準林落是什麽意思，吶吶道：“爛菜葉子。”
林落：“多扔點。”
林河頓時驚喜：“好嘞！看我的！”
又被砸了一坨爛菜葉子後，許春佳看到還有第三坨沖她飛過來，不得不停下叫罵，狼狽逃跑。
終于重歸安靜。
林河從牆頭跳下來，搓搓手，爛菜葉子真臭啊，然後揮揮手，得意道：“走，星星暖暖，咱們洗手去！剛才大戰惡霸，你們可是我林大将軍的好兵！”
林河又對林落說起早上跟林江撞到許春佳使壞的事：“今早我就想拿東西砸她了，忍到現在，我就是脾氣好，大姐，你得記住，許春佳蔫壞蔫壞的，背地裏不知使了多少壞招，就專門盯着你坑，你現在學聰明了，以後不能像以前那樣又被她坑，不然，咱一家都得掉坑底，爬都爬不起來。”
林落：“我不會。”
林清驚訝極了：“原來許春佳想介紹她妹給趙建國，但我聽人說，她妹不是早就說好人家，就等着明年嫁過去？”
林河嗤笑：“這叫啥，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想兩邊吃。”
林清：“那許春佳不就是坑她妹了嗎？林大嫂嘴巴可不嚴實，一張嘴能說到其他大隊去。”
林河一點都不喜歡許春佳一家人：“許春佳她妹也不是好人，一家子都是壞蛋。”
林清搖頭：“算了，不說別人，咱們家林江，大姐，咋辦啊？”
林落兩手一攤：“他倔，就讓他餓，反正餓一頓，死不了。”
林清：“啊？”
林落：“能堅持很好，但學會放棄也很重要，他不放棄，就說明想要餓着肚子做。”
林清懵懂地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反正她聽大姐的。
午飯比較簡單，林清用豆豉蒸的魚肉，接連幾天都是吃魚，林落已經習慣，幫暖暖挑魚刺的速度快得飛起。
“魚湯，豆豉蒸魚，炸魚塊，煎魚，還有其他吃法嗎？”林落問林清，“天天吃這幾種，有點膩。”
大姐膩了？林清震驚不已，忙問：“那大姐有其他做法嗎，要是有方法，我試着做一下。”
林落的知識庫裏自然沒有美食大全，但她有原主的記憶大全，這個年代美食匮乏，但二十一世紀美食泛濫，原主後來曾在餐廳飯店打過工，有很多菜譜供林落參考。
“有，我寫出來給你。”
林清悄悄松口氣，笑道：“那好，大姐要快點寫給我。”免得大姐自己先做了，她可是立志要把控好竈房的。
林落：“吃完飯就寫。”
吃過飯後，林落去看林江，林江已經在給第一張凳子收尾，而且外觀很漂亮，林落看得出是林江特意做的，花了很多功夫，她想了一下，誇他：“做得不錯。”
林江一聽，直接炸毛：“你根本不是這樣想的！你是不是在心裏想，我做得很差！”少年聲音裏含着委屈控訴，眼睛有點紅，狠狠盯住林落。
林落驚訝：“你怎麽知道？”
林江眼淚直接就從眼眶裏跑出來，他立刻低下頭，咬着嘴巴，硬是不肯讓哭聲露出來，他就知道！
以林落絕好的視力，當然将林江的眼淚看得清楚，她一怔，認真解釋：“抱歉，我訂的标準太高，沒考慮到你的真實情況，以後我會适當降低——”
“誰要你降低！我才不要！”林江“嗖”地擡起頭，兇巴巴大喊，“我現在做不到，以後我肯定能做到，我就要高标準！”
林落悟了：“我懂，對你的要求，我會随着你年紀增長，逐步提高。”
“！！！”
林江睜大眼，直愣愣看着林落，然後确認了，大姐說的全是真心話！
林江面上強撐：“好，很好，就這麽着。”然而，他心裏在嘩啦啦落大雨，可他不想被大姐看不起，反正大姐能做的，他也能，肯定能！
林落看着林江，重點放在他的腦袋上，眼裏劃過深思。
其實不怪林落計算失誤，她的內存裏存的關于人類的資料全是星際時代的，對于這個時代人類的了解可以說非常非常匮乏，這個時代的科學對于人類的了解正是剛起步時候，而世界互聯網又是發展之初，林落想要聯網找資料這一方法根本不可能實施，所以，她的标準就是以星際人類為樣本，大幅度調低所有數據。
但就目前林江的情況來看，仍然過于困難，好消息是，林江願意接受挑戰。
林落擺正思維，拍拍林江的頭：“不錯，我很看好你。”
“哼！”林江委委屈屈地想，這話他聽出是真心的了，但為啥，他就很想抱抱自己呢？
等到多年後，行走在外也能被人家叫一聲大佬的林江回想起這時候的自己，才知道小時候的自己到底有多坑，面子算個啥，不能吃不能喝的，恨不得把小林江回爐重造。
“哥，你哭了？真哭了？”林河湊在林江身邊，一個勁追問。
“嗡嗡嗡的跟只蒼蠅一樣，煩死了！你哪只眼看到我哭了？”林江把眼淚一收，又是一條好漢，對上林河質問的眼神，拿大哥身份壓人。
林河狐疑：“真沒哭鼻子？”
林江呵呵：“我是誰？男子漢大丈夫，大白天的哭鼻子，丢不丢人？”
林河左看右看，硬是沒看出大哥哭過的痕跡，又問不出什麽來，只得作罷。
等人一走，林江悄悄松口氣，然後哼哼，小樣兒，還想給我下套？他料事如神，等眼眶的紅褪掉才出來的，除了大姐，誰也不知道他哭過！
哼着哼着，卻對上林清關心的眼神，林江頓時哽住，低頭，安安分分吃飯。
林清輕聲一笑。
林江脊背僵硬，一動不敢動。
“剩下那一張竹凳子還是你的，今天你要完成，因為今晚就要給三嬸子送去。”林落對吃完飯後又馬不停蹄開始幹活的林江說。
林江忙得頭也不擡：“行，等會我就能做完。”
林清在旁邊幫忙遞工具：“林江也能幫忙賺錢養家了，真厲害。”
林江手一頓，滿是傲氣地回：“那當然，我可是家裏未來的頂梁柱。”
林清又笑，大姐果然很厲害，大弟在她手下都只能服服帖帖的。
趕在上工之前，林江完美完成林落交給他的工作，又得了林落的摸摸頭，以及一句“不錯”。
林江傲得不行，走着大步，跟個大爺一樣出門上工，根本不要林落幫他上，不就是沒有歇晌午覺嗎，多大事，他一點也不困。
林河打着呵欠，揉眼睛：“哥啊，沒想到我就睡了一會，你就幹完活了，厲害，真厲害。”
林江斜睨他一眼：“是誰說要幫我幹活，自己卻跑去睡覺的？”
林河讪讪：“哥，你是我親哥，我一沾床就睡得跟死豬一樣，跟星星暖暖一被窩睡了，咱別計較這個行麽？”
林江：“哼，要不是看你哄睡了星星暖暖，你還能站着好好地跟我說話？你就是個弟弟。”
林河撓頭：“我是你弟啊。”
林江翻白眼：“快走。”
林落既不用上工，也不用再去大隊部那邊，早上大隊長就讓她下午休息，所以她就在家裏帶星星暖暖兩只幼崽。
林清戴上草帽，臨出門前再三說：“大姐，你下午好好休息一下，算賬累腦子，星星暖暖也乖乖的，等我回來再煮飯，那我走了。”
林落關上門，轉身對着都是三頭身的星星暖暖：“你們說，這個下午，我們做什麽好？”
暖暖蹦蹦小短腿，舉起小手手：“玩！玩！”
星星：“學習，我問你答。”
一個要玩一個要學習，完全相反的提議，林落一思考，得出一個解決辦法：“這樣，我們去山上，邊玩邊學習。”
暖暖歡呼着去抱林落大腿：“好耶！好耶！”
星星卻轉身就往屋裏去，暖暖好奇探頭：“星星，幹嘛？”
星星沒答，很快就拿着本書出來，是林落用來教星星認字的語文課本。
林落沒說不讓帶，只道：“學習不止學課本知識，實踐學習也是可行的，山上就有很多知識。”
星星又拿着課本蹭蹭蹭跑回屋裏，然後空手跑回來，拉住林落另一邊，眼睛發亮：“學山上的知識。”比起死板的課本，星星更好奇怎麽從山上學習。
林落拿上簍子，星星暖暖有樣學樣，背上林爸從前專門為他們編的竹簍，一左一右拉着林落的手。
這個時間點隊裏少見人影，大家夥都在地裏上工，天又冷，老人們都在家裏貓冬呢，去山上的路時不時能碰到小孩子，好奇問星星他們幹嘛去，一聽是去山上，頓時沒興趣，冬天的大山野趣少，樹木光禿禿，野菜野果幾乎沒有，野雞野兔這些獵物沒有出來溜達，上山就是吃冷風的。
林落不怕冷，星星暖暖是小孩體溫高，跟個小火爐一樣也不怕冷，三人都很有興致。
一路走，一路回答星星突然提出來的問題，林落時不時要拉住跑遠的暖暖。
無論星星問出多麽不可思議的問題，林落都能回答出來，而不是怪星星問出這樣的問題，星星腦子裏有源源不斷的問題，他想知道的很多很多，現在，終于有人為他解答。
“媽媽，冬天樹木為什麽會掉葉子？”
“因為冬天寒冷，日照時間短，樹木所需養分水分不充足，樹木為了度過冬天，體內的脫落酸會刺激葉子脫落，脫落酸是植物激素……”
星星第一次知道冬天樹木為什麽會掉葉子！
從前大家都會跟他說，因為冬天到了，就掉葉子啊，沒有為什麽，反正天一冷，樹葉就會掉光，但現在，星星從媽媽那裏得到了完全不一樣的答案，這是星星既驚奇又開心，原來山上可以學到很多很多新知識是真的！
雖然星星聽着脫落酸懵懵懂懂的，但他牢牢将林落的答案記在腦裏。
林落已經确定星星學習能力很不錯，按照這個時代的标準，可以說是天才兒童，記憶裏也很強，聽過看過一遍的話絕對不會忘記。
所以林落對星星說：“你現在不懂沒關系，記下來，學得越多，懂得越多，不過，同時，不懂的更多。”
星星确實不懂，但林落的話他全部記住了。
“走吧，繼續上山。”
“林落？”林醫生在山腳就隐隐約約看到林落的身影，不過不确定，等快追上人了，才敢确定，他又低頭瞅瞅兩個三頭身穿着棉襖的星星暖暖，“你帶着兩個娃上山幹嘛？大冬天的，不怕冷出病來？你身體好，可這兩個還小，吹得久了，小心着涼。”
林落：“我盯着，下山回家給他們煮姜湯。”
林醫生瞪一眼林落，卻發現兩個小崽崽卻鼓着圓眼睛等他呢，頓時一樂：“你們兩個小家夥，我是擔心你們，你們親媽看着像個不着調的，哎喲，行行行，我不做壞人。”
暖暖立刻說：“媽媽好！”
星星跟上：“嗯，林爺爺不能說媽媽。”
林醫生瞅瞅兩個小的，又看看林落，摸着胡子感嘆：“這可真是……才幾天，看來你這些天确實做得不錯，可別跟以前那樣不顧孩子了，看，兩個娃還是親你的。”
林落：“我不會。”
林醫生擺擺手：“你們上山幹嘛，山上又沒吃的喝的，冷風吃不飽，總不能你們跟我一樣來挖葛根。”
暖暖積極回答：“玩，來玩。”
林醫生：“……想玩在家玩不好？又暖和又舒适。”
星星：“上山學習。”
一陣冷風迎面吹來，林醫生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山上有什麽好學的？”
星星：“好多。”
林醫生滿頭問號，但很快，他的問號就全部消失，星星與林落一問一答，默契得他連句話都插不進去，再認真一聽，有些東西他知道，有些不知道，再看林落的眼神就不對了，這丫頭原來懂這麽多！
不過一想到林落這些年一有空就捧着書看，聽說在學校也是拼命學習看書，每期報紙都不落下，連學校老師都說林落聰明又刻苦勤學，林醫生跟縣高中老校長當年上過同一所私塾，是老同學又有過命交情，關起門來，兩老頭一邊喝點小酒一點說點不能對外人說的話，老校長還可惜沒有高考，不然林落肯定能上最高學府。
在心裏感慨完，林醫生又聽林落在那跟星星說些他聽不懂的聽起來很專業的術語，頓時又嘆，後生可畏啊。
林落對星星的實踐教學讓林醫生也心癢癢，不由道：“正好我在挖葛根，這不是現成的知識嗎，林落你給星星說說，我也聽聽。”
林落拉着兩個小不點走過去，放下簍子，幫林醫生挖泥，然後道：“葛根粉條味道應該不錯。”
星星：“葛根粉條？”
暖暖：“粉條！”
林醫生氣得吹胡子瞪眼：“我沒讓你說吃的，我讓你說藥用方面的知識。”
林落淡定地“哦”一聲：“你沒特意說明。”
林醫生：“……”是他的錯，就不該指望林落個不着調的。
“星星，你負責問，林落你負責回答，我呢，在邊上糾錯。”林醫生不跟林落掰理，直接吩咐。
暖暖舉起小手手：“林爺爺，我呢？”
哎喲！忘了這還有個小不點！
林醫生“咳咳”兩聲，一本正經道：“暖暖負責監督大家。”
星星好奇：“怎麽用葛根做粉條？”
林落：“用葛根做成葛根粉，葛根粉做葛根粉條。”
星星：“就像用番薯做成番薯粉那樣做葛根粉？”
林落：“對，流程基本一樣，比如木薯粉。”
星星：“為啥沒人做葛根粉條吃？山上這麽多葛根。”
林醫生：“因為花的功夫太多，做出來的葛根粉也少，有做這個的功夫都能去地裏翻一遍地，就像大家都吃番薯，少吃番薯粉條，一樣的道理。”
林落沒試過葛根粉條，原主記憶裏倒是有，不過到底不是她嘗過的味道，所以林落當即作出決定：“挖葛根回家做葛根粉條吃。”
暖暖：“吃！”
星星：“挖！”
林落：“三票贊成，就這麽辦。”
被忽視個徹底的大活人林醫生：“……想一出是一出，挖吧，正好我有工具，多挖點，我去幫忙，等你們做出粉條，我去試試味。”
林落：“林醫生也想吃。”
林醫生：“……是。”
四票贊成，于是，兩大兩小吭哧吭哧忙活，林醫生還不忘讓星星繼續問林落。
山上葛根很多，隊裏也不限制大家挖葛根，要是誰家煲湯，也來山上挖一些回家，挖的最多的是林醫生，葛根藥用價值高，衛生所常備的藥材，攢得多了，林醫生還會拿到公社藥店，換點其他藥回來，大家夥都習慣了，看到林醫生挖還會過來幫把手。
林醫生讓林落說葛根的藥用價值，其實是想為難一下林落，畢竟大冬天的真不好帶小娃娃上山，多冷啊，小孩跟大人不同，一個不小心就感冒發燒的，嚴重點能要命，他就想讓林落記住這點，好好對星星暖暖兩個娃娃，沒成想，林落竟然将葛根藥用價值說得一個不落，星星的提問根本難不住林落。
林醫生大為吃驚：“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林落：“看過《本草綱目》。”不僅原主确實看過林落也看過，她書桌上就有一冊《本草綱目》，剛好裏面就有葛根的相關記載，這本書是原主花了一分錢從地攤淘換來的，跟攤主好一番讨價還加。
林醫生釋然：“原來是這樣，都說你記性好，沒想到你連醫書的內容都記得。”
林落沒有解釋，默認這個說法。
“早知道你記性好，我當初就該讓你跟我學醫。”林醫生忍不住，感嘆出聲，上次他就可惜，現在見林落博學強記，更加可惜。
林落：“這處有葛根，往這裏挖。”
林醫生将鋤頭交給林落：“年紀大了，我歇歇，你來。”
“好。”林落接過鋤頭，在林醫生的指點下，手起鋤頭落，唰唰唰将泥巴挖開，露出葛根。
林醫生奇了：“沒想到你使鋤頭不生手，沒傷到葛根，不錯。”林落從前基本沒怎麽去地裏幹農活的，林爸林媽都不讓她幹，也就是林爸林媽去了，林落才下地。
林落：“學你的。”
林醫生：“……我就說你的動作怎麽看着這麽眼熟，行了，看你也不累，多挖點，做成葛根粉就是口糧。”
林落鋤頭揮個不停，一連氣挖了幾十斤葛根才停手，手心都磨紅了，倒是沒起水泡，她如今體質不同以往，這點體力活小意思。
正好裝下兩個林落和林醫生兩個大簍子，星星暖暖要幫忙，林落就放了短短的一截到他們的小簍子，背着不會重。
林落要将林醫生的簍子一塊背上，林醫生搖頭：“別看我年紀大了，我身體比你們這些小年輕還健壯，你背你的就成，再說，我背不起，我就拖回去。”
不用尊老，林落改成尊重林醫生，一行人慢慢下山。
林落家在村尾，離大山近，所以很快就到家，林醫生看着林家院子的水井，就說：“你爸媽有先見之明，打了個井，用水方便，不然現在你要做葛根粉，挑水就能跑死人。”
林落想到林爸林媽，點頭：“嗯，林醫生喝水。”
星星暖暖也捧着搪瓷缸你一口我一口喝，林落在火竈口生火，煮紅糖姜湯驅寒：“林醫生喝了姜糖再回去。”
林醫生心裏一暖，雖然林落不太會說話，但人是真不錯的，遂點頭應下，見林落在忙，他就跑去跟星星暖暖說話，然後他看着星星的眼睛霎時亮得吓人，林落資質好可惜了，但星星資質好，年紀卻小啊！
剛才在山上林醫生就發現星星不僅腦子轉得快記性也好，他說一串，讓星星複述，星星能一字不差重複！這叫什麽，峰回路轉！
林醫生喜上心頭，看着星星的目光慈愛和藹，滿懷期待問：“星星啊，要不要跟林爺爺學醫？”
星星立刻搖頭：“不要，我跟媽媽學。”
林醫生一哽，他那顆老心髒真受不了被拒絕，穩了穩，他問：“為什麽不要？你跟你媽學，也能跟我學。”
星星認真思考片刻，說：“你懂的媽媽都懂，媽媽懂的你不懂。”
林醫生：“……什麽叫我懂的你媽都懂，我一身本事，你媽挨不着邊兒。”當然，林落懂的一些他确實不會，但這個就不用說出口了。
星星堅持：“媽媽一學就會。”
林醫生：“呵呵，娃啊，別盲目崇拜你媽，你媽不會的多着呢，你林爺爺我吃過的鹽比你媽吃過的米還多，她哪能一學就會，是不是你媽跟你吹牛？”
星星板着小臉，小奶音非常嚴謹：“我自己觀察，得出的結論。”
觀察？結論？這是一個四歲的娃能說出來的話嗎？林醫生摸着胡子，心道，肯定是聽林落說的，然後星星撿着學，不錯不錯，小小年紀說話條理已經很清晰，真是個好苗子。
林醫生特有耐心地解釋：“娃啊，世上确實有那種一學就什麽都會的天才，不過這種天才百年都難得一見，更何況咱們國家的中醫博大精深，誰敢說自己完全掌握？天才也需要鑽研學習才能精通，你媽她确實聰明，但天才嘛——”
“媽媽，你是不是一學就會？”星星忽然跑去問林落。
林醫生：“……”小娃娃确實還小，沒定性。
林落一直有聽他們說話：“嗯，一學就會。”
星星挺着小胸膛看向林醫生：“林爺爺，你聽。”
林醫生：“咳咳，林落啊，騙孩子可不好，你是家長又是老師，是孩子們的榜樣，可不好騙小娃……”
林落一邊煮紅糖姜湯，一邊回：“林醫生可以考我，是不是一學就會。”
林醫生見林落毫不心虛，心裏不住納悶，林落不是那樣輕狂的人，更沒自大自傲，也不像個會騙小孩的，所以，最不可能的才是真的，那就是林落說的是真話。
真話？得出這個結論的林醫生都被自己震驚了。
“這一時半會的，我可考不出你是不是一學就會，中醫要學的東西多着呢，”林醫生摸着胡子，還是不敢相信，“再說，‘一學就會’該怎麽判定，也要有個高标準，如果你跟星星一樣，聽一遍就能記在腦裏，那不算一學就會。”
林落：“怎樣才算？幫人把脈開藥方治病？”
林醫生就要張口說是，但話都到了嘴邊，又覺得自己這個标準太高，這不是坑林落嗎？把脈不是一個生手一時半會兒就能學會的，更別提确診病症開藥方，就算是他這個做了幾十年醫生的人，也不敢說自己已經做到精通，哪次幫人治病不是慎之又慎？
“先背醫書背藥方，診脈開方以後再說，如果你不能将我的要求做到，就讓星星給我當小徒弟如何？星星覺得同不同意？”林醫生想起他最初目的，又提溜出星星來。
林落：“看星星。”
星星歪着頭想了又想：“媽媽肯定能做到，我同意了。”
林醫生又喜又奇怪：“星星怎麽這麽快就同意了？”還以為不成呢。
下一秒，就聽星星說：“跟林爺爺學醫，我能多學一門知識，但我以後不一定會做醫生。”
林醫生眼睛慢慢睜大，想到什麽，哭笑不得搓搓星星的頭發：“你個小娃娃，感情你在這裏擺了我一道！”
星星抿着小嘴，嘴角微微上揚：“林爺爺沒說要我以後做醫生。”
林醫生撫掌大嘆：“失策失策，沒想到今兒被你個小娃娃将了一軍，這樣，林爺爺能不能……”
“不能！”星星當即提高聲音，“媽媽說，說過的話就要做到，大人更不能戲耍小孩子。”
林醫生吃癟，但看着星星，又覺得十分欣慰，小小年紀就這麽機智聰敏，好好教，長大了了不得，他堅持讓星星跟他學醫就是為了讓星星繼承他衣缽做醫生，星星未來卻不一定當醫生，按理說他該放棄，但錯過這個幾十年難遇的好苗子，林醫生實在痛心難舍。
星星又說：“媽媽肯定會贏，我不一定跟林爺爺你學醫。”
林醫生的老心髒又被插了一刀，索性想開了：“成，就這麽着。”真輸了，難道他還不能死皮賴臉坑來個好徒弟？天長日久的，總能說動星星當醫生。
林落：“醫術藥方要林醫生給我，等我看完給你送回去，紅糖姜湯煮好了。”林落做了一大鍋，包括林清林江林河三人的份。
林醫生喝一口：“紅糖和姜放得剛好，不錯。”
林落第一次煮東西，她喝了一口，然後屏息咕嚕嚕喝完一大碗：“我還是不喜歡姜的味道。”這個身體本來就讨厭姜味，林落也是如此，她也分不清，是她自己讨厭，還是被這個身體影響。
林醫生笑：“姜可是個寶貝，有用得很。”
星星暖暖卻喜歡得很，捧着碗小口小口喝，一臉美滋滋，兩兄妹都喜歡糖，不管啥樣的糖都喜歡。
喝完姜糖，林醫生背起他的半簍子葛根，林落領着星星暖暖跟上，她要過去衛生所拿書。
林醫生提起他的書，不免唠叨：“要不是為這星星這個好苗子，我可不願借我的書出去，好好愛惜，我等着我的寶貝書完好無損回來。”
其實林醫生書架上的書也不多，這些年他有不少書被燒了，還有大部分他早些年看形勢不對，在山上找了個隐秘地方埋在地下，至今不敢拿出來，能擺出來的書都是被允許出現的，借給林落也是大大
